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第15節(jié)
阿嬌略一蹙眉,不禁回頭,果然看到沈念如投來挑釁的眼神,隱隱還有幾分幸災(zāi)樂禍,她當(dāng)即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不自覺抓緊春桃的手。 春桃扶著她上車,察覺出異樣,“jiejie?” 阿嬌搖頭,“無事?!?/br> 此次踏青是去城外西郊,那里有一處梅園,這個時節(jié)去正正好,阿嬌卻無心賞梅,跟在許氏等人后頭,三步一喘的。 起初她們走走停停,阿嬌還能勉強(qiáng)跟上,后來沈念如幾人發(fā)現(xiàn)山頂景致更勝,紛紛往上走。 阿嬌爬到一小半,便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春桃給她擦汗,有些心疼道:“jiejie,先歇會兒吧,咱們尋個位置坐坐,等四姑娘她們下來了再回去?!?/br> 哪知沈念如在前頭催促:“阿嬌,春桃,你們還不快跟上?” 她們今日出門只帶了幾個駕車的小廝,現(xiàn)下都在梅園外候著,除了許氏身邊有個嬤嬤之外,并未再帶旁的婢子隨行伺候。 阿嬌她們不跟上,一會兒到了山頂,豈不無人伺候? “快點(diǎn)?。 鄙蚰钊缫婚_口,其余幾個姑娘們也跟著催:“就是啊,怎的走這般慢?再晚些只怕趕不上了?!?/br> 阿嬌騎虎難下,淺飲一口水后,繼續(xù)往上爬,等她到許氏等人歇腳的涼亭時,午時已過。 還沒喘上氣,她們?nèi)齼蓛刹亮俗?,已然是用過糕點(diǎn),沈念如不耐煩地責(zé)問:“怎么才來?快過來收拾干凈,免得外人說咱們沈家女眷沒有教養(yǎng)?!闭f罷又帶著人走了,只有滿桌狼藉等著她二人,卻是半點(diǎn)能吃的也沒留下。 阿嬌:“……” 春桃體力尚可,餓個一時半會問題不大,卻苦了阿嬌。 “早知她們這般會磋磨人,方才的吃食就不該分出去?!贝禾曳鲋?,抱怨道:“一直催,無非就是想使喚我們。” 苦熬半日,下山之際,阿嬌又不慎崴了腳,一瘸一拐回到松鶴院后,自己都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和沈家犯沖? 好在后來幾天,沈念如被學(xué)堂拴著,沒空來找自己麻煩,只是每日她還需應(yīng)付許氏。 自送走許盈盈后,許氏嘴上不說,心里終究是記恨的,礙于沈禹州護(hù)著,不能拿她怎么樣,但立立規(guī)矩,總是可以的。 阿嬌崴了腳不方便,許氏便帶上教習(xí)嬤嬤親自上門。 這日,阿嬌又被按在廊下跪了半個時辰,嬤嬤在她跟前絮絮叨叨念了一長串的女則女訓(xùn)。 直到沏好的雨前龍井端上,許氏才慢悠悠開口:“起來吧,現(xiàn)在該學(xué)敬茶了。” 阿嬌揉著凍得麻木的膝蓋緩緩站起,身子剛起一半,一記戒尺倏地打在背上,“瞧瞧這儀態(tài),哪里像大戶人家的夫人姨娘?” 阿嬌悶哼一聲,跌了回去。 另一旁同樣跪著聽訓(xùn)的春桃慌忙求情:“夫人,姨娘本就體弱,腳傷尚未痊愈,又跪了這么長時間……” “放肆!”教習(xí)嬤嬤見一個婢子膽敢以下犯上,同樣賞了她一記戒尺,“主子訓(xùn)話,用你多嘴?” 許氏淡淡瞥她一眼,“一個不懂規(guī)矩的東西,留在姨娘身邊也是無用?!?/br> 一個眼神,粗使便上前拽過春桃往外走。 “夫人!” 阿嬌大驚,膝行至許氏跟前,“夫人,春桃年幼不懂事,教訓(xùn)兩句便好,若有不是之處,就請罰我吧?!贝禾沂撬蚣椅ㄒ贿€能說說話的人了。 許氏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撇去浮沫,“身嬌體弱的,本夫人可不敢輕易罰你。” 阿嬌伏在她腳面,邊落淚邊磕頭,“妾知錯了!妾真的知錯了!還望夫人高抬貴手,寬恕春桃一回。” 每磕一次,木質(zhì)地板便發(fā)出沉重的咚咚聲。 不知磕了多少下,直至額上泛起淤青,許氏這才讓粗使住手,“好了好了,再磕下去,旁人又該以為是本夫人刻意刁難你。” 事實上,只要許氏還是大夫人,是嫡母,在沈禹州迎娶正妻之前,她都有權(quán)管教后宅里的女人,何況是區(qū)區(qū)一個婢子,守在外頭的錦衣衛(wèi)自然無法插手。 春桃連滾帶爬而來,抱著阿嬌哭作一團(tuán)。 許氏嘲弄地彎起嘴角,“你既進(jìn)了我沈家門,便要守沈家規(guī)矩,雖是妾,也該有個體統(tǒng),往后便讓桂嬤嬤幫襯著你,時刻約束你的一言一行。” 阿嬌哪敢拒絕,只得含淚應(yīng)是。 桂嬤嬤見主仆倆哭哭啼啼,戒尺重重敲在廊柱上,二人立時噤聲,哭也不敢哭了。 興許是察覺到許氏等人來者不善,一直趴在角落里的初七沖了出來,咬著桂嬤嬤褲腿往外撕扯。 猝不及防躥出個小黃狗,自詡教養(yǎng)嚴(yán)苛的桂嬤嬤失聲尖叫,上躥下跳地想擺脫,手中戒尺直擊初七腦袋。 “不要——” 阿嬌撲上前,將初七護(hù)在懷里。 許氏早在桂嬤嬤尖叫時便嚇得連連后退,見阿嬌竟還護(hù)著,眸底怒氣噴涌而出,“你!你竟敢豢養(yǎng)這小畜生傷人?” “來人吶,將這畜生即刻打殺!” 方才拖拽過春桃的兩個粗使上前,生生掰開阿嬌的手,又有幾個小廝得令,取來工具抓捕初七。 初七像是聽懂了話,知曉許氏下令,齜著尖牙縱身一躍,朝許氏撲去。 許氏嚇得花容失色,四處躲藏,初七偏就盯上了她,追著狂吠。 眼看它又一次撲來,許氏抄起桌上的茶盞砸了過去。 阿嬌哪管三七二十一,掙脫粗使擋在前頭,guntang茶水便潑在她身上,霎時浸透衣裳。 眼看粗使小廝們又要上前,她將初七捂在懷中,強(qiáng)忍疼痛踩上廊椅,纖細(xì)身影搖搖晃晃,仿佛下一瞬便會隨著風(fēng)雪墜落。 “都別過來!” 粗使們頓足,面面相覷,猶豫著是否還要上前。今日許氏一行人上門,松鶴院里里外外都瞧見了,倘若阿嬌當(dāng)真有個三長兩短…… 許氏胸口起伏,氣得直哆嗦。 這天是要反了,一個姨娘,一個畜生,都敢蹬鼻子上臉! 第15章 欺壓 給她一個下馬威 “除非二郎日日守在你身旁,否則……” 她始終是沈禹州嫡母,只要她在沈家一日,總有辦法讓后宅里的一些人不痛快。 “往后日子,咱們走著瞧?!痹S氏惡狠狠剜她一眼,拂袖而去,只留下滿臉刻薄的桂嬤嬤。 “姨娘莫同老奴耍些無用心機(jī),您不過是婢子上位的妾,無權(quán)無勢,無依無靠,而這后宅之事皆由夫人作主,即便您要鬧到二公子跟前,公子只需稍加權(quán)衡,便知夫人是顧全大局,自不會多說半句。” 像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多少雙眼睛盯著,沈禹州又是朝中官員,未有正妻便先納妾,傳出去本就是敗壞名聲之事。 更何況,旁人看來,她上位的手段實在算不上光明磊落。 阿嬌臉色變了變。 是了,她不過一介浮萍,離了沈禹州,在這沈府什么也不是。 而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她身旁護(hù)著,自己總歸是要與許氏朝夕相對,許氏若鐵了心和她過不去,她一個妾室,是躲不掉的。 見她神色松動,桂嬤嬤隱隱得意,頭顱不自覺高昂幾分:“夫人說了,公子尚未娶妻前,您,就由老奴代為調(diào).教,姨娘畢竟是咱們沈家女眷,到了外頭,倘若失禮得罪貴人,您自個兒名譽(yù)是小,可莫再連累公子?!?/br> 幾番忍耐與思量后,阿嬌從廊椅上下來,咽了口氣,略一屈膝,“妾在此謝夫人好意,往后……便有勞桂嬤嬤指教了?!?/br> 當(dāng)夜,桂嬤嬤便從行走坐臥、用膳、沐浴、乃至就寢開始管束,稍有不慎便要打戒尺,才一個晚上,阿嬌從手到背,都挨了一遍打,春桃看著心疼,卻只能抱著初七躲到遠(yuǎn)處哭。 好在阿嬌聰慧,許多規(guī)矩禮儀教過一次便能牢記,一月下來,已頗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度。 桂嬤嬤原是存了刻意刁難的心思,見她越發(fā)像模像樣,反無從下手。 阿嬌在她眼皮下,轉(zhuǎn)動花瓶,“嬤嬤,您瞧這花插得可好?” 桂嬤嬤雖不情愿,還是淡淡嗯了聲,“姨娘長進(jìn)了,可這些不過是附庸風(fēng)雅之物……” “嬤嬤也說,妾只是個姨娘?!卑裳酆煹痛梗骸半y不成,嬤嬤還打算教會妾如何掌家,主持中饋?” “你……”桂嬤嬤被她塞得啞口無言。 阿嬌依舊用乖順溫婉的語氣同她說話:“這陣子有勞嬤嬤日夜教誨,妾對您甚是感激,不過,桂嬤嬤這般能干,想必夫人離了你,做起事來也力不從心?!?/br> 桂嬤嬤豈會不懂她話里話外的趕人之意,面色不虞,“不勞姨娘cao心,明日知州大人的千金要來府上做客,夫人讓您務(wù)必到場,往后,也無需老奴管束您了?!?/br> 阿嬌握著剪子的手一頓。 * 朔風(fēng)乍起,寒意刺骨,蒼穹層云密布,漫天陰霾籠罩在整座府邸上。 又是個大雪天。 阿嬌裹緊披風(fēng),朝前廳走去,沿途留下兩串深深淺淺的雪坑。 尚未入內(nèi),便聽見沈念如銀鈴般的笑聲,間或夾雜著一道陌生的溫柔女聲,“念如meimei還是這般愛說笑?!?/br> “蘇jiejie哪里話?”沈念如歡歡喜喜地湊到她身旁,熱絡(luò)的摟著她,“念如可是句句屬實,你這般才貌,放眼徐州,什么樣的俊俏二郎都得任你挑!” 蘇婉容被她模樣逗樂,掩唇輕笑,“那jiejie可要借你吉言了?!?/br> 就連素日看誰都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許氏,此刻也是滿眼笑意,“蘇小姐出身名門,往后,可還得指望你多教教府上這些姑娘們?!?/br> 這一刻,阿嬌終于明白,許氏邀她前來,是要給她下馬威的。 深吸口氣后,阿嬌直起腰,款款步入廳內(nèi),“給夫人,四姑娘問安?!?/br> 原本有說有笑的氣氛當(dāng)即淡了下去。 沈念如轉(zhuǎn)過頭,鼻孔中發(fā)出一聲不屑的輕哼。 許氏睇了她一眼,“還不見見蘇小姐?!?/br> 阿嬌低著頭應(yīng)是,轉(zhuǎn)向蘇婉容福了福身。 蘇婉容不免愣了會兒。倘若不是早有了解,見到阿嬌第一眼時,她決計不會想到眼前少女僅僅是個妾室。 半晌不見對方有反應(yīng),阿嬌微微抬眸。 雙方對視一瞬,蘇婉容忽然站起身,“你……” 沈蘇兩家相交多年,許氏也算是看著蘇婉容長大的,卻從未在這個儀態(tài)端莊、進(jìn)退有度的知州千金身上見到如此失態(tài)的一面。 不免出聲喚她:“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