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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和龍傲天怎么可以HE 第55節(jié)

    畢竟這天司城內(nèi),暗中效命于莫齊軒的,可不止她莫子書一人。

    “還有?!蹦R軒說,“我走之后,你要下令追殺我,營造你我二人不合的假象,務(wù)必不要讓幽州的人起疑。”

    莫子書說:“表哥,你果然還是沒放棄嗎?”

    “我只是想讓他們搶走的東西,物歸原主罷了?!蹦R軒的語氣意味深長,“記住,早點(diǎn)去幽州本家等我,別讓我失望?!?/br>
    “是?!?/br>
    莫子書垂首,深深朝他作揖。

    這一次,完全的臣服,也是絕對(duì)的服從。

    **

    臨行的日子,在不知不覺間接近。

    但誰也沒想到,臨走之前,莫府竟迎來一位陌生的客人。

    那是一個(gè)平常的午后,有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牽著驢站在門外,指名要見李新柔。下人說李新柔早就死了,他也不肯松口,咬定要見她的孩子。

    小廝只好前來通報(bào),莫齊軒想了想,帶著姜翎一同去見他。

    老人仍站在門外等候,莫齊軒說:“老人家,您找我?”

    老人瞇著眼睛瞧他,慢騰騰地問:“你就是李新柔的兒子?”

    “是我。”

    “那你知道,她的生辰是是什么時(shí)候嗎?”

    莫齊軒一愣,還是如實(shí)回答。老人撫須點(diǎn)頭,露出些微笑意。

    “老朽受人所托,來給你送一樣?xùn)|西?!闭f著,他就把驢背上的包裹解下,遞到他手中。

    莫齊軒說:“敢問這是何物?”

    “故人所送之禮,他不知道李新柔已死,所以就由你代為接收吧。里面有封信,會(huì)說明一切的?!崩先舜鸬馈?/br>
    莫齊軒追問:“可否告知那人的姓名?”

    老人卻已牽著驢朝前走去,滄桑的聲音飄散在空中:“死啦,上個(gè)月剛死的。”

    姜翎望著他的背影,說:“真是個(gè)怪人。”

    莫齊軒低頭看著包裹,照手感來說,似乎是個(gè)木盒。

    “你知道他是誰嗎?”姜翎問。

    “能猜到一點(diǎn),但不確定。走吧,我們回去打開看看?!蹦R軒說。

    姜翎點(diǎn)頭,隨他回到屋里,從包裹里取出一個(gè)木盒。

    打開的一霎,連她也不免一怔。

    那里面整整齊齊疊著幾張銀票,上邊壓著一個(gè)香囊,旁邊是一封信。

    莫齊軒拆信閱覽,沉默良久,說:“是我母親昔日的未婚夫,死后沒有子嗣,所以托人把遺產(chǎn)送給我母親?!?/br>
    信上說,當(dāng)年他差人傳信給李新柔,卻沒等到回復(fù),前往李家找她,又被她哥哥帶著莫府下人打斷了腿。不久便聽聞李新柔嫁到莫府,不到一年就育有一子,心灰意冷之下遠(yuǎn)走他鄉(xiāng),一生未娶。

    他說,不知道你在莫府的生活怎么樣,兒子是否聽話。

    他說,當(dāng)年是我太過懦弱,現(xiàn)在我一身傷病,快撐不住了,這些錢就留給你做補(bǔ)償吧。

    他說,可惜人生沒有回頭路,事已至此,便祝你諸事順?biāo)?,長命百歲。

    “……”

    莫齊軒緩緩對(duì)折信紙,重新收入信封,仔細(xì)地在盒子中放好。

    在那一刻他忽然想起,有一年冬天,他在府外看到一個(gè)男人,大概三十多歲,穿著單薄的褐色衣衫,下巴結(jié)著青色的胡茬,看著面善,只是沒什么精氣神的樣子。

    這人見到他便問:“你叫什么?”

    他沒有回答。

    男人又說:“你母親姓李嗎?”

    他還是不答。

    男人垂首瞧著他袖邊的翠竹刺繡,淡淡地笑了:“這針線,一看就是她的手藝。”

    而他終于開口:“做什么?”

    男人從懷里掏出一個(gè)袋子遞給他:“把這個(gè)帶給你母親,她看到就知道是我了?!?/br>
    “你是什么人?”他問。

    但這一次,男人什么也沒說,擺一擺手就朝著遠(yuǎn)處走去,始終沒有回頭。

    回到房間后,他把袋子交給李新柔,然后跑到一旁打掃炭盆,點(diǎn)燃炭火。

    屋子里很安靜,只有火苗噼啪的聲音,以及女人極力壓抑的抽泣聲。

    他就像沒聽見一樣,專心撥弄著煤炭,過了會(huì),忽然開口:“娘,跟他走吧。”

    床側(cè)傳來紙張被捏緊的響聲,他知道,那是男人夾在袋子里的信。

    他往盆里添了塊煤,頭也不抬地說:“我長大了,你跟他走吧。不用擔(dān)心莫青松的人,誰敢抓你,我就殺了他?!?/br>
    但回應(yīng)他的,只有漫長的沉默和苦澀的嘆息。

    后來他依然不曾知曉,那個(gè)袋子里究竟裝著什么,他只知道,那一年他們燒得起一個(gè)冬天的炭火。

    而直到最后,李新柔也沒有離開。她選擇了留下。

    第二年秋天,她于此處病逝,無人前來吊唁。

    姜翎瞧見他的神情,便問道:“是他嗎?你娘親的那個(gè)竹馬哥哥?”

    “阿翎是怎么知曉的?”

    姜翎神色一僵,但很快做出解釋:“府里下人說閑話,我不小心聽到的?!?/br>
    “嗯?!蹦R軒應(yīng)了一聲,有點(diǎn)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后來,在出發(fā)的前幾天,李新柔的衣冠冢旁多了兩株桂花樹。

    莫齊軒站在墓碑前,手持書信點(diǎn)燃火焰。

    單薄的遺書很快被焚燒殆盡,化作灰燼融入泥土。

    姜翎站在旁邊,看著莫齊軒略微探身,伸手在墓碑上輕輕撫過。

    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為何當(dāng)面對(duì)李新柔的衣冠冢時(shí),他會(huì)顯得如此沉默。

    他并不是無話可說,或是仍對(duì)李新柔心存埋怨。

    他只是,把自己視作李新柔所厭惡之人,不愿臟了她的墳?zāi)埂?/br>
    兩人在靜默中轉(zhuǎn)身離開。

    忽然之間,清風(fēng)拂過,尚且低矮的桂花樹輕輕搖曳,像是挽留,又像是告別。

    姜翎回眸望去,有那么一剎,恍惚想起她的母妃。

    母妃啊,你也在天上看著我嗎?

    可是想到這里,她又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的母妃,是個(gè)像水一樣溫柔而堅(jiān)韌的女人。

    只是后來,連她也沒能逃脫后宮的磋磨,沒能逃脫權(quán)力的誘惑。

    她從一名小小的采女,一步步晉升為德妃,可不知從什么時(shí)候起,她臉上的笑變得虛偽,連溫暖的懷抱也不再對(duì)姜翎敞開,一心只想栽培姜恪成為太子。

    她終究如愿以償。

    那一年父皇病重,姜恪在朝臣推舉下成為年少的太子,代價(jià)卻是暗中賜死了他的親生母親。

    姜翎不知道母妃有沒有后悔,她只知道自己沒能見到她最后一面,只知道,在人生的最后時(shí)刻,她為皇弟留了一封親筆書信,卻連一句話都沒有帶給自己。

    ……

    “嫂子,大老虎要怎么辦?”莫子書抱著貓問道。

    姜翎看著大老虎,小家伙什么都不知道,還在喵喵地沖著她笑。

    一股強(qiáng)烈的不舍涌上心頭,又被她竭力鎮(zhèn)壓下來。

    “前途未卜,世事多難。”她的聲音干澀微啞,“就把它,留在你身邊吧?!?/br>
    “你確定嗎,嫂子?”

    “是?!苯岬吐曊f,“麻煩你照顧好它。”

    “……我會(huì)的?!蹦訒嵵攸c(diǎn)頭。

    姜翎扶住額頭,發(fā)出深深的嘆息。

    世人都說,修仙之途,第一步便是斬塵緣??芍钡酱藭r(shí)此刻,姜翎才有了切實(shí)的感受。

    她看著大老虎懵懂天真的眼神,看著莫齊軒領(lǐng)她拜別方婆婆,看著小巷里的男孩拿到最后一顆糖,心臟被越來越多的情緒壓到幾乎喘不過氣。

    那些曾陪伴她無數(shù)個(gè)日夜的人與物,就這樣被他們輕易地舍棄。

    背井離鄉(xiāng),一無所有,只為求仙問道。

    姜翎不知道這樣做究竟值不值得,但她相信時(shí)間會(huì)給出答案。

    所以她愿意一往無前,去接納自己的命運(yùn),探索新的風(fēng)景。

    分別的時(shí)刻很快來臨。

    姜翎和莫齊軒站在聽風(fēng)館前,與莫子書揮手道別。

    灤山鎮(zhèn)留有他們太多的記憶,但莫齊軒最終帶走的,只有那塊刻有“少晟”的石頭,和一把李新柔生前常用的梳子。

    或許人就是這樣,在臨出發(fā)之際總會(huì)想得很多,可真正到了要走的時(shí)候,也不過一把劍一個(gè)人,擺擺手走入風(fēng)中,從此不再回頭。

    莫子書拱手行禮:“山高水遠(yuǎn),表哥,嫂子,你們一路保重?!?/br>
    “你也保重?!苯彷p輕微笑,“再見,子書?!?/br>
    再見,灤山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