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氣球

    （你的專屬小狗）

    如果今天說的是談戀愛, 那么楚芝想都不想就會直接拒絕陳世羽，并且是拒絕地很徹底的那種無情。

    她瘋了才會要找個工作狂當(dāng)男朋友。

    可陳世羽直接說的是結(jié)婚。

    楚芝沒想過結(jié)婚，但不意味她就完全拒絕婚姻。

    如果結(jié)了婚, 生活質(zhì)量火箭式提升, 公公婆婆有一堆保姆照顧不用你去跟前伺候, 衣食用度不必看價錢喜歡就買, 生病了有一流的醫(yī)療資源可用，有了孩子不用擔(dān)心學(xué)區(qū)好壞。

    試問這樣的婚，誰會不想結(jié)？

    說她是個精致利己主義者也無所謂。

    反正她楚芝俗人一個, 著實心動了，認真考慮是否要接受。

    之前她勸她爸媽打消念頭的時候，是因為她覺得她跟陳世羽沒戲, 他倆鋼鐵一樣堅實的友誼，怎么會有裂縫呢？

    沒想到這個老鐵先自我腐蝕了, 居然想跟她結(jié)婚。

    再說陳世羽這個人, 楚芝認識他五年了，從剛踏入社會的一張白紙, 到現(xiàn)在滿肚子五彩斑斕的黑心眼, 全是跟著這位“師父”學(xué)來的。

    她在他身邊的時間, 確實比他很多女朋友待得都久, 而她自詡也算是對他十分了解了，這人沒什么惡習(xí), 真要生活在一起也不會有什么不適應(yīng)。

    楚芝在腦子里把陳世羽和程島放在兩個向限里, 開始橫縱列舉各項對比。

    從外貌來看, 程島更勝一籌, 長相身材完完全全就是她的取向。

    而陳世羽長得只算是還不錯, 但他會穿搭, 體型控制得也好。俗話說人靠衣裝，他那一身貴公子氣就是從小拿錢堆起來的。

    從性格上說，陳世羽其實非常單純，雖然無jian不商，但在她面前他從來不會拐彎抹角，總是直接表達真實想法。

    而程島有時候俏皮話連串，有時候又是個鋸嘴葫蘆，但她總能感覺到，他是在意她的。

    楚芝覺得自己這樣不好，雖然她和程島也并沒有確認關(guān)系。

    但即使只是在心里搖擺一下，她也很有負罪感了，仿佛是在預(yù)謀出軌。

    她坐在吧臺邊，看小福在眼前晃來晃去，看身邊來來往往的客人，也看偶爾看過來對著她微笑的程島。

    楚芝給陳世羽回了消息：“一路順風(fēng)，下個月見?！?/br>
    下個月，下個月。

    如果說她對程島的感情即將被判無期徒刑，那在這一個月的緩期執(zhí)行時間里，她突然很想好好地跟程島談個戀愛，不管最后他們會如何，哪怕真的要嫁別人，嫁人前也不留遺憾。

    楚芝就是這樣的一個矛盾體，會把一個不想解決的難題拖好久拖到最后，也會在有了什么沖動的想法時立馬就去執(zhí)行。

    之前她糾結(jié)猶豫，是她覺得自己對程島有了喜歡的感覺了，但這個年紀談戀愛總歸要考慮合不合適走得更遠，會不會是浪費感情和時間，再分手傷害大不大。

    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就像給自己的開了個單身倒計時，如果她隨時可能嫁給別人，那在結(jié)婚之前，她要再瘋一次。

    陳世羽做夢都想不到，他這一使勁，把楚芝給推進別人懷抱里去了。

    酒吧到一點鐘左右的時候，客人已經(jīng)都離開了。

    程島和小福把廚余垃圾收拾了一下，剩下的明天交給清潔阿姨。

    也沒硬等到兩點鐘，程島讓小福提前下了班，他去拍拍已經(jīng)困得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楚芝，喊她回家。

    楚芝迷迷糊糊的，起來跟著他走。

    夜風(fēng)把人吹清醒了，他開著她的車送她回家，她留他過夜：“以后不去等你了，你放兩套衣服在這邊，要是在店里待得太晚了，回你家不方便，就來我這邊住唄?！?/br>
    他家雖然遠一點，但是晚上不堵車，也就是多十幾分鐘車程而已。

    可她這話里透出來的親近，程島當(dāng)然不會拒絕。

    他行動力超強，第二天一早就回家去搬了個行李箱來楚芝家，楚芝沒說什么，把自己家鑰匙給了他一把。

    這就算正式允許他登堂入室了吧。

    程島很少笑得那么開心，顴骨都高高升起。

    楚芝笑話他，至于嗎，一把鑰匙而已。

    自己卻也忍不住在他笑的時候跟著一起笑，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只為褒姒一笑，看來不一定是編的。

    如今楚芝的工作時間相對彈性，程島等她下班過來了，從店里出來陪她在附近飯店吃飯。

    楚芝不想耽誤他賺錢，要不叫個外賣在酒吧吃。他說這會兒人不太多，盈盈也在，和小福兩個人能搞得定。

    程島：“陪老板娘也很重要?！?/br>
    楚芝踮著腳去擰他耳朵：“我什么時候成你娘了？我來看看我這寶貝兒子長啥樣？”

    程島歪著頭由著她擰，低聲跟她說：“吃了你的奶，當(dāng)你的兒也不虧?！?/br>
    他們這還是在大馬路上呢，指不定哪個路人離得近就聽見了。

    楚芝更用力地擰他：“叫你胡說！”

    程島這下覺得疼了，哎喲叫著求饒。

    他倆打鬧著進了附近一家烤rou店，剛好趕上有一桌客人離開，不用等位。

    落座五分鐘，菜還沒上來，先聽見背后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你別動我車！”

    楚芝回頭看了眼，不一會兒跑過來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驚慌地跑到隔壁桌，投入mama的懷抱。

    女孩mama摸著她的背問她發(fā)生了什么，從女孩哭哭泣泣的敘述中，大家大概聽明白了，是有位客人把自行車?？吭诘昀飰吜耍∨⒃谶^道玩的時候想爬上那個車，被吼了。

    不是什么大事，可那位車主喊得太兇，把小女孩嚇著了，哆哆嗦嗦跟她媽抹眼淚，女孩mama想帶她去跟那個車主說明下情況，小女孩也不敢，一直說“我怕”。

    于是女孩mama自己去找車主了，問他干嘛嚇唬孩子，車主大嚷：“那輛車八萬八，你叫她碰去吧，碰壞了再賠！”

    結(jié)果一個護女心切，一個護車心切，吵起來了。

    女孩爸爸也加入了爭執(zhí)，飯店里的人都在看向吵架的三人。

    只有楚芝盯著那個闖了禍的小女孩看，看到她瑟縮的坐在沙發(fā)上，盯著爸爸mama的方向，手背一直抹眼淚，好可憐。

    爭吵聲停止，女孩mama先回到座位上，安慰女兒，給她把揉亂了的頭發(fā)解開重新梳辮子。

    女孩爸爸則打電話報了警，抽著煙等在門外。

    楚芝聽小女孩一直跟她媽說對不起，小小的人兒，世界要坍塌了一樣。

    她看不過眼，從包里翻出來今天買咖啡時送的水果軟糖，走到女孩身邊蹲下，“寶貝，不哭啦，沒關(guān)系的，阿姨這有軟糖給你吃好嘛？”

    女孩搖搖頭，看mama。

    mama允許地點點頭：“吃吧，謝謝阿姨?！?/br>
    女孩跟楚芝倒了謝，楚芝站起來，“不客氣，你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br>
    程島一直扭著頭看楚芝，看到她回來坐好，也沒評價吵架的雙方誰對誰錯。

    楚芝倒是說了句：“他自己的車既然那么貴，就應(yīng)該放好了看好了啊，放那里小姑娘還以為是店里的玩具呢。”

    程島沒說話。

    女孩爸爸抽完第三根煙的時候，警察來了。

    當(dāng)事雙方圍在警察旁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留在座位上的小女孩坐不住了，起身想去找爸媽，走了幾步又害怕那個車主叔叔，不敢過去。

    楚芝對她招招手，露出自己旁邊的卡座，讓她坐過來。

    小女孩剛吃過楚芝給的糖，對她有些信任，坐下了，伸著脖子看爸媽，然后又開始抹眼淚。

    程島坐她對面，他們這一桌靠店門口，旁邊有個桶，桶里放著吹好的長條氣球，旁邊托盤里還有沒吹的。程島拿了個新的氣球，吹成大半個長長的紅色氣球棍，然后開始掐著中間一扭一別，扭出來一只小狗。

    他吹氣球的時候小女孩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這會兒他把紅色小狗給她，她拿在手里好奇地把玩，一時間都忘了爸媽還在和人爭執(zhí)。

    程島又給小女孩做了個藍色的小狗氣球，她小小的手掌一邊握一個。

    這事本來也不大，經(jīng)過警察調(diào)解教育以后，雙方握手言和，車主和小女孩互相道了歉，小女孩也不哭了，跟著爸媽出去逛街散心。

    楚芝又能跟程島聊天：“你還挺會哄小孩?！?/br>
    程島：“氣球嗎？以前哄你的時候?qū)W的?！?/br>
    楚芝愣了愣，想起來了，那年高考結(jié)束的晚上，他都沒等到第二天，就抱著一捧氣球花束跟她表白，說怕她跟別人跑了。

    總共十一朵氣球狗，程島說是“一生一世”的意思。

    沒辦法，太美的承諾因為太年輕。

    楚芝還以為那是他在禮品店買的，原來是他自己做的嗎？

    吃完晚飯，他回店里，她回家。

    他沒再送她，讓她晚上自己先睡，反正他有鑰匙，可以自己進屋。

    臨別之際，楚芝忽然摸出來兩個氣球給他：“再做一只小狗，我也想要。”

    程島笑笑，接過去，就在自家店門口，一口氣把氣球吹鼓起來，兩只手扭來扭去，扭出一只紫色小狗挎包，送給楚芝。

    楚芝挎在胳膊上高高興興地上了車。

    趴在奶茶外賣窗口目睹了全過程的路盈盈和小福嘆為觀止：“程哥挺會啊。”

    路盈盈舉著手，學(xué)熊二的語氣跟小福說：“俺也要！”

    小福對著她的手拍了一巴掌：“俺不會?！?/br>
    他倆最近因為總待在一起干活，感情發(fā)展挺快的。路盈盈也沒瞞著自己以前喜歡過程島的事情，但是零零后酷girl對待感情相當(dāng)直爽。

    世上男人千千萬，這個有主咱就換！

    楚芝回了家，把客廳書架最中央的那一格書轉(zhuǎn)運到其他的格子里，空出來一格把那只紫色小狗擺上去。

    她心情很好地洗了澡護了膚，躺在床上玩手機，雖然白天工作挺累的，可這一天都沒有休閑時間，晚上睡前就想報復(fù)性娛樂一下。

    她玩線上麻將，玩到一顆金豆都不剩，再次分享到空間領(lǐng)免費豆。

    切換企鵝號的時候，她找到了原來情侶空間里的氣球狗照片，這個空間就是她跟程島在一起的第一天開通的，也是他送她氣球花束的那天。

    她記得那一天，她就在對面十三中的考場考試，考完最后一門外語，她檢查了兩遍以后托著腮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