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太子 第82節(jié)
意外之喜代表什么?代表天上掉餡餅。這么一想,心情更好了。 果然宮里有錢人多,還都大方,就連不怎么得寵的低位妃嬪給的東西也不差。即便不算貴重,也都有各自的特色, 能看出用心了。 哎, 算一算似乎就他阿耶死摳死摳的,出手的吝嗇程度讓人嘆為觀止, 純屬給他們老李家丟人,也不嫌拿不出手, 不知道的還以為秦王府破產(chǎn)了呢。 被嫌棄死摳死摳得李世民還不知道自己一著不慎, “吝嗇”的形象已經(jīng)在兒子心里根深蒂固,這一章將永遠(yuǎn)被兒子刻在人生軌跡里, 涂抹不去, 再也翻不了篇。 此刻他正與長孫氏說話。 “今日宮里不少人前來給承乾送回禮, 也是借著這個機(jī)會打探土豆之事?!?/br> 李世民嗤笑:“她們心思倒是不少?!?/br> “墨菊混在其中來了一趟。” 李世民頓住, 面上多了兩分認(rèn)真:“柳寶林那邊可還順利?!?/br> “尚算順利?!遍L孫氏將墨菊的稟報全盤告知。 李世民握著長孫氏的手:“辛苦你了。” 這些年他長期在外征戰(zhàn),若非觀音婢替他宮里宮外的cao持, 他的處境只怕會更難一些。是觀音婢讓他即便搬出宮也不至于對宮內(nèi)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只能當(dāng)一個聾子。 長孫氏輕笑:“你我之間談何辛苦?!?/br> 李世民莞爾, 夫妻相視一眼, 默契盡在不言中。 長孫氏伸手為他寬衣, 說道:“張婕妤不甚聰明, 從前都是以尹德妃馬首是瞻。有太子背后謀劃,尹德妃主持大局,在旁看顧,她只需做個聽命行事的先鋒便好,自然出不了什么差錯。 “如今太子自身難保,尹德妃一朝落難,又忽然得知尹家再無出路,一切設(shè)想化作夢幻泡影,打擊過大,幾近崩潰。非但不能為她謀劃指引,癲狂的情緒還會直接給予她莫大沖擊。 “她受多方影響,自然會多思多想,陷入惶恐,忐忑不安。這時候倘若柳寶林再刺激幾次,言語引導(dǎo),她定會坐不住,勢必有所舉動。” 李世民了然,她若要動,最先會如何做?自是去找太子,求太子給她一顆定心丸。可是以目前的情況,太子是不愿意搭理的。此時,他的處境最忌諱再與后宮嬪妃有所牽扯。 李世民嘴角勾起:“過幾日父親生辰,又逢土豆出世這樣的大喜事。父親已下令大宴群臣。找機(jī)會幫張婕妤一把?!?/br> 長孫氏點(diǎn)頭應(yīng)下,神色間卻有些憂慮。 “怎么了?” 長孫氏抬頭:“二哥近日行事是否太急了些?太子怎會看不出來這是你給他做的局?” 李世民起身,將一份奏報遞過去。長孫氏瞳孔震顫:“民間已有言論,說承乾是天選之子,是紫微星降世,是仙人臨凡?” 李世民點(diǎn)頭:“承乾以往弄出些西紅柿西瓜辣椒也便罷了,但土豆不一樣,此物是主食,且產(chǎn)量過高,自然會引起民間百姓的擁戴。古往今來,能種出這等高產(chǎn)糧食的唯有承乾一人,舍他其誰? “再有,我們能利用輿論將太子說成千古罪人,他自然也能利用輿論反擊。此刻承乾聲望過大,連帶我們整個秦王府都是民心所向,他無法以污名化去之,便只能加一把火。鮮花著錦,烈火烹油未必是好事。” 說到此李世民一嗤:“我倒是無妨,這等聲望我求之不得,他敢給我就敢收。但我得為承乾考慮?!?/br> 李建成此等作為明顯是想把李淵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轉(zhuǎn)移到承乾身上,若有對李淵更為威脅的存在,李建成便可得片刻喘息,雖然扎進(jìn)李淵心里的那根刺不會拔出,也無法解決根本問題,但這點(diǎn)喘息的時間足夠他做許多籌謀。 而李世民不能給他這個時間,尤其不能將李承乾至于這等險地。 “我已經(jīng)將輿論暫時壓下去一些,但這種言論一旦出現(xiàn),壓不了太久。所以我們的動作必須要快。太子即便知道我在其中的手筆又如何?我便是要他明知如此卻不得不為,逼其速反。” 長孫氏明了,想到“天選之子,紫微降世,仙人臨凡”的字眼,不自覺將奏報篡緊,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承乾身上確實(shí)有許多特殊之處,對于這些言論,二哥如何看?” 李世民頓了片刻,恍然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將她摟進(jìn)懷里,輕笑出聲,思慮了一瞬,終是決定將吳峰借房玄齡的手留給他的那封書信告知。 “吳峰打的便是這個主意,挑撥我們父子關(guān)系,我怎會上他的當(dāng)?你放心,我心里清楚得很。承乾是你我親子,他若真有這等命格與運(yùn)道,是我之福,亦是我大唐之福,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心生不滿?” 李世民將長孫氏抱緊了兩分:“觀音婢,你的擔(dān)憂你的顧慮我都明白。你信我,我不是父親,也絕不會成為父親。我不會讓承乾重走我的路。我保證,不管往后出現(xiàn)何等變故,不論到得何種境地,我總會護(hù)著承乾顧著承乾。你擔(dān)心的事永遠(yuǎn)不會發(fā)生。” “我知道,我信二哥?!遍L孫氏回抱住他,口中這般說,心里也這么想。她確實(shí)信李世民,信他此刻的真心實(shí)意,信他說的乃肺腑之言??伤耘f未曾將顧慮完全放下。 因為承乾現(xiàn)今還小,即便李世民現(xiàn)在能毫無芥蒂,焉知往后呢?倘若有一日李世民上位,承乾便是太子。承乾幼時還好,長大后怎么辦? 年老的帝王與年輕力壯且政績卓越的太子。 長孫氏深吸一口氣,她覺得自己需做點(diǎn)什么,心念轉(zhuǎn)動,言道:“承乾前幾日設(shè)了個藥莊,還用金銀器皿同我兌了一批銅錢。” 李世民失笑,何止呢,也同他兌了批銅錢,錢花得如流水一般,此事他怎會不知? “前有智仁法師,后有袁天罡,便是吳峰私心過重,詭計多端,卻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他們的測算相卜之能讓人驚嘆。父親緊張重視也屬常理。對此等玄門之道,二哥怎么看?” 李世民愣住,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她此話的用意。 長孫氏又道:“孫藥師與袁天罡入藥莊也有好幾日了,二哥可想見見他們?” 李世民默然不語,眉宇微凝。想見嗎?他確實(shí)是有這等想法的。對于玄門一途,他非是不信,卻也并未全信。 他其實(shí)很好奇在這些玄門人的眼里,自己是什么人物,自己的星象命理如何,此次籌謀可能順利,能否登臨帝位。 但有吳峰以玄學(xué)批言攪風(fēng)攪雨,挑撥離間在前,他對此又升起些微抵觸心理,因而這些時日明知袁天罡就在藥莊,甚至身邊還有個李淳風(fēng),他卻未有行動。 觀他面色,長孫氏便知其心思,笑說:“二哥既想見,便見一見吧。當(dāng)年承乾墮于夢魘多虧袁先生出手才得以好轉(zhuǎn)。一別數(shù)年,我也想見見他,同他道個謝。二哥就當(dāng)陪我,如何?” 李世民哪有不應(yīng)。 于是次日,李承乾前腳來到藥莊,長孫氏與李世民后腳便來了。 李承乾幽怨看向醉冬與李淳風(fēng),眼神控訴:“阿耶跟阿娘怎么知道?不是讓你們保密嗎?我答應(yīng)師父跟師兄,不會把他們的存在告訴外人。你們這樣會讓我失信于人的。師父要是不高興,不肯再收我當(dāng)徒弟了怎么辦!” 李淳風(fēng)表示無辜,醉冬直呼冤枉。 李世民嘴角微抽:“保密?就你這天天往外躥的忙活勁,動作大到換錢都換到我同你阿娘跟前來了,還指望我們不知?” 李承乾:???是這樣嗎?他動作這么大? 李世民輕斥:“做事半點(diǎn)不謹(jǐn)慎,若非我?guī)兔φ谘冢阋詾樽约旱挠媱澞茼樌M(jìn)行?以為你師父跟師兄的出現(xiàn)能不被外人知曉?” 呵呵,怎么可能。李淵可是緊盯著呢。 李承乾愣住,轉(zhuǎn)頭詢問醉冬:“我的破綻有這么多嗎?” 醉冬愣愣點(diǎn)頭。 李承乾撇撇嘴,低著頭說:“對不起,我錯怪你們了?!?/br> 又瞥了李世民一眼:“你既然早就知道了,還幫我遮掩,就不能再幫幫我,當(dāng)不知道嗎!” 李世民:……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什么話?你可真是理不直氣也壯。 長孫氏輕笑:“承乾,我與你阿耶今日特地來見袁先生,是有要事?!?/br> “袁先生?”李承乾恍惚反應(yīng)過來,“袁師兄嗎?” 他大感意外:“阿娘,你是不是說錯了,你們其實(shí)是來找我?guī)煾傅陌??找我?guī)熜指陕??我?guī)熜帜屈c(diǎn)醫(yī)術(shù)還沒學(xué)到師父一半精髓呢。為人也不咋地,呆愣愣的,對待師父也不知道殷勤點(diǎn),有些笨。” 李世民;長孫氏:……袁天罡呆愣愣的,有些笨? 陪同在側(cè)的李淳風(fēng)強(qiáng)忍笑意。剛巧趕過來的孫思邈看了身邊的袁天罡一眼,眸中滿是打趣:“確實(shí)呆愣愣的,有些笨。這話倒也沒說錯。” 袁天罡:……他能說什么?還是躺平任嘲吧。鬼知道跟他在一起懟天懟地的孫師父為何一碰到李承乾就變了副模樣。就因為他嘴甜?哦,好吧,李承乾嘴確實(shí)夠甜。只要他愿意,能甜齁你。但同樣的,只要他愿意,也能氣死你。譬如自己。 這幾日在他的影響下,孫師父是越來越嫌棄自己了。 哎,心好累。 雙方上前彼此面見過,醉冬將眾人引入客廳,奉上茶水瓜果,便自覺退出去。 李承乾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終于從幾人的言行中確定,阿娘沒說錯,她與阿耶確實(shí)是來尋師兄的。于是更不懂了。有師父這么個醫(yī)學(xué)大牛在,為何放棄更好的,退而求其次選擇師兄呢?這不符合常理啊。 長孫氏看出他的疑惑,笑著解釋:“袁先生可不是普通人,你喚他師兄,可知他也是你李先生的師兄?” 李承乾驚訝地轉(zhuǎn)頭看向李淳風(fēng):“李先生,你也是師父的弟子嗎?那我豈不算是師父的徒孫?誒,不對啊。師父沒說你是他弟子啊?!?/br> 這話說完,又恍然大悟,拍手道:“我知道了。袁師兄你曾跟李先生一起師從他人對不對?” 就跟他同老裴一樣。都跟著陸德明孔穎達(dá)于志寧學(xué)習(xí),都算三人的弟子。但他額外又是李淳風(fēng)的弟子,老裴卻不是。 李承乾覺得自己真相了,心里也更高興了。本來以為袁師兄自始至終跟隨師父,多年相處,感情不同以往,他想后來居上必定有難度?,F(xiàn)在好了,都是半路出家,誰比誰高貴,哼!他一定可以的! 不過…… 李承乾歪頭:“那我們這輩分是不是亂了?” 袁天罡;李淳風(fēng):……你想到的就只有這個? “誒,不重要。反正李先生又不是師父的弟子,咱們各論各的唄。”李承乾灑脫擺手,表示這都不是事。 袁天罡與李淳風(fēng)對視一眼,頗覺無奈。 長孫氏勾唇:“你就不想知道袁先生此前師從何人,學(xué)的什么?” 李承乾茫然:“學(xué)的什么?” “袁先生精通星象命理,擅長測算相卜,能知曉天文地理,推演過去未來?!?/br> 李承乾張大嘴巴,震驚地看向袁天罡,就在袁天罡以為他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不凡時,但聽他開口說:“師兄,原來你是個神棍啊!” 袁天罡:……笑容凝滯。 長孫氏李世民詫異:“神棍?” “什么星相命理,測算相卜,不就是算命嗎?那不就是神棍。在天橋下擺個攤,說能測吉兇,抓住一個人便說他印堂發(fā)黑,將有血光之災(zāi),舌燦蓮花,把人說得一愣一愣的,讓其心慌不安。然后說給他多少錢就能為你破災(zāi)解難。說白了,就是江湖騙子?!?/br> 眾人:…… 孫思邈扶額大笑,袁天罡嘴角抽動。 李承乾稍頓,突然又轉(zhuǎn)向李淳風(fēng):“不會吧不會吧。李先生,你以前不會也是跟袁師兄學(xué)的這個吧?” 他急了,一手抓住李淳風(fēng):“李先生,你可千萬別犯糊涂。你看你現(xiàn)在年紀(jì)輕輕就是我阿耶的記室參軍了,你還那么有才華。不但算學(xué)厲害,還精通天文。你只需在這兩方面努力鉆研,往后指定能成為一代大家。 “這才是你的發(fā)展方向。搞什么江湖術(shù)士那套啊。那是不務(wù)正業(yè),是浪費(fèi)天賦,是誤入歧途。你看你現(xiàn)在就不錯,對吧。繼續(xù)努力,千萬別走回頭路,別再碰算命的事了。” 轉(zhuǎn)頭又抓住袁天罡:“師兄,這種事你也別干了。你守著師父這個寶貝還去當(dāng)那等江湖騙子作甚。我跟你說,只需你沉下心來,勤快點(diǎn),多討好討好師父。師父一高興,多教你幾招,你終身受用。這才是正道,比你那算命的歪門邪道強(qiáng)多了?!?/br> 袁天罡頓住:“歪門邪道?” 李淳風(fēng)挑眉:“誤入歧途?” 李承乾猛點(diǎn)頭。 長孫氏眼珠微轉(zhuǎn):“承乾不信這些嗎?” “算命嗎?不信啊?!崩畛星犷^嗤了一聲,“世間之事若都能靠測算得來,那還要我們干嘛?人生的軌跡既然都是定好的,那我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反正我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即便老天真給我定了命運(yùn)又如何?我的人生我做主,我愛怎么活怎么活。干他屁事!讓他哪涼快哪呆著去?!?/br> 眾人同時怔愣,眼中出現(xiàn)驚異之色,大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