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了解客人所好，投其所好，本是她們要做的事情，那個玉環(huán)見沈約倒算和善，拎起酒壺為沈約滿了一杯酒，雙手端起送到沈約唇邊，恭敬道：“容小女子敬沈先生一杯?！?/br>
    沈約微笑道：“最近有些大事要做，我需要齋戒?！?/br>
    玉環(huán)倒知道齋戒之意，端著酒杯的手有些僵凝。

    楊幺感覺沈約并非虛言，暗想先生又預知一些事情了？

    對于沈約的預知，他絲毫不意外，神仙嘛，自然有些超能力。

    他一旁道：“我們不如玩?zhèn)€游戲。沈先生，齋戒需要禁止游戲嗎？”

    沈約搖搖頭。

    那熱情如火的女子見楊幺、沈約好像冰山般，拒人千里，終于找到機會摻合進來，“小女子最喜歡游戲了，不知道楊先生要玩什么游戲？”

    沈約一旁道：“楊先生要玩的游戲叫做真心話大冒險。”

    四個女子怔住，對她們來說，這顯然是個從未聽說過的游戲。

    楊幺也沒聽過，但這不妨礙他笑道：“不錯，我要玩的就是真心話大冒險。”內心卻在嘀咕，這游戲是個什么玩意？

    晴兒一旁怯生生道：“恕奴婢見識淺薄，不知道這個游戲如何來玩？”

    沈約笑道，“這個游戲極為簡單，就是先分出勝負……勝者一方可以問敗者一個問題?！?/br>
    楊幺一旁道：“很有趣?！?/br>
    他知道完顏希尹送來這四個女人，絕非簡單滿足他的興趣，其實也有暗中觀察之意。他本想也從這些女人口中問出些問題，沈約的建議正合他的心意。

    晴兒有些膽怯道：“我們一定要回答問題嗎？”

    詩盈不由道：“晴兒，你還未賭，如何肯定我們會輸？”

    晴兒羞澀不語。

    玉環(huán)笑道，“詩盈說的不錯，我們不見得一定會輸。”她知道客人的要求，無論如何稀奇古怪，她們的任務總之是陪好就好。

    到教坊中，客人要求玩游戲的比例也不占少數(shù)，不過那些客人玩的都是比較直接的游戲。

    沈約搖頭道：“你們可以不回答，但你們若是選擇真心話，就一定要說真話?！?/br>
    楊幺微怔。

    那熱情如火的女子一旁道：“這么說我們也可以選擇……大冒險了？”

    沈約看了那女子一眼，“姑娘如何稱呼？”

    那女子立即道：“沈先生叫我火舞就好?！?/br>
    在場四個女子中，唯獨火舞看起來最是潑辣。

    沈約點頭道：“不錯，輸?shù)囊环娇梢赃x擇大冒險。”

    “什么是大冒險？”火舞興致勃勃道。

    沈約緩緩道：“就是勝方可以讓敗方做一件事情。”

    晴兒不由道：“那不比說真心話更是難辦？”

    沈約淡淡道：“有時候，說出真心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br>
    詩盈看起來內斂恬靜，聞言深有感觸道：“沈先生說的極是?！?/br>
    玉環(huán)一旁笑道，“不錯，說不定勝方讓敗方做的事情，也很有趣呢？”說著捂著嘴偷偷的笑。

    火舞堅持道：“若敗方做不到呢？”

    沈約不想這女子居然很是認真，心道教坊女子怎么會和客人如此較真？他早看到火舞進來的時候，和另外三個女子站立的間距略有差別。

    很不起眼的一個細節(jié)，卻隱約說明火舞和另外三個女子有些差別。

    沈約看破不說破，只是笑道：“勝方雖然可讓敗方冒險，可冒險的事情，必須局限敗方能夠做到的事情?！?/br>
    四個女子都有點猶豫，倒是頭一次聽到這種游戲，難免有了好奇之意。

    楊幺心道，這個游戲也就沈先生能夠想得出來，這種場合，若是強迫對方說之，未免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晴兒小心道：“如何分出勝負？”

    沈約略有沉吟，在他的那個年代，輸贏很是好分，猜拳投擲骰子都可分出勝負，不過在這個年代，他一時間倒沒有想好如何來賭。

    火舞見狀，主動提議道：“那不如投壺做賭？”

    楊幺心道，你這不是找輸嗎？他自然知道投壺這種游戲，這是一種古代比試射箭演變出來的比拼方式，讓不會射箭的人也能參與。

    方法就是將投箭扔入一個箭壺中，擲入就算勝出。

    楊幺精熟武功，知道沈約更是絕頂之輩，若比投壺，可說是穩(wěn)贏不輸?shù)木置妗?/br>
    “火舞姑娘輸了，莫要埋怨?！睏铉鄣Φ?。

    他本來以為劍拔弩張的場面，不想竟變成小兒女的比試，倒讓他滿是感慨。

    火舞立即出外，不多時捧個投壺進來。

    沈約看了楊幺一眼，楊幺略皺眉頭，他們二人都是精通世故，看火舞取投壺的速度，都想到這女子對此間倒是熟悉。

    這里不是教坊！

    這里也不是完顏希尹的家，倒像是完顏希尹在京中的一個產業(yè)。

    教坊女子如何對這里很熟悉？

    火舞放下投壺，居然咄咄的看著沈約?！坝螒蛟趺撮_始呢？”

    沈約笑笑，“不如我和晴兒姑娘先演示一番?！?/br>
    晴兒駭了一跳，想要擺手，卻被玉環(huán)拉了起來，吃吃笑道：“沈公子在齋戒，你還怕他吃了你不成？”

    她見沈約很是和善，稱呼也慢慢熟絡起來。

    晴兒顫抖的拿起投箭，勉強的看向沈約，著實我見猶憐。見沈約不語，終于鼓起勇氣扔出了投箭，卻差投壺還有數(shù)尺的距離。

    玉環(huán)立即給沈約捧上一支投箭，“沈公子也得投入才算贏吧？”

    沈約接過投箭，看著玉環(huán)隨手一丟道：“你說的不錯?！?/br>
    當?shù)穆曧憽?/br>
    投箭入壺。

    四個女子不由睜大眼睛，可表情多少不同，晴兒畏懼，詩盈眸光微亮，玉環(huán)笑容略有些僵硬，反倒是那個火舞，眸中竟有挑戰(zhàn)之意。

    玉環(huán)笑容轉濃，“那晴兒選擇真心話呢，還是大冒險？”

    晴兒猶豫半晌才道：“真心話。”

    玉環(huán)立即道：“沈公子請問?！?/br>
    沈約看著忐忑的晴兒，“如今國論勃極烈是誰呢？”

    晴兒吃吃道：“當然是完顏……宗翰大人啊?！?/br>
    沈約“哦”了聲。

    晴兒不由道：“沈先生，你想問什么？”

    沈約輕淡道：“我已經問完了?！?/br>
    四女子都有些詫異，晴兒更是輕輕拍了下胸口，靦腆笑道：“謝謝先生?！?/br>
    第1379節(jié) 四洲

    在晴兒看來，游戲一定很讓人頭痛，客人定會多加刁難，可見沈約不過隨口一問，舉止風雅，倒讓她放下戒備，對沈約大生好感。

    沈約向楊幺道，“該你了?！?/br>
    他提議這個游戲的目的，不過是為楊幺鋪路。

    楊幺暗想，原來逼供還有這等溫柔的套路，他轉望詩盈，緩緩道：“詩盈姑娘，我想向你挑戰(zhàn)?！?/br>
    詩盈怔住，有些擔憂道：“楊大人要問什么？”

    玉環(huán)一旁道：“這還沒比試呢，詩盈你就認輸了不成？”

    詩盈輕蹙娥眉，拿起投箭隨意丟出，果然箭在壺外。

    投壺看起來簡單，人人可玩，但真能將投箭投入箭壺之人絕對是少數(shù)，實則是這游戲也需要玩耍人經常習練。

    沈約知道這和游樂場套圈仿佛，你看經營人員一套一個準，但你上去，就是不行。

    楊幺接過投箭，比試下，向壺中丟去，正入壺口。

    玉環(huán)拍手叫好，竭力的制造著歡快的氣氛。

    楊幺見詩盈淡然、晴兒憂心、火舞卻很期待的模樣，不由暗想，這四人中，叫玉環(huán)的好像久經歡場，晴兒、詩盈同病相憐，唯獨這個火舞，很不像教坊的女人。

    他這般想的時候，看向了詩盈，微笑道：“詩盈姑娘，我想問你，是否來自中原呢？”

    詩盈微有發(fā)怔，“嗯”了聲，然后補充了一句道，“奴婢來自汴京宮中。”說完后，緩緩低下頭來。

    沈約心道，聽聞靖康之難后，金人將汴京宮中、城內的女子一股腦的擄掠到北方，有點兒身份的女子都被金人有等級的貴族瓜分，另外一些女子卻被送到教坊。

    這個詩盈原來是來自宮中，雖入教坊，想必自感羞澀難過，才會有這般神態(tài)。

    楊幺看起來還想再問什么，終究忍住。

    火舞突然道：“小女子想向沈先生挑戰(zhàn)?！?/br>
    眾人一怔，不想居然有女子主動向客人挑戰(zhàn)。

    雖不明說，但眾女子都深知一點潛規(guī)則——所有游戲不過是讓客人興致好的一個手段，盡以滿足客人的需求為主，挑戰(zhàn)客人的事情，最好少做。

    因為客人在這些女子面前、都是來顯尊嚴的，若是讓客人沒了尊嚴，那女人多遭羞辱的事情不可避免。

    玉環(huán)又是拍手笑道，“火舞姑娘真有勇氣呢?！?/br>
    沈約倒是平靜道：“好?！?/br>
    見沈約不動，火舞道：“小女子斗膽，請沈先生先投。”

    沈約腦海中閃過一副畫面，可只是笑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