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互演手冊 第81節(jié)
話音剛落, 便聽得身旁有人靠近。她警覺了兩分,寧珣順了順?biāo)蟊?,像安撫受驚后炸了毛的貓兒:“我們的人?!?/br> 幾乎是同時, 一隊著夜行衣的侍衛(wèi)出現(xiàn)在三丈外, 齊齊朝他們的方向半跪下行禮。 為首一個道了一聲:“屬下救駕來遲,請殿下責(zé)罰?!?/br> 寧珣咳了兩聲,徑直叫了他的名字,示意他上前:“青衡?!?/br> 青衡臉色一變——他作為殿下的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只聽候殿下一人差遣,從未暴露在任何人眼前過。 也便是說,他和他麾下的影衛(wèi), 除了太子殿下自己以外, 再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影衛(wèi)最初是殿下在邊疆親征時, 花了不少心力,親自一個個從軍中挑選提拔出的。 影衛(wèi)選拔嚴(yán)苛,因此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又誓死只效忠太子一人,比死士更能派得上用場。 青衡知道,影衛(wèi)是殿下手中一張底牌,因此這些年一直小心做事,唯恐露于人前。 而現(xiàn)在,殿下卻在這個女子面前,徑直叫了他。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他幾乎不敢置信地抬頭,卻只能沉聲領(lǐng)命,走上前。 殿下……是在向她交底。 寧珣身上的傷不能再拖,因而便只讓銜池先見了青衡一眼,便回營帳處理傷口。 他沒來得及解釋什么,但銜池在發(fā)覺這幾個侍衛(wèi)模樣的人一路護送,卻在靠近營帳的位置便提早退了下去,心里便隱隱明白了。 夜已經(jīng)深了,殿下和宋姑娘傍晚時出去了便再沒回來,懷和正在營帳前四處張望,好容易看見人影,卻是宋姑娘扶著殿下踉踉蹌蹌往這兒走。 他沒來得及看清便忙不迭迎上來:“殿下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就成這樣了?” 近了一看更是駭然。 兩人渾身濕透,太子殿下的外袍上浸染著濃淡不一的血水,隱隱還在往外滲。 “遇刺?!便暢睾喍痰溃翱烊ソ杏t(yī)!殿下這傷拖不得了?!?/br> 懷和忙去架住寧珣另一側(cè)肩膀,聞言先看了寧珣一眼。 寧珣掀起眼皮來,聲音虛著:“聽她的?!?/br> 得了令,懷和立刻急聲叫宮人去請——以往太子殿下受傷,他都是親自守在殿下身旁,去叫人這種雜事則安排給別的宮人,以防有人想趁亂動手腳。? 這回卻被殿下按住,“你親自去請。同行的御醫(yī)都叫過來,鬧得大一些,就說……孤要死了?!?/br> 懷和猶豫了一下。殿下這樣說自然有殿下自己的安排,但他若是不在,留誰在這兒?宋姑娘么?她的身份,不給殿下補上一刀都算…… 寧珣看穿他心中所想,索性吩咐下去:“以后孤若是不在,東宮上下都以她的話為準(zhǔn)?!?/br> 這話里的意思便太過直白。 懷和一震,也不再多想,當(dāng)即便領(lǐng)命去請御醫(yī)。 銜池扶著寧珣去榻上躺著,一時沒再開口,只安靜守著他,等著御醫(yī)過來。 她聽到他說的了。他要東宮上下都聽令于她,而東宮正經(jīng)的主子,便只有兩位——太子和太子妃。 他想給的,似乎自始至終都比她所想的還要多一些。 饒是已經(jīng)對他和盤托出了,他如此態(tài)度,不知為何也會叫她心慌。 她輕輕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興許只是自己想多了呢。 哪里就至于許她這么厚的好處。 寧珣卻突然開口:“你沒多想。不是許你的好處,這本就該是你的,我只覺給的太少,太晚?!?/br> “不過眼下很多事還有所掣肘,名分上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時日,長的話,也許要兩三年?!?/br> “我會盡快?!?/br> 銜池被他嚇了一跳,“殿下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猜也能猜出來。”他抬眼看她,眸中含著細(xì)碎笑意:“對我,你可以要求得更多一些,再貪心一些?!?/br> “我若一時半刻做不到,那也是我做得還不夠好,不會是你多想。” 銜池抿了抿嘴。這些日子來,她也算隱隱發(fā)覺了一點兒。 寧珣這人,在乎什么從不藏著掖著——他在乎得明目張膽。 后來她問過他為什么,他說得理所當(dāng)然——只有他將所重之人堂而皇之地擺在明面兒上,其余人才會跟著重視。 她不太明白,問他:“照殿下說的,如今人人都知道我是殿下的軟肋,重視是重視了,但豈不是更危險?” “就算退一萬步,如果我一時疏忽沒護好你,他們也只會想用你來要挾我,不會真對你如何?!?/br> 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沒再深究——她不會去做他的軟肋的。 興許是懷和說太子要不行了的緣故,御醫(yī)趕來得很快,春獵同行的五人都來齊了,其中還包括原本專門為圣人調(diào)理龍體的李御醫(yī)。 李御醫(yī)醫(yī)術(shù)高超,脾氣卻差,不許留人在里頭。 銜池不肯走,便等在外間,好說歹說才去擦干了頭發(fā),換了身干凈衣裳。 御醫(yī)在里頭待了足有一個時辰,其間光血水便換出來三盆。 她能進去的時候,寧珣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 她便守在他榻邊,守了整整一夜。 天將明的時候,寧珣才醒過來。銜池一宿沒睡,見他醒過來,立馬命人將熬好的湯藥送了過來。 “李御醫(yī)說,這藥要殿下一睜開眼便吃上,才會有效果?!彼簧咨孜惯^去,好在他一向配合,喝完這碗,眼見著臉色好看了一些。 她眼下發(fā)烏,寧珣嘆了口氣,知道叫她回去她也不會肯,索性拍了拍床榻:“過來睡一會兒?!?/br> 寧珣確實沒什么大礙了,銜池心神一松,困倦得厲害,依言上去,躺在他身側(cè)。 她側(cè)過身去看他,見他精神尚好,忍不住問:“殿下鳴鏑叫來的侍衛(wèi),似乎不是東宮那些?” 寧珣扣住她的手,十指交握住,才應(yīng)了一聲。 他閉上雙眼,話音卻清醒著,同她講影衛(wèi)的來歷。 皇后薨逝后的最初兩年,他因為年歲尚小,沉不住氣,雖被皇帝厭棄,也仍在朝中處處拔尖兒,甚至被人稱有賢主之范,可他的差事越多,做得越好,不可避免便動了越多的世家勛貴。 一方面被人忌憚,明槍暗箭不斷,一方面他在朝中聲望太高,也招了圣人疑心。很快他便被人陷害,最終被逼入邊疆親征。 也就是那時,他無法再相信身邊任何人,索性從頭組建了影衛(wèi)。 銜池握緊了他的手。 怪不得,她不止一次聽人提起過,從邊疆回來后太子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原本很有些手段,回來后在朝中的表現(xiàn)卻不過中庸而已。 “你今日見到的那個,是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名喚青衡?!?/br> “叫你見他,是因為從今往后,他便負(fù)責(zé)你的安危。” 銜池睜大了眼睛,“既然是殿下的統(tǒng)領(lǐng),豈不是大材小用了?!?/br> “你的安危本就是大事。何況他又不是只能做一件事兒。” 銜池默了片刻,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鄭重對他道:“殿下,我有一事相商?!?/br> “今夜我同殿下坦白了這一切,但沈澈必然還不知道。我先前是奉他的命向殿下投誠的,若能穩(wěn)住他,將此事加以利用,往后便像先前那般,輕易便能探聽到二皇子那兒的消息?!?/br> 她始終記得前世東宮那場大火。 先前總舉棋不定,也有大半是這個原因。 但她方才突然心念一動——寧珣的計謀不比沈澈差,可用的人也不少,若是由她去探聽著二皇子那邊的消息,寧珣能占得先手,未必便不能贏。 寧珣睜開雙眼,平靜望向她,卻道了一聲:“不行?!?/br> 她不依不饒:“為何不行?” “我若是答應(yīng)了,同他又有什么區(qū)別?拿你作探路的棋子,利用你?” 銜池下意識反駁:“當(dāng)然有區(qū)別……” 她的話被他打斷:“區(qū)別是我能許給你的好處更多,還是這次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并非受我脅迫?” 銜池抿了抿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也知道,兩人間倘若一朝摻雜上這些東西,便再難回去。 但是……這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能為他,也為自己做的事情了。 寧珣嘆了一聲,去擁住她:“我知道你的心意,這就夠了,不必非要去做什么才能證明?!?/br> “我們把你娘從池家接出來,最起碼讓她遠(yuǎn)離這些紛爭,讓你沒有后顧之憂,好不好?” 銜池猛地抬眼,“真的?” 沈澈又不傻,倘若真能將娘接出來,他肯定會知道是寧珣所為,自然也就知道了她的選擇。 不僅是斷了從她這兒探聽二皇子消息的路,稍有不慎,寧珣這些年韜光養(yǎng)晦藏下的東西,也會露于人前。 “你娘留在那兒,始終放心不下。長痛不如短痛,想法子接出來,你也能安心。但這事兒急不得,要趁他們不備才好動手?!?/br> 作者有話說: 青衡:這些年的警備與時光,終究是錯付了! 蟬衣:(遞一把瓜子) 青衡:? 蟬衣:來嗑! 感謝在2023-08-27 14:34:26~2023-08-28 18:53: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魚魚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魚魚籽 77瓶;?wulic 20瓶;拾一 5瓶;如是我聞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