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互演手冊 第82節(jié)
◎從他拿到了藥方到現(xiàn)在,還剩一個月?!?/br> 天色已然大亮了, 銜池坐起身:“趁他們不備?” 寧珣微微頜首,撐起身子來,“最近又是春獵, 又是殿試,沈澈那兒顧不過來,謹慎起見, 他怕是不會擅動, 所以不行?!?/br> “過段日子,等此間事了, 你要去激沈澈, 最好讓他覺得池家不夠安全,想將你娘送出來?!?/br> 銜池霎時便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去池家搶人不好找由頭, 去路上劫人還不好劫么? 她點頭應(yīng)了下來。 第二日又觀察了一日,寧珣稍微緩過來了一些, 傷勢穩(wěn)定住,便打算提前回東宮靜養(yǎng)。 期間二皇子同四皇子分別來了一趟,都被懷和找借口擋了回去。 圣人也難得派李德賢過來看了看, 賜了些治外傷的藥。 寧珣撐著病體謝恩, 卻一眼也沒看,便歸了庫房。 寧珣遇刺當夜便派人去守著那處密林,是以那些人雖都撤了個干凈,但那一地亂箭卻沒來得及處理。 從亂箭的數(shù)量上,也看得出對方人數(shù)之眾。 寧珣授意往外傳的消息是自己差點兒命喪當場,即便被救了回來,也搭了半條命進去。 畢竟圍攻的人數(shù)那么多, 任誰想也得是剝了一層皮去, 是以這話輕易便在朝野上下傳了開。 有他造出的聲勢在前, 后面即便御醫(yī)說太子的傷沒有大礙,旁人聽了也只會心里犯嘀咕,疑心是圣人在往下壓——儲君若不明不白地驟然有個三長兩短,恐會動搖國本。 朝中一時議論紛紛。 寧珣受傷這一場攪得聲勢浩大,自然不能輕易收場。雖然他的傷究竟如何瞞不過皇帝,但春獵的獵場混進去了數(shù)量如此之眾的刺客是事實,皇帝難免驚疑,便順了他的意,當即下旨嚴查。 春獵隨行之人,一時人人自危。 尤其是二皇子。 東宮。 “重傷臥床”的寧珣正倚在榻上,從手里那一盤櫻桃里挑了最紅的,喂到銜池嘴邊。 銜池本在給他念書,被他三番五次打岔,索性將書合上了,忿忿咬住那顆櫻桃,瞪了他一眼。 寧珣笑起來,“你讀的我都聽見了,真的。” “哪聽見了?” “用心聽的?!闭f完他就自證似地給她背了一段,正是她剛剛念的那一篇。 銜池的臉色稍稍緩和下來,聽到最后卻又一繃,翻開書冊瞥了一眼,眼神幽怨地看他:“殿下記得很好,一字不落??墒沁@篇我還沒念到這兒?!?/br> 寧珣默了默,又揀了一顆櫻桃。 銜池作勢要走,她都沒看清他的動作,便被扣進了他懷里。 他自她身后環(huán)上來,她甚至還沒開始掙扎,只略微離他遠了一寸,就聽他在身后低聲:“疼?!?/br> 他方才動作太快,銜池怕他真的扯到了傷口,立刻停了下來,一動不敢動。 寧珣順理成章將她收緊,還不忘將手里那顆櫻桃喂給她,“這些書我從小就讀,哪能記不住。就是想叫你多陪陪我罷了?!?/br> 銜池掐了他手臂一下,他的手卻紋絲不動,“我?guī)缀跞找苟荚谶@兒,還要怎么才算陪著殿下?” 虧她還以為他是真心想聽書,任他不斷打岔,仍勤勤懇懇地念了半個時辰。 他吻了吻她耳后,話音纏綿在她耳側(cè),說得理所當然:“心里想著別人的時候,不算陪我。叫你念念書,你便無暇想著旁人了。” 銜池啞然。他沒道理得久了,反而顯出幾分道理來。 剛剛不過是有人來傳獵場的消息,說前日一早他們剛啟程回東宮,寧禛便被圣人單獨召去,他到了營帳前,卻遲遲無人傳喚,寧禛被晾在營帳外站了一整日,直到夜深了,李德賢才出來說圣人已經(jīng)歇下了,讓他明日再來。 昨日也是如此,站了一日,連見都沒見,就又打發(fā)走了。 自那夜后,寧珣做事便不會避著她,這人來傳信兒時,他只將床帳放了下來,把她擋在里頭。 所以她便聽了個完全。 銜池還是想不明白,轉(zhuǎn)回頭去剛要問他,還未開口,便突然被他壓下來,含住了唇珠。 銜池怕他一直這樣俯身會扯到傷口,推了他兩回才把人推開。 寧珣意猶未盡地將她抱起來,“今年的櫻桃比往年甜些。” ……她就知道,他一直喂自己櫻桃鐵定沒安好心。 她心里還想著正事兒,問他:“圣人這樣敲打二殿下,是不是恰好說明,那夜是二殿下派來的人?” 她那匹馬后來證實確是被沈澈帶走了,那匹馬性子溫順,再回來的時候卻無故發(fā)狂,其中必然有問題。出事之后寧珣也派人去找過那匹馬,卻杳無蹤跡,該是被人處理掉了。 她雖總隱隱覺得這樣直白的針對太淺,不像是沈澈的行事風格,但也拿不準——她本就看不懂他,這段日子尤甚。 但那些人明顯是沖寧珣來的,卻能想到對她的馬動手腳,定是知道寧珣這些天一直在教她騎馬,也篤定寧珣會毫不猶豫地上馬救她。 寧珣似乎看出她在走神想著旁人,面上不顯什么,還不緊不慢地同她解釋:“沒人知道是不是寧禛。但滿朝上下,誰不覺得是他做的?我這位子若是空下來,補上來的人一定是他?!?/br> 手卻在她腰窩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她那兒本就敏感,連著學騎馬這些日子來腰酸背痛的,猝不及防被一碰,霎時酥了半邊身子。 看她哆嗦了一下回過神來,他的手才移開了一點兒,替她揉著腰,繼續(xù)道:“但皇帝不是在罰他,是在保他。” 他力道一向拿捏得剛好,筋骨被慢慢揉開的感覺舒爽,銜池半趴在他胳膊上,默默琢磨他的話。 也是,圣人罰寧珣的時候,是讓他當眾跪在乾正殿外,夜以繼日的,連口水都沒給喝過,怎么到寧禛身上,就只輕飄飄地站一天? 銜池皺了皺眉,圣人委實偏心偏得太過了。 他倒是不以為意,興許也是習慣了:“這事兒被我鬧大了,不管最后查出的是誰,不嚴懲都收不了場?;实劬徒o他提了個醒,若真是他做的,這幾天也夠沈澈將痕跡清理干凈了?!?/br> “而且寧禛日日都在圣人跟前,明面兒上他是沒有時間去'毀尸滅跡'的,勉強也能服眾?!?/br> 她睜大了眼,“他沒空去做,有的是人替他去做,這也能服眾?” 他笑了一聲,“明面兒上過得去,不給人發(fā)難的理由,便夠了。” “不過我們也不算太虧。這事兒到最后必然要一個分量足夠的人出來頂罪,寧禛也只能斷尾求生?!?/br> 銜池“哦”了一聲,垂下眼睫。 寧珣將她收在懷里,有一下沒一下地勾著她頭發(fā)打圈兒,突然聽見她問:“那如果不是二殿下呢?” “就算真不是他,滿朝上下,又有誰會信?” 話剛說完,懷和便站在門前道:“殿下,藥熬好了?!?/br> 銜池下榻,將那碗藥汁接過來,遞給他時卻頓了頓,疑惑問他:“殿下早些時候不是喝過藥了?” 寧珣深深看她一眼,“不是一種?!?/br> “可李御醫(yī)不是只給殿下開了一副藥?”話說完,她便記起來,他確實還在喝另一服藥。 這藥每隔三天喝一回,要連續(xù)喝上三個月才開始起效,從他拿到了藥方開始到現(xiàn)在,還剩一個月。 寧珣將藥碗接過去,仰頭飲下,喉結(jié)隨他動作上下滑動,銜池看了一眼,便匆匆移開了視線。 方才被他揉過的腰窩隱隱發(fā)麻。 寧珣這傷又養(yǎng)了足足半個多月。 如他所料,此事最后是寧禛那兒安排了人頂罪,官職不小。 為了以儆效尤,也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圣人下旨斬立決,全族不論男女,皆流放嶺南。刺殺太子的罪名非同小可,沒有滿門抄斬已是格外開恩。 寧禛也算是斷了一條臂膀。 寧珣?zhàn)B傷期間圣人一次都沒過問,除了長樂隔三差五過來,其余人皆被找借口擋了回去。 只是這樣一來,自然也錯過了殿試。 銜池記得不錯,阮元修確實是高中狀元。 其中也有部分長樂的功勞——她一向愛湊熱鬧,每回春獵都少不了她,之前嚷得最厲害的就是她,今年卻一再找借口推脫,最后也沒去。 她留在京中,陪阮元修準備殿試。 不僅是出資,還為他尋良師,改策論。 寧珣本就對阮元修有所青睞,又因著長樂的緣故,同阮元修正式見了一面,回來后銜池問起,他只一句話:“清正古板,是良臣,但遠非良配?!?/br> 這話他也隱晦地同長樂提了,但她正在興頭上,不知是真沒聽明白還是權(quán)當耳旁風。 大周向來重科舉,榜下捉婿蔚然成風,何況阮元修相貌不俗,又剛及弱冠,說媒的媒人幾乎要將他下榻客棧的門檻踏破。 沒隔幾日,長樂便來找銜池,說是阮元修將她約在她先前給他找的書齋里,說有要事相告。 馬上便是瓊林宴,長樂知道自己的身份瞞不了太久,也沒打算一直瞞下去,便想借此機會一并說了。 可她自己去,心里總七上八下的,便想著找人陪陪她。 作者有話說: 櫻桃:我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huán)嗎 書:我也 沈澈:…… 感謝在2023-08-28 18:53:00~2023-08-29 16:35: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皮皮蘭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鈺緘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1章 ◎還好皇兄有了你,不然他這一路,得多冷啊?!?/br> 長樂和銜池過去的時候, 書齋連大門都掩著,從門縫看,是從里頭閂上了。 門上沾滿塵土, 像是很久沒有人進出過了。 銜池疑惑看向長樂,后者走過去,用銅環(huán)叩了三下門, 兩長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