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刀入春閨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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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呢?說出來。”仇漫天的笑容停在臉上。 “睚眥閣是我的師娘,閣主是我的師父?!背鹨罢f話的時候腦海里響起閣主的聲音。 ——“從今日起,睚眥閣是你的師娘,我是你的師父?!?/br> “我會做睚眥閣的刀,為睚眥閣效力,報答師父的恩情?!?/br> ——“我不需要你特別做什么事來報恩,只希望你能留在睚眥閣,成為一把鋒利的刀。你以前沒有家,沒有姓名,沒有記憶,但從今往后,你會有睡覺吃飯的家,還會有個好聽的名字。你要知道,這世上有比又冷又硬的饅頭更好吃的東西。” 那時他三天沒過一點東西,因此那個饅頭也變得格外美味。仇野不會忘記那個又冷又硬的饅頭,正如他不會忘記曾許下過的承諾。他承諾過的事,一定會做。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背鹇炫呐某鹨暗募缇従彽?,“曾經(jīng)也有人發(fā)誓說不會背叛我,可他最后還是背叛了,他明明是我最信任的人。那段時間我既傷心又難過,好像整個人都廢掉了……” “閣主,我是會信守承諾的人?!背鹨按驍嗟溃斑€有,不要再說那個我已經(jīng)能倒背如流的故事了?!?/br> “小七,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仇漫天說完,又露出他標(biāo)志性的微笑。 云不歸也和仇漫天一樣喜歡笑,只不過他不是在每句話說完后再笑,而是永遠(yuǎn)在微笑。 他永遠(yuǎn)是一副閑適隨和的樣子,不管好酒爛酒,有酒他就會將就著喝一口。山珍海味他能享受,粗茶淡飯也吃得下。 云不歸笑起來很隨意,因為每次笑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所以笑容在他臉上顯得既自然又令人舒服。現(xiàn)在他正在笑,看著仇野,無奈地笑。 “小七,接著。” 他朝仇野扔去一個藥瓶,高聲道:“這藥貴,你省著點用?!?/br> 仇野接住藥瓶,又朝云不歸扔回去,“多謝二哥好意,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云不歸在躺椅上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我又不會挨鞭子,哪兒用得著這個。” 他說著又把藥瓶拋過去,只是這回,藥瓶落在了季棠的手里。 季棠笑嘻嘻道:“既然小七不收,那我這個當(dāng)哥哥的只能笑納了。” 云不歸挑挑眉,繼續(xù)瞇著眼睛曬太陽。 花無葉像只貓似的走到季棠身旁去摸他的下巴,“這骨頭剛歸位可別笑得太猖狂,小心下巴又掉了?!?/br> 季棠收住笑,打開她的手,“不過一瓶藥,我去賣了給咱倆換酒喝,成不?” 花無葉懶得理他,看向仇野,“方才那癩皮狗說你沖冠一怒為紅顏,你開竅了?” “哪兒是開竅了,是得失心瘋了?!奔咎睦湫χ?,“我看他是對那小姑娘動了真心?!?/br> “沒有?!背鹨罢f。 季棠還是冷笑著,“最好沒有?!?/br> 做刺客的人,什么都不能有。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家人,不能有喜歡,甚至不能有生命。 一旦有了這其中任何一樣?xùn)|西,你就會不夠冷靜,就會有顧忌,你手里的刀就不再鋒利。手里的刀不快,你在江湖中就沒有道理。 雖然季棠跟花無葉看上去親近,實際他們心里比誰都冷漠,他們只不過是互相“解悶”的工具而已。 睚眥閣有睚眥閣的規(guī)矩,你若是要發(fā)泄,外面的男人女人隨便玩,你若是敢動情,男人女人都不允許,甚至連外面的一條狗,都不允許! “小七,你可不要變成第二個大哥?!被o葉好心提醒道,“大哥對一個妓子動了真情,現(xiàn)在刀也拿不動了,人也殺不了了,閣主天天鞭撻他,他也無動于衷,真是好可憐一男人?!?/br> “不會?!背鹨罢f。 春天已經(jīng)來了,今日又有太陽,太陽照在身上熱乎乎的,可是仇野還是冷得像是數(shù)九寒冰。他眉眼清冷,在說話時,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 這下季棠相信仇野沒動真心了。他覺得仇野真是個奇怪的人,大晚上把姑娘約出來竟然不睡覺,反而去夜市看那沒意思的花燈。 見仇野又要走,季棠接著提醒,“不要變成第二個大哥,也不要變成第二個燕青青?!?/br> 只可惜,他話還沒說完,仇野便輕盈地躍起,順著酒樓,從最底層往上騰飛,幾乎是眨眼一瞬,他就到達(dá)頂層,打開窗戶,進(jìn)去休息了。 “好輕功,受傷了還飛那么快。”季棠抬眼向上望,陽光將他眼睛刺得飆出淚水。 常年在游走在黑暗中的刺客受不住這般強烈的陽光,所以只抬頭看了幾眼,季棠便揉著眼睛低頭休緩。 眼睛被太陽刺得疼,季棠抹去被陽光刺出的淚水去看花無葉,想跟她討論用賣藥錢買的酒該怎么分,可誰知,一個巴掌重重地在他臉上扇出一聲脆響。 “賤人?!被o葉說。 “老娘們兒,你這是做什么?”季棠摸著臉沖花無葉笑。 總有些人很奇怪,被人打了不僅不生氣,還要摸著被打的臉笑。 花無葉卻是生氣了,“我跟小六子一人一劍,能把你捅成馬蜂窩?!?/br> 小六子就是燕青青,七殺手中排第六。 睚眥閣里的殺手都是孤兒,只有燕青青有阿娘,可惜,燕青青的阿娘是個活死人,每天都需要在價格高昂的藥水里泡三個時辰才能繼續(xù)當(dāng)一個活死人。是以,燕青青一邊殺人賺錢,一邊用藥水吊著阿娘的性命。 她實在是個不合格的殺手,她有顧忌,正因為有顧忌所以在跟人廝殺時不會像仇野一樣拼命,她怕自己死后,阿娘沒有人照顧。 所以燕青青的劍不快,能殺的人也不多。 但閣主還是收留了她,給她活兒干,讓她能賺錢。因為那個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女人雖然是燕青青的顧忌,但也是她的動力。 只要那個半死不活的女人永遠(yuǎn)醒不過來,只要那個半死不活的女人永遠(yuǎn)需要高昂的藥水續(xù)命,那么燕青青就永遠(yuǎn)會用她瘦弱的胳膊揮動匕首,幫睚眥閣殺人。 仇漫天是個生意人,他從不做虧本的生意。 燕青青武功不高,卻有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即使她已經(jīng)不再是個少女,一雙眼也秋波流轉(zhuǎn),惹人生憐。正因這雙嬌弱的迷人眼,即使知道她有錯,人們見了也會忍不住原諒。 是以,她只要用這雙眼將男人騙上床,十有八|九就能得手。 季棠看不起燕青青,也嫉妒著燕青青。 看不起是因為燕青青武功低下,嫉妒是因為她的阿娘還有活著。即使她的阿娘是個活死人,她也是個有娘的孩子。 現(xiàn)在,燕青青正把她的阿娘扶坐在輪椅上推出來曬太陽,活死人也需要曬太陽。 見季棠和花無葉怒目相視,燕青青心里著急,手指扯一扯花無葉的衣袖,“花姐,算了吧,我沒事的?!?/br> 這番語氣再配上那雙眼睛,實在是我見猶憐。不過落在季棠眼里卻是另外一回事。他壓根就不吃這套。 得,這白蓮花勾完男人還要來勾女人。季棠輕蔑地從鼻子里朝她嗤氣,接著吊兒郎當(dāng)?shù)乜聪蚧o葉,“老花,你要這么護(hù)著她,就讓她請你喝酒好了?!?/br> 花無葉爽快道:“好!我還不稀罕你的酒?!?/br> 兩人鬧得不歡而散,季棠哼唧唧地小聲嘆氣,“看來這睚眥閣真正能被稱為刀的,只有小七一個人啊?!?/br> 他們這些人都會嫉妒,有貪欲,會憤怒,只有小七,清冷淡漠,無情無欲。 把季棠打發(fā)走,花無葉瞧著瑟縮在一旁的燕青青,“你愧疚些什么,干嘛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燕青青支支吾吾地,聲音也變得極小,“我只是不想弄得大家都不愉快?!?/br> 她看上去像是要哭了,她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沒別的意思,可三哥總是誤解她。 花無葉冷笑,“他不愉快就自己受著,關(guān)我什么事。小六子,我渴了,請我喝酒?!?/br> 燕青青微微一笑,連忙應(yīng)下,“我屋里有壇陳年花雕?!?/br> 大家都走了,云不歸也不知何時像朵云一般被風(fēng)吹走,院兒里只剩下黃鐵衣一個人。 他在七殺手中排第四,有一身健碩的肌rou,因為經(jīng)常脫掉上衣在陽光下練刀,所以肌膚被太陽烤炙成蜜色。 現(xiàn)在,院兒里只剩下他一個人光著上半身練習(xí)刀法。 與另外六個殺手不同,黃鐵衣是個很普通的殺手,普通的長相,普通的功夫,普通的頭腦,普通的性格,年紀(jì)不小也不老,隨便拿一樣拎出來都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七殺手的排名不是根據(jù)武功高低排,而是根據(jù)進(jìn)睚眥閣的先后順序排。 他不似大哥那般穩(wěn)重,也不似二哥那般閑云野鶴;他比不上三哥瘋癲,也比不上五妹狠辣。他不像六妹有個需要賺錢治療的病人,也不像小七那么冷心冷情。從頭到尾,他都是一個普通的殺手。 普通的殺手殺著普通的人拿著普通的工錢,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因為他在殺人的時候還把自己當(dāng)成個人,所以睡覺的時候總是不好受。 他有些厭倦這樣的生活,甚至幻想著手里的刀能變成一把鋤頭。這樣,他就可以拿著這把鋤頭去種地,然后再娶個跟他一樣普通的媳婦兒。 只是,這不可能。 從殺手拿起刀殺人的那一刻起,就再無回頭路可走。 你只能拔刀,揮刀,收刀,直到你死。 可黃鐵衣還心存希望,他開始存錢了。希望自己能存下一筆錢,然后逃到天涯海角,隱姓埋名,過平靜的日子。 如果小七對三哥口中的那個小姑娘動了真情的話,他也會勸小七這么做。 他這么想著,忽然覺得可笑,小七那種人,怎么可能會動心呢?他時常懷疑小七是沒有心的。 無心無情跟心狠手辣不同,心狠手辣至少會憎恨,只要會恨,就一定會愛,但無心無情只有冷漠。 作者有話說: 小情侶下章見面 第11章 指吻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驚蟄過后,春雷乍動,雨水增多。 一連下了十日的雨,天空仿佛破開一個大洞。 仇野不喜歡下雨,雨水太多會讓屋頂?shù)耐咂L出苔蘚,夜間踩在上面容易打滑。衣服被雨水打濕后緊貼在皮膚上,會讓他出刀的動作變得遲緩。 只有待在屋里的人會喜歡下雨,因為雨水不會淋濕他們的衣裳。 仇野只期盼著雨水趕快停,這樣他才能按照約定將寧熙帶出去。那總是待在屋里的嬌小姐若是在外淋了雨,應(yīng)該也不會在嘴里吟唱諸如“天街小雨潤如酥”的詩句了。 現(xiàn)在雨停了,一輪圓月從山下升起,堵住了那個破開的大洞。 仇野坐在屋頂上,靜靜地望著那棟閣樓里還亮著小燈的屋子,躊躇著該什么時候進(jìn)去。 風(fēng)將他的發(fā)帶與發(fā)絲吹拂得纏繞在一起,仇野打開裝著燒刀子里酒囊飲一口酒,他瞇眼瞧著月亮,心道,這是最后一次了。 他很少許下承諾,是以,只要承諾過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少年凌空躍起,輕盈地翻過幾座屋頂,再跳入那扇熟悉的鏤空雕花木窗。 剛從窗戶翻進(jìn)去,便見一少女立于窗前。少女一襲鵝黃輕羅衫顯得身姿玲瓏有致,她頭頂戴著帷帽,輕輕撩開白色面紗便露出一張嬌憨的容顏。 直鼻梁,櫻桃嘴,大眼睛,她雀躍地笑著,一雙眼簡直比星星還亮。 “仇野,你來啦!”少女說著,像是早早地就等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