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死了很多年 第29節(jié)
“七爺,那穆慧秋不肯說……” 聶七爺身形停住。 他沒回頭,甚至聲音都沒抬高,只是淡淡一個反問:“不肯說?” 所有的屬下,身體都不自禁輕輕一顫。 “屬下確實提了穆家的生意,但、但穆慧秋說,他們穆家車隊靠客人口碑為生,損失什么都不能損失客人的信任……” “客人的信任?” 聶七爺咀嚼著這個詞,隨機陷入沉默。 沉默帶來壓抑。 “信任啊……” 壓抑的氛圍里,聶七爺突然笑起來。 他笑著重復這個理由,面上如春風化凍,眼中冰寒也消散了幾分。 “好,她信任穆家,穆家也值得她信任。這是好事?!?/br> 他很欣賞地點點頭,又看向?qū)傧隆?/br> “穆慧秋不說,你呢?”他問,“你也什么都沒做?她不說,你就不做?” 他仍帶著笑。 屬下的臉卻更白。 “七爺,屬下本想派人跟上這一批車隊乘客,但人手不夠……” 他勉強穩(wěn)著,聲音里卻已經(jīng)帶出了一絲干啞。 聶七爺看他片刻。 “算了?!?/br> 他回過頭,繼續(xù)朝前走。 “這事原也該我自己來辦?!?/br> 一語既出,四周的空氣頓時一松。 屬下感激道:“七爺言重,是屬下無能!” 聶七爺擺擺手,止住了屬下的聲音,也按下了自己心中那一絲遺憾和急切。 失了她的蹤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 罷了,總歸在浣花城里,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現(xiàn)在他還有大事要做,豈能為美色所耽誤。 “云家那頭,也該開始了吧?去看看。” …… 現(xiàn)在,云乘月已經(jīng)完成了她的預先安排,包括那一招后手。 她回到了正門對著的井水街。 快到好戲開場,來井水街看熱鬧的人們越發(fā)多了。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占滿了每一塊石板。 這座城市似乎別有一種慵懶的調(diào)性,讓無論貧富的人們,都能高高興興卸了工、優(yōu)先投入到當下的享受之中。 到處都沒了位置,只邊上一處二層高的酒樓,上頭臨街的座位還有位。 云乘月走到門口一看,見招牌上筆畫風流地寫著:二樓雅座,一客十兩銀。 這么高的價格,也難怪大多數(shù)人寧肯擠著,也不來叫商人占一天便宜。 云乘月卻是剛好需要一個高處的位置。 付了錢,店小二滿臉帶笑,將她當貴賓引上了樓。 云乘月占了一張桌子,視線正好對準云府大門。 兩扇黑漆大門清瘦雅致,黃銅門環(huán)精致锃亮,門口兩尊小巧玲瓏的石獅子,還有一圈小巧的橙紅樹葉的灌木作裝飾。 時候未到,云府大門緊閉,只有上頭懸掛的“云府”二字與眾人面對面,古樸渾厚的筆畫彰顯著歷史的底蘊。 云乘月要了一壺上好的碧潭飄雪、兩碟特色點心,一面豎著耳朵聽四方八卦,一面時不時喝口茶、吃口點心,也不著急——悠閑誰會嫌多。 她還記著穆姑姑的囑托,沒有將冪籬取下。 片刻后,又有人上來,占了她左邊的桌子。那也是二樓臨窗最后一張桌子。 云乘月往那頭一瞟,見是一名白衣青年。 隔著冪籬,看不大清對方的容貌,卻能覺出其行止優(yōu)雅、談吐有禮,聲音也溫柔和善。 這里的伙計似乎認識他,很殷勤地叫他“二公子”,連掌柜也來拜見了一番。 是酒樓的東家? 云乘月覺得酒樓的茶和點心都挺好吃,對這里的東家也就有些好奇,便將冪籬掀開一條縫,認真瞧了對方一眼。 這回看清楚了。 的確是個溫潤如玉的年輕公子,年約二十、白衣大袖,勒著淺青色抹額,腰中配著筆、玉佩,一派世家公子打扮。 他也望著云府,神情似乎有些低落。 云乘月看他時,他也看過來。 目光對上時,這位二公子忽然動作一停,有些不確定地傾了傾身體。 “我們……是不是見過?” 第20章 “我不同意” ◎【修】◎ 見過? 云乘月?lián)u頭:“我不認識你?!?/br> “是我唐突?!倍幼?,歉然道,“抱歉,我失態(tài)了?!?/br> “沒事?!?/br> 云乘月大大方方點點頭,又指了指桌上的食物:“茶點很好,多謝款待?!?/br> 她指向茶點時,自然而然松了手。 薄紗垂落,遮蔽那一絲隱約的清艷之色。二公子又恍惚片刻,才溫和回道:“好,我會替姑娘轉(zhuǎn)達掌柜和廚師。” 云乘月點點頭,覺得很該如此。 二公子笑了。 他回過頭,片刻后卻再次轉(zhuǎn)過來,望著云乘月,問:“姑娘也為聽云家回禮而來?” 為了聽回禮么……似乎也不太算。云乘月含糊一聲,反問:“二公子呢?” 這個簡單的問句,卻讓他沉默了片刻。 他微微嘆了口氣,才道:“姑娘不是本地人罷?!?/br> 云乘月不說話。當她不想說謊,又不樂意說實話時,她就會這樣。 二公子望向陽光下的云府,笑了笑,語氣淡下來:“我姓聶。待會兒云家要讀的嫁妝清單,一多半便是讀給我聽?!?/br> 聶? 云乘月偏頭看他??戳似?,她略一點頭:“是你啊?!?/br> 原來她的前未婚夫不是聶七爺,是聶二公子。 二公子不解:“姑娘認識我?” “不認識。”云乘月回過頭,“好了,我不跟你說話了?!?/br> 這話很出乎意料。聶二公子驚愕地看著她,卻見她說完一句,就果真不再看他,也不再理他。 他心里起了一絲不平,不禁追問:“為何?” “我不喜歡你。”她放下茶杯,“這是最后一句?!?/br> 就真的顧自飲茶了。 聶二公子更愕然。 處心積慮想要與他說一句話的女人,聶二公子見過很多。以退為進、故作姿態(tài)想要引起他注意的人,他也不陌生。 便是真的自恃身份、淡淡相處的人們,待他也客氣有禮,絕沒有人如此直白地拒他于千里之外。 她冷淡得清楚明白,可他反而情不自禁要多注意她一些。 不容易得到的反而吸引人。人哪,就是這點骨頭輕。 聶二公子教養(yǎng)良好,不好意思直著眼睛盯著人看,卻不免拿余光覷她。 仔細看了,他才發(fā)現(xiàn)她不僅身姿輕靈、舒展挺拔,舉止也優(yōu)雅可愛。她吃點心的動作隨意自在,卻絕不粗魯;手指按在桃紅色糕點上,愈發(fā)顯得冰玉似的剔透。 他心中莫名一跳,當即不敢再看,只能盯死了下頭的云府,心里默念:我要娶云三小姐。 云三…… 他心情低落。之前還不覺,現(xiàn)在時候近了,愈發(fā)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要娶那個人了,他心里便愈發(fā)別扭。 兩廂無言。幸而這時,云府大門推開了。 ——出來了!出來了! 人群一陣激動。 一隊黑色短袍的家丁魚貫而出,先將湊得太近的人群請開一些,又拉了一條靈光閃閃的繩索,防止有人撲進來。 因為是喜事,不好傷著人,可看熱鬧的人實在太多,井水街也不算特別寬敞,云府的家丁有些手忙腳亂,進度慢得像蝸牛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