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475節(jié)
目光機靈,粉衣長裙,鼻頭翹翹,臉上長有一些雀斑的,正是聞馨的丫鬟小紅。 如今的小紅,臉上褪去了滿臉的天真,言行舉止莊重多了,甚至顯得有些嚴(yán)肅,變化挺大,不知這些年經(jīng)歷了什么。 兩人在這個時候來這里,自然也是來觀看朝陽大會的,也是在聞家背后的修行大派青蓮山的幫助下跨越千山萬水來此的。 聞馨不遠萬里來看這二十年一次的盛會,想來開開眼界只是目的之一,實則還另有想法,想招攬兩個可靠又可用的修士,故而親自來此審視,聞家被青蓮山把持的太嚴(yán)密了。 當(dāng)然,來的不止她們主仆二人,還有一些隨行的護衛(wèi)和下人,然而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 用昆靈山的話說,來了昆靈山,安全方面自有昆靈山來保證,那些個什么護衛(wèi)的用不著。 能讓聞馨帶一個伺候的丫鬟進來,已經(jīng)是青蓮山幫忙疏通的結(jié)果。 排屋上下有不少人走動,看衣服和穿著,都不像是普通人。 小紅看了看手上的號牌,指了樓上,“小姐,就在樓上左邊第五間?!?/br> 聞馨點了點頭,主仆二人遂上了樓,對比著號牌找到了屬于她們的房間,推門進去一看,兩人多少有些愣住了。 屋里的陳設(shè)非常簡約,左右靠墻的位置各有一張簡單的床鋪,中間放了一張桌子,角落里有水缸和水碗,小紅過去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水缸里連水都沒有,顯然還要她們自己去打。 她頓時忍不住了,“這怎么住,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堂堂昆靈山,還號稱什么天下第一靈植大派,就這樣招呼客人的嗎?” 打量屋內(nèi)環(huán)境的聞馨倒是顯得從容平靜,抬了抬手,示意她小聲點,“二十年一次的盛會,來客數(shù)量以萬計,不可能做到讓每個客人都賓至如歸?!?/br> 小紅:“什么呀,小姐,這就是沒把我們放在眼里,路上那些單獨的宅院不都是用來招待客人的么,擺明了就是把客人分了三六九等,難道我們聞氏的實力上不了臺面嗎?小姐,你等著,我找他們理論去?!?/br> 聞馨趕緊抬手?jǐn)r住了她,略搖頭,“朝陽大會是修行界的盛會,招待的主要群體是修行界的人,何況舉辦地又在殷國,優(yōu)先關(guān)照殷國人是常理。在這里,人家不會把錦國南邊的一個家族太當(dāng)回事,多少人想來都進不來,看臺上的位置也有限,能給我們一席之地、能單獨給我們聞氏兩個位置已經(jīng)不錯了。 居住條件也許是簡陋了一些,但是吃喝不愁,沒道理挑人家招待不周。這樓上樓下的,你也看到了,有點來頭的恐怕不止我們。既來之,則安之,將就一下吧。” 從她這話里可以聽出,來之前對朝陽大會的情況多少是做了些了解的。 小紅嘆氣作罷,走去整理被褥,嘴上還是嘟囔了一聲,“小姐什么時候住過這么簡陋的地方?!?/br> 對昆靈山來說,確實也沒辦法做到讓所有客人都滿意,這么多人總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也確實將客人分了三六九等,最尊貴的客人自然要給予最尊貴的招待,如今的昆靈山不時有大人物來到,連掌門都迎來送往個不停,哪有心思去在乎國外某個角落的大家族住的好不好。 此時整個昆靈山最豪華的幾座園子中的一座,已經(jīng)有人入住了,便衣高手如云,分布在各個角落,甚至還有一群身穿大業(yè)司服飾的高手參與警戒。 豪奢庭園內(nèi)的正堂高位上,一個雍容華貴的錦衣婦人略側(cè)身坐,端著茶盞慢慢品茶。 婦人容貌可謂相當(dāng)美麗,卻顯得冷艷,睥睨間的閃閃目光令下方站立的向蘭萱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感。 向蘭萱低頭站在那,連大氣都不敢喘。 蓋因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便裝前來的殷國皇后燕衣,號稱殷國女人中的第一人。 站在其座旁的,正是宮內(nèi)宦官中的二號人物,外候都督米云中。 別說向蘭萱,此時的昆靈山掌門趙登紫也束手在旁,包括在他身后站了一排的昆靈山長老,桓玉山桓大長老也在其中,皆規(guī)規(guī)矩矩候著,等高坐在上的女人喝完茶。 他們畏懼的倒不全是對方的皇后身份,而是這位皇后是大業(yè)司掌令的師妹,同時也是司南府掌令的師妹,其師兄、師姐的修為到了那般境界,自身實力可想而知。 慢吞吞幾口茶水后,燕衣將茶盞遞給了米云中接著,冷眼盯向了下方,音質(zhì)清冷道:“你向大行走說這里都準(zhǔn)備好了,說一切無恙,那我自然是要相信的,就算出了事,我也管不到你,是吧?” 向蘭萱聽出了這女人看自己依然來氣,頓時有苦難言,心里埋怨,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嘴上卻忙道:“娘娘明鑒,目前一切順利,昆靈山可以作證?!?/br> 趙登紫不明內(nèi)中緣由,忙接了一句,“娘娘,目前確實還算順利?!?/br> “那就好?!毖嘁碌瓚?yīng)了句,又偏頭問身旁,“陽兒怎么不見人影,哪去了?” 外候都督米云中忙回道:“公主一來就喊著要去山里逛逛,便著幾個人陪著去了?!?/br> “沒個正形?!毖嘁聡Z叨了一句,終于有了那么點家長里短的意思。 站在下面的向蘭萱卻有些走神,也可以說是有些擔(dān)憂,因為這里說的那位公主就是一直嚷著非探花郎不嫁的那位。 趙登紫卻趁機試著問了句,“娘娘,不知敝派是否要為陛下行駕提前做準(zhǔn)備?” 他其實就是想問問,皇帝到底會不會來。 燕衣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氨菹聡路泵Γ瑫簳r是不會來了,要來也是決賽時趕來,具體的也說不清楚,會不會來也不一定?!?/br> 趙登紫忙客氣笑道:“國事為重,自然是國事為重。” 正這時,外面來了名昆靈山弟子,不知在門外通報了些什么,一名便衣內(nèi)侍立刻大步走來,拱手稟報道:“娘娘,昆靈山弟子讓通告趙掌門,說端親王偕同王妃來了?!?/br> “膩在一起的來了。”燕衣皮笑rou不笑一聲,瞅向趙登紫,“趙掌門,端親王的新王妃還沒見過吧?人家初來乍到,昆靈山也不好失了禮數(shù),去迎迎吧?!?/br> 趙登紫等人下意識眼角目光互相碰了一下,感覺這位皇后娘娘對那位王妃好像不太喜歡,也不知該如何回話,只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退下,準(zhǔn)備去迎客。 一行還沒走出門,外面便傳來一道爽朗大笑聲,“皇嫂來也不說一聲,路上做個伴多好,臣弟來遲,前來拜見!” 第605章 老友 聲音消失后,發(fā)出聲音的人也在門外出現(xiàn)了。 一個器宇軒昂的魁梧大漢,濃眉大眼,鼻若懸膽,整齊短須,飽含威儀的臉上洋溢著濃烈笑意,身板厚實,龍行虎步而來,有一種天大地大任我行的氣勢。 來者正是殷國當(dāng)今皇帝的親弟弟,端親王李澄虎,手握殷國兵馬大權(quán),在殷國的地位類似于錦國的應(yīng)小棠。 昆靈山眾人趕緊出門,以趙登紫為首拱手行禮,“端親王王駕親臨,未能遠迎,還請恕罪。” 走上臺階的李澄虎拱手回禮,“趙掌門客氣,諸位長老客氣,都是老熟人,就不搞遠迎那套了,故而未先行通報,直接闖了過來,還望不要見怪?!?/br> 趙登紫笑道:“王爺雄風(fēng)依舊,依舊是那么豪爽?!?/br> “趙掌門也是風(fēng)采依舊?!崩畛位⒖蜌庖痪湓捄?,側(cè)轉(zhuǎn)了身回頭,看向了后面四名隨行護衛(wèi)陪同的一名款款而行且如花似玉的美人,臉上露出了會心笑意,并招手示意快來,“妙青快來,給你介紹幾位高人?!?/br> 趙登紫等人估摸著應(yīng)該就是那位王妃,不由定睛,乍一看已是讓人眼前一亮,再細(xì)看,果真是個罕有的佳人,容貌傾國傾城,身姿款款婀娜且端莊,肌膚粉雕玉琢,配上一襲上等的青衣長裙,加上榮華富貴的襯托,真正是風(fēng)華絕代,只是明眸中似浮蕩著若有若無的淡淡憂郁感。 其實這位王妃不是別人,正是傳說中已經(jīng)再次嫁做人婦的鐵妙青。 在那四位護衛(wèi)的后面,還有一上了年紀(jì)的婦人,正是曾經(jīng)的妙青堂掌柜孫瓶,如今的穿著打扮也襯了非等閑的貴氣。 上臺階的鐵妙青稍拎裙擺。 等了她上來,李澄虎便對眾人介紹道:“這是本王愛妃鐵妙青,大婚之時,因一些特別原因,沒有大肆cao辦,故而沒有通知諸位,今天特帶她來向諸位賠禮道歉。” “不敢。”趙登紫客氣一聲,旋即同六位長老齊聲拜見,“見過王妃?!?/br> 李澄虎又為自己女人介紹眼前幾人,“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昆靈山趙掌門,這位是桓長老,曲長老,袁長老,胡長老,江長老,萬長老?!?/br> 鐵妙青當(dāng)即行禮,“見過諸位前輩高人?!?/br> 臺階下止步的孫瓶看著臺階上的一幕,暗暗感慨不已,放在小姐未嫁入王府前,這些人物怕是沒一個會拿正眼瞧他們的,怕是連見面的機會都難有,更何況是讓這些人恭敬客氣。 回想往事,再看看如今,她到現(xiàn)在都有點沒習(xí)慣過來,依然有恍然如夢的感覺。 “反正還要在這里呆些日子,回頭大家再慢慢熟悉?!崩畛位蛇吙蜌庖宦暫?,又牽了鐵妙青的手,朝里面示意了一下,“皇嫂還在里面等著,讓皇嫂等久了怕又要惹她不高興了?!?/br> 夫妻二人攜手進了堂內(nèi),堂前束手而立的向蘭萱趕緊往邊上站了,終于解脫了,可謂松了口氣。 李澄虎停步堂前行禮,“臣弟拜見皇嫂?!?/br> 鐵妙青亦行禮道:“臣妾拜見皇后娘娘?!?/br> 面對這位皇后娘娘,她當(dāng)然知道對方除了皇后之外的背景,對上了也有點害怕,也知道皇后看自己不順眼。 猶記得某次去拜見,硬生生被人晾在門外晾了一下午,太陽底下活生生站了一下午,硬是不敢亂動半步,后來還是王爺聞訊而來解了圍。 進入了某種生活環(huán)境,就要守某種環(huán)境的規(guī)矩,皇家有皇家的規(guī)矩,至少表面上的規(guī)矩容不得她不遵守,一些條條框框的限制不可避免,不能再像從前那般散漫。 好在她被約束慣了,以前害怕被侵害,被迫約束在幽角埠那個地下世界多年不敢離開,如今只是換了個被約束的方式而已,她想要的自由自在似乎一直存在于向往中,似乎沒哪個人承擔(dān)得起。 好在如今再也不用為錢犯愁,再也不用時常為安全擔(dān)心,有著錦衣玉食,有著榮華富貴。 端坐在上的燕衣鼻腔里淡淡“嗯”了聲,瞟向鐵妙青的眼神里透著一絲森冷,甚至可以說是厭煩。 直說了吧,她看見鐵妙青就煩,甚至是惡心。 當(dāng)初端親王要娶這位的時候,她是極力反對的,奈何端親王哪怕是跟她翻臉也要非娶不可,后來也是搞的沒了辦法,為大局著想,她才忍氣吞聲坐視了。 她倒不是因為人家長的比自己漂亮而嫉妒,也不是因為堂堂王爺娶個二婚的而反對,同樣也不是因為要立個二婚的當(dāng)王妃而惱火,而是因為一些事情扯不清楚。 據(jù)說這個女人跟那位名滿天下的探花郎同居了好久,總之是不清不楚的男女關(guān)系,而她的親生女兒又嚷嚷著要嫁給那位探花郎,結(jié)果端親王還把這女人給娶了當(dāng)王妃,這算怎么回事?真正是把她給惡心了個夠嗆。 想到某人還嫌不夠亂,還想撮合她女兒和那探花郎好,還想給她弄個跟她弟媳婦有一腿的女婿,她就有點火大,忍不住又冷冷斜了眼下站在旁的向蘭萱,若不是向蘭萱是自己師兄的得力助手,她早就直接將其給弄死了。 向蘭萱觸及到這暗藏殺機的眼神,頓時又嚇了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發(fā)現(xiàn)女人真的是太難伺候,遠不如男人好伺候,不知怎么又看自己不順眼了,好像隨時隨刻會看自己不順眼似的,在地師面前也沒有這般如履薄冰過…… 剛安置下來沒有太久的庾慶,正趴在二樓憑欄處眺望山景,忽見負(fù)責(zé)這座園子的昆靈山弟子徐以走了過來,在樓下朝他揮手喊道:“張兄,外面有一個叫程龍的找您,說是您的老友?!?/br> 程龍?庾慶愣了一下,自己哪來叫這個名字的好友?很快又反應(yīng)了過來,這好像是龍行云的化名。 他不喜歡龍行云,當(dāng)即一口拒絕道:“不見,你就說我不在。” 誰知他話剛落,前面樹冠枝葉遮擋的樹下立時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嘲諷聲音,“不在這里,還能在這里說話呀,難不成你已經(jīng)練成了傳說中的千里傳音?” 樹冠枝葉下面慢慢走出一個熟悉的面孔,手里搖晃著折扇,邊說邊冷笑著走來,除了龍行云沒有別人。 徐以兩邊看了看,最終對庾慶露出抱歉苦笑。 庾慶皺著眉頭回應(yīng),“你又不住這里,跑這來干嘛?” “我一打探到你在這里,就立馬過來探望你,咱們好歹是老朋友,你怎能說這么沒良心的話?” 龍行云說笑之際,飛身而去,直接飛上了二樓,落在了庾慶身邊,也不跟庾慶客氣,一只胳膊直接搭在了庾慶肩上,并對樓下的徐以努嘴示意,“行了,我們舊友相逢,隨便聊聊,不用你陪?!?/br> 徐以當(dāng)即看庾慶反應(yīng)。 庾慶抖肩揮開勾勾搭搭的胳膊,不過也沒其他反應(yīng)。 徐以見狀,拱了拱手,就此離開了。 看某人不高興,龍行云就很高興,手中的折扇擺起,竟主動給庾慶扇風(fēng),“狗探花,臭張臉給誰看呢?來,消消火?!?/br> 庾慶抬手擋住他的扇子,“別過分了,我已經(jīng)按你說的做了,你還想怎樣?” 龍行云樂呵道:“我有說要怎樣嗎?說了過來看看你,你慌什么?” 庾慶:“我說,你什么時候變這么賤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br> 龍行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早就想去看看你了,一直沒合適的機會,如今住近了,算是方便了。 聽說你運氣不錯,總共八次抽簽,你就抽中了四次空號牌,還抽中兩次直接認(rèn)輸?shù)膶κ郑O聝纱蝿t是身負(fù)重傷不經(jīng)打的對手,能一路靠撿便宜混到現(xiàn)在,你也算是罕見的人渣了。 我來是想好心提醒你一下,接下來的比試,都是貨真價實的較量,再想撿便宜基本是不可能了,碰上心狠手辣的怕是要小命不保,你要是怕了,那就趁早認(rèn)輸吧?!?/br> 說罷仔細(xì)觀察庾慶的反應(yīng),這邊一直沒看出庾慶的深淺,他心里其實也有點沒底,畢竟是敢主動對自己出手的人。 庾慶有點納悶這家伙跑來到底想干嘛,反嗆道:“我給你卜了一卦,你第一輪第一場就要輸,我現(xiàn)在最怕的其實是你說話不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