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2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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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作戰(zhàn),尤其是大規(guī)模騎兵作戰(zhàn),雙方都不會一把就把人全放出去。而是分批、分類型:摧堅破銳的,后續(xù)跟上廝殺的,在外游斗包抄的,打的時間越長,戰(zhàn)場越混亂。 一亂,迂回空間就少,朔方軍的優(yōu)勢就減弱了,河?xùn)|軍的優(yōu)勢將加強。 李嗣源帶著數(shù)百騎,橫沖直撞,左沖右突。 鐵撾一打,一人落馬,抬弓一射,一騎栽倒。 殺得痛快!再殺一會,在馬力衰減之前,定能把朔方軍的騎卒殺敗。 鐵鷂子的出現(xiàn)打碎了他的美夢。 當(dāng)閃亮的銀甲出現(xiàn)在他眼簾時,李嗣源幾乎要破口大罵了。 “走!”他一夾馬腹,走避而去。 親兵扛著大旗跟了過去,后面還有大隊騎兵。 五人一小組,組與組之間左右間隔五步,前后間隔二十步。即便打到現(xiàn)在,他們?nèi)匀痪S持著戰(zhàn)場紀律,而不是亂打一氣。 李嗣源帶走了跑得最快的五六百人,但后面的就沒那么幸運了。鐵鷂子如洪水一般沖過,幾乎沒人能擋住他們一擊,原本完整嚴密的陣型瞬間瓦解,騎兵集團變成了散兵游勇,讓人欲哭無淚。 洪水繼續(xù)前沖,直朝康君立的方向而去。那面大旗最耀眼,也最有價值。 ※※※※※※ 洪水沖過后一片狼藉的戰(zhàn)場上,王崇又殺了過來,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最開始那一波沖陣,三百多人幾乎死了四分之一,就連自己也差點讓鐵撾掃落馬下。 兜了一圈之后,又帶了三四百人,殺入戰(zhàn)陣,但李嗣源卻不見了。 他注意到了具裝甲騎沖鋒的過程,心里有些發(fā)酸。折從允這廝又立功了,屬于力挽狂瀾那種吧。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感慨的時候,痛打落水狗才是真的。他一撥馬首,朝處于混亂之中的敵軍沖去。 身后是高舉著大旗的親兵,不斷有散落的騎卒匯集過來。 今天傷亡有些大,此時跟在身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親兵,有成建制的,也有被沖亂的散騎,全靠這桿大旗聚攏人。 王崇的馬鞍后面也系著兩匹馬的韁繩。最先的那匹戰(zhàn)馬中箭負傷,直接被他扔在了戰(zhàn)場上,現(xiàn)在騎的是新?lián)Q的備用馬。 有敵騎迎面沖來。 這些河?xùn)|騎兵確實不錯,敢戰(zhàn)。即便被沖垮了陣型,成了游騎,但依然沒有喪失戰(zhàn)斗意志,與草原牧民確實大不一樣。 王崇端緊長槍,在剛剛刺中敵人胸口的一剎那松開了槍桿,隨即看也不看結(jié)果,從馬鞍下抽出環(huán)柄刀,又迎上了一人。 “噗!”刀下又添一亡魂。 “橫行青海夜帶刀,西屠石堡取紫袍,哈哈,痛快!”王崇瘋狂大笑。 被他斬落的人使用鐵撾,這是他現(xiàn)在最討厭的兵器。 馬槊、鐵撾、鐵锏、鐵鞭之類的兵器,可都是要練很長時間的,比長槍難多了,這會多殺一個,河?xùn)|便少一分元氣。 回鶻兵,要多少有多少!實在不行,再去甘州、肅州甚至沙磧募兵,在最后一個回鶻人死光之前,總能把你河?xùn)|騎兵打崩。 “那有個賊將,殺了他!”王崇接過親兵遞過來的長槍,遙遙一指。 “嗖!”有箭矢飛來,插在安元信的甲上,尾羽兀自震顫不休。 戰(zhàn)場上流矢很多,很多勇將沒被人正面殺死,結(jié)果卻中流矢而死。安元信也沒覺得是有人特意針對他,仍然領(lǐng)著部下繼續(xù)沖殺,打算先去康君立那里,然后再做計較。 馬蹄陣陣,斜刺里一股騎兵沖殺了過來。 安元信抬手就是一箭,但對方機敏地躲了過去,箭矢正中其身后親兵的喉嚨——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給我死!”長槍迎面而至。 安元信早有準備,一個側(cè)身躲過,隨即又抽出一柄小鑿擲了過去。 但人太多了,沒擲中王崇,也不知道打在誰身上。 “這些河?xùn)|騎將怎么這么難纏!”王崇要發(fā)狂了,打吐蕃部落時,也沒這么麻煩啊。 安元信與王崇錯身而過后,也是罵個不停。 正常打,今日應(yīng)該能打贏的,但多了那支具裝甲騎,便難說了。 南北朝之時,雙方最喜歡用的一個爛招就是:用輕裝騎兵上前射箭,引誘對方騎兵追擊,最后將其引入具裝甲騎埋伏的地方,但今天朔方軍并沒有派誘餌挑釁,而是自己這邊主動撞上去的! 這尤其讓人吐血。 ※※※※※※ 鐵鷂子橫趟過整個戰(zhàn)場,氣勢逼人。 他們的裝甲極為厚實,他們的馬槊重得驚人,哪怕夾在手里不揮舞,只需平端著沖鋒,也能一往無前。 康君立的大旗飛快地往東南方向遁去。 他不傻,知道避開鋒芒。 具裝甲騎威力驚人,但消耗也大。一場戰(zhàn)斗,最多沖個兩次,何必硬碰硬呢? 史儼、李承嗣二人也很知機,緊緊跟在康君立身后。 剛才還追著銀槍都打的河?xùn)|騎兵如見到瘟神一般,紛紛撥轉(zhuǎn)馬頭。 他們沒有亂了章法,而是一股股匯合起來,盡可能收攏被沖散的人馬,到南邊重新整頓。 但不可能完全收攏了。 有朔方軍的騎將聚攏了千余人,在具裝甲騎沖過后的戰(zhàn)場上,利用人數(shù)優(yōu)勢和配合優(yōu)勢,大量殺傷散亂的河?xùn)|騎兵,戰(zhàn)果頗豐。 這些人,能逃回來多少是多少吧。 今日這一仗,本來打得挺順手的,最后成了這種局面,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康君立等人緩緩?fù)A讼聛怼?/br> 戰(zhàn)馬喘著粗氣,軍士臉色發(fā)白。 史儼披頭散發(fā),兜盔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身后人人帶傷,垂頭喪氣。 李承嗣身上倒沒什么傷,但臉色也很不好看:今日莫不是中埋伏了? “邵賊的具裝甲騎力竭了。”李嗣源狼狽地奔了回來,不過精神卻不錯,還知道說兩句話調(diào)節(jié)下氣氛。 他官位不高,比在場的康君立、李承嗣、史儼等人低了不少,不過因為是隴西郡王的義子,倒也沒人說他什么。 “他們應(yīng)還能沖一次?!笔穬懊嫔氐卣f道:“還打不打?” 安元信最后一個奔了回來,身后只跟著寥寥三百余騎。 康君立讓他整頓兵馬入陣,隨后粗粗掃了一眼,心中一沉:今日之戰(zhàn),怕是損失了千余騎。 打黃巢,攻昭義,可沒一戰(zhàn)損失這么多騎兵。 他看得出來,這一仗朔方軍也沒做好準備。如果配合具裝甲騎的是精于rou搏的騎兵,他們這場就要大敗虧輸。 對雙方來說,竟都是一場倉促已極的糊涂仗。 “不打了!”康君立嘆道:“即便邵賊真的在旋鴻池,這仗也不能再打了。士氣已挫,軍無戰(zhàn)心,打個屁,我自回去向大帥請罪?!?/br> “萬勝軍怎么辦?”史儼不合時宜地問了句。 康君立瞪了他一眼。 騎軍北上受阻,萬勝軍又沒帶多少糧草。若無援兵的話,多半就要降了,還能怎么辦? 第021章 退兵 城外的喧囂還在繼續(xù)。 朔方軍的騎兵用長槍挑著人頭,不斷地兜著圈子。 他們的心中滿是怒火。 今日之戰(zhàn),損失有點大,足足六百余人戰(zhàn)死,七百多人負傷。傷者之中,至少一半人回不來。 與當(dāng)初輕取青唐城的意氣風(fēng)發(fā)不同,這一次全軍都有些氣悶。軍使楊弘望更是黑著個臉,銀槍都給他丟了面子,豹騎都又給他掙回了面子,但內(nèi)心深處,還是覺得此戰(zhàn)沒打好。 不過旋鴻池畔的邵大帥在聽聞之后,倒沒有怪罪他們。 出門不撿錢就算虧的思想要不得,哪能次次讓你占便宜? 這次事實就是雙方都犯了錯誤。 銀槍都錯在不該打這仗,河?xùn)|軍錯在沒有搞清楚敵情。 李克用勢必會責(zé)罰康君立,但邵樹德不打算苛責(zé)楊弘望、王崇等人——人家本來可以不打的,但“護駕”心切,嘴上說幾句得了,暗地里再給點賞賜。 鐵騎軍正在往燕昌城這邊趕。 突騎都是精于rou搏的騎兵。背嵬都是加強版銀槍都,成員主要是部落頭人的親隨背嵬,精于騎射,但畢竟當(dāng)“保鏢”的,長短兵器的能力也不弱。 這兩都五千戰(zhàn)兵一至,如果河?xùn)|騎兵再來,倒是可以與他們好好會一會——但說實話,鐵騎軍用在這里也浪費了,真正適合的還是各軍所屬騎兵。 銀槍都現(xiàn)在正在試圖將功補過。 燕昌城里還圍著萬勝軍四千多人,主要是步兵,騎卒很少。 因為河?xùn)|騎兵很快就離開了,因此打掃戰(zhàn)場的是飛熊軍。輔兵們上前收割敵人首級,總共千余級,此刻派了上百騎,用長槍挑著,在燕昌城外示威。 城頭上的萬勝軍士卒自然也看到了,一時間軍中流言四起,人心動蕩。 申信坐在氈毯上,神情躊躇,猶豫不決。 “將軍還有何可猶豫的?”幕僚低聲說道:“聽城外朔方軍所言,大帥派萬人北上,應(yīng)是接應(yīng)咱們的,但被朔方軍擊退。此處地廣人稀,堡寨稀少,幾乎全是空曠的草原,沒有騎卒接應(yīng),咱們跑不回去的?!?/br> “我亦知之,然不戰(zhàn)而降,大帥恐要震怒,于我家人不利?!鄙晷耪f道。 “大丈夫何患無妻?軍使,如何活下去才最為緊要啊。” “先等幾日吧。靈武郡王與大帥乃義認兄弟,應(yīng)不會為難我等。再者,城外皆朔方軍騎卒,攻城不太可能,先看看情況再說。”申信道:“接下來幾日你盯著點軍中,一有風(fēng)吹草動立刻前來匯報?!?/br> ※※※※※※ 李克用的中軍大帳內(nèi),諸將云集。 康君立運氣好,沒被鞭打,原因是有人給他墊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