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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錢,我有刀 第27節(jié)

    林隨安:“你想?學(xué)十凈集上的功夫,我可以考慮教你。”

    “我要千凈!”

    “行?!?/br>
    大竹竿坐得筆直,“你答應(yīng)了?!”

    “只要你能打?贏我,千凈送你?!?/br>
    “一言既出——”

    “騙你是小狗!”

    大竹竿定?定?瞅著林隨安半晌,身體緩緩松弛下?來,“若想?打?探消息,盡可去街上的小食攤詢問?,他們認出千凈,便會告知你想?要的想?消息。”

    林隨安:“哪里的食攤?”

    “六十七坊所有的?!?/br>
    哦豁!

    林隨安心中大喜,表情穩(wěn)如?老狗,“暗號呢?”

    大竹竿額角跳出青筋,“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

    “萬水千山總是情,拈花一笑凈凡塵——這句?”林隨安嘀咕,“有點不?押韻啊……”

    大竹竿拍案而起,翻窗就跑。

    “喂喂,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最起碼給我看看你的臉啊——”林隨安的聲音飄進夜色,只換來大竹竿遠遠一句不?屑的回音。

    “你不?是最喜歡查案嗎?有本事自己?來查??!”

    林隨安:“……”

    小樣兒,你給我等?著!

    *

    林隨安睡了場好覺,一夜無夢,起床的時?候天剛蒙蒙亮,神清氣爽拉開門,被撲面而來的一雙大眼睛嚇得掉了半截血條。

    花一棠穿著瑩瑩發(fā)?綠的長衫站在?門前,眸光晶亮,一腦門子精神,好像一棵陽光下?搖曳生姿的大蔥。

    “咱們再去流月樓周圍轉(zhuǎn)轉(zhuǎn)?!?/br>
    這家伙的想?法又和她不?謀而合,林隨安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也沒那么驚訝了,點了點頭道,“走吧?!?/br>
    “嚴鶴和白順最后出現(xiàn)的地點都是流月樓,此處肯定?是關(guān)鍵地點,我總感覺漏掉了什么線索?!?/br>
    花一棠和林隨安肩并肩走過庭廊,一路遇到的侍女紛紛避讓兩側(cè),統(tǒng)一提著精致小巧的熏香爐,將二人所到之處熏得那叫一個芬芳四溢,林隨安忍了又忍,走出大門之時?終于忍不?住了,問?,“他們這是做什么?!”

    花一棠揚眉一笑,擺了個造型。木夏立即上前將一枚銀絲香囊球掛在?了他腰間,順便解釋道:

    “四郎今日這身是昨日制衣坊送來的新款:墜葉飄香衫,月華如?練靴,天淡銀河扇,還有配套的卷玉簪,今日出門太早,熏香尚未足時?,多熏一分算一分?!?/br>
    花一棠滴溜溜轉(zhuǎn)了兩圈,滿意登車。車中小案擺著八盤顏色鮮艷花色繚亂的點心,林隨安一回生二回熟,抓起兩塊張口就啃,馬車跑得飛快,糕點的甜膩和花一棠身上的香味合在?一處,熏得林隨安有點暈車。

    “你——”林隨安糾結(jié)措辭,“每天都要這般香噴噴的嗎?”

    花一棠:“我乃揚都第一紈绔,若不?能技金壓群雄,香壓群芳,豈不?是很失禮?!?/br>
    林隨安:“……”

    實在?無法理解此人的腦回路。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被ㄒ惶拿Φ?,“林隨安你無論熏香與?否,都很好聞,不?會失禮?!?/br>
    林隨安莫名聞了聞自己?的胳膊,什么都沒聞到。

    花一棠一個激靈:“我不?是故意聞你身上的味道,只是不?經(jīng)意、偶爾、不?自覺就……啊啊,我不?是登徒子,也沒有那個意思?,畢竟你那么厲害我也不?敢——啊啊啊,我不?是說你不?漂亮,你打?架特別好看……啊啊啊啊??!對?不?起,你就當(dāng)什么都沒聽到?!?/br>
    花一棠自己?把自己?說了個臉紅脖子粗,見林隨安滿面詫異,默默掰開扇子,遮著臉面壁思?過,滿車香氣凝結(jié)成“尷尬”二字,車身一震,稀里嘩啦碎了滿地。

    林隨安強忍著沒笑出來。

    木夏不?愧是花一棠的心腹,適時?停車,掀起車簾道,“四郎,流月樓到了?!?/br>
    花一棠一陣風(fēng)似的跳了出去,下?車又是花里胡哨的揚都第一紈绔,“如?何?”

    木夏:“重?zé)煼凰闹苌啼佪^少,問?不?到什么有用的線索?!?/br>
    花一棠看向坊間道里的小攤販,“他們呢?”

    木夏:“四郎可聽說過凈門?”

    花一棠:“什么門?”

    林隨安的耳朵豎了起來。

    “三十年前,唐國曾出現(xiàn)過一個頗為神秘的門派,門人皆是走街串巷的市井?dāng)傌?、賣貨郎等?等?,人數(shù)眾多、分支遍布大江南北,普天之下?的消息皆難逃他們的耳目,可是后來不?知為何,突然?毫無預(yù)兆就銷聲匿跡了。”

    花一棠:“你是說現(xiàn)在?仍有凈門存在??”

    “之前詢問?這些小攤販的時?候,他們的反應(yīng)異常警惕,且答的話都是同一套說辭,根本套不?出任何消息,頗為蹊蹺?!蹦鞠膲旱吐曇簦盎貓竽鹿?,穆公想?起了凈門的傳說,特意來提醒過,這些人以販賣消息為生,行事介于黑白兩道之間,囑咐四郎接觸的時?候小心些?!?/br>
    聽到這里,林隨安簡直是槽多無口。

    千凈、十凈集、凈門——甚至連接頭暗號都有“凈凡塵”的詞匯,這凈門創(chuàng)始人要么文化水平不?高,要么就是個起名廢。

    “有意思?,”花一棠掏出一包金葉子在?手里顛了顛,“我去試試。”

    “且慢。”林隨安阻止道,“若真?如?穆公所說,這凈門蟄伏揚都多年,人數(shù)眾多,深不?可測,你貿(mào)然?前去,實在?危險,”林隨安攤手,示意花一棠將金葉子給她,“我去。你們離遠些,若有不?對?,立刻撤離。”

    花一棠感動不?已:“林隨安,你人真?好。”

    連木夏臉上都顯出了敬佩之色。

    林隨安揣著沉甸甸的金葉子,美?滋滋走進坊間路,徑直來到昨日問?話的胡餅攤位前,攤主還是昨天那位胡人大叔。他見到林隨安,神色大變,正要喊叫,林隨安將千凈舉到了他眼前。

    胡人大叔眸光閃動,壓低聲音,“萬水千山總是情?!?/br>
    林隨安:“拈花一笑凈凡塵。”

    胡人大叔喜上眉梢,請林隨安在?攤位坐下?,雙手飛快在?胸前做了幾個眼花繚亂的手勢,周邊幾個攤主立即圍到了林隨安身邊,一個賣馎饦的,一個賣蒸餅的,一個的賣畢羅的,一個賣羊rou湯的,口味還挺齊全。

    胡人大叔:“客官想?問?什么?”

    林隨安:“嚴鶴的案子可知道?”

    幾人同時?點頭。

    馎饦攤主:“前日酉初三刻,嚴鶴乘馬車入重?zé)煼?,進流月樓,不?到半個時?辰,白順步行而來,也進了流月樓,一炷香后,二人乘著嚴鶴的馬車離開。”

    林隨安:“他們的馬車去了何處?”

    “過開明橋和南三橋中二橋,穿紅妝坊、西風(fēng)坊,入冬信坊后,便不?知蹤跡。”

    “冬信坊南側(cè)的月重、南春、玉樓、南參幾坊貨倉空屋眾多,路徑復(fù)雜,很難確定?行蹤。”

    難道說,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在?這四坊?不?,還有可能是兇徒特意繞路。林隨安想?著,又問?道,“嚴鶴死后,你們可曾見過白順?”

    眾人搖頭。

    “可曾見過白家的馬車?”

    畢羅攤主有些猶豫,看了胡人大叔一眼,胡人大叔輕輕點了一下?頭,他才繼續(xù)道,“其實,卯初我看到一輛馬車進了重?zé)煼?,雖然?拉車的馬匹和車身裝飾都不?一樣,但車轍印和白家馬車很相似?!?/br>
    “什么?!”林隨安大驚失色,“怎么不?早說?!”

    “您也沒問???!”

    林隨安跳起身,“快帶我去!”

    幾個攤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還瞅著林隨安笑。

    林隨安怒了:“走??!”

    “一行有一行的規(guī)矩,”胡人大叔道,“一個問?題一吊錢,您適才問?了四個問?題?!?/br>
    林隨安幾乎吐血,感情這還是收費項目,大竹竿居然?沒告訴她!

    一片金葉子價值多少林隨安不?清楚,但概念里肯定?比四吊錢多,林隨安當(dāng)機立斷掏出自己?的四吊錢扔了過去,結(jié)果那幾人還是不?動彈,依然?瞅著她笑。

    “帶路是另外的價錢?!?/br>
    林隨安咬牙:“多少?”

    胡人大叔:“一片金葉子?!?/br>
    反正是花一棠的錢,關(guān)她屁事!

    林隨安掏出一片金葉子飛了過去。

    *

    畢羅攤主身量不?高,速度卻是飛快,弓腰挪著小碎步,邊跑邊觀察地上的車轍印,地上的車轍印又多又亂,可他卻能準(zhǔn)確的認出屬于白家馬車的那一道,沿著坊間的街巷左繞右轉(zhuǎn),林隨安和花一棠跟在?后面,轉(zhuǎn)得頭暈眼花。

    “應(yīng)該就是這輛車?!碑吜_攤主停在?一輛馬車旁道。

    林隨安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七轉(zhuǎn)八轉(zhuǎn)到了一條后巷,巷中停了六輛馬車,五輛都是板車,上面堆著大筐的鮮果蔬菜,只有一輛是帶車廂的馬車,運菜的菜農(nóng)來來往往,都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他們。

    花一棠仰起頭看了看,嘖了一聲。

    后巷緊靠著一所院子,能看到流月樓的三層屋檐,此處顯然?就是流月樓的后門。

    林隨安撩起車簾查看,車里空無一人,駕車的人也不?在?,車座下?發(fā)?現(xiàn)了一小塊碎布頭,染成了黑紅色,聞了聞,像血。

    “這個料子……”花一棠摩挲片刻,“像白順常穿的?!彼∫粋€菜農(nóng),“車里的人呢?”

    菜農(nóng)搖頭:“我才來,沒看到。”

    “扛著兩大袋rou進去了,”另一個菜農(nóng)搬著菜筐路過,“rou挺新鮮,其中一袋還滴血呢?!?/br>
    林隨安和花一棠面色大變,直奔后廚,這個時?間正是后廚最混亂的時?段,菜農(nóng)、屠戶、魚販將本就不?寬敞的后院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大廚扯著嗓門喊小學(xué)徒們把送來的江魚送入水池,賬房忙著結(jié)算菜錢,伙計們忙著運菜,地上鋪滿了爛菜葉和沒來得及收拾的魚鱗,踩上去又滑又膩。

    花一棠和林隨安兩個異類貿(mào)然?闖入,整個后廚的人都驚呆了,齊刷刷盯著二人,還是賬房先生見過大場面,認出了花一棠。

    “花家四郎,您這是——”

    “剛送來的rou在?何處?”花一棠大叫。

    賬房愣愣指向廚房,林隨安疾步?jīng)_進去,就見廚子正要解血糊糊的麻袋,頭發(fā)?根都豎起來了,厲聲大喝,“別碰!”

    廚子嚇了一跳,還未回過神就被林隨安一把拽了出來,鼓鼓囊囊的血麻袋堆在?剁rou案上,滋滋冒著血水。

    林隨安心里突突亂跳,最糟的情況,麻袋里的就是白順,看這個造型,莫不?是已經(jīng)被碎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