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懷星輕輕笑了一下，說：“拿不定主意，就是真的在考慮的意思?？磥砦覂汗媸且娮R了她的本事，還很認(rèn)可。”

    “阿娘……”莊清曦撒嬌，有點別扭，卻沒否認(rèn)。

    莊懷星低聲說。她看回手里的鮮花花環(huán)，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變得恍惚，手里也不小心折斷了一枝鮮花。那是朵月季，帶著刺，刺了她一下。疼痛換回了她的神智。

    她看看指尖的血點，干脆將花環(huán)整個放下。

    “我兒明明不喜歡她，卻也想聽她的話。終究是她的女兒……不愧是她的女兒。這就是天才么？”

    她搖搖頭，沒有說名字，但她們兩人都知道這個“她”是誰。

    “阿娘！”

    莊清曦神色變了，變得緊張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阿娘你不要亂想，我們都知道你才是真真正正的莊家血脈！云乘月和……她們終究只是外人！再厲害也是外人，怎么能和莊家相比！”

    不能比么？

    莊懷星睫毛一顫，她看了女兒一眼，開口卻說了其他事。

    “那金蟬，就照她說的辦吧?！?/br>
    她平靜地囑咐：“還有清曦，看看最近有什么合適的時機?？梢缘脑?，我想見她一面?！?/br>
    莊清曦一時竟沒有反應(yīng)過來，問：“阿娘想見誰？”

    “見云乘月。”

    莊清曦愣住了，本能抗拒：“阿娘，別見了吧，沒必要勞煩您……聽說云乘月和宋幼薇長得可像了，見了多煩心啊。”

    “她們長得很像么？”

    莊懷星不覺望向某個方向，很久都沒有移開目光。

    “那我更要見一見了。我要見見她的女兒，看看她的樣子，看看……難道所謂的天才，果真會是一代傳一代的不成？”

    第180章 發(fā)展

    ◎好朋友陸瑩◎

    莊清曦：[云乘月, 一月初有個梅江宴，你想不想來？]

    云乘月已經(jīng)走出了莊家的范圍。她正站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低頭盯著通訊玉簡。這條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一愣。

    云乘月：[你邀請我赴宴, 是赴鴻門宴？]

    莊清曦：[……]

    莊清曦：[我母親想見你一面。如果你想知道宋幼薇更多的事，還是想辦法討好母親為好！]

    云乘月怔住。

    但讓她怔住的不是莊清曦那幼稚的挑釁, 而是來自《云舟帖》的提示。

    【獲得紅色情感，莊懷星的恨意】

    【她懷著長久、深刻的、隱忍的恨意，一直等著你的到來?！?/br>
    【極具攻擊性的情感，請小心應(yīng)用?！?/br>
    這是……

    云乘月感應(yīng)到, 有一抹暗紅色的情感凝聚而出, 倏然出現(xiàn)在《云舟帖》內(nèi)部。它在情感池中緩緩游動，最后才沉下不動。宛如一條觀察環(huán)境、伺機而動的毒蛇。

    紅色情感是最為鋒利、最有力量的情感。她現(xiàn)在有兩道。一道來自傅眉, 那是個走殺戮大道的女人。

    這第二道紅色情感，竟然來自莊懷星？她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人？她又在恨誰，恨她, 還是恨宋幼薇？也很合理, 從她的角度來看，宋幼薇曾經(jīng)搶走了本屬于她的生活。

    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過，也許她確實知道一些事。

    云乘月回復(fù)：[好，我去。]

    莊清曦：[我會提前給你下請?zhí)?。]

    了卻這則插曲，云乘月開始琢磨這兩天發(fā)生的事，尤其是剛才季雙錦拿出的蟬。

    所謂的半死靈……

    太清劍……

    蟬，三清閣專門為了對付死靈而搞出來的東西，看起來還不少……

    現(xiàn)在, 回想起見牛小苗的一面, 云乘月明白了自己為什么會感覺到異樣：牛小苗身上, 確實有一點點介于生死之間的氣息。

    但那不是死氣。那種氣息尚未轉(zhuǎn)化為死氣, 稱之為“類死氣”的確更合適。

    可是，和季雙錦說的不同，那絕不是一種扭曲、嗜血的惡意。那種感覺……怎么說呢，就好比吹了涼風(fēng)、快要感冒卻還沒感冒，那氣息會讓當(dāng)事人自己有點不舒服，沒有其他破壞力。

    否則，云乘月的生機書文早就將之凈化了。

    按她的判斷，如果放著牛小苗不管，那一點點癥狀根本不會影響什么。她會繼續(xù)生活，什么都不會發(fā)生。

    可牛小苗確實死了，杜尚德也死了……

    等等。云乘月冒出一個想法：如果說，導(dǎo)致他們死亡的東西不是類死氣，而是別的東西呢？

    仔細(xì)想想，牛小苗和杜尚德有沒有什么共同之處？

    云乘月心中一動，重新摸出通訊玉簡，找到一個名字。

    云乘月：[雙錦，你知道杜尚德杜大人嗎？他或者他周圍的人，有沒有被太清令選召？]

    很快，對面回復(fù)了。

    季雙錦：[……你竟然問我？]

    云乘月：[我為什么不能問你？你是三清閣官員，肯定知道得更多。]

    她向來是實用主義原則。就算和季雙錦鬧了不愉快，也沒誰規(guī)定不能求助吧？如果季雙錦不愿意說……反正問一聲又不吃虧。

    云乘月非常坦然，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

    對面好一陣沉默。

    季雙錦：[我以為……]

    季雙錦：[算了，沒什么。]

    季雙錦：[有關(guān)朝廷機密之事，我不會回答，但你問的這件事也不是秘密，我可以告訴你。]

    [工部尚書杜言大人的女婿，前不久被太清令選召，如今也在三清閣中。]

    云乘月略一沉吟：[對了，你今天拿出來的蟬，能不能給我一個？]

    季雙錦：[……]

    季雙錦：[可以去三清閣請一只護身蟬。我們已經(jīng)開始每日售賣。]

    每日售賣……這東西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云乘月嘀咕一句，再回：[你送我一個吧，我不想花錢。你剛才不是送了莊家家主足足六個？]

    季雙錦：[……]

    季雙錦：[乘月，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

    說完就不回了。

    但她說的信息足夠了。

    云乘月圈定關(guān)鍵詞：太清令。護身蟬。

    如果她想得不錯，杜尚德和牛小苗都是被瞬間抽去大量生命力，才會當(dāng)場暴斃，而抽取生命力的力量，就和太清令有關(guān)。

    抽取生命力……

    這是太清劍的能力。

    難道說……莊夢柳通過某種方式，利用太清劍抽取無辜之人的生命力，用來支付太清令實現(xiàn)愿望的代價？

    可如果是這樣，三十年前的奉劍女官為何暴斃？那時候可沒有太清令。

    不，等等，她想岔了。不是太清令需要生命力，而是神鬼需要生命力！它們實現(xiàn)愿望要生命力，活下去也要進(jìn)食，就像羅城那一次。

    至于護身蟬有什么作用，要等她仔細(xì)查看之后再說。

    之后，等她有足夠的把握，就得想辦法進(jìn)去一趟白玉京星祠。

    雖然不知道白玉京星祠中的神鬼具體是哪一只，但……云乘月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必須盡快。

    她呼出一口氣，仿佛要把心中那點煩悶盡數(shù)吐出。

    初冬的風(fēng)吹著，帶來一陣針刺似的寒意。是真的冷，她感覺骨頭上都起了一層涼氣。

    云乘月離開一直待著的小巷，也離開小巷的陰影。

    往前走，日頭高照。正午的陽光光明正大，驅(qū)散了小巷帶來的陰冷。她抬頭看了一眼太陽，深吸一口氣，仿佛這樣就能將太陽的溫度也吸進(jìn)肺腑。

    噠噠噠——

    馬車駛來。

    云清容趕著馬車而來。她額頭有汗，身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飯菜油煙味，似乎剛吃過午飯。

    “你怎么這么早就走？我還以為你至少要留著吃個午飯……你難道，是被趕出來了？”

    她有些好奇地探問。

    云乘月?lián)u搖頭，也沒多說，只上了車。

    “去哪里？要不要先去吃飯？”云清容調(diào)整馬車的位置，“車廂里有點心，也有茶水。你要是餓了，就吃些墊底?！?/br>
    云乘月捏了捏鼻梁。

    “先去吃飯?！彼f，“去城中心，我想吃那里的鍋盔?！?/br>
    如果還有下一個受害人，那她現(xiàn)在能想到的，就是那家鍋盔小攤。

    “行，走。”

    云清容好好地應(yīng)了，心里卻犯嘀咕。正午吃飯呢，哪有吃鍋盔的……云乘月可真是個怪人。鍋盔有什么好吃的，還沒有她剛才吃的小炒rou好吃。她偷偷在心里評價，并因此感到了一種更加優(yōu)越的快樂。云乘月固然是天才，可至少這一頓吃得沒她好嘛。

    云清容滿意地?fù)P起馬鞭。

    走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