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翎期待地問：“怎么樣？我沒有味覺，嘗不了味道，但桂花糕應(yīng)該很難做得不好吃吧？”

    莫齊軒將嘴里的桂花糕咽下，字字清晰：“很好吃。”

    “真的嗎？”姜翎說。

    “嗯?！彼貜?fù)道，“非常非常好吃。”

    “那就好?！苯岚训油砬巴屏送?，笑容輕快，“多吃點(diǎn)。”

    “喵喵！”大老虎伸爪撓了撓桌腿，興奮地叫喚起來。

    姜翎隨手掰下一小塊送給它：“來，你也嘗嘗?！?/br>
    大老虎搖搖尾巴，興奮地伸出爪子。然而就在這時，一股難言的壓迫感自上方傳來，它僵硬地抬起頭，看到了莫齊軒面無表情的臉。

    它的貓爪停在半空，賣萌地歪了歪頭：“……喵？”

    莫齊軒紋絲不動，涼涼道：“吃啊?！?/br>
    大老虎：“……嗷?！?/br>
    莫齊軒垂眸半晌，忽地一笑，轉(zhuǎn)頭不再看它。

    “吃吧?！彼χf。

    大老虎松了口氣，開始高興地撕咬桂花糕。

    姜翎看著他吃完，含笑說：“還有哦。”

    “是什么？”莫齊軒問。

    她微微一笑，走到一旁將屏風(fēng)撤下。那平?？帐幍囊录苌希杖粧熘患拈L袍。

    “你買的嗎？”莫齊軒說。

    “不是哦?！苯峄瘟嘶巫约旱氖终疲拔矣H手縫的呢?！?/br>
    莫齊軒一時無聲，靜靜地望著那件衣服。

    黑底銀絲，鶴影栩栩如生，一針一線無不精細(xì)。

    要做這樣一件衣服，需要花多長時間呢？

    “喂，怎么啦？”姜翎的聲音打斷他恍惚的遐思，“不去試試嗎？看看合不合身。”

    “……嗯?！蹦R軒終于反應(yīng)過來，走到屏風(fēng)后，將衣服換上。

    等他走出來的那一刻，仿佛整個屋子都為之一亮。

    少年修長挺拔的身姿，實(shí)在與這件玄袍太過相配，瀟灑疏朗，俊雅非凡，張揚(yáng)的白鶴更為他冷峻的氣場增添了幾分飄逸。

    姜翎前前后后打量了幾番，忍不住贊嘆：“果然好看，衣服好看，人也好看，你以后多穿好不好？”

    莫齊軒略微偏頭，啞聲說：“好。”

    姜翎湊近了瞧他，疑惑道：“奇怪，你的耳朵怎么這么紅？很熱嗎？”

    “沒有。”莫齊軒喉結(jié)滾動，仰頭避開她的動作，“我……很喜歡。”

    “噢。”姜翎說，“等一下，還有最后一樣?xùn)|西。”

    她微笑道：“你那兩部功法練得怎么樣了？”

    莫齊軒老實(shí)回答：“《清風(fēng)劍法》練到二十五式，《北斗天訣》練到第十層，等練完二十六式和第十一層，應(yīng)該就能成功驅(qū)使劍氣?！?/br>
    姜翎說：“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br>
    語畢，便攤開右手，只見一根竹簽大小的劍影在她掌心升起，瑩潤如玉，光澤凜然。

    “來，接著?！?/br>
    莫齊軒踏前一步，還未來得及伸出手掌，那柄小劍便如有感應(yīng)一樣，倏然掠起，化作一縷清風(fēng)鉆入他的眉心。

    姜翎不禁驚嘆，果然是天生的劍才，縱然沒了劍骨，依然能感召天地劍意。

    她解釋道：“這是莫慎在我體內(nèi)留下的一縷劍意，之前一直處于渙散沉寂的狀態(tài)，不久前剛剛被我凝練成型?！?/br>
    莫齊軒站在原地，一動也動不了，只覺她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搖搖欲墜。

    有一股強(qiáng)大的意念正在他的腦海中拉扯，仿佛猛烈颶風(fēng)席卷過境，山川草木盡皆摧折。

    莫慎生前所修，乃無極之道，其劍意如滔滔江水浩蕩不絕，又似天山霜雪凜冽刺骨。莫齊軒廢了好大力氣，才勉強(qiáng)將之鎮(zhèn)壓在識海里。

    但僅僅憑借余下四散的劍意，就足夠他體內(nèi)靈氣為之洶涌，頭腦中劍招閃現(xiàn)，對于劍術(shù)一道又有了新的領(lǐng)悟。

    “不愧是昔日的九州第一劍修，果然威力不凡。”他感嘆道。

    那一縷劍意憑他目前的境界，還無法完全消化，少說也要一個月才能化為己用。

    姜翎笑容多了抹得意，狐貍似的眼眸波光瀲滟：“怎么樣，不錯吧？”

    “是?！彼哪抗馊岷蜏貪櫍爸x謝你，阿翎，我……”

    “停?！苯岜攘藗€手勢，“打住，別說那些rou麻話，今天你生辰，收到什么都是該得的，明白嗎？”

    “……哦。”莫齊軒沉默少頃，忽然問：“那兩瓶丹藥也是嗎？”

    “嗯？”姜翎笑著說，“是啊，那是他送你的生辰禮物?！?/br>
    莫齊軒也忍不住笑起來。

    姜翎走到對側(cè)的琴案旁，抄起袖子，說：“想聽什么？今天本姑娘大發(fā)善心，彈給你聽?！?/br>
    莫齊軒走過去，瞧見桌邊擺了一摞曲譜，隨手翻了兩下。

    姜翎耐心地等他挑選，忽見他動作一頓，指尖停在一本曲譜上。

    “《忘憂謠》？你想聽這個？”姜翎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子書從箱子里翻出來的?！?/br>
    莫齊軒的手指溫柔摩挲著譜曲，低垂的眸子眼波流淌，輕聲問：“彈過嗎？”

    姜翎拿來翻了翻，說：“沒彈過，但是不難。你要聽嗎？我彈給你聽呀?！?/br>
    莫齊軒低聲說：“好?！?/br>
    姜翎于是撫琴彈奏起這首曲子。

    素指輕撥，琴弦顫動，婉轉(zhuǎn)的曲調(diào)便如流水般傾瀉而出，時促時緩，如歌如泣。

    窗外飛鳥似受感動，隨風(fēng)而鳴，翠竹蕭蕭，猶如雪落。

    莫齊軒立于一側(cè)，安靜聆聽，只覺如置身仙境，心底所有的躁郁和殺氣都被洗滌一空。

    一首曲子的時間很短，他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久到能讓他回憶起許多過往，那些他本以為已經(jīng)遺忘的過往。

    他依稀記得在書上看到過一種說法：那些你曾經(jīng)心心念念都得不到的東西，上天會在未來的某一瞬間，以另一種形式送到你身邊。

    彼時他嗤之以鼻，因?yàn)樗胍?，從來都是自己搶過來。

    而現(xiàn)在，他有點(diǎn)信了。

    原來得償所愿，是這種感覺。

    他望著少女沉浸于彈琴的側(cè)臉，久久未曾回神。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z.y. 50瓶；宋祁末 223 5瓶；魚游淺底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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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生死抉擇

    ◎她永遠(yuǎn)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br>
    時間匆匆流逝。

    初日方升, 姜翎伸著懶腰推開房門，看到莫齊軒正在院中閉目而立。不遠(yuǎn)處的桌子上放了只蘋果，但見他右手兩指并攏, 默念口訣的同時在空中緩緩劃動。

    “砰?！?/br>
    桌上的蘋果驟然爆裂，果rou四濺, 汁水橫流。莫齊軒收回手, 緩緩睜開眼。

    姜翎靠在門邊連拍三下掌, 笑道：“看來那縷劍意, 你吸收得不錯?！?/br>
    莫齊軒側(cè)首微笑：“的確。這些日子，我對劍氣的cao控已經(jīng)愈加熟練。”

    之前對付神秘人時，他雖成功用出劍氣, 但那畢竟是借助陣法所為，破綻太多。

    “無妨, 修行本就不急于一時?！?/br>
    姜翎說著, 坐到一旁的秋千上，隨口問道：“莫府的事解決得差不多了,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嗎？”

    “灤山不可久留，否則早晚會被本家的人盯上。而且一直呆在這里，也不利于修為的提升。”莫齊軒說，“如無意外, 我打算去一趟萬象神宗，拜師學(xué)藝。只有我變得夠強(qiáng), 才能成功摧毀整個莫家。”

    姜翎蕩秋千的動作一頓，默然不語。

    群仙盟門派眾多，但真正的超一品宗門只有五個——天衡州萬象神宗, 幽州化凡仙門, 定南州渡魔窟, 溪州掩星島，雍州太初劍宗。

    其中萬象神宗實(shí)力超群，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乃公認(rèn)的百家之首。太初劍宗實(shí)力稍弱，但和化凡仙門同為劍道魁首，渡魔窟號稱rou身無敵，掩星島則以符箓之術(shù)聞名，有觀衍天法之能。

    莫齊軒要去萬象神宗，實(shí)在不算意外，畢竟在書中，他就憑借混沌靈根成為了萬象神宗副掌門的親傳弟子，并用計(jì)斗敗真武王朝的皇子，成功當(dāng)上首席弟子?？梢哉f，那里才是真正屬于他的天地。

    只是……

    “那我的身份……”

    姜翎的頭微微垂下，掩飾住眼里的落寞。

    “我這樣，根本沒辦法出現(xiàn)在別人面前吧？萬象神宗那么多厲害修士，肯定一眼就能看穿我的身份?！?/br>
    沉默片刻，莫齊軒說：“你作為劍靈，實(shí)在太過特殊，如果貿(mào)然出現(xiàn)，可能會惹禍上身?！?/br>
    姜翎捏緊攥住繩子的手指，神色逐漸空洞。

    過了很久，她突然低聲問：“要是我不在乎呢？”

    莫齊軒：“什么？”

    姜翎說：“要是我寧愿冒著被抓走、被殺害的風(fēng)險(xiǎn)，也要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在人前呢？”

    莫齊軒擰眉：“阿翎，別任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