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中意 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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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到就這么開始過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兩人一起睡到日上三竿。 起床后一起去浴室洗澡,他懶洋洋站在鏡子前刮胡子,她在一旁刷牙。 她幫他新買的一套剃須套裝,使用復(fù)雜,但她喜歡它淡淡的奶油杏仁的香氣。 可他很討厭,皺著眉頭抗拒。 鐘意親手幫忙揉出綿密泡沫,仔細(xì)擠在他臉頰,還能摸到他下巴淡青又粗礪的一點胡茬。 那感覺很熟悉。 是晨起時接吻的酥麻,還有滑過她柔嫩肌膚的微刺。 清俊眉眼近在咫尺。 沒穿高跟鞋,兩人的身高差距便有些明顯,只能踮著腳尖,辛苦舉著胳膊湊近他,很認(rèn)真地幫他打理自己。 他昂起下巴,涼涼睨著她的動作,漆黑睫毛柔順,垂在眼下,神色透著一股不耐煩又按捺隱忍。 像只被壓迫的大型動物。 “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不要動哦,我也是第一次刮胡子……” 溫順的刮胡刀輕輕滑過面頰,沿著下巴線條往下,她眼神專注,神情認(rèn)真。 嗓音又甜又輕柔,像哄孩子。 想起來,她有個叫枝枝的小侄女。 幾乎每天都要打電話回家,用甜甜的聲音跟小朋友說話。 周聿白任由那股奶油杏仁味撲進鼻尖。 虛虛摟住她的腰,安安靜靜站著。 有時候一起待在書房。 他習(xí)慣坐在梯凳上看書,穿衣料柔軟的家居服,眉眼五官的鋒棱都軟化不少,一頁頁翻動書頁。 她幫他整理書架,才知道他學(xué)過鋼琴和小提琴,會畫畫會馬術(shù),高中棒球打得很好,大學(xué)更是擁有眼花繚亂的履歷,再往后,就是金融、管理、項目和公司的各種雜物。 認(rèn)識他這么久,他在她面前只有一個身份。 天恒小周總。 有錢、有勢、有顏。 “你真的會拉小提琴嗎?”她從柜子里翻出一個蒙灰的琴盒,“為什么要把琴藏在這里?!?/br> 他慢悠悠喝一口咖啡:“以前客戶送的,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我會小提琴,特意訂了這把琴,順手扔這?!?/br> 可惜從來沒打開過琴盒。 鐘意語氣滿是祈求:“可以拉給我聽一下嗎?” 周聿白勉為其難接過她遞來的琴,試著動了幾下琴弦。 他坐在高高的梯凳上,淺淺閉眼,神態(tài)安靜柔軟,修長靈巧的手指緩緩拉動琴弦。 他拉了半首曲子。 初時弦間略有澀意,而后音樂聲低緩流淌,旋律迂回。 她目光閃閃動人,漂亮的眼里滿是欽慕。 周聿白睨了她一眼,突然就停住琴弦。 “怎么突然停了?” “忘了樂譜。”周聿白不動聲色地把琴遞過去:“喜歡嗎?喜歡就送你,請個老師學(xué)學(xué)。” 鐘意托腮:“你教嗎?” 他把自己端得高高在上:“我不教笨學(xué)生,不過等你考級過關(guān),我可以點撥一二?!?/br> 語氣深沉驕傲:“念高中的時候,我就出席過演奏會,還拿過不少獎?!?/br> 鐘意咧嘴假笑:“您真棒?!?/br> 這種高高在上的男人,嘖。 “不信?” “當(dāng)然信啊,您是誰,天恒的小周總欸。” 周聿白冷哼一聲,冷臉不理她。 “不過我對琴沒興趣?!彼亚俜呕厍俸?。 他挑眉:“沒興趣你讓我拉琴?” “對啊,我只對你拉琴有興趣。”她理所當(dāng)然敷衍他。 她說只對他有興趣。 周聿白的視線從書本挪到她身上。 三百多平的房子,一個人住著空曠。 兩個人住著也綽綽有余。 只是很難完全掌握對方的行跡。 有時候鐘意半夜醒來,摸到身邊空蕩蕩的。 才知道周聿白窩在書房,盯著電腦屏幕,藍綠色波動的粗細(xì)線條起伏,不知道是股票還是證券交易。 他偶爾回去看爺爺奶奶,或者陪伴母親,還有朋友應(yīng)酬之類。 有時候很晚回來,有時徹底不歸。 有時候見趙晟那幫人。 也不會帶著她一塊出去。 但從來沒見他去公司上班。 也沒見過李總助的身影。 鐘意直覺他有什么事情。 這事情勢必跟天恒有關(guān)。 天寒地凍的時節(jié),鐘意喝糖水的次數(shù)便直線飆升。 餐廳彌漫著甜絲絲暖融融的香氣。 鐘意有時候會打電話回家。 問鐘mama應(yīng)該煮多久,某種糖水的竅門是什么。 有時候鐘心和枝枝會湊過來跟她聊天。 視頻的時候,鐘意會找準(zhǔn)角落,不讓家里人發(fā)現(xiàn)自己住的地方有異。 周聿白當(dāng)然也不會入鏡。 掛斷電話后,兩人坐在餐桌喝糖水。 鐘意先給他盛一碗。 他知道她進娛樂圈賺的第一筆錢,幫著家里買了套房子。 全家人還住在一塊。 “我們家以前好小,七十多平,只有兩個臥室,我和我jiejie睡上下床,我mama還要用廚房煮糖水,我爸爸還要備課寫教案,從小到大,我的愿望就是買個大房子住,爸爸mamajiejie和枝枝,可以一直住在一起……” 他淡聲開口,不知道是批判還是贊同:“你家里人的關(guān)系很融洽,家庭觀念也很厚重,依賴感也很強?!?/br> “因為爸爸mama愛我,我也愛他們,當(dāng)然希望一家人永遠(yuǎn)不分開。” 周聿白慢條斯理攪著碗里的番薯:“我有記憶起,就是借住在葉家……那是個很大的莊園,葉家分了后花園的一幢白色小樓給我和我母親住,我一直在那住到六七歲,在周思筠出生后,我母親才帶著我回北城?!?/br> “回國之后,我媽帶著我搬回了他們的婚居,我爸大概每周回來住一兩天,他要出差應(yīng)酬,還要照顧臨江那邊,后來我媽開始自己創(chuàng)業(yè),在家待的時間也漸漸變少,很多時候就剩我自己在家,他們會把我送去堪崇巷陪我爺爺奶奶……就這么住到了我十三四歲。” 他說話聲音很輕。 鐘意停住筷子,抿著唇,想象了一下他這么多年的生活。 “不用同情我?!彼疗扑暰€里的憐惜,聲音冷冷,“我的臥室比你整個家還要大。” 對…… 他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我沒有同情你?!辩娨夂芟敕瓊€白眼。 埋頭默不作聲喝糖水。 “后來我又去了美國念書,起先還是住在葉家小時候那棟樓里,后來搬到了公寓,開始獨居……只是葉蓁蓁談戀愛,會偷偷帶男朋友過來約會,我只能去住酒店……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長久住過……” 鐘意愣住,被番薯嗆了一下。 “葉蓁蓁不是你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嗎?怎么,咳……會有男朋友?” 周聿白垂下冷淡的眼:“她從小和家里廚師的兒子一起長大,少女時期開始戀愛,只是被家里百般阻擾,我?guī)退谧o,一直到訂婚,她車禍去世。我沒有愛過她。” 鐘意簡直要從凳子上跳起來:“可是,可是……周思旻說……” “她是借著和我度假的名義,跟男朋友一起出去玩,結(jié)果出了事故。沒有人想公開此事,對外隱去了她的男朋友?!?/br> “周思旻總想在我身上挑事,以前甚至找過和葉蓁蓁相貌相似的女生,可是到最后……” 沒有感情波動的人是無趣的。 他瞟了鐘意一眼。 可是到最后,她自己走過來了。 鐘意瞠目結(jié)舌。 她不解地看著他:“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呢?” 他以前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說過關(guān)于自己的只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