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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前駙馬復(fù)婚后 第29節(jié)

    “依奴婢看,二公子不過是見徐家夫妻已經(jīng)年邁,親子又病弱,女兒也早早出嫁,擔(dān)心他們無人奉養(yǎng),這才會選擇留在神京。奴婢雖然與二公子只見過幾次,但是已經(jīng)看出來,二公子是個最心軟又最孝順的人,只要讓他覺得夫人比徐家夫妻更可憐,更需要他,他的心自然就會偏向夫人的?!?/br>
    謝夫人沉思一陣,用帕子擦掉眼淚道:“也就只有如此了?!?/br>
    主仆倆這廂剛說完話,外頭便有人送進(jìn)來一張?zhí)诱f:“徐……是二公子方才差人送了張?zhí)?,說要請夫人后天去茶樓品茶聽?wèi)?,順便還有幾句話想同夫人說?!?/br>
    前頭聽了秋韻的話,謝夫人此刻已經(jīng)猜到,徐子期要同自己說的,必然是他要留在神京的事。因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jì)議,此刻倒還算平靜。

    她伸手接過帖子,一邊嘆息道:“哪有兒子見母親,還要遞帖子的?”,一邊又盯著帖子上的字看了又看,忍不住道:“字寫得真好,規(guī)矩方正,這才是我的兒子?!?/br>
    這一夜,謝夫人又在佛前念了半夜的經(jīng),次日一早又去了護(hù)國寺,在每座佛像前都虔誠地拜過,直到快關(guān)城門的時候,才回到住處。

    簡單用過晚膳,謝夫人又吩咐秋韻,從井里打了滿滿一浴桶的冷水。

    雖時已入夏,但天氣還沒正經(jīng)熱起來,井里的水更是冷沁沁的,秋韻試了試水溫,忍不住道:“奴婢還是去燒些熱水來吧?!?/br>
    “不用?!敝x夫人說著已經(jīng)脫了衣服,直接進(jìn)入浴桶,足足在冷水里泡了兩刻鐘。

    果然,后半夜謝夫人便發(fā)起熱來,連夜請來大夫,熬好藥,謝夫人卻故意不吃,硬是熬煎了一夜,次日盥洗時整個人氣弱神疲,滿面病氣。謝夫人也不施粉黛,就這樣去了和徐子期約定的茶樓。

    徐子期看見謝夫人這副病容,也嚇了一條,立刻便要請大夫來。

    秋韻替謝夫人道:“昨晚上已經(jīng)請了大夫了,也吃了藥,只是一直不見好。依奴婢看,夫人這是心病,吃多少藥也無用的?!?/br>
    “這些年,夫人為了找公子,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身體早就垮了,不過硬撐著罷了。前些日子得知公子人在神京,夫人又舟車勞頓地趕來,本就帶著病氣,因認(rèn)回了公子,心里高興,才強(qiáng)撐著,哪成想公子根本就沒打算同夫人回謝家,這也就罷了,公子不該把決定告訴外人,卻單瞞著夫人,夫人還是從別人的閑話里得知此事的,叫她如何不心里悲痛?精神支持不住,積攢的病氣可不就一下子發(fā)散出來了嗎?”

    徐子期對謝夫人雖不能像對徐母那般熟絡(luò)親密,但得知謝夫人這些年來一直不放棄找尋兒子,心里也是十分敬佩她的。若謝夫人能長留神京,他自然不介意多奉養(yǎng)一位母親,只是徐家對他也有養(yǎng)育之恩,且徐家如今更需要他,他才會決定留在神京。

    他本就內(nèi)疚自己的決定,此刻聽了秋韻的話,越發(fā)愧疚不已。

    謝夫人呵斥秋韻道:“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

    秋韻卻道:“夫人心疼公子,不忍告訴公子這些,但奴婢也心疼夫人,便是夫人事后要打要罰,奴婢今天也得把話說完?!?/br>
    她又轉(zhuǎn)向徐子期,繼續(xù)說道,“自從公子失蹤后,夫人便每天吃齋念佛,后頭雖又懷過一個公子,卻因?yàn)榉蛉嗽诜鹎鞍l(fā)過誓,每天要親手為公子抄一篇經(jīng)文,以保佑公子平安,孕期也不敢間斷,以致勞累過度,不但孩子沒保住,還落下了病根。但即便是在夫人小產(chǎn)的時候,仍沒忘記為公子抄經(jīng)祈福。

    “奴婢沒讀過多少書,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另一個小公子是為了您才沒的,公子理應(yīng)對夫人敬上雙份的孝心才是,怎么能就這么拋下她?

    “公子以為有嘉王在,就一定能照顧好夫人,卻不知府里還有嘉王的生母,別人才是親母子,嘉王又能有多少孝心照顧到夫人身上呢……”

    “夠了!”謝夫人打斷秋韻,“我不讓你說,你偏要說,想要?dú)馑牢也怀?!”話音剛落下,謝夫人便抑制不住地猛咳起來。

    徐子期急忙上前,為謝夫人喂茶順氣。

    謝夫人見徐子期眼睛泛紅,隱有淚光,知道秋韻的話起了效果,便又故意以退為進(jìn)道:“我只求你平安,你想留在哪兒便留在哪兒,不必為了我為難?!?/br>
    徐子期看著面前孱弱的謝夫人,又回想來之前,徐父對自己說的話:“為父勸你回謝家,不是要趕你走,更不是要你同嘉王爭搶什么,唯盼若真有西北與大安起干戈的那天,你能從中調(diào)停。我知道你想留在神京是為了我和你母親,可你身份特殊,若仍執(zhí)意留在神京,恐怕要被人疑心是謝家故意安插在神京的內(nèi)應(yīng),屆時不但你會受為難,徐家也要跟著受掛落……”

    徐父的話,字字句句,言猶在耳,徐子期掙扎半晌,終是說道:“我陪母親回西北?!?/br>
    謝夫人聞言,險些喜極而泣。

    母子倆都沒心思再吃茶看戲,徐子期見謝夫人實(shí)在病得厲害,便要先送她回住處,另外再請別的大夫來看診。謝夫人自然無有不應(yīng)。

    徐子期扶著謝夫人往外走,秋韻見母子倆雖然距離上親近了,卻別別扭扭的一直沒有說話,有心活躍氣氛,便故意看向外面道:“今天也真是奇怪,這一路上遇到的女孩子,眉心竟然都長著一顆紅痣?!?/br>
    徐子期也朝外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他是見過魏姝壽宴那日的妝容的,便為兩人解釋道:“應(yīng)該都是用胭脂點(diǎn)上去的,郭家舉辦壽宴那天,崇寧公主在眉心點(diǎn)了紅痣,約莫是眾人見了驚艷,便效仿去了?!?/br>
    謝夫人本就不喜在打扮上費(fèi)心思的女子,又聽說是崇寧公主開的頭,更加厭惡,當(dāng)即皺眉道:“妖妖調(diào)調(diào),也太不莊重了。女子應(yīng)該多修德行才是,過分追求容貌,不但容易招蜂引蝶,沾染是非,還容易心生虛榮攀比,慢慢地人就該往邪道上走了?!?/br>
    徐子期聽出謝夫人是在暗諷崇寧公主。

    他心里覺得謝夫人的話說得重了,有心想為崇寧公主辯解,又想到自己在流言里,也曾是崇寧公主“招蜂引蝶”的蜂蝶之一,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一旁的秋韻又驚奇地咦了一聲,突然指向路對面道:“夫人您看,那輛馬車是不是進(jìn)城那日幫我們的那輛?夫人前頭還遺憾,對方走得太急,沒能問個名姓,事后咱們想答謝也不知去哪兒找人,今天卻正巧又讓咱們遇到了?!?/br>
    正說話間,那輛馬車的車門打開,從上面走下一個美人來。

    秋韻又道:“難得見到一個眉心沒點(diǎn)紅痣的,卻把方才那些點(diǎn)了紅痣的都給比下去了?!?/br>
    謝夫人也認(rèn)出了那輛馬車,又想到最近外頭的傳言,平寧公主要選徐子期做駙馬的事,謝夫人自然不中意這種別有用心的人做自己的兒媳,想勸徐子期不要答應(yīng),但又怕才剛緩和了關(guān)系,會被徐子期嫌棄管得太多,此刻恰好見了那日幫過自己的女子,便想借著對方委婉勸徐子期一勸。

    謝夫人便故意對秋韻道:“就是這樣,看那位姑娘人雖長得好,卻不賣弄,亦不隨波逐流,端看舉止便知是個端莊大方的,最關(guān)鍵的是人品好,那日那樣的情況還肯幫我們。若能得個這樣的媳婦才是福氣。

    “但若是不小心讓那些存了歪心思的人進(jìn)了家門,輕則會擾得闔家不寧,重則家破人亡也不是沒有的?!?/br>
    說罷,便讓秋韻過去問名姓,好上門答謝對方。

    徐子期已經(jīng)聽出,謝夫人沒有認(rèn)出魏姝,本來怕謝夫人難堪,他不打算點(diǎn)破魏姝的身份,但見謝夫人讓秋韻去問名姓,想到到時會更尷尬,只得攔住人,對謝夫人道:“那人就是崇寧公主,母親的準(zhǔn)兒媳……”

    *

    此時,會同館里也正在談?wù)摮鐚幑鳌?/br>
    謝閔問正在批公文的謝蘭臣:“崇寧公主已經(jīng)三天沒來會同館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謝蘭臣繼續(xù)批改公文,沒說話。

    謝閔也不急,又說道:“沒幾天可就是復(fù)婚的吉日了,即便不用擺酒席,不用迎送,仍要定個章程才是,難不成你們就都這么撒手不管了?還有,你兒子三天沒見到娘,正鬧著要回家去呢?!?/br>
    第37章 37、面相

    按理說, 復(fù)婚一事該由家中長輩負(fù)責(zé)cao辦,但謝夫人人雖在神京,全幅心思卻都在自己的親生兒子身上, 根本顧不上不是親生的這個, 所以謝閔才會提醒謝蘭臣自行籌備。

    旁的不說, 至少要先定下于何處復(fù)婚。

    復(fù)婚者,去婦復(fù)還也。依禮,當(dāng)天是要把女方接至男方家中,然而謝家在神京并沒有產(chǎn)業(yè), 總不能到時候把公主接到會同館來。

    謝蘭臣聞言,卻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唔了一聲, 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繼續(xù)不慌不忙地批復(fù)公文,謝閔見狀, 索性把牽著羊要回家的昭兒帶了進(jìn)來。

    昭兒一進(jìn)屋就朝謝蘭臣跑來, 想要告訴他自己想回家, 但又看見謝蘭臣正在忙公事, 跑到一半又停住,猶豫片刻, 最終沒有打斷謝蘭臣,只眼巴巴地守在一旁,等謝蘭臣忙完。

    可謝蘭臣批完一本就又拿起另一本, 沒完沒了,昭兒終于等得有些急了,便又往謝蘭臣身旁湊了湊, 希望謝蘭臣能看見他, 主動和他說話。

    然而昭兒一連挪了兩次, 都挪到謝蘭臣的腳邊了,謝蘭臣依舊頭也不抬。昭兒終于等不及,這次直接鉆進(jìn)了謝蘭臣懷里,擋在了謝蘭臣的公文面前。

    謝蘭臣終于放下手里的朱筆,笑看著他問:“怎么了?”

    昭兒有些不開心地指了指大門的方向,表示自己想回家。

    “回家啊,”謝蘭臣頓了一下道,“你娘能忍住三天不來見你,可見是吃軟不吃硬的,那咱們就去哄哄她吧?!闭f罷,便讓人準(zhǔn)備馬車。

    謝蘭臣又從屋里取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一個錦盒,這才帶上昭兒,去往公主府。

    織云見謝蘭臣來,先是吃了一驚,隨后又暗暗松了口氣。公主這兩天一直怏怏的,也不肯去會同館,一看便是在和嘉王置氣,眼下嘉王能來,便是要和好了。

    她急忙請嘉王進(jìn)屋,又說道:“公主這幾天夜間總睡不好,方才才在下榻上睡下了,奴婢這就去叫醒公主?!?/br>
    謝蘭臣卻攔下她:“讓公主繼續(xù)睡吧,又不是什么外人,我在邊上等著便是?!?/br>
    織云想到嘉王和公主也可算是夫妻了,便沒再堅(jiān)持,只輕手輕腳地打開簾子,把嘉王和小郡王讓了進(jìn)去,自己則去倒茶。

    這是謝蘭臣第二次來公主府,第一次是他和魏姝成親的時候,府里的一切較之先前幾乎都沒怎么變,譬如眼下這間魏姝的寢室,還曾是他們兩人的洞房。

    謝蘭臣甫一進(jìn)屋,就瞧見了側(cè)躺在窗邊矮榻上的魏姝,雙眼輕闔,頭發(fā)微散,慵慵懶懶,像開在微風(fēng)中的合歡花。

    距離矮榻不遠(yuǎn)處的桌子上,放著一盆建蘭,本該開花的枝頭上卻空空如也,所有已開未開的蘭花都被摘扔在了桌子上,揉成一團(tuán)。

    謝蘭臣盯著那些殘花看了一眼,輕聲對昭兒道:“你娘的氣性好大?!?/br>
    昭兒聽不懂,小跑到矮榻前,見魏姝沒醒,便也蹬了鞋子,爬上矮塌,挨著魏姝躺了下來。

    天近正午,已經(jīng)有了一絲燥熱。

    謝蘭臣看著并排躺在一起的母子倆,便也坐過去,拿起一旁的扇子,為兩人輕輕扇著風(fēng)。

    送茶來的織云在門口瞧見這場景,識趣地沒再進(jìn)去,而是退守在了門口。

    榻上,魏姝睡得并不沉,昭兒靠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感受到了動靜,半夢半醒間,好似看見謝蘭臣靠坐在床頭,為自己打扇子,恍惚間以為自己尚在夢中,下意識便握上了謝蘭臣打扇子的手。

    “公主才醒來就好熱情?!?/br>
    謝蘭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魏姝這才徹底清醒過來,下意識要抽揮手,卻反被牢牢扣?。骸肮鬟@幾天怎么沒來會同館?昭兒都想公主了。”

    一旁還沒睡著的昭兒,急忙點(diǎn)頭附和。

    魏姝抽不回手,只能躺著回答謝蘭臣:“我最近有些忙?!?/br>
    謝蘭臣看向一旁被掐禿了的建蘭:“忙著掐蘭花?”

    魏姝余光也看見了那盆建蘭,略有些心虛地解釋道:“是花心里長了蟲,我才掐的?!?/br>
    謝蘭臣笑了一下,這才松開魏姝的手,拿出自己帶來的錦盒,遞給魏姝道:“給公主帶來的禮物。”

    魏姝從榻上坐起,接過來打開一看,竟然是那天沈輯要送自己的甲油,正不解,便聽謝蘭臣解釋道:“郭老太太壽宴那天,我見公主正和沈小侯爺敘舊,不便打擾,便先行走了。

    “路過的時候,恰好聽沈小侯爺說起甲油的事,知道公主一向愛美,必定是喜歡那些甲油的,但我猜想,公主大約不會收這些私下贈予之物,故而事后特意讓人去了趟延慶侯府,買下了小侯爺?shù)募子汀!?/br>
    當(dāng)然,沈小侯爺一開始是不肯賣的,但在事情“不小心”鬧到延慶侯面前后,延慶侯不但做主把甲油賣給了謝蘭臣,還賞了沈小侯爺一頓家法。

    謝蘭臣繼續(xù)道:“本來我想趁著公主來見昭兒的時候,把甲油送給公主,誰知公主恰好這兩天事忙,我就只好親自給公主送來了。公主喜歡嗎?”

    魏姝自然是喜歡的。

    原本,魏姝見謝蘭臣主動來找自己,還隱隱覺得自己贏了一回合,但此刻看著這些甲油,又聽了謝蘭臣的解釋,竟又覺得前幾天慪氣的自己簡直是在無理取鬧。

    她覺得那天謝蘭臣是故意不理自己,卻原來不是因?yàn)樯鷼猓窍嘈抛约翰粫蜕蜉嬘惺裁?。甚至他只匆匆瞥了一眼,便看出自己喜歡甲油,還親自買了回來。

    從謝蘭臣一開始那么痛快地答應(yīng)自己復(fù)婚,她就知道謝蘭臣是個好人,那天自己怎么就把他想壞了呢?

    魏姝又看了眼桌上的那盆建蘭,心里甚至都隱隱有些內(nèi)疚起來了。

    “我很喜歡?!蔽烘瓕χx蘭臣道,“中午不如留下來一起用飯吧?這兩天府里剛好來了個新廚子,幾道拿手菜滋味很是不錯,就當(dāng)是答謝王爺了?!?/br>
    新廚子是郭家壽宴上做醋魚的那個,魏姝到底從郭家買了過來。郭家一開始還不想放人,魏姝便讓人給自己“勝似親母”的郭皇后遞了個話,很快,人便被送來了公主府。

    魏姝決心要好好款待謝蘭臣,便立刻吩咐下人們準(zhǔn)備飯菜。

    府里上下頓時忙碌起來,而此時隔壁院子里的李閑云,卻一個人躲在屋里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啊,小郡王是明顯的帝王之相,還是承襲父蔭得到的尊榮,可嘉王怎么不是呢?難道我久不練手,連相面也不準(zhǔn)了?”

    之前在護(hù)國寺,李閑云曾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謝蘭臣一眼,卻并未看清他的面容,今日謝蘭臣過府,方才一進(jìn)來他恰好迎頭撞見,終于看了個一清二楚,可是,謝蘭臣的面相怎么和自己推算的大不一樣呢?

    李閑云不信邪地摸出三枚古錢幣,又卜了一掛,看著卦象又頓足道:“還是一樣,兒子受父蔭為帝,爹卻不是,難不成……”

    他忽然倒吸一口涼氣:“公主還要再嫁一次?”

    作者有話說:

    女主對男主還有濾鏡在,目前要吃點(diǎn)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