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1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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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余甘 直到將馬車遠(yuǎn)遠(yuǎn)甩開,薛凌才馭馬放慢了步子。弓匕心領(lǐng)神會,走上前來與她并行道:“怕是還得往前走些,少爺交代,要將宮里報信的人先放過去,姑娘才好行事。” 薛凌單手拎著韁繩,右手已經(jīng)自然垂下,道:“宮里的人去哪報信,得等到什么時候?” “估計差不了我們太遠(yuǎn),索性都是等,不如再走的遠(yuǎn)些,找個合適的路口”。弓匕環(huán)視了一圈四周,道:“小人出發(fā)前已詳細(xì)研究過輿圖,看大致方位,我們應(yīng)該還有幾十里遠(yuǎn)到壽陵。此城因周遭山多而得名,再往前走一段,找個易守的峽谷穩(wěn)妥些。” 薛凌沒作反駁,只隨口問了句:“宮里是為著什么報信?!?/br> 弓匕道:“也不是旁的事,只是找個由頭將李大人引過來罷了。不過當(dāng)今天子不是無能之輩,絕不會只派幾個人追殺霍家少爺,想必是要先遣一兩個人去壽陵布置以逸待勞,防止途中沒能追上?!?/br> 他說話極是穩(wěn)妥,對魏塱對霍云昇用的稱呼都恭敬,薛凌聽得不屑,輕嗤笑一聲,將右手搭回韁繩上??祚R一鞭,又是一騎絕塵。 申屠易緊跟其后,弓匕顯是聽見了,卻也只是微彎了一下嘴角,回頭對著余下幾人點(diǎn)頭示意,這才提韁催馬。 果真如他所言,馬跑了半個鐘頭左右,便余一峽谷,中間道路至多兩輛馬車并行,是個極佳的殺人越貨地兒。薛凌看兩邊崖面一眼瞧不到頂,光潔如平地,想是飛鳥猿猴難度,便有意在此停歇。 轉(zhuǎn)頭瞧向弓匕,后者微點(diǎn)了一下頭。她呼停馬匹,正要抬腳,弓匕卻趕上來道:“走出山谷再下馬,此處不好藏人,等宮里人過去,再回來不遲”。薛凌覺得有理,只能再走了一段。 說是出了山谷,實(shí)際也不盡然,稍微瞧向前頭一些,又是群山起伏。只能說一座山到了頭,總能有百八十米谷地。里頭樹木蔥郁,路邊野草經(jīng)過夏季瘋漲,別說是人藏進(jìn)去,就是放頭牛在里頭,都不一定能再尋回來。 弓匕從馬背上拿下個包袱,又指了個隨行的人,交代他將馬匹牽往林子深處些,其余人同薛凌撿了塊稍微干凈些的地坐下歇腳。自己從方才拿的包袱里取了些粗野衣物換上道:“姑娘稍作休息,我去瞧著”。說完拎著那保護(hù)走了。 薛凌沒接話,她本有意自行去等著,免得萬一霍云昇跑了。只瞧著弓匕一路出去還不忘將眾人踩壓在草上的痕跡清楚,覺得此人做事實(shí)在細(xì)心。 這時候還沒跟江府翻臉,想來江閎也不至于跟自己過不去。宮里什么光景,她又完全摸不清楚,老老實(shí)實(shí)交給弓匕處理也好。 坐在地上瞎等難免無聊,一旁申屠易將刀拔出來,指腹在上頭來回摸索。薛凌瞧了兩眼,滑出平意思量著從地上挖兩根草根來嚼一嚼,想想弓匕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劍尖只在地上滑了半寸長細(xì)線。 弓匕走出草叢,又往山谷里走了些,他祥知今日所有事態(tài)發(fā)展。梁春夏卯時上朝,秋冬卯時兩刻。李阿牛卯時一刻進(jìn)宮,薛凌卯時三刻出城。 李阿牛約莫兩刻能將霍家的事兒說個大概,而魏塱的人從聽令到出城大概又得兩刻。他去逼問霍云婉,也得浪費(fèi)些時間。如果他不去,那就是霍云婉去求皇帝,愿意說出自己兄長的行蹤,來換取霍家滿門性命。終歸,這場戲是一定會唱。 等戲唱完了,魏塱第一次派出去的人還沒走遠(yuǎn),只需發(fā)個原地等待的信號即可,然后再派人去傳遞新的消息。因此,所以京中的人真正追上來的時間,應(yīng)該是薛凌啟程一個鐘頭左右。 皇帝找出來的馬,可能比江府還要好些,所以,他應(yīng)該等不了多久,弓匕不顧地面泥濘,仰身躺在路中間懶懶的想。身旁擺著的斧子并不鋒利,像是從哪個獵戶家隨手撈出來的。他臉上也抹了些塵灰,與剛剛跟薛凌走在一起的模樣想去甚遠(yuǎn)。 確如他所料,不消片刻,就有動靜。弓匕將耳朵貼在地上細(xì)聽了一會,這才繼續(xù)躺著,轉(zhuǎn)眼馬蹄聲由遠(yuǎn)而近,他翻身站起,拎起斧子張開雙臂喊:“此路是我開……” 來的兩人毫無要勒馬的意思,弓匕便收了手臂,雙手握住斧柄,作勢要砍下一條馬腿來。那兩人直直沖到面前,才勉強(qiáng)拉住馬繩。一人似是怒火中燒,抬腳的同時伸手從馬背處將刀抽了一半。 弓匕退后兩步,將斧子舉的更高。另一人卻是伸出左臂攔了一道,右手則從懷里掏出個腰牌道:“官家辦案,想被誅九族嗎?” 弓匕一愣,斧子才放了一半,那兩人相視一眼,齊齊抬繩催馬沖著弓匕而來。他連滾帶爬躲到一旁,只瞧那兩人連頭都沒回一下。 走掉的人自是魏塱親信,壽陵離京算不得太遠(yuǎn)。既然知道霍云昇要在此處落腳,肯定是快馬加鞭趕過去等著拿人。 但霍云婉說霍云昇是要在此處歇腳,魏塱難免懷疑霍家在這里有別的布置。故而重點(diǎn)放在了追殺上,力求能在路上截住霍云昇,而不是將手底下所有部署全部放到壽陵來。 且壽陵就在天子眼皮子不遠(yuǎn)處,管事的對皇帝不說死心塌地,起碼不算是霍家養(yǎng)的狗。帶著皇令前去,說是要捉拿反賊,調(diào)點(diǎn)城中兵力還是很容易,犯不著要他養(yǎng)在宮里的的人去。 除此之外,魏塱雖然覺得霍云婉并無撒謊的必要,卻也恐她魚死網(wǎng)破,給個錯誤的方位,擾亂他搜捕的視線,不惜一切代價要將霍云昇送到寧城去。畢竟這也算條路子,要是霍云昇到了寧城,霍家那么多兵力在手,他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痛快把霍家都給砍了啊。 所以,除了一路來追霍云昇的人,魏塱也沒忘了灑些人去往其他路線搜尋看看有沒有霍云昇的蹤跡。一旦有所,就將這邊的人盡快撤回,免了一條道錯到底。 他當(dāng)然沒錯,這些人走到如今,好像也沒誰的判斷是錯的。 ------------ 第437章 余甘 待兩人的馬屁股隱沒于視線,弓匕挺身坐起,將斧子隨手?jǐn)R到一旁,回草叢里將薛凌等人叫出,又騎上馬匹往回走了些。 這段距離就走的悠閑,到了里頭也是個等,倒不如慢些去,省了坐那無所事事久等心焦。薛凌漫不經(jīng)心搖晃著韁繩,旁人自是亦步亦趨跟著,幾匹馬還有閑工夫伸頭去嚼口草葉子。 她心下好奇,趁著弓匕跟的近,隨口道:“你怎知魏塱派去送信的人長什么模樣,萬一認(rèn)錯了,豈不徒增滑稽?!?/br> 弓匕笑笑道:“這些人趕的急,絕無功夫和小人耗時間,掏個令牌嚇唬比什么都來的快,就算嚇不住,趁著人定睛細(xì)看的功夫,也好沖過去”。他瞧向前方,貌若自然的提了一句:“宮里的物件,少爺都熟悉的很,出不了什么岔子?!?/br> 想是江府有意交代多提提江玉楓的好,但薛凌對弓匕無提防之心,自是沒多想此人話里隱喻,只老實(shí)著又暗夸了一回這人當(dāng)真心細(xì)。道:“萬一霍云昇比他們先過了可怎么好?!?/br> 弓匕側(cè)眼稍許,看薛凌似乎心緒極佳,并未被昨晚霍準(zhǔn)臨死前說的事情影響一般,便沒改口,仍是恭敬口氣道:“薛姑娘少與霍家少爺共事,江府更熟悉此人些。咱么這一路行人不少,縱馬狂奔的卻少,我們從霍家馬車處經(jīng)過,霍少爺少不得要留神一二,宮里的人又緊跟著追出來,霍家馬車只有可能減速停留,絕無可能趕路的?!?/br> 薛凌彎了彎嘴角,不再答話?;粼茣N也確實(shí)比預(yù)料的時間更晚了些,幾人直回頭到山谷深處,還不見馬車蹤影。弓匕揮手喊了停,對著薛凌道:“出谷不便,不若就在此地等候?!?/br> 陰天里一片蒙蒙的,人本看不了多遠(yuǎn)。兩邊山巒一重疊,又遮擋住許多景致,薛凌環(huán)顧了一圈,道:“依著你說的,萬一霍云昇起了疑心,不過來了如何是好?” 弓匕下了馬,走近兩步,仰視薛凌道:“怎會,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他要真起了疑心,更不可能回京,只會找個地方歇腳,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真真停在原地了也無妨,江府跟著的人自會讓他們繼續(xù)前行?!?/br> 說話間他揮了手,另一人點(diǎn)了頭,驅(qū)馬離去。弓匕又道:“薛姑娘下來歇歇,我著人去谷口盯著些,若有消息,第一時間回來通知我們?!?,說罷又對申屠易道:“屠兄是否也下來喝口水,一會怕是個力氣活兒。” 申屠易越過他,瞧向薛凌。薛凌輕點(diǎn)了一下頭,自己也翻身下了馬。弓匕說的基本沒什么錯處,她雖不曾思量這些,卻不是糊涂,自然一點(diǎn)即透。 大家皆是不挑地方的,隨意撿了石塊坐下,轉(zhuǎn)眼間仿佛失去了活氣,與周遭草木融為一體。細(xì)雨還在如絲如煙的下,幾人備了帷帽,倒不是防雨,只是雨大了,水滴進(jìn)入眼睛里,影響視線,這會顯是用不著,故而也沒誰拿出來。 人一停下來,沒有風(fēng)吹,不消多時,頭上就鋪了一層針尖大小的碎珠。雖無光華,卻別有剔透,微微晶瑩連成一片也瞧的甚是喜人。薛凌來回摸索袖間平意,想著呆會打起來,肯定是用長劍。得讓旁人及時收個手,留口氣給她。 申屠易往薛凌身邊湊了湊,輕聲道:“早知道該多帶件衣裳。” 話音未落,前方有馬蹄聲響,蒼茫之間正是江府方才去谷口的人在往回趕。薛凌將申屠易一把推開,平意滑了半截出來,起身站在眾人前頭。 那人在尚有丈遠(yuǎn)處即勒了韁,隨即驅(qū)馬緩緩過來,薛凌略皺了眉,沒說話。弓匕上前兩步與她并齊,望著那人道:“山谷馬叫傳的遠(yuǎn),霍家少爺怕是已在近處了”。說完那人已到面前,下馬并不說話,只沖著薛凌二人點(diǎn)了一下頭。 弓匕上前與其耳語了兩句,又回轉(zhuǎn)頭來笑著道:“兩乘皆在,霍家少爺在里頭,怕是已經(jīng)進(jìn)到谷里了”。他原擔(dān)憂霍云昇起疑,先派下人來谷中打探一下情況,現(xiàn)瞧來,情況倒比預(yù)想中要好些?;粼茣N近側(cè)并無旁的護(hù)衛(wèi),就那幾個人,武功再高,總不是大羅神仙。 薛凌聽得此言,瞇縫了一下雙眼,慢慢將平意收回袖里。走動自己的馬旁邊,撫了一下掛著的劍,翻身坐于馬背之上,驅(qū)馬直路中間,脊背挺的筆直,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 申屠易也起了身,拎刀站到了她身旁。弓匕揮了揮手示意余下的人稍安勿動,自己亦是仍站在原處。要按江府的意思,肯定是霍云昇一露面,就沖上去將人大卸八塊,砍死了再論后事。但昨晚薛宅的事還歷歷在目,他想也知薛凌不會輕易打起來。既然一切盡在掌握,也樂得做個順?biāo)饲椤?/br> 與眾人不同,薛凌最先聽到的并不是馬蹄聲,而是隱隱約約清脆銅鈴聲?;艏荫R車是尋常富貴模樣,馬匹身上皮紅掛綠的,自是沒少系個銅鈴。 再是煙雨迷煙,那駕車的車夫也該早看見了有人不懷好意的攔在路中間。但馬車速度一直未改,鈴聲一上一下無半分凝滯,直直到了走無可走的地兒,那人才“吁”聲止住馬蹄,陪著笑道:“是哪家的官人辦差,小老兒家住壽陵,自京中探親回來,還往諸位大人行個方便。” 薛凌幾人一襲灰色袍子,橫看豎看也不能瞅出個官人模樣,倒是那車夫須發(fā)皆染霜,確確實(shí)實(shí)是個小老兒。江府下人起身往薛凌處圍攏,手里長刀已泛寒光。 薛凌伸手緊握住劍柄,大喊:“霍云昇!” 長劍出鞘,腳在馬磴子上借力,又踏上馬頭,人飄搖自霍家馬車前。她負(fù)劍在手,朗聲道:“前面的可是霍家少爺?” “霍相國讓我來接你還家?!?/br> 前面的可是薛家少爺?薛將軍讓我來接你還家。當(dāng)年,霍云昇是這么問的吧。 那車夫再未說些什么小老兒之類的廢話,而是立馬回頭朝著車廂里輕聲說了句什么。薛凌瞧的仔細(xì),便知霍云昇是在那架馬車?yán)?,偏了頭,聚精會神等人出來。 里頭先探出只光潔如玉的手,指節(jié)修長,一染上眼前云霧,更添貴氣?;粼茣N撩了簾,人還坐在里頭,審視著薛凌并未立即走下馬車來。 弓匕等人已跟薛凌盡在咫尺,輕喊了一聲:“薛姑娘”,言外之意是有話快說,久拖不利。 話音剛落,霍云昇便起了身,緩緩下車與薛凌四目相對。她笑道:“霍少爺這三年睡覺有沒有睜著一只眼睛?” 霍云昇面不改色,比在京中見之時溫文許多,柔聲問:“天公不美,姑娘怎么不撐把傘?” 你看,他放下屠刀,就成了佛。 ------------ 第438章 余甘 薛凌笑容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在臉上,那車夫當(dāng)真是拿了把油紙傘下來,走到霍云昇面前,交與他,似乎當(dāng)真是讓他撐了來渡薛凌。 申屠易湊上來咕噥著問薛凌:“你確定是沒認(rèn)錯人?” 她沒認(rèn)錯人,霍云昇想來也不會認(rèn)錯了她。她雖在城門茶樓里梳洗了一番才出門,昨夜的將軍鬢卻還沒改。她想起在陳王府也曾與霍云昇打過照面,二人相聚不過寸許。 今日身上衣袍貼身,不難看出她是個姑娘家,可霍云昇并沒問為何齊府的三小姐來了這荒郊野嶺。她又喊了那些話,他該是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是平城的小少爺,是當(dāng)年被逼到跳崖的薛家兒子。 所以,他是在用怎樣的心思跟自己說話? 他把那些事忘了? 那些于她而言如此錐心刺骨的事,為什么這個人死到臨頭,都生不起半點(diǎn)波瀾? 霍云昇將傘撐開,傘上素墨涂就的一枝老梅,仿佛沾水極活,妖妖嬈嬈的往薛凌而來。她毫無緣由退了半步,站穩(wěn)身形,即橫劍往前,直劈傘下。 霍云昇退的快,傘卻收不及,被滑出一條長長口子。后頭馬車上的人皆跳了下來,其中一人將兵刃扔給霍云昇,他趁著后退的功夫,丟了傘柄去接,那傘翻滾著跌出老遠(yuǎn)。 江府的人瞬間涌上來,將霍云昇一行悉數(shù)圍在中間,弩已經(jīng)裝滿了箭矢,弓匕抬手看向薛凌,只等她點(diǎn)頭。要把霍云昇射成篩子不易,但決定能讓其負(fù)傷再無抵抗之力。 薛凌瞧了一眼那傘,垂著劍又掛了笑意,道:“等你死了,老天自會開眼”。她側(cè)目向弓匕,還沒來得及點(diǎn)頭,已聽見霍云昇沉悶“嗯”了一聲。 趕緊看過去,見其手捂住腹部,血已經(jīng)將整個手掌染紅,開始侵襲路面?;艏覂扇撕爸吧贍敗?,一邊緊急去扶,一邊挑刀將幾個鮮卑人架開。 原也用不著他們多事,一擊得手,那人便拔了刀,滾地躲開襲擊,站到了薛凌面前。先恭敬對著她行了禮,這才緩緩轉(zhuǎn)身去看著霍云昇。 路上攜帶太過顯眼的兵刃不便,胡人的大刀自是不好隨身防著。幾個鮮卑人的佩刀,是在京中精挑細(xì)選的梁人玩意兒。說是佩刀,稱之為匕首更合理些。與薛凌的平意一般,皆是鋒利有余,力道不足,善守不善攻。 霍云昇本對這幾個胡人也無很大的戒心,鮮卑如今的局勢,霍準(zhǔn)與他沒少參詳,怎么也想不到會突然在此發(fā)難。這一路上,他瞧過那胡人好幾次將佩刀拿在手上似在把玩,到頭來竟是為自己準(zhǔn)備的。 刀刃從后背直直刺穿腹部,他捂手上去,手掌都被冒出來的刀尖戳了道口子。內(nèi)臟受傷,流出來的血帶了些許黑色。倆下人已知大事不妙,在腰間扯了個竹筒往天上一丟,不知是什么物事,青煙飄了好遠(yuǎn)還是nongnong一團(tuán),絲毫未散。 霍云昇手撐在一人肩膀上,他有心要叫下人自己逃命去,卻是因為疼痛連話都說不出來。那刀刃被拔出的時候偏了方位,有意讓體內(nèi)傷口更嚴(yán)重。 他想,今日應(yīng)是要命喪于此。 他聽見馬車外快馬接二連三的過,也曾想過是不是京中出了什么事。但弓匕所謂的霍云昇會派人前來打探情況,卻還是想的差了一著。 霍府隨行的就那么幾個人,若是分散開來,豈不是更給人可乘之機(jī)。最好的辦法,是加快速度前往壽陵。一是盡可能避免被后頭的人追上,二來讓前去報信的人沒多少時間準(zhǔn)備。 所以江府去守谷口的人回來的時候,唯恐勒馬太急,馬匹嘶鳴會讓霍云昇聽見。無非就是來人太快,幾乎是緊隨著他進(jìn)了谷里。要不是那三個胡人又特意跑去拉了兩回肚子,沒準(zhǔn)到的更快些,薛凌幾人都不一定有閑聊的功夫。 但霍云昇決然沒想過,等他的人,在這個峽谷里。而且那三個胡人瞬間生龍活虎,再不是車上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抬頭瞧向薛凌,齊三小姐,陳王府,江國公,駙馬府的“明”字,他終于將那只鬼工球的碎片拼起,拼出個大大的薛字。 薛家的兒子,是個女兒? 他已沒有時間去思考里頭是個什么古怪,捂著傷口想退,才抬了腿就撐不住踉蹌,栽倒在下人身上。 有了胡人這一刀,弓弩也不必再用的。旁人沖上去,轉(zhuǎn)眼將幾個下人逼開?;粼茣N毫無還手之力,強(qiáng)撐了幾個來回即被薛凌踹倒,橫躺在地上,口里血沫順著呼吸蜿蜒,遇見雨水,就洇開成好看的淡粉。 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堆疊,和那年薛凌跌落出去的桃花酥碎屑頗像。 薛凌等了稍許,見人沒有再次爬起,這才將平意滑出來,緩緩走到霍云昇旁,蹲下身子,還是掛著淺淺笑意道:“你看,我就說你一死,老天便會開眼,這雨可不就是要停了?” 霍云昇也跟著笑,先是無聲的彎了嘴角,后又嗆咳著大笑出聲。薛凌將平意放到霍云昇脖子上,她得將人頭給魏塱送回去。這句尸體遠(yuǎn)不用霍準(zhǔn)那般麻煩,猜都猜得到,魏塱是要見死尸,不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