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陛下天天碰瓷 第49節(jié)
好石炭燒起來沒有煙,一燒就整晚不滅,很是實用。 他聲音響亮,聽的人都恍然大悟。 原來宮里頭以前用的是木炭??!現在也要用石炭了!原來山西是要供給他們自己和別的州府百姓。 “上有政令,下面做事的人不懂分寸,不體恤百姓,出了差錯?!毙炜娏璞硎荆氨菹聲缿筒毁J。已經安排了人。” 老人不由問聲:“安排了誰?” 徐繆凌知道這些人其實根本不認識京城的官員。 他們就連皇帝叫什么,長什么模樣都不知道。 他講:“惜薪司,讓當年先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去管了。其他事交給了陛下手邊最信任的幾位官員。這事陛下十分看重,本來今日秋狩節(jié),該是休息打獵的時候,都不管了?!?/br> 眾人如此一聽,突然覺得被安撫到。 不是皇帝不在意他們的性命。而是有人欺上瞞下! 心中一松,老百姓里自然有人抹眼淚開口:“大人,您不知道啊。暴雨那天,我家里人別叫去,非要讓人下洞。他人到現在還在家里躺著!” 有了一個開口,余下人紛紛倒苦水。 眾生皆苦,徐繆凌在京城當錦衣衛(wèi)多年,其實從其他錦衣衛(wèi)那兒聽過很多他們長大過程中吃的苦。錦衣衛(wèi)的人大多家里普通,最大的驕傲可能就是兒子在當侍衛(wèi),替皇帝做事。 那些苦比起面前這群人來說,依舊是天與地。 其實處理這些百姓事,不算是錦衣衛(wèi)的活。錦衣衛(wèi)負責的是收集各種消息,防止有人顛覆政權。要不是容寧給了他一個眼神,他不會主動請纓來處理。 他分神了那么一瞬,還是意識到了:“山西狀況如此,地方官不讓你們上京,是認為他或許可以處理好此事。你們百人到底是怎么出來的?” 消息打探起來,才算是錦衣衛(wèi)的活。 讓這么多百姓上京,在京城門口靜坐,簡直給足了人“新帝不堪大任”的既視感。要是誰趁機攪合事情,到時很難收場。 就算新帝處理好了,最終免不了被記上一筆,寫上史冊。 徐繆凌一問,老人有些猶豫。 他微微遲疑,最終出于信任徐繆凌,低聲說了出來:“是兩個過路人。他們知道我們的事后,跟我們說這事要找皇帝管。還告訴我們要怎么分批出城走,且教了我們怎么掩飾人還在,這才能到京城?!?/br> 徐繆凌突然想到了正在四處游歷的蒲先生:“是姓蒲,穿白色長袍的?” 老人搖搖頭:“不?!?/br> 他想了想:“是主仆兩人,穿著褐色衣服。兩人識字,主事的矮一些,大概與我同高。一開口是個女子,年紀……年紀三四十?仆從個子高,練過?!?/br> 徐繆凌愣了愣。 女子? 老人回憶著:“她有一頭很漂亮的頭發(fā)。盤在腦后,用一根竹簪。頭發(fā)烏黑發(fā)亮。是我見過最黑的頭發(fā)?!?/br> 徐繆凌身在京城中,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以頭□□亮而出名的人。光聽這種描述畫不出來。他細問:“長相還記得么?” 老人愣了愣:“兩個人都長得太普通?!?/br> 他苦惱回憶了一下,發(fā)現自己記不清人長相。 徐繆凌上心:“仔細多想想。我們先安排你們住的地方,飯菜也會讓人燒了送過去。陛下正式做好決斷,我們會想辦法派人帶你們回去?!?/br> 老人連連點頭,并突然想起:“對了,那人還說,暴雨突至,產量未必能到預期。讓我們提一提能不能減免點稅?!?/br> 徐繆凌頓了頓:“我盡量告訴陛下。具體如何決斷,還得看陛下?!?/br> 這是一個吃穿不愁,識文斷字,甚至可以在各地行走的女子。 她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 徐繆凌思考著起身。 老人一拍腦袋:“對了對了。她身邊的那個仆從,閑來沒事在燒好的灰上畫了一個圖。我一過去他就抹掉了?!?/br> 他伸出滿是褶子的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畫:“像一個牌子?!?/br> 桌上只見一個盾牌,中央帶有一顆十字星。 徐繆凌手再度按在了刀上。他神色自若用另一只手抹去了茶水:“隨便畫畫的小孩涂鴉而已。老人家,你們誰和誰住自個安排好?;仡^我會再來找你?!?/br> 老人再度應聲。 徐繆凌很快離開,沒有再留在原地。 秋狩節(jié)很快過去。 大多數官員無知無覺、熱鬧狩獵了許久。到點燃篝火后,一群人比拼誰狩到的獵物多,他們才發(fā)現陛下出現了,容少將軍居然沒跟在陛下身邊。 第一名興高采烈拿到了陛下賞賜的弓,官員們則是在下方悄悄交頭接耳,互相詢問著自己想知道的事。 而接下來幾天,官員們很快都知道秋狩節(ji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秋狩節(jié)有百姓跑了進來,御前告狀。 京郊幾個民窯以及山西煤礦的事,被放到了朝會上專門提出來討論。以此為事件,秦少劼這位新帝提出了新的問題:“如何讓朝廷能聽得見百姓的聲音?官員要怎么避免只會埋頭批折子?” 百官陷入沉思。 在百官思索且努力在朝堂上暢所欲言的短短幾天,京郊的民窯已經全部被處理好。順天府劃定了京郊禁挖石炭的區(qū)域,在順天府門口張貼公示。 大太監(jiān)何祥則先去山西控場子,寶坤指揮使帶著工部左侍郎,打著剛出爐的稅收減免優(yōu)惠隨后一道跟著去。 容寧沒想到的是,她天天在外“仗勢欺人”,見了幾家權貴。這些權貴見了她,面子基本都給了,全然不在意那么點煤,拉著她就開始想做媒。 一個兩個女眷開口就是:“小寧兒啊,你在永安園陛下身邊。這人到了你面前,你也不知道是我們給你相看的!而且他們還到不了陛下面前。不然你用膳的時候和陛下告假,每天出來見一個?” 有姚錦澄在前,她對這些男子喪失了任何見面興趣:“陛下另有吩咐,告辭?!?/br> 她迅猛跑走,每天就一個念頭:陛下的名頭真好用,趕緊再用一用。 等容寧徹底解決完事,見順天府告示也貼了,她終于迎來短暫的休憩。趁著家里人不備,她火速偷溜回家,在沒人發(fā)現之前趕緊摸了一套便服換上再度出門。 她心滿意足在京城中晃晃悠悠,隨意找了一家茶樓點了一杯茶,搭配了一盤牛rou。 牛rou就該配酒。 容寧把茶丟在一邊,埋頭努力吃rou。尚食局廚藝雖好,但民間美味也不錯! 這家茶樓客人很多,來來往往不少。 邊上一個人鬼鬼祟祟開口:“我跟你說啊,我剛聽聞一個消息。青山寺當年給容家女算了一命,說她有鳳命。為了不讓她真的嫁入皇宮,這才讓她上了戰(zhàn)場!” 容寧:“?” 這事她怎么不知道。 第60章 容寧發(fā)現自己聽到了什么很厲害的東西。 她拿著茶杯帶著盤子, 跑到人桌前擠了個空位,厚著臉皮直說:“兄弟,我一個人, 拼個桌子。我那桌方便給結伴來的人?!?/br> 話這么說, 音還沒徹底落,果然有一組人沖過來興高采烈結伴招呼坐下。其中一人剛聽到了容寧的話,轉頭和人直道謝:“謝謝姑娘!” 被突然拼桌的兩個人呆愣,筷子頓在空中,隨即互相對視一眼, 莞爾回過頭和容寧說:“姑娘心善?!?/br> 容寧見兩人不排斥,順其自然搭話:“我剛聽你們說,容家女什么鳳命?” 這兩人忙噓聲:“輕點輕點,這話能說那么大聲么!” 容寧跟著壓低聲音, 朝著人擠眼:“我懂, 我懂??旌臀艺f說, 我好奇?!?/br> 茶樓里男女都有, 大乾出了一個容寧少將軍, 民間當然有不少女子跟著穿著干練的勁裝, 還有不少女子踩著馬靴進出, 京中更有女子蹴鞠隊。兩人不覺得這事有什么稀奇。 其中一人見容寧這穿著打扮, 朝著人揶揄:“一瞧你就是喜歡容少將軍的吧。” 容寧笑了聲:“我喜歡她就和喜歡我的親人一樣?!?/br> 她怎么可能不喜歡自己? 那人笑得不行,便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訴了容寧:“你知道定國公當年在青山寺上住了很久吧?她出生沒多久, 其實被抱去過青山寺。當時住持凈惠大師,就給她批了命。定國公知道后,命誰都不可以說, 更是在青山寺常住,試圖改命?!?/br> 容寧驚嘆:“哇?!倍▏救丝峙虏恢肋@個事哎! 那人神神叨叨, 仿佛是在說什么大乾機密:“鳳命這是誰都能有的么?再說錦衣衛(wèi)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先帝知道了這事,于是對容家更是一寵再寵?!?/br> 容寧聽得直點頭。 不過這些人沒發(fā)現這里的疏漏么?家中女有鳳命的,這家人怎么可能得到帝王盛寵?到時候新帝繼位,外戚干政,麻煩一大堆?;首有枰耐馄葜Γ拖鹊蹧]有一點關系。 算了,這不重要。 容寧心癢癢:“然后呢?然后呢?” 這說私密的事,最暢快時,要屬聽的人極為配合的時候。 這人筷子都比劃起來了:“然后,容家女什么都沒做,被封了一個校尉。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再后來,定國公不信命,硬借著機會讓先帝允她出征。先帝還真允了。嚯。要不是有鳳命,哪能這般捧著?” 旁邊一個人嘀咕了一句:“容寧的功績,說著說著怎么反而被一個鳳命掩蓋了。天下人沒幾個能有她這樣的打仗本事啊。定國公年輕時都沒她厲害?!?/br> 說話的人忙“嘖”了他一聲:“你懂什么。要是沒先帝給這個機會,她能上戰(zhàn)場嗎?再大的本事也只能當個教武藝的女先生。” 容寧連連點頭。她又發(fā)現了一個新疏漏。 她能上戰(zhàn)場,其實很大程度上和她兄長有關。先帝有事幾乎將她兄長當兒子看待。雖然先帝兒子挺多,不缺兒子。 至于她爹,要是敢去先帝那兒說讓自己年僅十五歲的女兒出征。她娘肯定讓人拿出搓衣板,在搓衣板上放滿針,再去給她爹送去。 容寧剛準備去邊塞那會兒,其實一直挺怕娘親執(zhí)意反對。哪怕反對沒用。 那人收回剛才的打岔:“現在那位,肯定知道了這一點。瞧瞧,剛上位馬上將人留在身邊。近水樓臺先得月,處著處著,感情上來了,自然也就成了。到時候容家有子延續(xù)容少將軍的武將位置,皇家也算是應了這一命。文帝武后,豈不美哉!” 容寧恨不得給人鼓掌。 要不是當事人是她自己,說得她都要信了。 整個思路非常順暢,不信的人肯定哈哈大笑,信的人真的能深信不疑。 然而面前兩人想法顯然不同。一個不樂意起來:“好好當少將軍,以后說不準是本朝第一個女子大將軍。青史留名,入名將傳,這不比當區(qū)區(qū)一個皇后好?” 另一個表示:“你說能當就能當啊?;屎笫且粐浮T趯m中享受榮華富貴,不比在邊塞號角聲里吞沙子強?” 真吞過沙子的容寧:“……”好真實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