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春腰 第25節(jié)
新娘則被送入洞房。 離開前,付容愿拉住她的手,俊臉一抹赧然,為難道:“阿眉,我得晚上才能來見你,你……等我?!?/br> 按規(guī)矩,成親當日白天新郎需得宴請招待吃喜酒的親朋,到了晚上鬧洞房,新郎才能和一眾親朋進入新房,見到新娘。 蓋頭下,秦如眉輕聲點頭,“好。” “阿眉,晚上……”他欲言又止,喉結(jié)滾動了下,“我和你……” 禾谷攙著秦如眉,站在旁邊打趣道:“我們的新郎倌兒可別纏著新娘子了,等晚上入了洞房,屆時就算有說不完的話都沒問題?!?/br> 這話引起其他丫頭羞紅了臉,笑聲此起彼伏。 秦如眉難為情,掙出手道:“好了,大家都在等你,你快去。” 她的聲音綿軟輕柔,尾音好似一彎鉤子,鉤得他的心七上八下。 阿眉愿意等她。 她還是喜歡他的。 付容愿心中稍定,很快又被她嗓音勾得心旌搖蕩,忙掩飾地低咳一聲,定神道:“好……阿眉,那我去了?!?/br> 旁邊的婢女也催促付容愿,他不再逗留,用力捏了下她的手,跟著婢女離開,去大堂禮宴賓客。 禾谷攙扶著她,小聲笑道:“姑娘,咱們先進洞房等著,晚些時候二公子就來了?!?/br> 她低下頭,低應(yīng)了聲,“嗯?!?/br> 新房一片喜慶的紅,門窗張貼大紅囍字,屋子正中懸掛六角鴛鴦燈,喜床上撒了蓮子花生等物。床旁的八仙桌上擺放貢品,合巹酒,蓮子羹,各色糕點。 門外天幕暗沉,雨疏風驟,屋內(nèi)紅燭微晃,一片暖融。 前院大堂熱鬧非凡,賓客滿座,正是缺人手,就連禾谷都要被遣去前院幫忙,只好撥了一個喜娘在新房里守著。 “只要不壞了規(guī)矩,二夫人要什么都應(yīng)著,不許怠慢了。”臨走前,禾谷低聲叮囑道。 喜娘上了年紀,見識得多,不在乎笑道:“放心吧姑娘,嫂子我都待了十幾年婚房了,保準照顧好新娘子?!?/br> 禾谷點點頭,最后看了秦如眉一眼,低頭抿了絲笑,離開屋子。 喜娘關(guān)上門,站在墻邊,也不禁好奇探頭,朝拔步床里的纖細身影投去一眼。 心中回想起不久前掀蓋頭驚艷的一幕,喜娘暗道,這位新娘子真是她這么多年見過少有的美人。 不過聽人傳言說,這位新娘子身份成謎,好像不是兆州本地人氏…… 正想著,外頭一個驚雷轟隆砸下,喜娘嚇得抖了下,忙收斂心神站好,不敢再分心。 這什么鬼天氣…… 風聲嗚嗚,卻未落雨。 片刻,拔步床里忽然傳來女子有些難受的聲音,“禾谷……” 喜娘忙走近了些,“夫人,禾谷姑娘去前院幫忙了,您有什么事情使喚我就好?!?/br> “我有些熱,勞煩你將門窗打開……” 女子的聲音綿軟無力,不是刻意裝出的輕媚婉轉(zhuǎn),卻十分勾人,就連喜娘都不禁恍了下神。 喜娘為難道:“夫人,這門開不得?。∠炔徽f外面天馬上就要黑了,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落大雨了,按規(guī)矩,新郎帶人來鬧洞房之前,也不能開門的?!?/br> 秦如眉的聲音低不可聞,柔軟又痛苦,“那將窗子打開透透氣……” “哎,好吧?!毕材镏坏米叩酱斑?,支起摘窗。 然而甫一開窗,外頭風便驟然從窗縫里灌進來,把屋中所有亮著的燭火吹滅了,喜娘猝不及防,被風中細碎的沙石迷了眼睛,哎呦一聲,捂住眼睛倒退兩步。 “怎么了?” 喜娘忙揉眼睛道:“沒、沒事,夫人?!?/br> 下一刻轉(zhuǎn)過頭,卻見新娘子竟自個兒掀開了蓋頭,露出一張芙蓉般嬌艷的美人面,艱難地扶著床架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喜娘嚇了一跳,忙奔回來拉她坐下,“哎呦喂!夫人啊,蓋頭不能掀,也不能離開床啊……” 秦如眉被推著坐回拔步床里。 身子一軟,她閉上眼睛,不知是不是鳳冠壓得太重,只覺得身體愈來愈熱,胸口像被大手抓住,呼吸急促。 她扶住頭上鳳冠,勉強道:“我很難受,很渴……有沒有水……” “水?”喜娘一愣,轉(zhuǎn)頭朝四周看去。 婚房不置茶水,八仙供桌上倒是有合巹酒和蓮子羹,可這些都是一會兒鬧洞房時新郎倌兒要和新娘子一塊吃的東西,現(xiàn)在怎么能動? “沒水啊,夫人?!毕材锓鲋娝乜谝陆?,不由道,“夫人你是餓了吧?一天都沒吃東西……不然先吃點糕餅什么的墊墊肚子?” 秦如眉搖著頭,聲音帶了顫抖,低聲道:“我不想吃東西。求求你……幫我弄些水來,可以嗎?” 她真的很難受。 原本早上拜堂時,站在三面透風的廳堂里,她并不覺得悶,除去在不小心把茶水潑了之后有一瞬間的不適,之后一路過來,隱隱約約都可以忍受。 只是坐在這婚房里,伴隨著時間流逝,到了傍晚,她終于忍不下去,只覺得那種難受越來越明顯,好似有火在身體灼燒。 她想喝水。 一點點都好。 喜娘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見她痛苦至此,嚇得道:“好好,夫人,那、那那我去弄點水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看她。 打開門,風雨霎時迎面而來,屋內(nèi)燈火全滅,昏暗異常,懸于正中的華麗六角鴛鴦燈瘋狂打轉(zhuǎn),流蘇飛揚。 喜娘咋舌道:“這什么鬼天氣,頭一次遇到成親當天下暴雨的……” 轉(zhuǎn)過身,面前卻陡然閃出一道人影,喜娘嚇得就要張口尖叫,卻沒來得及叫出聲,已然被人點了xue,白眼一翻,直挺挺躺到地上,沒了動靜。 秦如眉昏沉之中,隱約聽見外面?zhèn)鱽碇匚飰嫷氐穆曇?,忍不住扶著床架起身,抑著暈眩,輕聲問道:“有人在外面嗎?” 她喉嚨干澀,說話的聲音頃刻間湮滅在門外的風雨聲中。 隱隱約約,竟還帶上一絲從未有過的嬌媚。 紅蓋頭擋著視野,她什么都看不見,耳邊聽見極輕微的腳步聲靠近了自己。 她心中一喜。是喜娘回來了嗎? 正要拉住那人,下一刻,后頸卻被人用力一敲,黑暗登時鋪天蓋地襲來,淹沒了她。 “秦姑娘,得罪了?!?/br> 黑暗中,她的身體被打橫抱起。 銜青抱著昏迷不醒的秦如眉,低頭看了眼滑落在地的紅蓋頭,猶豫一瞬,沒有去拿,身影飛快消失在屋中。 * 新娘子失蹤的消息,是禾谷遣回來查看情況的婢女發(fā)現(xiàn)的。 彼時,那婢女走進后院,看見庭院連著房屋一絲燈火都沒有,心里一驚。 隨即,又轉(zhuǎn)眼看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喜娘,婢女臉色都白了,立即跑到婚房外,卻見房門敞開著,屋內(nèi)空空蕩蕩,原本該坐在拔步床里的新娘子憑空消失,只留下地上一方紅蓋頭。 婢女嚇得腿都軟了,轉(zhuǎn)身跌跌撞撞朝前院跑去。 回到賓客滿座的大堂時,一身婚服風神俊朗的新郎倌付容愿正與來客敬酒,言笑晏晏。 廳堂中燈火通明,婢女是直接摔進門的。 祁王最先看到大失儀態(tài)的婢女,微不可察地皺起眉,下一刻,已然有人揶揄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這丫頭嚇成這個樣子……” 其他推杯換盞的賓客也被吸引了注意,就連一心煩悶啜著酒的柳棠意也轉(zhuǎn)頭看過來。 大家都神色詫異,只有江聽音一臉蒼白,在無人看見的地方,五指緊緊攥住衣裙,痛恨地閉上眼睛。 付容愿心中涌起不安,急急上前幾步,“怎么了?” 婢女被人扶起來,煞白著臉,說出一句讓人恐懼的話,“新、新娘子不見了……” 清脆一聲,付容愿手中的瓷杯酒盞砸碎在地。 他張了張口,許久才發(fā)出聲音。 “你說什么?” * 后頸很痛,身體里似乎有火在燒。 秦如眉難受之下幽幽轉(zhuǎn)醒,睜開眼,卻見眼前黑暗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窗外,電閃雷鳴之聲不歇。 她依稀覺得這里環(huán)境陌生,卻因身體難受,無暇顧及。 喉嚨干渴,昏沉之中,她啞著聲音道:“水……” 黑暗的屋子里,似乎還有另一個人,那人沒有出聲,倒了杯水走回床邊,大手捏住她的臉,強迫她仰起頭。 馥郁的香氣鉆入鼻尖,她的唇邊抵上一絲冰涼。 瓷杯的溫度讓她冷得一顫,卻在感受到清涼時如臨甘霖,大口大口喝起來。 那人似乎沒伺候過人,動作粗魯。 她還沒來得及喝完,瓷杯中的水已然倒完,溢出的水沿著她的脖頸蜿蜒滑下,沒入她的衣襟里,濕透了她的衣裳,冰得她身體顫抖。 “夠了,我不要了……” 她被嗆得咳嗽起來,難受之下,忍不住推開那人,跌回床褥中。 冰涼的水吞入肚腹,本該解了胸口的那股燥熱和窒悶,可詭異的是,身體中的那股熾火不僅沒有減退,反而在那一瞬間的清涼之后,猛地加重了。 似乎有一道視線沉沉落在自己身上。 是容愿嗎? 他為什么不說話? 為什么他寧愿冷眼看她難受,也不管她? 她心中彌漫起委屈,撐著身體跪坐起來,軟著腰,去尋他的懷抱,柔若無骨的手臂攀附上他的肩膀。 察覺到男人并沒有抗拒,她心中歡喜,被欲望驅(qū)使著,鬼使神差吻上他的喉結(jié),綿軟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歡愉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