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直恁芬芳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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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睛無措地眨動,她還在分辨他的話有沒有道理,沒等她反應過來,他不由分說就親了上去。 茶陵樓飯后的凈口飲子,有種青草的香氣,唇齒相依間流轉,她先前的郁塞,居然就這樣化解了。她有點惆悵,又有些不甘,這可算是被他拿捏了?明明她剛才還有些不高興呢…… 被他親得暈頭轉向,她努力睜開眼看他,盤算著要怎么挽回自己的顏面。但他沉醉的模樣很好看,長長的鳳眼一闔上,眼梢微微上揚著,那線條恰到好處勾勒在她心上。 也就是這么一晃神,錯過了好時機。他抬起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懲罰式地在她唇上輕嚙了一下,“這個時候還不專心,該打!” 南弦吃痛,吸了口氣,迎來他又一番纏綿。垂落的兩手無處安置,最后不知怎么就搭上了他的肩。 馬車還在前行,車外有趕車人,也有戍守的衛(wèi)官,只隔著雕花的車廂,她不敢有任何大的動靜。然而越是這樣,他越是興致盎然,手也開始蠢蠢欲動。好在她反應快,一把抓住了他,壓著嗓子氣惱不已,“你再胡來,我可要叫了。” 她的恫嚇,讓他覺得好笑,貼著她的唇瓣問:“你要叫,真的嗎?” 他似乎很期待,使壞逗弄她,欣賞她氣急敗壞又不敢出聲的樣子。 她紅著臉,鼓著腮幫子,氣呼呼推了他兩下。這時候再不是高潔的女醫(yī)了,像個靦腆的小姑娘。 他看得心火燎原,把她抱進懷里,親了親她的鬢發(fā)嘆息:“我以后會好好護著你,你要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要每日都高高興興的?!?/br> 南弦艱難地掙扎出來,怨懟道:“你剛才還欺負我,我哪里高興得起來?!?/br> 他卻沖她餳眼微笑,“那你說句心里話,可喜歡我這樣欺負你?” 她愈發(fā)為難了,瞥瞥他,仔細思忖。思忖了半晌,在他漸次緊張的凝視里慢慢笑了,扭捏道:“好像……還是有些喜歡的?!?/br> 這一刻呀,心都要化了。他敬畏她不可侵犯的圣潔,更喜歡她現(xiàn)在不經意的小嬌憨,這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鮮活、明媚、縱情恣意。 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下,他先下了車,回身來接應她。這回沒等她踏上腳踏,當著眾人的面,一把將她抱了下來。 從大門到上房,著實好長一段路,他卻走得臉不紅氣不喘。南弦想下來,他也不讓,她只好勾著他的脖頸自言自語,“招搖過市,大不妥?!?/br> 他顛了她一下,“哪里不妥?我抱自己娘子,誰敢說我不妥?” 南弦“哎呀”了聲,“我這么大的人了,讓人抱著多不好意思?!?/br> 他立刻恍然大悟,“我不怕人笑話我,換你抱我也使得?!闭f著就要放下她。 這下她不接口了,收緊手臂勾住他,轉頭望檐外的長空,“看,那顆星好亮!” 他聽得嗤笑,加快步子抱她入了上房。 新婚的小夫妻,怎么甜蜜都不夠,時間總在不經意間溜走,須得牢牢緊握,才能彌補過去錯失的相處。 又是顛蕩炎熱的夜,神志脫離□□又回來,已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他照例把她攬進懷里,窗戶半開著,能看見天頂稠密的星子。 “你說,阿翁和阿娘是不是在天上看著我們?” 南弦默不作聲,牽過一旁的錦被,蓋住了他也蓋住了自己。 他察覺了,忽然笑不可遏,“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的是看我們相識相守,看我們生兒育女?!闭f著捏了下她的鼻子,“你在想什么!” 南弦訕訕道:“你冷不丁這么說,我可不是要嚇一跳嗎。反正我們好好的,兩邊的阿翁和阿娘都會知道。他們上一輩太苦了,經歷了那么多的動蕩,一定盼著我們能平安順遂,一世到老。所以你在朝堂上要寸步留心,陛下身體越是不好,越是會處處提防你,且他留我繼續(xù)在宮中行走,就是為了牽制你。還有家中那些宮里派來的人,用又不能用,動又動不得,一個個戳在眼窩里,也麻煩得很。” 神域忖了下道:“不能連根拔除,但能化整為零。那些別業(yè)田莊,我們各處住兩日,每回帶兩個出去,去了就安置下,不必帶回來了。王府里留下兩三個,極易控制,震懾之余也可收買人心,你格外對她們好一些,時間一長,她們自然向著你我?!?/br> 南弦道好,又想問他往后應診該留意些什么,但一張嘴就被他打斷了。 昏昏夜色下的人,卻有異常明亮的眼眸,“看來你還不累,那正好,我也不累。” 她心頭一蹦,要說什么都忘了,忙閉上眼道:“累得很、累得很。夜深了,睡吧?!?/br> 也確實是骨頭散架,乏累得厲害,不多時就睡著了。第二日天剛亮,這人又在背后窸窣,她迷蒙著,無力地推了他一下,“你怎么醒得這么早……” 他體恤道:“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可這是不管就能行的嗎,還不是與她息息相關。真鬧不明白,男子怎么對這種事有無窮的興趣,婚假的幾日,每天都在盤算著怎么把她拐騙上床榻。她只好私下偷偷用藥,阿娘以前留下的診方里有一張避子方,每半月服一劑,不傷身,也不會妨礙日后有孕。 其實她總是擔心,唯恐有了孩子會對神域不利,這樣的威脅能晚一日就晚一日吧,好不容易得來的寧靜,實在不想轉眼之間化成泡影。 婚假一過,如常進宮問平安脈,不過再也不必為后宮其他娘子看診了,大多時候只是調理一下圣上的身體,然后與皇后作伴,陪她閑談,聽她發(fā)牢sao。 多時的相處也不是無用功,雖然較之以前更要小心留意,但對皇后的脾性,她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屎笥谐歉?,心性和悟性更在陛下之上,處事的手段也比陛下高明。她的人生沒有太多遺憾,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沒能生下一兒半女,因此話里話外對南弦還是多有催促,常打趣問一問,王妃今日可有好消息。 十碗藥下去,自然不會有好消息。南弦依舊盡心為他們請脈看診,但每回她這樣問起,心里還是忍不住厭惡。 想起以前家里養(yǎng)的一只貍奴,長得漂亮,通身雪白,有一雙異色的眼睛。隔壁的鄰居看準了,早早就與她們說定了,將來生了小貍奴,一定要來抱一個。結果頭窩生了獨一個,剛滿月就被接走了……自己如今就像那只貍奴,人家也是眼巴巴等著她生孩子,生下了好即刻帶進宮里。 有些事一直在醞釀,就像皮下的膿瘡,總有潰破的一日。那日圍爐烤火,皇后半晌沒有說話,望著外面的雪景,慢慢搓動著雙手。 南弦心里有預感,今日必定是有話要說了,果然過了一會兒,皇后慢悠悠道:“陛下身子不濟,但每隔五年就有一次采選,從每次六七個,到如今一兩個充數(shù),都是為了安撫朝中眾臣。要說我心里愿不愿意,說實話是不愿意的,尤其當初納第一個妾室,氣得我一個月沒有理他,但又能如何,神家從睦宗起就子嗣不健旺,我既然身在其位,就得以大局為重?!?/br> 說著調轉視線望了望南弦,“你與雁還感情甚篤吧?你們之間,可容得下第三人?”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南弦低頭道:“夫婦相處,貴在一心,如果我告訴殿下,我與他之間容得下第三人,那就是欺瞞殿下了?!?/br> 皇后得了她的回答,有些惆悵,頷首說是,“咱們女子的心都是一樣的,誰會愿意丈夫眼中還有其他人呢。但你我所嫁的人不一樣,不是平民小戶,不是販夫走卒。神家人肩上扛著江山,若沒有人承襲,社稷動蕩百姓受苦,你是濟世為懷的人,總不愿意看見這樣的結果。”頓了頓又道,“我與陛下商議過了,這次的采選仍舊留下一兩個,到時候賞到你府里。他們都是好門庭出來的女郎,知書達理也懂尊卑,你是妻她們是妾,誰也不敢壞了綱常,這點你只管放心?!?/br> 說著留意南弦神色,見她還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料想她雖然不情愿,但也不會公然違抗。 皇后話又說回來,嘆道:“你們成婚才五個月,我們就想讓雁還納妾,是我們做兄嫂的不成體統(tǒng)。實在是沒有辦法,我也不瞞你,我真是日夜都盼著有個孩子,想得人都快魔怔了。陛下身上不好,有了嗣子大殷才有指望,還請你體諒我們的難處,不要因此記恨我們?!?/br> 既然說起了大殷江山,就不容南弦有拒絕的余地。所謂的記恨,更是給她施壓,圣上的御體要是有任何不豫,那么她的罪責就大了。 她站起身,向皇后福了福,謹慎道:“殿下言重了,我豈是如此不知分寸的人啊。待我回去與雁還說了,必定掃庭以待,迎接陛下賞賜。” 皇后聞言高興起來,拉住她的手說:“我就知道你是個識大體的人。宮中往來兩年,又嫁了雁還,哪能不明白朝中局勢,社稷的迫切。說實話,我與你開這個口,心里還有些惴惴地呢,唯恐讓你多心,惹你生氣,好在你懂得我的苦心,不枉我如此高看你?!?/br> 南弦心道高看我,就往我丈夫房里塞人,這樣的高看實在令人不敢領受。不過心里想歸想,嘴上還得恭敬地敷衍:“我們夫婦受朝廷恩待,正不知怎么報效呢。這種小事,若是讓殿下煩心,就是我們夫婦的不是了。” 字字句句簡直說進皇后的心坎里,待她走的時候,皇后特意讓人取了一件雪狐做成的斗篷來,親手披到她身上,溫聲道:“這是天山今年送進京來的,只有兩件,你我各一件吧。外面天寒地凍,千萬別著了涼,你且回去與雁還商議,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南弦說是,溫順地笑了笑,從含章殿退了出來。 走上夾道,唇邊的笑意斂盡了,腳步也有些氣惱,一路匆匆趕到了司徒官署。 第75章 丹陽城。 官署中, 神域正忙于商討外埠的雪災。今年的天氣比以往都要冷,幾場大雪凍死了許多牛羊,連入京朝貢的使節(jié)隊伍也被困在石門, 入不了京了。 南弦坐在內室, 隔著一道屏風, 能清楚聽見他們的對話。神域處置公務的手段愈發(fā)老練了,將過冬的事項以及明年開春的安排都規(guī)劃停當,這才讓各部尚書返回尚書省。 他渾然不知內廷里發(fā)生過什么,收拾起東西便準備與她一同回家, 還惦記著晌午要烤rou給她吃。 不過她身上新?lián)Q的斗篷, 他倒是一眼就看見了, 納罕地問:“皇后賞賜的嗎?好端端的, 怎么送這么名貴的斗篷給你?” 南弦因在官署內,不便與他詳說,只是含糊應了一聲, 他也沒有再追問。出門時候不忘攙扶她,仔細叮囑著:“地上滑得很, 不知哪個殺才潑了水,東邊廊子上都凝成冰了?!?/br> 他們每回一起出宮, 不愛有人相送,放在地上的藥箱也是他背著,一手還要撐傘, 兩個人緩緩走在夾道里,很有一種尋常夫妻的煙火氣。 南弦挽著他的臂膀,忽然問他:“若是宮里給你安排兩名妾室, 你要不要?” 他聽后微蹙了下眉, “這回的采選是沖我來的?” 所以前朝和內廷的事, 沒有一樣能瞞過他,只要她一提及,他就已經知道了。 南弦“嗯”了聲,“皇后剛才同我說了,家國天下,綱常社稷,說了一大堆,還是勸我大度,要容你納妾?!闭f罷抬眼看看他,“你是怎么想的?” 他淡淡一笑,“我是怎么想的,重要嗎?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我要聽聽你的意思。” 他要聽的,當然是她百般阻撓,最好一哭二鬧三上吊。也因為心里篤定,她并不著急,甚至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既然是帝后安排,送來的又是采女,怕是很難拒絕呀。你早前說過,把一切都應下,惡人讓你來做,我想著違抗旨意總不好,要不然這回就答應了吧,反正對你沒有壞處。” 他臉上的笑僵住了,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對我沒有壞處?你居然這么認為?” 她說是呀,“多兩個人伺候你,不是很好嗎?!?/br> 幾乎不用想,這話引來他咬牙切齒地警告:“向南弦,你等著,今晚一定要給你些厲害瞧瞧?!?/br> 南弦嗔起來,“你又嚇唬我!” 他哼笑一聲,“是不是嚇唬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說話間出了宮門,陳岳屹上來迎接,將他手中藥箱接了過去。誰知剛要登車,他一個踉蹌,人忽然崴倒下來,這下可驚壞了所有人。一陣喧嘩過后,連宮門上的禁衛(wèi)都發(fā)現(xiàn)了,只見那披著玄色斗篷的人半跪在地上,左右架起了兩條繡著赤金夔紋袖襕的臂膀,但卻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將人攙扶起來。 馮翊王妃受驚不小,驚呼著:“大王,你怎么了?這是怎么了?”邊問邊扣住他的腕子診脈,診完了哭哭啼啼,忙讓人把他送進了車輿里。 禁衛(wèi)面面相覷,又不能上前查看,張望了半晌,等馬車走遠才收回視線。 回到清溪,家主緊閉著眼睛,是陳校尉把人背進了上房。 幾個家仆站在廊下不知所措,交頭接耳私議著,宮中派來的傅母恰巧經過,問明了原委道:“郎主正是少壯,怎么說暈厥便暈厥了?” 一個家仆撐著竹枝笤帚說:“你不知道嗎,我們郎主剛回建康那會兒中過蕈毒,險些連命都丟了。后來又在驃騎航關押了二十日,期間傷了身,虧得王妃一直調理,才稍稍找補回一些。” 另一個說可不是,“今年天冷得厲害,想是受了寒,勾出老病癥了?!?/br> 話剛說完,就見上房的橘井匆忙出門,招手讓人送傘來,說要去患坊取藥。 傅母縮脖伸舌,“病得這樣重嗎?” 兩個家仆揮動著掃帚,隨口應道:“看這病勢,這回比以往厲害呢。” 傅母站了站,扭頭折返了,兩個家仆回頭望了眼,知道她忙什么,想是又要給宮中報信了吧。 那廂上房里,病懨懨的人枕著引枕,頭上還搭著塊手巾,哼哼唧唧拉住了南弦的袖子,“阿姐,我病重了,渾身上下都疼,起都起不來,你快救救我。” 南弦隨便在他胸口摸了兩把,就算已經替他治病了。 “怎的如此敷衍?”他很是不屈,“我都成了這樣,你還不把我放在眼里?” 南弦道:“你是太高興了,一時氣沖上焦,不會有事的,放心吧?!?/br> 太高興了?高興什么?又在隱射宮里要給他納妾吧! “唉喲……”他哆哆嗦嗦,“我冷得厲害,你快上來捂捂我,我暖和起來就好了?!?/br> 故技重施,也有不靈光的時候,自打發(fā)現(xiàn)他有這種手段,南弦就開始懷疑他跌倒在門前那次的真實性了。這回又來,蒙騙宮中之余,順便又想達成他的目的。她裝作不解風情,耐著性子道:“我讓人給你送湯婆過來,一個不夠就拿兩個,行不行?” 他說不行,“湯婆太硬,不如你?!?/br> 南弦不理會他,走到外間吩咐蘇合:“回頭上老宅去一趟,就說我這兩日不能去患坊了,讓阿兄替我照應照應?!?/br> 傳完了話踅身回來,正好撞見他額上手巾掉落,他忙撿起來,重又蓋了回去,人還在無病呻、吟著:“心慌、氣短、頭暈、渾身沒力氣……我這回是真的病了,動彈不得了?!?/br> 南弦坐在榻沿上愁眉看著他,“在外面裝裝就行了,回來還用這一套,你是覺得我醫(yī)術不精嗎?” 但他決定不管,反正就是病了,需要有人撫慰。 “你來……”他虛弱地伸出了手,”快替我把把脈,看心跳得急不急。我同你說,你剛才那種對我漠不關心的態(tài)度,著實傷了我的心?!薄 ∧舷抑荒芸圩∷耐笞樱鲃莘直媪税肷?,“可你的脈象上說得清清楚楚,你人遇喜事,心潮澎湃?!?/br> 他拉了臉,“誰說的?你是存心想誣陷我,你比校事府還黑,你殺人誅心?!?/br> 所以嫁了個每日裝腔作勢的郎子,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她開了患坊,平時有點忙,他隔三差五就裝肚子疼,要她留在家里給他看診。這回是裝大了,渾身上下全是病,不耗上三五日,怕是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