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2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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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猛地跨上一步,登上了寨墻。 四五根長矛幾乎在同一時間戳在他身上,其中一根直抵胸部的滑了一下,矛尖劃過下頜、左眼。 軍校痛得發(fā)狂,干脆也不防守了,直接揉身沖入守軍人群中,根本不管多少兵器招呼在自己身上,就使勁揮舞著鐵锏敲砸。 后面的華州兵士氣大振,臉色由蒼白轉(zhuǎn)為赤紅,大吼著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知道名鎮(zhèn)西北的靈武郡王在觀戰(zhàn)。 沒有出身的武夫想要發(fā)達(dá),就得豁出性命去搏那一線之機(jī)。 涌上寨墻的越來越多,到處是人,小組隊(duì)形都擺不開,人人陷入混戰(zhàn)。 刀砍斧劈,槍刺棒砸,到處是慘叫,到處有人落下寨墻。 最初攻上去的軍校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嘴里還咬著不知道誰的耳朵。 一個個躍上寨墻的華州軍士踩過地上的尸體,將守軍一步步逼了下去。 屯田兵,到底關(guān)鍵時刻差一口氣。不管事前動員得多好,但在咬牙角力的那一刻先xiele勁,就注定了今日的敗局。 “轟!”寨門被從里側(cè)兇猛地推開。 王卞身側(cè)的親將一揮旗,一營兵端著長槍小步快跑了過去,順著寨門直往里殺。 “破了?!标愓\在一旁說道:“一鼓而下,沒有多費(fèi)手腳。” “抓到屯將后斬了!家人發(fā)配為奴,給軍屬農(nóng)場種地?!鄙蹣涞路愿赖溃骸熬尤粡?qiáng)逼百姓上寨墻,此人心腸都是黑的?!?/br> 華州幕府判官司馬鄴在一旁看得極為入神,聞言心中一動:怕是不單屯將家人受累,寨中這三千多男女老少都討不了好,不知道會被弄到哪去。 正遐想間,寨子?xùn)|門大開,一群屯田兵狼狽躥出,向東潰逃。 “嘚嘚”馬蹄聲響起,正在附近游弋的鐵騎軍騎士掩殺而至。 先是一輪箭雨,射得這些潰逃軍士慘叫連連,隨后鐵騎突入,刀劍連砍,很快將其斬殺殆盡。 “下手也太狠了!”邵樹德看著有些生氣,但又不好說什么,只能待戰(zhàn)事結(jié)束之后再叮囑下這幫殺才。 人,可是寶貴的資源,豈能隨意屠戮。 陳誠、司馬鄴二人也看得直皺眉頭,鐵騎軍,殺性太重了!折嗣裕這人,多半從來沒約束過手下武夫,怪不得之前詢問大帥可否屠村屠鎮(zhèn)呢,真真是喪心病狂。 鐵騎軍將士們殺完潰逃之士后,又遠(yuǎn)遠(yuǎn)兜到了一旁,將短槊、刀劍插入馬鞍旁的套中,拿出了角弓,如狼群一樣,隨時準(zhǔn)備再度撲殺。 邵樹德在一旁默默看著。 鐵騎軍中很多人他都認(rèn)識,冬至、元旦的時候,經(jīng)常去走訪。將士們也愿意圍在他身邊,和他說話,個個忠勇,恭順聽話。 但他從來沒有天真地以為,鐵騎軍的武夫們有多么善良。他們的軍使折嗣裕就那副德行,稍一放松管束,他都敢給你壘京觀。 這是把鋒利的劍,自己能駕馭,百年之后吾兒可駕馭得??? “大帥,安軍使已破三鄉(xiāng)寨,殺賊四百余?!庇行攀惯h(yuǎn)遠(yuǎn)馳來稟報。 “怎殺這么多人?”邵樹德嘆了口氣,道:“將三鄉(xiāng)寨百姓遷往陜州,交給折將軍?!?/br> “遵命!”信使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陳誠、司馬鄴二人看著邵樹德。 邵樹德一笑,道:“等葛從周的動靜?!?/br> ※※※※※※ 大河北岸,孟州濟(jì)源縣。 馮霸、郝振威二人正在休整。 馮霸有步卒兩千、騎兵四百,其中骨干都是跟著他從潞州南逃的昭義軍士。 郝振威只有八百步卒、兩百騎兵,骨干也是他從同州帶來的老人。 兩人都是勢窮投奔朱全忠,都沒太受重視,但也不算被冷落。 無論是朱全忠還是李克用,對于從對手那邊逃奔過來的降人,都會給予最基本的待遇。至于后面能不能起來,就看你本事了。 當(dāng)然邵樹德對降人也不錯。 從河?xùn)|逃奔過來的安休休,李罕之部將李鐸、何絪,他都收留了,并將其編為順義軍。 攻涼州之戰(zhàn),順義軍算是賣力氣的,得到了獎賞:戰(zhàn)后吞了涼州州兵,還補(bǔ)了部分嗢末入軍,總兵力不減反增,今有步卒三千、騎卒一千,也算是有點(diǎn)實(shí)力了。 馮霸、郝振威二人現(xiàn)在都?xì)w葛從周指揮,包括正統(tǒng)率蔡州軍北上的張延壽也是一樣。 葛從周,真是有運(yùn)道。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指揮這么多大軍,如果能打贏,立馬可與朱珍、丁會、胡真、龐師古四人并列,超出霍存、賀德倫、張歸霸兄弟一大截。 “可休息夠了?”郝振威早就有些坐立不安,看到日上中天后,再也忍不住,起身道:“該出發(fā)了。” 馮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郝將軍何如此心急耶?” “你想找李克用索命,我自找邵樹德報仇。已休息半個時辰,夠了?!焙抡裢聂W發(fā)幾乎完全白了,額頭上丘壑縱橫,好似那潼關(guān)禁溝,臉上神情堅(jiān)毅,目光兇狠。 “罷了?!瘪T霸不想與一個瘋子理論,起身道:“走吧,離垣曲還有好一段路呢?!?/br> 隨著兩位主將起身,休息了半個時辰的軍士們也紛紛站起。 整理完隊(duì)列后,分批前行,往垣曲縣的方向而去。 三千多步騎,還帶著許多驢騾、車駕,載滿了器械和糧草,孤獨(dú)地行走在大河北岸。 驛道兩側(cè)是連綿的群山,荒草萋萋,不見人影。 山風(fēng)冷颯,直往人脖子里鉆。郝振威卻昂首挺胸,心中一片火熱。 東平郡王是慷慨的,只要有功,說不定還有復(fù)起的機(jī)會。屆時或許就不止領(lǐng)同州一地了,華州多半亦能領(lǐng)之。 呵,邵賊! 第024章 較勁 灰褐色的原野之上,大群百姓正在前行。 成年丁壯背著包裹,在路兩側(cè)步行。中間空出來供馬車行駛,車上則坐著婦人和孩童。 這些車子都不小,從陜州運(yùn)糧而來,一車可載二十五斛。擠一擠,坐上十個八個婦孺不成問題。 前面是一條小河,開鑿其實(shí)沒兩年,是張全義領(lǐng)著百姓們一起干的,開完后可灌田百余頃,民得其利,收成大增。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過河后突然悲從中來,痛哭流涕。 這種情緒很快感染到了其他百姓,大伙紛紛痛哭,淚流不止。 祖墳家園都在河南府,如何能走喲! 押送的華州軍士心中煩躁,抽出了橫刀,正打算斬幾個人立威,判官司馬鄴走了過來。 他是王卞的心腹,很輕易地止住了軍士們的盲動。 這些都是石壕寨、三鄉(xiāng)寨以及附近一些零散村落的百姓,總計(jì)近九千人,而今要全部遷往關(guān)中,也不知道最終目的地是哪里,聽說是豐、勝二州,但也有人說是前往涼、甘二州,總之莫衷一是。 百姓們幾乎帶上了所有能帶的。 口糧、布帛、炊具、農(nóng)具、牲畜,若不是實(shí)在沒有運(yùn)輸工具了,他們能把家具也帶走——如果有的話。 司馬鄴的目光掃過那些痛哭的百姓。 有人一邊哭,一邊抹眼淚,懷中的母雞趁機(jī)一躍而下,頓時也顧不得哭了,滿地追起了母雞。 有人牽著一頭羊,身后跟著一只狗,羊、狗齊叫,幾乎蓋過了此人的哭聲。 也有似乎讀過幾年書的士人,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bǔ)丁,抬頭望天。 悲乎,不意河南的讀書人竟如此窮困,亦要屯田。 帶隊(duì)的副將有些不耐煩了,軍中最忌此等悲切之聲。這些百姓不是關(guān)中那些相對溫順,生活在安寧之中的民人。河南多災(zāi)多難,最近幾十年不知道打了多少仗,百姓皆有一股悍勇之氣,怎能容他們?nèi)绱俗鲬B(tài)? 攻寨之時,可殺了不少人,多是這些百姓的親眷,此時若有人振臂一呼,保不齊就會出現(xiàn)亂子。屆時動起手來,徒造殺傷,大伙都得受責(zé)罰。 “諸位,靈武郡王仁義——”見眾人哭得差不多了,司馬鄴清了清嗓子,道。 不過他很快被人打斷了。 “仁義個屁!” “不如將我等放歸,故土難離,實(shí)在不愿遠(yuǎn)行?!?/br> “終日打打殺殺,可有一人真心為百姓?我等苦啊?!?/br> “讓我回去吧。” 司馬鄴有些灰頭土臉,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副將瞪了他一眼,直接抽出了橫刀,軍士們也拈弓搭箭,一下子止住了嘈雜聲。 “走!再有廢話,休怪我殺人!”副將冷哼一聲,道。 百姓們發(fā)xiele一會,知道無望回家,那口氣也xiele。于是只能低著頭,繼續(xù)前行。 “唉!”司馬鄴嘆了口氣,也翻身上馬,朝陜州行去。 他還要趕往華州,為這些百姓安排臨時住處和吃食。接下來會有誰來與他交接,得到時候才知曉。 百姓故土難離啊!秦宗權(quán)作亂那會,倒有大量百姓逃難,可張全義在河南府干得太漂亮了,百姓生活安定,一個個都不想走了,如之奈何。 ※※※※※※ 乾壕寨以東十余里,華州軍氣勢如虹,殺得汴兵站不住腳,爭相潰逃。 這支部隊(duì)的氣勢是起來了。 攻石壕寨,邵樹德親自督戰(zhàn),三軍將士用命,一鼓而下。 隨后,他們再接再厲,連破兩個寨子,還與順義軍配合,聯(lián)合打下另一個,前后得糧十余萬斛,俘獲百姓萬余。 連戰(zhàn)連克之后,華州軍分一部押送河南百姓后撤,一部進(jìn)抵乾壕寨,準(zhǔn)備繼續(xù)搜捕河南百姓。 但興許是打得順手了,也是出于擄掠人口的需要,他們一路向東,直到遇見了汴軍。 華州兵這幾天打慣了屯田兵,看到敵軍毫不留情,當(dāng)場列陣便戰(zhàn)。 戰(zhàn)況是“激烈”的,兩只菜雞互啄,打了許久之后,汴兵支持不住,軍大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