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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錢,我有刀 第28節(jié)

    “送rou的人呢?”林隨安問?。

    眾人紛紛搖頭,這個時?間人多雜亂,誰都沒注意。

    花一棠縮在?門外,扇子遮著大半張臉,只露出半只眼睛戰(zhàn)戰(zhàn)兢兢瞅著。

    突然?,血麻袋動了一下?,綁口的麻繩啪一聲斷了,林隨安頭發(fā)?根倒豎,倒退兩步到了門邊,麻袋里的東西抽搐了一下?,緩緩滑了出來。

    花一棠嗷一聲,攔腰環(huán)住林隨安一把將她抱了出去,就聽噗一聲,一團(tuán)血rou模糊的東西滑出麻袋口,掉到了地上。

    是剛宰殺的羊羔,瞪著兩只眼,肌rou還在?抽動。

    林隨安只覺環(huán)在?腰間的手臂一松,雙腳落地,再看花一棠,嚇得癱坐在?地上,面色青白,滿頭大汗。

    虛驚一場。林隨安松了口氣,覺得自己?也有點(diǎn)腿軟。

    賬房猶豫著上前,“花家四郎,您來這兒到底是——”

    “……閑來無事逛逛?!被ㄒ惶氖终茡蔚卣玖藥状味紱]站起來,林隨安實(shí)在?看不?下?去,揪著他的脖領(lǐng)子將他提了起來。

    二人默默對?視一眼,皆是有些尷尬,頂著眾人火辣辣的目光灰溜溜往外走,后院被他們一攪和,此時?靜得落針可聞,隱隱能聽到前院的吵嚷聲。

    “剛剛不?是付過錢了嗎?怎么又來要錢?”

    “我才到,怎么可能收錢?”

    “半個時?辰前你有個徒弟來了,修了閣樓,還收了三吊錢的尾款!”

    林隨安和花一棠同時?腳步一頓,對?視。

    林隨安:“不?能吧?!?/br>
    花一棠:“不?會吧……”

    二人同時?扭頭又向前院走去,后廚眾人被這二人搞得莫名其妙,只是花家四郎名聲在?外,誰也不?敢攔,任憑他們?nèi)チ恕?/br>
    前院,掌柜正和一個老瓦匠吵得面紅耳赤,老瓦匠長得忠厚老實(shí),見到花一棠的穿著,忙抱拳道,“見過花家四郎?!?/br>
    “今日修閣樓的不?是你?”花一棠問?。

    掌柜:“那人說是你新收的學(xué)徒,收了我三吊錢呢!”

    “我沒收過徒弟,”匠人道,“肯定?是有人冒充的,要不?這樣,掌柜您讓我上去看看,別出了什么紕漏,砸了我的招牌?!?/br>
    掌柜:“怎么,還想?再收一份錢?”

    “不?收您的錢,行了吧!”匠人氣惱道。

    漏水的閣樓就在?昨日花一棠和林隨安廂房的正上方,說是閣樓,其實(shí)只是個屋頂和頂樓廂房的隔熱層,最是潮濕悶熱,平日里根本沒人去,只有一條狹窄的木梯直達(dá),匠人爬上去推了半天門沒推開。

    花一棠在?樓梯下?轉(zhuǎn)了兩圈,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一小截麻線。“好像是麻袋上掉下?來的。”又聞了聞,“有股魚腥味,還是濕的。”

    流月樓后廚滿地都是魚鱗,到處都是魚腥味,這很有可能是兇手搬運(yùn)麻袋留下?來的。

    林隨安呼出一口氣,喚匠人下?來,自己?攀了上了樓梯,花一棠又跟了上來,被林隨安一瞪,還振振有詞,“多個人多個照應(yīng)?!?/br>
    林隨安:“……”

    屁照應(yīng),這家伙就是膽子小,不?敢一人在?下?面待著。

    閣樓的門板高度正常,只是窄了些,林隨安搡了一下?,沒搡開,猛地一掌拍出。

    窄門砰一聲開了,與?此同時?,里面還傳出“哐當(dāng)”一聲,好似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閣樓里只有一扇窄窄的小窗,窗欞被撞斷了,一根繃直的麻繩從門口延伸至窗外,好像是掛著什么東西。

    樓外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林隨安心道不?妙,花一棠奪門而入,二人趴在?窗口向外看去,只見繩子下?掛著一條裹著破碎布片的巨大“臘rou”,劇烈搖晃著,陽光落在?上面,清楚照出了臘rou的形狀。

    是一具血糊糊的無頭尸。

    林隨安胃里劇烈翻騰,花一棠扭頭哇一口吐了。

    雜亂的腳步聲咚咚咚砸著樓梯和地板,一堆不?良人爭先恐后擠到閣樓門外,為首的不?良人用刀逼著木夏的脖子站在?門外大吼:

    “花家四郎,林隨安,你們殺人藏尸罪證確鑿,還不?束手就擒?!”

    第23章

    林隨安癱在府衙牢房的地?上, 手腕腳腕鎖著冰涼的鐵鏈,身下的稻草潮乎乎的,散發(fā)著一股子霉味兒, 根本無?法隔絕地?面?的寒氣,躺在上面?冷得骨頭疼——不過都無所謂了。

    這次的案子和羅氏命案的難度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做個?比喻的話, 羅氏的案子是新手村任務(wù),這個?案子是副本boss戰(zhàn)。她沒見過案發(fā)現(xiàn)場,也沒見過尸體,連金手指都沒機(jī)會發(fā)揮,幾乎沒有任何破案的線索,再疊加個花一棠的buff,招來了近百不良人圍剿, 就算他們沒拿木夏當(dāng)人質(zhì),林隨安也逃不出去?,退一萬步講,逃出去又能怎樣?被全國通緝, 一輩子當(dāng)過街老鼠嗎?

    俗話說得好,一鼓作氣,再而衰, 三而竭,穿越到這個世界不到兩個月, 她當(dāng)了三次殺人嫌犯,進(jìn)了兩次大牢,這般接二連三的折騰, 也膩了。

    事已至此?,愛咋咋地吧。

    林隨安自?暴自?棄地?想。

    “你別躺地?上, 對身體不好?!备舯诶畏康莫z友砰砰砰敲著牢房欄桿。

    林隨安翻個?了個?身,無?視。

    “我把被子送過來?!?/br>
    林隨安閉眼,眼不見心?不煩。

    一團(tuán)棉被從獄欄中間塞了過來,落在了林隨安的腿上。

    林隨安只得又翻了回去?,有些無?奈瞅著隔壁的花一棠,他腦袋夾在獄欄中間,一只手長長伸過來,費(fèi)力幫林隨安蓋被子。

    托花家四郎福,他二人住的都是大牢的vip單間,只不過她這間是毛坯房,花一棠住的是精裝屋,地?毯、床鋪、被褥、桌案、坐席、憑幾、靠墊一應(yīng)俱全,甚至備了圍棋、古琴、書卷、熏香,糕點(diǎn)?和?茶水一看就是芙蓉樓的高端外賣。

    “你省點(diǎn)?力氣應(yīng)付周太守吧,”林隨安道,“估計(jì)這次他準(zhǔn)備嚴(yán)刑拷打,屈打成招了。”

    花一棠總算把被子蓋到?了林隨安身上,冷聲道,“他不敢?!?/br>
    對花家四郎當(dāng)然不敢,但對她下手可就太敢了。

    林隨安晃動了一下手腕,鐵鏈哐哐作響,起碼有幾十斤重,顯然她的戰(zhàn)斗力給周太守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牢中光線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牢房過道墻上掛著的油燈,巡邏獄卒路過,燈火搖曳,映得花一棠眉眼深邃,眸光詭明。

    “疼嗎?”他問。

    “還行?!绷蛛S安無?所謂道,這點(diǎn)?重量對她來說,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花一棠沉默良久,說了一句:“對不起?!?/br>
    林隨安有些詫異看了他一眼,花一棠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遮下淡淡的陰影,映得他唇白如紙。

    “其實(shí),”他輕聲道,“有件事——”

    “林隨安,出來!”突如其來的吼聲打斷了花一棠。

    門外站著兩名魁梧的官差,皂衣黑靴,腰佩橫刀,頭戴黃色抹額,神?色凌厲,命獄卒打開牢門,“林隨安,有人要問你話!”

    花一棠騰一下跳起身:“為?何不問我?!”

    “花家四郎稍候,自?然會問到?你?!?/br>
    林隨安慢悠悠起身,拖著長長的鎖鏈走出牢房,花一棠整個?人撲在了獄欄上,一把攥住了林隨安的袖子。

    “你不是說他不敢嗎?”林隨安笑了笑,“沒事?!?/br>
    說實(shí)話林隨安頗有些壓力山大,不是因?yàn)?即將要面?對的審問,而是因?yàn)?花一棠的可憐巴巴的目光,讓她有種?莫名的愧疚感,好像他是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去?府衙大堂的路林隨安記得,但這一次卻帶她去?了后衙,繞了好幾個?彎,和?五隊(duì)巡邏衙吏擦肩而過,終點(diǎn)?是府衙花廳。

    林隨安心?道不妙,顯然周太守是打算秘審,定有大坑等著她。

    兩名官差壓著林隨安的肩膀正要踢腿彎,林隨安先發(fā)制人干脆利落跪下,屁股坐在后腳跟上,道,“想問什么趕緊的,這鏈子太沉,我累得慌?!?/br>
    堂上靜了片刻,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

    “你就是林隨安?”

    嗯?這聲音不對!太好聽了,和?周太守的破鑼嗓子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林隨安抬頭,發(fā)現(xiàn)廳堂主位上坐的竟然不是周太守,而是一個?頗為?年輕的男子,身穿綠色官袍,系玉帶,著黑靴,頭戴黑色幞頭,劍眉星目,口方鼻直,端正得仿佛從武俠小說插畫里走出的古典帥哥。

    周太守坐在右側(cè)位,弓著腰,塌著肩,神?色萎靡。

    喔嚯!

    林隨安頓時來了精神?:新角色、顏值高、坐主位、氣質(zhì)正,能幫她洗脫嫌疑的希望之?星出現(xiàn)了!

    “大哥你哪位???”林隨安問。

    果然,她這個?欠揍的語氣立即激怒了周太守:“不得無?禮,此?乃大理寺司直凌芝顏凌大人!”

    雖然林隨安不知道大理寺司直是什么官職,但大理寺她可熟啊,在影視小說漫畫等文藝作品里都是名偵探輩出的傳奇部門。

    林隨安心?里有譜了,定了定神?,正色道:“凌司直想問什么?”

    凌芝顏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林隨安,自?林隨安進(jìn)門以來,他一直在默默觀察,她雖然手腳都拖著沉重的鐵鏈,但行走間身姿筆直,頗為?輕松,定有功夫在身,下跪時隱有不馴感,尤其是她的眼神?,沒有半分膽怯和?猶疑,反倒有種?坦然和?輕松。

    此?人心?智堅(jiān)毅,是個?硬骨頭。

    凌芝顏:“你今日為?何去?流月樓?”

    林隨安:“查案?!?/br>
    “查什么案?”

    “嚴(yán)鶴被殺一案?!?/br>
    “為?何自?己查?”

    “因?yàn)?官府誣陷我是殺人兇手,我信不過官府。”林隨安道,“凌司直可以去?調(diào)案宗,看看某些官員是如何無?中生有、誣陷無?辜的,定能讓您大開眼界。”

    周太守大怒:“一派胡言——”

    “周太守,是我在問案?!绷柚ヮ仜鰶龅莱鲆痪?。

    周太守立時噤聲,悄無?聲息坐了回去?。

    “案宗我看了,所謂的證人證詞錯漏百出,的確不足以定罪,”凌芝顏瞥了眼周太守,周太守縮著脖子不敢吭聲,“你不信官府也情有可原?!?/br>
    林隨安:哎呦,這帥哥有點(diǎn)?意?思啊。

    “只是我有些奇怪,你如何知道尸體藏在流月樓?”凌芝顏問這句話的時候,口氣很溫和?,就仿佛閑話家常,目光卻異常銳利。

    林隨安皺眉:“流月樓的尸體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