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紈绔世子聯(lián)手后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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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意不禁有些心悸,她對野貓的來處不無猜測,但看到那蠢笨嬌蠻的鄭淑妃,又覺得這位娘娘沒有心計籌謀這件事。 只是現(xiàn)在,還是離得越遠越好,這些是是非非,她不敢再陷入其中。 盧月凝點點頭,任由少女牽著。 她們并沒有去太偏遠的地方,剛才的臨水回廊南面是一大塊翻倒的假山石,略有高度并不陡峭,堪稱完美。 兩人站在人群不遠處,與湖邊也隔了一小段距離,看著興奮不已的世家貴女們。 突然,一只黢黑的野貓從回廊的藤架上竄了出來,直撲向面前的女子。 那姑娘靠近湖邊,又受了驚,下意識往后傾倒,踉蹌一下堪堪站穩(wěn)。 身旁的小宮女卻“不小心”推了她一把,少女“撲通”一聲徑直栽倒在了湖里。 此事顯然在淑妃意料之外,眾人驚叫出聲,急忙往后退,又喊著會鳧水的太監(jiān)下水救人?! √O(jiān)們雖然都下了水,一時間卻都在水里撲騰,不僅沒救出那浮沉著的女子,反惹得場面更加混亂。 盧月凝沒看清具體情況,正要上前,秦姝意忙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勿動。 眾人都在關(guān)心湖里撲騰的少女,秦姝意的眼睛卻盯上了那只傷人的貍奴,黑貓在宮女的裙下鉆出,又跑出了回廊。 它身形小,加上大家的關(guān)注點都在落水人身上,自然沒看見這個“始作俑者”的去向。 撲了人卻還能記得歸處,果然是家畜,只是不知這個家畜的主人又是這深宮里何方神圣。 湖里撲騰著的女子呼喊聲越來越弱。 千鈞一發(fā)間,一個穿著寶藍色素面直裰的男子躍入水中,利落地抱住湖水中掙扎的女子,將她放上岸。 這才抹了抹額上的水珠,露出一張秦姝意無比熟悉的臉。 冤家路窄。 正是化成灰燼也忘不了的人,蕭承豫。 秦姝意的手不自覺地攥起,站在高處也看清了那女子的臉,還沒說話,身旁的盧月凝看她出神,便捏了捏她的手指。 “是姜太尉的庶長女,姜蓉?!?/br> 與其他科舉入仕的讀書人不同,這姜太尉是納捐買官。 姜家是皇商,本家在富庶的揚州,像極了吞金獸,不過這聚寶盆聚來的錢財大半都獻給了當今皇上。 帝王家最怕的就是有皇嗣傍身的簪纓世家,士農(nóng)工商,商在最末,姜家姊妹入宮多年又無所出,全無威脅,故而頗得圣心。 姜太尉本人能力不強,但勝在八面玲瓏、圓滑世故,故也集結(jié)了一眾黨羽。 他的庶長女? 兩個嫡女嫁入皇家,府中只剩一個庶長女和次女,算算年齡,次女今年也不過五歲,尚不在議親范圍。 只是一個庶女也能坦然應(yīng)邀,這姜家的勢力不容小覷。 秦姝意細細回想,這位姜三小姐應(yīng)該是奉了家族之名來討鄭淑妃歡心。 鄭太傅是帝師,鄭家又是舉朝聞名的清流世家,倘能和桓王結(jié)親,對姜家來說聲望便可更上一層樓。 想到這兒,秦姝意的心頭閃過一絲嘲諷。 這群人慣會拿家中女眷的婚事做交易,為自己謀利,不愧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不過鄭淑妃自視甚高,自然瞧不上皇商之女,所以這姜家最后為了上位,不惜以姜三姑娘的清白作陪,要挾桓王達成目的。 下流,可恥。 夏日衣衫輕薄,正午陽光烈,勾勒出姜家小姐曼妙的身體曲線。 今日赴宴的女子無不家世顯赫,不管落水的是誰,傳出去都于名節(jié)受損。 秦姝意只覺心冷,這布局者果然心狠手辣。 第5章 鄭淑妃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頭昏腦脹,正要發(fā)話把姜蓉帶到咸福宮側(cè)殿,外面便響起一道尖細的聲音。 “皇后娘娘駕到!” 秦姝意來不及琢磨,忙牽著盧月凝走進人群,站在邊上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眾人簇擁著的皇后娘娘裴南筠。 裴皇后穿著一襲明黃色鸞鳳宮裝,罩了件藕荷色撒花薄衫,三千青絲綰成云髻,斜插兩支赤金鳳釵,腰間系了根孔雀紋宮絳,氣度華美。 她蹙眉看著躺在地上并未醒轉(zhuǎn)的姜蓉,囑咐身邊的女官道:“佩云,把姜小姐帶到鳳儀宮側(cè)殿,再找太醫(yī)來瞧瞧。” 女官垂首應(yīng)是,身后兩個小宮女便伶俐地攙了人起來。 “人是在我宮里出的事,jiejie半路截人是什么道理?”鄭淑妃似乎十分不滿皇后的舉動。 裴皇后淡淡的看著她反問,“怎么?meimei還嫌今日事情鬧得不夠大么?” “可是......” 鄭淑妃一心想要辯解,意欲斡旋,雖然她對這姜家女不甚歡喜,但是畢竟人是在她宮里落的水,只怕皇后帶走姜三姑娘,她日后會落人口舌。 裴皇后的眼神卻驟然變得凌厲,拔高了音調(diào),“本宮聽說淑妃與姜貴嬪素來不和。”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這件事鄭淑妃是瓜田李下,硬吃了個啞巴虧,她咬牙行禮,“是meimei思慮不周,此番便有勞jiejie費心了?!?/br> 話說完,裴皇后看向衣衫盡濕的三皇子,面上關(guān)心的神色不作假。 “承豫行事果決,這才救下姜小姐,本宮會如實轉(zhuǎn)告給皇上,現(xiàn)在雖是酷暑,但是衣服濕了恐染風寒,你與承瑾身量相仿,不如隨本宮去鳳儀宮找身衣服換上吧。” 蕭承豫拱手推辭道:“兒臣謝母后好意。生死大事,兒臣既然碰見了,便不能坐視不理,只是母妃還在漪蘭殿等兒臣,日后有空閑,兒臣一定再去拜見母后”。 離開時步伐沉穩(wěn),看著倒是十分周正有禮,殊不知這身好皮囊下藏了一顆狼子野心。 “你們也來吧,”裴皇后語氣和緩了些,十分謙和,笑道:“本宮也許久沒見到那么多新面孔了?!?/br> 秦姝意瞥了眼那個匆匆離去的身影,又看向笑盈盈的裴皇后,疑竇叢生。 前世自己落水醒來后,已經(jīng)在咸福宮側(cè)殿,彼時只看見了蕭承豫和鄭淑妃。 后來京中流言四起,謠傳她與三皇子私相授受,她秉承著清者自清、越描越黑的想法,再加上對蕭承豫情愫漸生,并未干涉。 卻未料這竟成了后來給父親定的罪名之一。 ——教女無方、敗壞民風。 如今卻有了變故,落水的是姜蓉,蕭承豫沒有留下,皇后中途截人,這些貴女也被邀去鳳儀宮。 到底是從哪里開始不對了呢? —— 鳳儀宮內(nèi)燃著淡淡的白芷香,殿中還放了消暑的冰塊,眾人進殿只覺得宛如處在世外桃源一般。 “佩云,將前些日子皇上御賜的太湖碧螺春拿來,送予各位姑娘嘗嘗?!?/br> 裴后回宮后收起了訓(xùn)斥鄭淑妃時的尖銳,眉目淡婉,坐在上位含笑看著殿中的少女們,恍若家中的長輩一樣平易親切。 大家坐在殿中安靜品著有價無市的太湖名茶,裴后也并不催促,只是與眾人閑說著一些瑣事。 皇后常年呆在后宮,對京中趣事并不了解,好奇的樣子像極了學(xué)堂里的女學(xué)子。 期間又最喜歡聽盧月凝講,她是名滿臨安的才女,隨手拈來一則故事就講的妙語連珠。 一時間殿內(nèi)氣氛十分和諧,其樂融融倒比方才在咸福宮賞花有過之而無不及。 過了半個時辰,殿外的佩云姑姑疾步走到皇后身邊,與她耳語了幾句。 裴后神色變得凝重,對眾人說,“流言甚于明槍暗箭、止于智者。姜小姐落水一事有蹊蹺,本宮自會明察秋毫,為姜小姐主持公道?!?/br> “吾等既同為女子,便應(yīng)知道女子在這世間的艱辛,回府后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都需三思?!?/br> “臣女謹記?!北娙思娂姂?yīng)和。 “嗯,都來看看姜小姐吧,你們年歲相仿,也替本宮勸勸她?!迸峄屎鬅o奈地扶了扶額,這才往側(cè)殿走去。 姜蓉已換上干凈的衣服,正抱著膝啜泣,覺得自己落水被陌生男子救起,頗損名節(jié)。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該怎么安慰她,還是裴皇后走上前,坐在她身邊,輕聲細語地承諾會還她一個公道。 盧月凝湊近秦姝意壓低了聲音道:“姜三姑娘方才還獻舞來著。” 秦姝意倒是不知道還有這回事,她當時的注意力全在身旁的盧月凝身上,并沒有看是哪家小姐上臺演奏。 這就對上了。 看來這姜小姐如此傷心,不過是在擔心鄭淑妃對她印象不好,姜家與鄭太傅關(guān)系不錯,偏偏攤上這檔子事,只怕日后會與蕭承豫糾纏不清。 蕭承豫的生母趙美人是皇上微服私訪時帶回宮的江南歌女,沒有母家支持,人微言輕。 蕭承豫本人又一心收斂鋒芒,在朝中毫無根基,家世上與桓王蕭承軒相比,又確實差了許多,任誰也想不到最后是他坐擁萬里河山。 滅門之仇,她只恨不能手刃宿敵。 這一世哪怕要遠離皇權(quán)更軼,卻絕不可能讓蕭承豫順利稱帝,心中簇起一團暗火,抬頭卻對上了裴后探究的目光。 思緒一轉(zhuǎn),她蹙了蹙眉,神色凝重地向前邁了一步,堅定地看著抽泣的姜蓉。 “自古人生于世,命都是最重要的,只要人還活著,就還有希望?!?/br> “女子在這世道,活得更加艱難,一生圄于內(nèi)宅,不能上戰(zhàn)場為國征戰(zhàn),亦不能入仕考取功名。” “不能死戰(zhàn)、亦不能死諫,終其一生不過是在恪守禮教馴化的三從四德?!?/br> 她頓了頓,聲音越來越低。 “姜jiejie,有多少人求生無門,你又何必因著虛無的名節(jié)二字一心求死呢?” 秦姝意說完,只覺心中吐出一口濁氣,透過姜蓉,她似乎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那個闔府葬在皇權(quán)之下,無助也無力反抗的自己。 是的,她悔了。 她懊惱自己萬念俱灰下飲下鳩酒、放火燒宮,她應(yīng)該拼命活著,帶著徹骨的恨意拉蕭承豫陪葬,去黃泉為秦府上下一百條命賠罪。 側(cè)殿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安靜,沒有人說話,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著這位從開宴就低調(diào)的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的秦小姐。 女子身量纖弱,相貌清麗,額角帶著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