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溫柔強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4節(jié)
原書里,秦江月得知自己情況的第二天,就要求搬到仙府后山去靜養(yǎng)。 后山毫無靈力,但風景還可以,住的都是外門弟子,他要去那里,說是靜養(yǎng),其實就是等死。 薛寧抬頭,艷陽高照,她得到消息的時候,秦江月已經(jīng)回宗幾日了,她又磨蹭了一會兒,他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在后山了。 在后山好啊,省了再去府主那里看他們臉色。 只有秦江月本人的話還可以不那么緊張,至少哪怕看出她換了芯子,以白月光溫柔善良的性子,也不會太過為難她。 ……的吧。 能防還是防著點,不被看出來麻煩還是少一些。 得在不違背原來人設的情況下,一點點轉(zhuǎn)變才行。 心里想著這些,人已經(jīng)到了孤月峰山下的傳送法陣處,守陣的弟子見了她如臨大敵,仿佛魔神親臨了一樣,急切地往后退了四五步。 “……”她威力真是大啊! “寧仙子來此所為何事?” 這聲“寧仙子”,對方叫得可真是勉強,隨便什么人都聽得出來他的不情愿。 薛寧摸了摸腦門,原主是比較宅的,基本都在孤月峰生活,只有仙府有重大活動,或者思念秦白霄的時候才下去。 像其他人那樣正常修煉上課,對她來說是不可能的事,一來是先天條件不允許,去上課也是自取其辱,學不到半分皮毛。二來,大家實在厭惡她,見了她避入蛇蝎,她越是看見,越是生氣,也就越是陰郁,還不如不出去來得好。 是以她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守陣弟子都很意外,最近可沒什么秦白霄的消息,也沒什么重大活動……等等,如果潮凝真君要隕落了,這件事對薛寧算是重大活動的話—— 守陣弟子遲疑著正要開口,就聽薛寧意氣風發(fā)道:“對!我要去后山照顧我未婚夫去了!” “……”問你了嗎你就說? 這個時候,薛寧有點能體會到原主得到和秦江月的婚約時,那種澎湃心情了。 原書里女配拿了婚約后囂張到什么程度呢? 那可是路過的狗,都得聽她說兩句:“我有一個未婚夫,他叫秦江月……” 身為凡人女子誕下的孩子,修煉修不出門道,卻可以掌控修界最大的希望,哪怕是像別人口中那樣“玷污”了他,也挺讓人熱血沸騰的。 即便對秦江月本人沒什么真心,但對他的身份和影響力,原主還是很愛的。 “現(xiàn)在就送我到后山去,最好可以告訴我潮凝真君住在拿間屋舍。” 守陣弟子倒沒對后山露出什么驚詫來,說明秦江月的確是已經(jīng)去后山了。 但他對薛寧居然愿意去照顧等死的真君感到萬分震驚。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陣光中的姑娘,她皮膚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發(fā)色較之其他修士有些淺淡,平日里不愛笑,總是陰沉著臉,也不愛站在陽光下,比起修士,他們這些弟子總覺得她更像魔族。 但今日好像有些不同。 薛寧臉上雖然沒笑,但也沒什么陰祟,明媚的陽光灑在她的衣裙上,是和印象中一樣的深色衣裳,那種毫無花紋死氣沉沉的墨藍色,但她簡單梳理了頭發(fā),不像平日里那么不修邊幅,望著他們的眼神也不那么陰森憎惡,壓抑老成的衣飾突然就沒那么沉重了。 思及過去,幾個弟子打了個哆嗦,因著潮凝真君,他們哪怕對薛寧不喜,至少也不會撕破臉。 “真君所在之處已被府主設為禁地,寧仙子還是回去吧,你是進不去后山的?!?/br> 他們試圖讓薛寧走出陣光,但薛寧一本正經(jīng)道:“再是禁地,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出了那樣的事,修為盡失,身邊一定需要人照顧,我必然是要去的,哪怕是府主來了,這樣名正言順的事,他也不會拒絕?!?/br> 弟子們愣住,都有點不知如何反駁,他們心里有種nongnong的違和感,這言辭舉動,怎么看都不像是薛寧該有的樣子,可眼前站著的,明明就是薛寧本人。 正猶豫間,薛寧沉下臉,變成了從前的樣子:“怎么,我說的話你們聽不見嗎?快送我過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這下反而讓弟子們覺得舒服不少,雖然他們修為都比薛寧高,真打起來并不怕對方,但這可是真君的未婚妻,哪怕真君要隕落了,但比白月光威力更大的是什么?是死了的白月光! 為了修界而被魔神殺死的秦江月,只會讓他們更加憧憬仰慕。 即便是真君被迫接受的未婚妻,只要真君沒有松口解除婚約,他們也得容忍。 再者薛寧自己修為雖然不高,手里卻有不少法寶,就算贏了他們不會有好果子吃。 “我們要問過府主才能……” 有守陣弟子還要堅持,可薛寧一瞪眼,對方瞬間不說話了,皺著眉頭打開了陣法。 “那等你過去,我們也要稟報府主,若府主不準,我們會親自請寧仙子回來?!?/br> “隨便,現(xiàn)在趕緊送我過去就行。”薛寧擺擺手,不甚在意的樣子。 守陣弟子們咬咬牙,派了一個人出來,送薛寧去后山。 薛寧看著對方老大不情愿卻又不得不遵從的樣子,心想原身這招還挺管用,難怪她熱衷于黑臉,確實能省不少事,只要我沒有道德,就誰都綁架不了我。 傳送法陣很神奇,使用起來不太舒服,也可能是薛寧身體太差,修為太低,整個過程就好像被塞進了滾筒洗衣機,手腳都打了個結(jié)。 好不容易到了,陪同的弟子毫無異樣走得飛快,她卻一步三搖,惡心想吐。 “寧仙子還請快一點,我還要回去守陣?!?/br> 孤月峰是無爭仙府最重要的法峰,時刻需要人把守。哪怕潮凝真君以后用不上了,也會給其他人用,反正早晚會逃開薛寧這個惡毒的女人,這大概是最近唯一讓他覺得還算高興的好事。 終于不用給這個爛人看大門了,家人們誰懂?。?/br> 薛寧的想法,這名弟子也不太懂。 來之前她意氣風發(fā),來之后,除了身體的原因,她心理上也稍微有那么點發(fā)怯。 第一次見秦江月是隔得老遠,話都沒說上一句,來不及有什么特別情緒。 但這次不一樣了。 薛寧抬手遮了遮后山的陽光,太刺眼了,好明媚,生機勃勃的,可這里住了一個人,他就快死了。 他的生命在衰竭。 薛寧是死過一次的人,雖然死得很快,但也經(jīng)歷過那個等死的時刻。 那確實不太好受。 ……算了,還是想點開心的事,既然秦江月已經(jīng)注定要離開,那她也只能讓他走得開心舒適一點,把臨終關懷做好。 如果證明劇情還是可以更改的,就能提前大結(jié)局,逃脫死結(jié),幸福修界美男環(huán)繞了! “寧仙子能不能快一點,就兩級臺階而已,至于那么慢嗎?” 守陣弟子實在受不了她的磨蹭,轉(zhuǎn)頭來不耐煩地催促。 薛寧提著裙擺上臺階,抬頭認真說道:“我不得做點心里準備嗎?” 那哪是兩級臺階?。?/br> 那是她人生的天梯?。?/br> 她這兩步路,看似跌跌撞撞,實則平步青云! 這小兄弟才是一點都不懂! 第4章 第四章 再長的路,終究還是有到頭的時候。 越靠近秦江月的住所,周邊就越是荒涼,原書里哪怕是要住在后山,府主給秦江月準備的也是風景很美的地方,即便他已無生還可能,也希望他每日看到的景色至少可以令心情舒適些。 只是秦江月被抬到后山后,看了一眼就拒絕了。 因為那地方實在位置太好,人來人往,不夠僻靜。 他自己選了最靠后的住所,那是外門最低級弟子住的地方,光線昏暗,潮濕陰冷,對于不到筑基,沒有辟谷的弟子很不友好。 沒人喜歡待在那里,但秦江月喜歡。 每次女主溫顏看到他住在那個地方,就像看見腐朽衰敗的枯木上長出了瑩白的花朵。 脆弱得令人不敢觸摸。 守陣弟子停下腳步,脊背挺直,面上一片悲戚。 薛寧看向他的臉時,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熱淚盈眶。 “就到這里,我要去向府主稟報了?!?/br> 他像是不忍看秦江月的具體情況,匆匆轉(zhuǎn)身跑了,那幾步縮地成寸,應該是他這陣子用過最好的一次。 被這氛圍感染,薛寧的心情也更沉重了一些。 她僵在外面,想起上次在道場前那匆匆一面,手揪著裙擺,不知該先邁左腳還是右腳。 腹稿打得再清楚,真到了事兒上還是緊張。 要見到秦江月之前的心情,讓她莫名想起了被教資支配的恐懼。 薛寧情不自禁地戰(zhàn)栗了一下,突然聽到一點動靜。 她望向聲音的方向,發(fā)現(xiàn)那來自一棵繁茂的大樹之后。 樹長得遮天蔽日,古怪藤蔓纏繞其上,延伸至薛寧腳下,看起來非??颂K魯。 薛寧抬了抬腳,她站在這里時間也不算特別長,鞋面鞋底卻已經(jīng)沾滿了水珠,可見有多潮濕。 好在她身上的東西都是寶物,哪怕外面沾濕,里面也是干爽的。 薛寧提起裙擺,一點點靠近那棵望不到頂端的大樹,心里有個預感告訴她,她要找的人很可能就在那里。 事實也確實不出所料。 可真的看見秦江月坐在輪椅上,一身簡質(zhì)黑衣,安安靜靜在樹后閉目養(yǎng)神的時候,她心里還是止不住地潮起潮落。 秦江月道號潮凝,與其說是他自己,倒不如說是描述別人見到他時的心情。 潮起潮落,潮涌潮凝。 發(fā)出聲響的不是他,是輪椅旁的一條蛇。 蛇身漆黑粗壯,一雙眼睛厲得仿佛能噴濺出毒液,正要狠狠咬上他垂下來的手。 那只手該怎么形容呢。 蒼白,纖細,骨節(jié)分明。 青藍色的脈絡清晰起伏,哪怕主人已經(jīng)行將就木,仿佛依然蘊藏著巨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