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1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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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劃著道:“下去替我向霍準(zhǔn)問好,就說別的人也等不了太久?!?/br> 霍云昇閉了眼,喘著道:“你爹……”。 他身子猛一顫,喉嚨里只剩嗆血漏氣聲,那雙眼臨死又睜開盯著薛凌,滿是不可置信。薛凌向下挪了一分劍刃,方才好像是沒找準(zhǔn)位置,平意卡在頸骨中間,切不下去。 這次一切到底,霍云昇早已失血頗多,平意又利,切開處的血只迅速在路面積了一汪,并沒噴的到處都是。薛凌抖了抖手,拿起平意在霍云昇尸體上來回擦拭血跡,自言自語道:“我爹啊。” “我爹想我死嘛,我又不是不知道?!?/br> “用的著你來說?!?/br> 她站起來,想將平意收回袖子里,發(fā)現(xiàn)上頭還是血跡森然,根本沒擦干凈?;粼茣N衣服上全是血,還未干透,又哪里擦得干凈她的劍。 她看了兩眼,隨手往路邊草叢丟了去。 霍云昇雙眼未閉,他原是要說“你爹的尸首葬在城郊往東十里的玉嵐山上,是塊風(fēng)水寶地?!?/br> 霍家當(dāng)年要斬草除根是真的,他要薛弋寒死,與薛弋寒并無多大關(guān)系。雖沒有風(fēng)光大葬,起碼是換了身干干凈凈的殮衣。 為的是什么,無從得知。反正薛凌也沒聽完,她忘了有人曾說過,薛弋寒自盡后,是霍云昇去收的尸。她開始嫌平意不善攻,留著也是礙事。 連日凄風(fēng)苦雨,存善堂里最后一朵石榴花落了。 ------------ 第439章 余甘 霍云昇是死透了,這雨,卻也沒停,反而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江府的人在搜查幾具尸體,霍家隨身攜帶的東西基本都有大用,所以弓匕親自彎腰,手頭動作十分仔細(xì)。尸體來回翻轉(zhuǎn),殘血間或還一股股往外涌。 薛凌瞧著人來搜霍云昇的尸體,掉頭回到自己的馬旁邊,取出水囊沖了一下手,緊了緊韁繩拉著馬到弓匕面前問:“可還有我的事?” 弓匕不敢怠慢,站起來道:“姑娘可是要往寧城去,這會往壽陵方向去,必會遇上沿途戒嚴(yán)。不如明日再啟程,那時候?qū)m里多的是人往寧城去,一路自可暢通無阻。遇著盤查的,也好交差。” 他手頭血滴子直往下掉,薛凌順著看下去,地上倒著的正是那個車夫。身上傷口是一擊斃命,粗看只有生澀的躲避架勢,并無格擋過的痕跡,花白上胡子沾了大顆猩紅,看著分外滑稽。 會不會是霍家為了身份像些,真的從哪找了個趕車的小老兒? 薛凌移開目光,道:“魏塱的人追上來還要多久?” “他們沿途查的細(xì),應(yīng)該沒少耽擱,追到這估計得到晚間,等收拾穩(wěn)妥,我們往回走些?!?/br> “今晚將人帶回去”?薛凌忍不住又瞧了那老頭兩眼,錯開話題前言后語問的毫不相關(guān):“這人身上可有搜出什么?” “還不曾,霍家少爺辦事仔細(xì),車夫身上干凈也是常理,小人例行常規(guī),不敢怠慢,薛姑娘不必多心。今晚我們是要趕回京中,只是李大人那頭,明兒才好上殿”。看薛凌神色似在思考,弓匕恐她不肯一路回去,又道:“到底薛姑娘和李大人是舊交,這么大的事兒,姑娘回去瞧著也穩(wěn)妥些。” 薛凌腳尖碰上那老頭尸體,只道是霍家估計也不會隨便找個人來趕車,何況那會這老頭見著一群人兇神惡煞的攔路中間,一點驚慌之相都沒有,必然不是常人。沒有功夫傍身,多半是因為日常養(yǎng)在霍家院里處理些文事,最近時運不濟(jì),就被拉上了這趟倒霉差事。 她輕呼一口氣道:“也好,那就一道兒往回走些吧”。李阿牛跟她顯然不是啥舊知,但弓匕先前幾句話沒說錯,魏塱派去送信的人已經(jīng)跑在了前頭,現(xiàn)在往寧城方向必是盤查的厲害。 等到明日就好些,因為那時候魏塱的人也要或明或暗趕往寧城去拿霍云旸,走的人多了,沿途反而放松下來,因為壓根分不清誰是誰的人。 攔錯了人遠(yuǎn)遠(yuǎn)比放錯了人嚴(yán)重,多做多錯,少做少錯,倒不如一股腦兒放過去,管他神仙打架。她單槍匹馬,隨便再拿點破爛藏身上,很容易被當(dāng)成是魏塱的人,隨便忽悠兩句就能很安全的過關(guān)。 聽得薛凌答應(yīng)的干脆,弓匕自是十分歡喜。江閎與江玉楓幾次叮囑,薛凌這人不好共事,且不可與她起了爭執(zhí)。從昨晚到現(xiàn)在,他不說卑躬屈膝,卻是事事謹(jǐn)慎,唯恐捅了婁子。 現(xiàn)霍家那頭算是處理完了,只要將這嬌小姐安全帶回京中,他就算功德圓滿。 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雖江府目前還沒啥緊急消息傳來,但唯有明天霍云昇的尸體公之于眾,皇帝親口下詔徹查霍家為止,承認(rèn)李阿牛功蓋千秋為止,江府才算安全。一時未成,一時就不能放薛凌離去。 她離去了,萬一魏塱有疑,還有誰比薛弋寒的兒子更適合去頂這個鍋? 雨越來越大,連帶著風(fēng)也開始在山谷里洶洶涌動。霍云昇那柄傘被吹得滾了又滾,直卡在路邊草叢里滾無可滾。血跡黏在上頭梅枝上灼灼不散,雨水來回沖刷還能見著點點殷紅。 薛凌退到一旁,借著崖面上凸出來的石頭勉強(qiáng)避了些。幾個鮮卑人過來,手擋在胸前施了一禮,為首的喊喊:“姑娘,王上的誠意已到,您看……” 申屠易一見幾人圍著薛凌,也緊走幾步站到她旁邊。薛凌揮了揮手示意無妨,接著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來。里頭兩枚骨印都在。 她瞧了兩眼,撿了石亓那枚遞給胡人道:“記得帶話給拓跋銑,讓他等我?!?/br> 那人忙不迭接了手,仔細(xì)辨認(rèn)無誤后和另兩人相視點頭,方對著薛凌道:“恭迎姑娘大駕”,話畢又施了一次禮,極鄭重。后頭倆胡人也跟著施禮,說的卻是胡語。 薛凌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干脆將身子靠在濕漉漉的石壁上,懶洋洋問:“莫不是你們也要等明兒再走?” 那胡人道:“不是姑娘交代,下午還得給你們皇帝的人瞧瞧么?” 薛凌皺眉,又瞬間明白多半是江府打著她名義行事,想來是給李阿牛做樣子。故而也沒惱,還是那副模樣,隨口道:“哦,我忘了。” 那幾個胡人便走開上了馬車,片刻后再下來,懷里抱著兩三只鷂子,手一松,轉(zhuǎn)眼就成了天邊一個黑點。薛凌猜是拓跋銑等不及,先蓋了幾張空白的皮子回去用著。 還真是物盡其用,飛的東西比跑的快,霍家獲罪的消息這會還沒出朝堂,所以霍家的東西剛好還能用最后一程。倒是霍云昇,好好的在馬車上放幾只扁毛畜生,當(dāng)初也不知是為的啥。 那頭弓匕也收拾妥當(dāng),幾句尸體被棄到草叢里,唯霍云昇的人頭拿黑布包了起來,掛在了馬上。他過來喊薛凌道:“雨大,姑娘去馬車?yán)锉鼙馨桑蓛粢律盐乙呀?jīng)著人放在里頭了?!?/br> 說著他又看了看左右,甚是關(guān)切的交代了一句:“等遇上宮里的人,就刀劍無眼,姑娘千萬小心?!?/br> “你們只管將霍云昇護(hù)好些就行”。薛凌渾不在意,直起身往馬車走。往回走這一趟要做什么,基本也就了然于胸了。 江府的人冒充霍云昇一行,和魏塱的人打起來。將旁的人纏住,讓李阿牛獨自去追霍云昇。這一追,自然就只追了顆人頭回來。別人孤身一人,總不能把整具尸體扛回去吧。 那幾個胡人不走,多半也是為了讓魏塱的人瞅兩眼,回去報與魏塱魏塱當(dāng)個人證,更加坐實馬車?yán)镒拇_實是霍云昇。至于物證,就是弓匕搜出來的那些東西,加這兩架馬車。 所以確實要護(hù)好那位“霍云昇”,不然被除了李阿牛的旁人砍了去,那這戲就沒法演了。 霍家到寧城要走好幾日,霍云昇隨身東西都不缺,弓匕也不用到處找。雖然要掩人耳目,霍云昇帶的并非常用,但江家并不需要特別的身份象征,過于明顯反倒弄巧成拙。人皮面具早早就備下了,再加上這些原主的東西,倉促間肯定沒人能瞧出來。 至于后頭真假虛實,且留與世人猜。 ------------ 第440章 余甘 申屠易緊跟著薛凌上了馬車,后頭再沒人來。許是霍家死了,她對霍家的東西也沒這么反感。外面雨著實大,非得騎馬,無疑是跟自己過不去。 江府跟著的人多,不可能皆塞在馬車?yán)?。只三四個人上了旁邊那一乘,別的就御馬先往回走了。弓匕跳上薛凌這一架,極嫻熟的揚了馬鞭,驅(qū)馬掉頭,留下一地血水。 到底霍家講究,馬車?yán)锊贾帽忍K家的更甚一籌,且這馬車原本是六人一乘,霍云昇跟三個胡人一起已經(jīng)很寬余,薛凌與申屠易兩人在里頭,就更顯得地方大。 她理了理身上濕處,將窗戶處簾子扯了下來,想借著外頭涼意把里面原有的氣味沖散一些。車轱轆吱吱呀呀的比霍云昇來時更快,申屠易比薛凌更放肆些,倚在車廂上,好奇道:“你還去鮮卑做什么?” 薛凌皺眉看了他一眼,又伸頭往窗外湊了一眼,小聲道:“我什么時候說我要去鮮卑”。 “你剛才不是與那倆胡人說叫拓跋銑等著你”?申屠易見薛凌動作,猜她不欲說與旁人知,趕緊也識趣的壓低了聲音。 薛凌卻是已經(jīng)瞧見兩乘馬車有些距離,她僅是有些顧忌那胡人,并不在意弓匕是否在聽,隨口回了道:“是啊,叫他等我?!?/br> 申屠易還想再問,話到嘴邊又閉了嘴,想著回去多的是時候兩人獨處,再問不遲。不料薛凌停了些許,慢條斯理補充道:“等我去宰了他。” 外頭弓匕手上馬鞭輕顫,他坐那位置上,趕馬的樣子也挺像個小老兒。 李阿牛一行人確然走的不遠(yuǎn),壽陵那這片地還在是天子腳下,人來人往自是不足為奇。又是秋收時節(jié)的官道,還趕上前些時候霍家在籌糧,魏塱的人運氣好點,一個鐘頭得遇見好幾撥馬車過去。架子小的三五乘,架子大點的十來乘吆喝著走也是有的。 沒有固定目標(biāo),看誰都像是霍家。遇見一家搜一家,可不就得耽誤好些時辰。魏塱的人心急如焚,李阿牛也是一顆心無處著落。他壓根不知道上哪找霍云昇,唯恐錯過與江府的人接頭,到時候被江閎等人一腳踢開,故而那搜查的賣力勁,魏塱來了也得真心實意夸一句“愛卿”。 薛凌一行人往回走了得有將近兩個鐘頭,經(jīng)過一個極小的鎮(zhèn)子,弓匕止住馬,撩了簾子道:“不能再往回了,依著霍家的腳程,離京中太近惹人生疑。姑娘一道兒去喝口熱茶吧,此處有個鎮(zhèn)子?!?/br> 她依言下了車,隨著弓匕挑了個落腳處。看著地方簡陋,雅間也是一派寡淡模樣,好在吃食還算可口,昨夜匆忙,早間也是在茶樓里隨手抓了幾個點心,這會將就著吃了些。 那三胡人皆是以寬大頭巾覆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直挺挺作對面,跟個人偶似的,薛凌瞧著荒唐又好笑,干脆背了臉去。 既不用往前走,也不能接著回,馬車上的人就只能一直在這等著。比起旁人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薛凌反倒難得的活潑,吃喝間隙,還能與申屠易逗個趣兒。 她一刻也不能靜下來,她得撐著把事辦完,她才能去理那些破事兒。 她將有得沒得塞了滿嘴,堵塞住所有過往。 弓匕無心管這薛姑娘是真是假,只跟著插嘴附和,幾個人來回奉承,一屋子氣氛還真有幾分太平喜樂。直到那會騎馬離去的人回來向弓匕復(fù)命,這氣氛才被打破。 眼見得人徑直找上來,想是這個落腳點也是江府一早商量好的。薛凌輕呼一口氣,抓著身側(cè)的劍站起要往外走。 弓匕喊“姑娘”止住她腳步,先遣了旁人出去,又道:“此行危險,姑娘若是介懷,可就在此地等候,稍后自行回京即可。江府的馬車在鎮(zhèn)另一頭等候,姑娘步行前去,用這個權(quán)當(dāng)車資”,說著遞過來一錠銀子。 薛凌接手過來,上下翻著瞧了一眼,并未瞧出特別之處,無非就是上頭銘文屬于私銀。說是個憑證,確然當(dāng)?shù)?,但要說是把柄,又抓不出來,是很適合當(dāng)信物。 只是她也沒打算走,只是順手揣懷里道:“無妨,我去看看,萬一有個什么,也好搭把手?!?/br> 弓匕再未規(guī)勸,這對話江府早有預(yù)料。他跟薛凌一道兒下了樓,旁的人已收拾妥當(dāng)。扮成霍云昇的人,則是一直就沒離開過馬車。 薛凌和申屠易跟在弓匕身后,看著前頭幾人提著大包小包吃食往車上走,是很像替自家少爺采買的下人。往四周打量,馬車旁已有幾個明顯是盯梢的人站著,卻沒及時盤查。 幾人上了車,又驅(qū)馬往壽陵的方向趕,這一天來來回回的調(diào)頭,跟遇見鬼打墻了似的。薛凌上車就在翻白眼,走了幾步就更覺煩悶。 剛才她與申屠易兩人坐里頭,并無不適,現(xiàn)卻是和那三胡人坐一起,加上一個假“霍云昇”,剛好六個人。說是十分擁擠不盡然,只是她總覺得胡人身上一股羊sao味刺鼻,好像把這車廂里霍云昇那狗東西余留的味道都帶出來了。夾雜在一起,熏的人作嘔,偏這會還不能把簾子給掀開,免得露了破綻。 好在這段路沒走多遠(yuǎn),江府的人在鎮(zhèn)上故作鬼祟,李阿牛一行早就起疑。不在鎮(zhèn)子里直接拿人,是不想引人注意,也免了平民亂竄的礙手礙腳。 等薛凌幾人離鎮(zhèn)跑了不到一刻,馬車就被攔了下來。三個胡人齊齊掩臉,斜著半躺在榻上,將薛凌二人擠的更加往角落,而“霍云昇”則將頭靠在床沿上,一張臉對著窗外。 她手剛握到劍柄上,簾子就被撩開,外頭弓匕似乎跳了車,諂媚著嗓子沖里頭喊:“小姐,遇見官爺說走了賊人。” 薛凌笑道:“什么賊人?” 那人舉了個令牌沖著她喊:“轉(zhuǎn)過臉來,宮里的差事?!?/br> 薛凌小愣,只說這車?yán)锞退蜕晖酪茁读四?,這蠢狗怎么沖著自己喊,微側(cè)目才猛地記起申屠易也是個見不得人的,竟全湊這一車上了。 弓匕既沒打起來,她也只好信口胡謅道:“我父兄患疾,臉口生瘡,見不得人?!?/br> 無需別的,來人也知車?yán)锸墒膯栴},就算不是霍云昇,也是需要掉腦袋的事。再不與薛凌廢話,收了令牌后退著要下車。幾個胡人便在這時恰到好處的露了一雙眼睛出來,薛凌聽見那人喊:“有胡人……” 下一秒即朝著她栽到在馬車上,弓匕緊跟著跳上來將人與馬車底一道兒扎了個對穿。大喝一聲: “少爺先走?!?/br> ------------ 第441章 余甘 “霍云昇”一腳將車廂踢開,眾人商量好的一般連帶著申屠易就地打滾,紛紛避到了幾步開外,唯剩薛凌慢了半拍,被困在原地只能舉劍擋著破風(fēng)而來的箭矢。 魏塱的人走的急,家伙什兒帶的卻足。那些人在鎮(zhèn)上就已經(jīng)盯上了這兩乘馬車,宮里又無需留霍云昇的活口,是故早做了準(zhǔn)備,眼見有所不對,弓弩齊發(fā),直直將馬車射成個刺猬。 拉車的馬受了傷,長嘶一聲,拔蹄往前狂奔。只是車上已無旁人,唯薛凌與弓匕還在。依著她剛才的反應(yīng)速度,本該是要掛彩,虧得弓匕留著神,從坐處抽出柄大刀來護(hù)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