我那溫柔強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5節(jié)
叱咤風(fēng)云的潮凝真君,如今是連一條毫無靈智的毒蛇都能欺辱了。 毒牙觸碰到秦江月修長的手指之前,薛寧撲了過來。 如同為了保護學(xué)生撲向歹徒的尖刀時一樣。 原身再怎么實力不濟,到底是無爭仙府大能的女兒,處置沒有靈智的普通毒蛇還是沒問題的。 黑蛇七寸被紅光打傷,無力作惡,扭曲著身體消失在樹叢之中。 這里潮濕得要命,除了毒蛇恐怕還有不少其他毒蟲,薛寧不是穿書后第一次使用法力,但還是第一次用來傷敵,心跳得很重很快。 她看看手指,頗為劫后余生地甩了甩,看更多精品雯雯來企鵝裙幺五爾二七五二爸以平復(fù)一些后就按住了輪椅的扶手,想把它轉(zhuǎn)個方向,將睡著的秦江月推到屋里去。 住所再簡陋樸素,至少可以遮風(fēng)擋雨避開毒蟲。 這樹蔭密得艷陽光芒都變成了斑駁光影,一切沉寂得如同主人走向滅亡的生命。 一下子把人給整低落了。 正要行動,突然渾身一凜,好像被傾瀉的月光席卷全身,寒得背后發(fā)顫。 薛寧一挪眼,對上秦江月不知何時睜開的眼睛。 那實在是一雙安靜且孤獨的眼睛。 哪怕走到了絕路上,從神壇之上墜落而下,也沒有給他帶來任何頹廢或自我厭棄。 有種無懼生死,堪破全局的從容和自信。 薛寧有點不敢看那雙眼睛,對視的一剎那,好像全部的小心思都被他看穿了一樣。 她匆忙地避開那雙眼,發(fā)覺手已在他醒來的那一瞬本能地縮了回來。 手腳緊張地往后退了幾步,這完全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yīng)。 原身瘋狂地榨取著秦江月的一切,但生理上,她還是在懼怕他。 是弱者對于強者的懼怕。 可強者隕落了,已經(jīng)連站起來躲開她避之不見都做不到。 他需要自己轉(zhuǎn)動輪椅的扶手,一點點回到屋里去。 秦江月正在這么做。 輪椅之下路面不平,是巨樹的枝干和周圍的藤蔓,他轉(zhuǎn)得實在艱難。 薛寧看著他的側(cè)影,沒看出什么狼狽之色,他眉宇平靜俊美,黑色的廣袖寬袍,同色的緞帶勒緊了瘦而有力的腰身,傾瀉過肩的墨發(fā),因為用力而微微躬起的背和敞開的衣襟……薛寧飛快地一瞥,瞥見了橫跨他大半個胸口的白色綢布。 那底下的傷口一定很恐怖。 “我來吧。” 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打招呼,干脆直接干活。 從前一個只能靠秦江月庇護生存的人,如今卻能不顧他的意愿,cao縱他的去留了。 秦江月手僵了一瞬,很快恢復(fù)從容。 簡陋住所的木門越來越近,他開口說了今日的第一句話。 “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不必在此白費功夫?!?/br> 白費功夫指的自然是薛寧這一系列反常的友善舉動。 通常這個時候,在所有人的印象當(dāng)中,薛寧不落井下石已經(jīng)不錯,要她幫忙?不如殺了她。 原書里她也確實是落井下石了,甚至迫不及待,沒等到秦江月來后山,退婚書就送到了他和府主面前。 秦江月料到她會做什么,只是也沒想到她會親自來一趟,甚至還能等到這個時候才來。 他不疾不徐,有禮有節(jié)地說:“之前給你的東西,你可以繼續(xù)收著。你我的婚約自然作廢,你不必有什么擔(dān)心。待我死后,孤月峰你怕是不能繼續(xù)住,但你是師尊的女兒,府主不會不給你容身之處。哪怕府主不給,你如今擁有的,也足以讓你衣食無憂一輩子?!?/br> 前提是不作死。 如果原身后面沒有為了搶男人不擇手段地陷害女主,也不至于出事了還沒人來幫忙,死得那么慘。 現(xiàn)在問題是,薛寧肯定不會那么干,但她擔(dān)心劇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會那么發(fā)展。 話說到這里,秦江月再次沉默下來,木門近在咫尺,路面也平整一些,他試圖自己推著輪椅回去,但薛寧沒有放手。 她想起見到秦江月時他閉著眼的樣子。 那哪像是睡著了呢? 那就跟已經(jīng)入殮了一樣。 哪怕依然鎮(zhèn)定平靜,可還是沒了道場前那意氣風(fēng)發(fā)萬夫莫敵的氣勢。 他還是受到了影響的。 有誰能在經(jīng)歷如此大的變故之后,依然安之若素的呢? 只是秦江月能忍常人所不能,沒表現(xiàn)出任何痕跡罷了。 越是不表露出痕跡,越是平靜,越是無盡的壓抑,找不到出口的壓抑。 想到原書里女主來照顧他,他也是日日推拒,甚至罕見地失禮冷待讓她走,薛寧也預(yù)料到了他此刻的拒之千里。 “‘待你死后’……所以真的沒有任何回轉(zhuǎn)可能了?” 她這個措辭就像是金飯碗要砸了,頗有些不甘心,并不有違人設(shè)。 秦江月沒有回答。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輪椅上,冷淡卻禮貌的神色讓人知道這是默認(rèn)了她的話。 “我不信?!毖幫浦喴蔚氖志o了緊,繼續(xù)往前,“你肯定是想用這種方法甩掉我,別打量我會相信,我就要守在這里,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 要直接說留在這里照顧他,給他送終,秦江月當(dāng)場就能扒開她腦袋看看里面換了誰。 所以只能用這種借口。 用原身無理取鬧的語氣說出來,竟然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合理,一點都不奇怪。 ……行叭。 “你們肯定是有什么別的安排,上下串通好了想要徹底擺脫我,我絕對不會上當(dāng)?shù)?!?/br> 薛寧氣沖沖地說完,把人往屋里一送,轉(zhuǎn)身去點燈了。 外門條件有限,府主送來的好東西都讓秦江月原路退回,要照明就得用最原始的燈臺或者蠟燭。 點了蠟燭,屋里也不是很亮,不過薛寧這具身體多少有點修為,視物沒什么影響,轉(zhuǎn)過頭來,就看見秦江月望著門外。 門外輕盈的腳步聲靠近,很快,一個清冷的女聲便送了進來。 “師兄?!眾A雜著復(fù)雜感情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是溫顏……我來看你。” ……女主來得好快! 好在她沒磨蹭太久,不然要走在后面了。 目光往秦江月身上一落,他是聽見女主的腳步聲了嗎?可他修為盡失,還能感覺到嗎?剛才她出現(xiàn)他都一點反應(yīng)沒有,快被毒蛇咬了也不反抗……哦,知道了。 哪怕是白月光,也有選擇性對待吧。 糟糕的人能不見就不見了,生命都沒剩下多久,不必為難自己。 至于毒蛇,咬了就咬了,反正都要死,也沒必要掙扎,沒有意義。 女主來見他,情況明顯和薛寧不同。 薛寧對上秦江月淡漠平靜的視線,感受著那目光中仍然不自覺帶出的一絲居高臨下,想了一下原身的性格,蹭得一下把眼睛瞪圓了。 “就知道你們有陰謀?!彼齼窗桶偷?,“是為了和她在一起才安排了這一出?” 得讓女主離開才行,如果她真的放棄照顧秦江月,才算是證明劇情仍然可以改變。 這是除了白月光兄長隕落外,原書里最重要的劇情之一。 “我這就把她趕走?!?/br> 薛寧挽起袖子,氣勢洶洶地出去了。 秦江月始終沒有多言,他只是微微偏頭,眉心淡淡的血色豎痕代表了他生命即將走向終點,血痕越重,死期越近。 薛寧好像和以前一樣。 但又有些不一樣。 哪怕是和從前同樣的兇惡短見,無理取鬧,卻因為舉動和表情細(xì)微的變化,帶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秦江月微微凝眸。 將死之人微微轉(zhuǎn)動著手腕,看似在緩解筋骨酸疼,面龐也虛弱蒼白,但好像有什么危險的東西,在一涌而出之前被他收斂得干干凈凈。 第5章 第五章 溫顏來找秦江月的速度雖然已經(jīng)很快了,但其實也做了很久的心理準(zhǔn)備。 自秦江月回到無爭仙府,她就沒有去看過他。 不是不能,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不敢看到他傷重的樣子,不敢看他平靜溫和的眼睛。 師兄是為了救她才被魔神的致命一擊擊中,他本可以躲開的,全都是因為她。 溫顏一身素衣,不施脂粉,不簪釵環(huán),跪在木屋外滿地藤蔓之上,向秦江月請罪。 她沒想到看見的會是薛寧。 薛寧還是穿著平日里的墨藍(lán)色衣裙,頭發(fā)綰著簡單的發(fā)髻,發(fā)間簪了一支墨玉簪。 這裝扮著實老氣了一些,在凡間都是做了外婆的女子才穿的。 好在薛寧年輕,除了被顏色壓得人氣質(zhì)沉郁陰森之外,也沒有特別難看。 ……今日好像還多了點不一樣。 薛寧的表情似乎沒平日那么陰森,即便是持重的墨藍(lán)色,也沒了“老夫人”感,倒是有些新寡愁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