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2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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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山北面就有韃靼部落,有人過來了嗎? 大同軍以北還有黑車子室韋,有人過來了嗎? 云州、蔚州以北的草原上還有奚人部落,有人過來了嗎? 吐谷渾就更不用說了,赫連鐸敗亡之前,李克用是沒法吞并的。 也就見錢眼開的回鶻人可能會替李克用打仗,但這次他們沒敢來趟這個渾水。 契丹人的崛起,其實是幫了李克用大忙啊。 草原諸部人心惶惶,要么降服契丹,要么逃走。但李克用若沒法吃下大同軍,可就接收不到這份紅利了。 管他呢,李克用接不了,本帥來接,保護你們不受契丹人的欺負。 “赫連鐸的使者在哪?”邵樹德突然問道。 “回大帥,就在營中,可要將其帶來?”臧都保答道。 “不用了。”邵樹德擺了擺手,道:“問問他可知室韋、韃靼和奚人的草場在哪,若知曉,選幾個能說會道的人,去請各部頭人過來會盟。契丹日漸強大,各部苦不堪言,我也看不下去,請他們過來商議下如何遏制契丹人的野心?!?/br> “遵命?!?/br> ※※※※※※ 溪畔,一名銀槍都士卒栽落馬下。 安元信收起角弓,抽出短槊,看了一下遠方的戰(zhàn)團,恨道:“邵賊從哪找來那么多替死鬼?” 酣戰(zhàn)完畢的親兵渾身浴血,道:“應(yīng)是回鶻人無疑了。軍中有回鶻人,認(rèn)出了這幫朔方軍的殺才。” 河?xùn)|鎮(zhèn),若論軍中蕃人來源,李克用未來之前,當(dāng)以沙陀第一,昭武九姓第二,回鶻人第三,其他各部要少一些。 李克用來了之后,基本還是這個格局,只不過沙陀和昭武九姓胡人的數(shù)量更多,加起來已經(jīng)超過了其他部族。 此番北上的五將,康君立、安元信、史儼祖上都是昭武九姓出身,后被沙陀收編,李嗣源說不清楚自己的族屬,但目前算是沙陀人。就一個李承嗣,河?xùn)|出身,巢亂后,李克用被短暫任命為忻代觀察使時加入的。 河?xùn)|騎兵大舉北上,應(yīng)該是出乎朔方軍預(yù)料的。 不過他們的斥候散布得很廣,非常機警,遠遠地就發(fā)現(xiàn)了這支從云州北上的部隊,沒起到突襲的效果。 突襲不成就硬打!邵樹德就在北面,看你敢不敢放我們過去! 應(yīng)該說,河?xùn)|騎兵確實摸準(zhǔn)了銀槍都的心理。 漢軍北上草原,匈奴人散開馳射,漢軍的騎馬步兵“下馬地斗”,被動無比。可一旦摸到了大人物甚至是王庭所在地,匈奴人就沒法游斗了,只能放棄自己的優(yōu)勢,用短處去拼漢軍的長處,如此焉能不?。?/br> 我有強弩,你沒有。 我有鐵箭,你還在用骨箭。 我有鐵甲,你連皮甲都沒,還是皮裘。 我不用干活,經(jīng)常訓(xùn)練,你還要為生計忙活。 來和我打! 銀槍都是離合之兵,按理來說沒有義務(wù)正面對抗敵方的沖擊騎兵,至少在他們的槍術(shù)練好之前沒必要。 但王崇確實不敢放人過去,他怕萬一。 不過草原騎兵也不是一點rou搏能力都沒有。在歸順邵大帥之前,回鶻人就普遍使用馬刀、鐵骨朵、鐵劍、長矛之類的雜七雜八的近戰(zhàn)武器,此時長槍用得不順手,還可以拔出這些副武器作戰(zhàn)。 河?xùn)|騎兵,五米長的馬槊也很少,多是兩米短馬槊,即李存孝那種放在大腿旁邊的“髀槊”,此外還有很多人使用鐵撾(zhu?。?、鐵锏、馬刀。 放棄五米長馬槊,換來了馬上開弓的機會,如何抉擇,全看你自己。北魏鼎盛時,軍中有四十萬會騎馬射箭的人,憑此大殺四方,國朝太宗也非常重視“馬射”,他的親兵要考核四次騎射,過關(guān)才能入選,因此很多人是舍不得丟掉弓箭的。 銀槍都使用在很多人看來“易斷”、“劣質(zhì)”的細長輕便長矛,外加弓箭,試圖兼具兩者優(yōu)點,但終究還沒練成。 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 李嗣源一馬當(dāng)先,揮舞著鐵撾,擋者披靡。 他身后跟著兩匹空跑的戰(zhàn)馬,坐騎乏了,立刻換到另一匹上面,再行廝殺。 再后面是數(shù)百精騎,人人皆著重甲,馬槊、長槍連刺,銀槍都的輕甲騎兵抵擋不住,紛紛向兩側(cè)繞去,使用夾射戰(zhàn)術(shù)。 “將那人殺了!”王崇手握長槍,帶著三百余名槍術(shù)還算合格的銀槍都軍士,直接迎了上去。 北風(fēng)咆哮,戰(zhàn)馬狂奔。 王崇一馬當(dāng)先,找準(zhǔn)目標(biāo),誓要將這個破壞力巨大的敵將刺殺。 雙方的親兵拼命催馬,試圖給主將創(chuàng)造機會。 近了…… 王崇的長矛異常平穩(wěn)。槍、槊,他都玩過,從小就玩,早就練過無數(shù)遍了。 戰(zhàn)馬交錯,長矛刺出。 李嗣源在電光火石的瞬間一躲,將王崇的長槍夾在腋下,然后揮舞著鐵爪子就砸了過去。 王崇也算機敏,沒刺中的瞬間就矮身躲到了馬腹下面,鐵撾從他頭皮上空掠過,差一點就被打落馬下。 戰(zhàn)馬交錯而過,王崇抽出一把環(huán)柄刀,將迎面而來的河?xùn)|騎兵斬落馬下,但心中仍有余悸。 剛被他斬落的河?xùn)|騎兵用的也是鐵撾。河?xùn)|怎么那么多人喜歡用這種奇怪的兵器? 聽聞他們有一員勇將名李存孝者,就喜歡揮舞鐵撾陷陣,還有一人名喚周德威,亦喜鐵撾。 都他媽是一群怪人! “嗖!嗖!”兩軍整體交錯過后,各自死傷不少,然后又將兵器插入馬鞍旁的套中,紛紛抽出角弓,回身連射,竟是一點不放過殺敵的機會。 安元信在一旁看得有些心驚。 剛才那人想必是朔方軍的騎將了,身手還是可以的。李嗣源這招奪槊之術(shù)雖然比不上軍中一些精于此道的老手,但也有幾分火候的,居然讓他憑借著打小練成的精妙騎術(shù)躲過去了。 不過這波人應(yīng)該是朔方軍中最精于近戰(zhàn)搏殺的騎卒了吧?才三四百人,這可不夠! 太陽升起,陽光有些刺眼,安元信正準(zhǔn)備繼續(xù)投入搏殺,眼角似乎瞥到了一絲銀甲的反光。 西北邊的小土坡上,一隊又一隊的騎士正在上馬。 他們笨拙的身體需要靠兩名輔兵協(xié)助才能爬上去,然后又接過輔兵抬過來的沉重?zé)o比的超長馬槊,感受了下平衡點后,緊緊夾在腋下。 鼓聲響起,鋼鐵洪流席卷而下。 第020章 糊涂仗 鐵鷂子已經(jīng)攢到了648騎。 他們的機動力并不弱,畢竟一人三馬,再腿短可就說不過去了。 但他們也真的很無聊,沒什么仗可打。 西征涼州時,若不是烏姆主太貪心,非要吞下好盟友六谷吐蕃,派人前來遲滯的話,他們根本就撈不到仗可打。 后來烏姆主兵敗潰逃,諸部騎兵一路追擊,他們甚至淪為了需要別人來保護的可笑角色,不然怕是會被騎射手們玩死。 此番北巡,作為飛熊軍的一部分,鐵鷂子自然也要跟著出戰(zhàn)了。但一路上除了趕路還是趕路,煩悶透頂。 銀槍都能干的活,他們干不了。他們能干的,找不到機會干。 今天這個機會其實不算怎么好。 河?xùn)|騎兵還是有實力的,而且他們的機動力強于鐵鷂子:有的人披甲了,但馬沒披甲,有的人、馬都沒披甲,無論哪種,論機動力都是要強過鐵鷂子。 因此,只能找機會偷冷子來一下。 648名人馬俱披重甲的騎士沖在最前面,三百余名甲胄不全的騎手跟在后面,借著下沖之勢,一往無前地殺入了戰(zhàn)場。 應(yīng)該說,具裝甲騎的投入是相當(dāng)及時的。 彼時的戰(zhàn)場上,雖然亂,但河?xùn)|騎兵rou搏能力強的特點慢慢顯現(xiàn)出來。銀槍都擅長騎射,本就不應(yīng)該與敵方的rou搏騎兵正面交鋒。 最近一年來雖然勤加訓(xùn)練,組織度也大大提高,裝備也強了不少,但終究還是無法與河?xùn)|騎兵正面相抗。 這不是他們的任務(wù)。 他們的舞臺是敵后,襲擾敵軍的糧道,打擊敵方輕甲或無甲步兵,燒毀他們的倉庫,破壞他們的農(nóng)田,抄掠他們的人口,這些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正面廝殺,不是不可以,但真的不擅長。一年時間太短了,還沒練出什么大名堂,結(jié)果就倉促上陣了。 具裝甲騎的及時出場幫了他們大忙。 安元信部剛剛沖散對面的朔方騎兵,結(jié)果遇到直沖而下的鐵鷂子,根本來不及機動,直接就被截成了兩段。 安元信一邊拍馬狂奔,一邊回頭射箭,但箭矢不能入,連撓癢癢都談不上。 他有些惱火。 康君立是主將,一個勁地催著大家趕路,發(fā)現(xiàn)朔方軍的騎卒后就干了起來,但沒想到旁邊還藏著這么一支具裝甲騎。 具裝甲騎,興盛于南北朝。自國朝初年以后,真的很少見到了。 晉陽西作院一年可產(chǎn)四百副馬甲,但大部分時候都沒有打制這玩意,而是制造人穿的甲胄,這也令河?xùn)|步卒的鐵甲率非常之高。 朔方軍可真是有意思。人甲都不夠,還打馬甲,真的是以騎兵為重,完全不管步兵了是吧?皮甲和鐵甲,可是兩種玩意! 安元信一邊抱怨、嘲諷、咒罵,一邊拼了命地往外圍逃,打算利用機動力甩掉這些具裝甲騎。 但他們這些馬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負重能力強的同時,速度也不是很慢。從土坡上沖下來后,咬住了離得最近的安元信部,利用他們的大意,同時戰(zhàn)場有些混亂的有利時機,從側(cè)翼一沖而入,擋著披靡。 有銀槍都被打散的士卒自動匯集起來,分散到豹騎都兩側(cè),護著他們繼續(xù)往戰(zhàn)場中心殺去。 ※※※※※※ 李嗣源正殺得興起。 鐵撾之下,已經(jīng)倒下十余朔方騎卒,其中一人似乎還是個偏裨將校,好像叫“毗伽”? 殺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信心十足了。 北上這萬人,六千戰(zhàn)兵,四千輔兵,對面的朔方軍似乎也是這個規(guī)模,五千戰(zhàn)兵。 雙方的戰(zhàn)兵奮勇廝殺,輔兵則藏在后方臨時營地內(nèi)。 朔方軍的優(yōu)勢是射箭精準(zhǔn),河?xùn)|軍的優(yōu)勢則是近戰(zhàn)搏殺能力強。一開始可能還看不出什么,但打了一段時間后,優(yōu)勢就一點點向河?xùn)|軍的方向傾斜了。 原因也很簡單,戰(zhàn)場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