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內(nèi)侍匆匆進入地牢，附耳向周易匯報。

    “勤政殿當值的李公公傳訊，數(shù)十人上書參奏大人，崔尚書領頭跪在殿外，請陛下清jian佞，誅國賊！”

    “咱抓人才過了小半日，竟然數(shù)十人上書，還說不是朋黨？”

    周易將供詞收入袖口，命令好生看押士子，帶著十幾個番子直奔皇宮。

    ……

    勤政殿。

    冬日寒風中，跪著的十數(shù)位官員。

    為首的崔尚書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頭見到急匆匆趕來的周易，忍不住喝罵道。

    “國賊，人人得而誅之！”

    “國賊？咱家可擔不起?！?/br>
    周易冷聲道：“陛下丈量田畝是為了黎民百姓，崔大人一己私欲，竟指使士子反對，咱家看你更像是國賊！”

    崔尚書怒道：“老夫何曾指使士子？”

    “這話你且與陛下去說?！?/br>
    周易晃了晃手中供詞，等值守公公通報后，躬身進入殿中，一路滑跪到正統(tǒng)帝跟前，三叩九拜高呼萬歲。

    “你這廝好大的膽子！”

    正統(tǒng)帝厲聲呵斥，抓起桌角硯臺砸過去。

    周易不敢運轉(zhuǎn)真氣抵擋，不閃不避，任由硯臺砸破額頭，頓時鮮血流淌。

    “奴婢知罪！”

    陛下說話絕不能反駁，縱使周易有供詞在手，也是先認罪，咚咚咚磕頭將地面染成大片鮮紅血色。

    正統(tǒng)帝見此情形，心中火氣稍息：“說說吧，為什么屠戮士子？”

    “回稟陛下，監(jiān)察司探子得知，有人暗中結(jié)黨營私，試圖指使士子在宮門外匯聚，逼迫陛下收回量田旨意?！?/br>
    周易雙手高舉供詞，七分假三分真的說道。

    “奴婢得知消息，當即帶人包圍云臺書院，未曾想院正見事情敗露，竟帶領士子沖擊監(jiān)察司官吏?！?/br>
    “情急之下生出血案，乃奴婢管教不嚴之過，請陛下責罰！”

    圓公公接過供詞，深深的看了眼周易。

    司禮監(jiān)時刻盯著周易及其黨羽，三監(jiān)一司中安插了不少內(nèi)應，此番書院血案之所以能迅速傳遍朝堂，暗中就有圓公公推波助瀾。

    近兩年周易崛起速度太快，說不準哪天就看上了司禮監(jiān)，索性先下手為強！

    內(nèi)侍司就那么大權力，易公公多一分，圓公公就少一分。

    正統(tǒng)帝接過供詞，逐頁的翻過，臉色愈發(fā)陰沉。

    “結(jié)黨營私，禍國殃民！”

    第410章 再回冷宮

    一句話確定了崔尚書等人罪名！

    周易跪在地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新政關乎陛下史書功過，任誰膽敢阻攔都是大逆不道，事到如今，崔尚書等人是否朋黨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自古變法多流血，一部尚書正適合立威。

    正統(tǒng)帝說道：“將這供詞給外邊的人看看，天天自詡正人君子，偏偏活成了誤國小人！”

    圓公公捧著供詞出殿，很快傳來一陣喊冤聲。

    崔尚書反應最是激烈，他女兒在后宮為妃，已經(jīng)懷了龍種，絕不能失了圣眷。

    “老臣冤枉，愿以死證清白！”

    說話間沖向殿門，眼見著就要撞上，值守內(nèi)侍見到周易使眼神，當即施展輕功擋在身前，將崔尚書按在地面。

    “胡鬧！”

    正統(tǒng)帝吩咐道：“一并打入天牢，交由三司會審。”

    一陣哀嚎聲中，內(nèi)侍將所有官吏拖下去。

    正統(tǒng)帝又看向周易，眼中閃過滿意與惱怒，呵斥道：“你也滾下去，再有此等事，定重罰不饒！”

    “拜謝陛下?！?/br>
    周易叩拜之后，也不站起來，就在地上打滾離開養(yǎng)心殿。

    額頭觸碰地面，留下一灘灘血跡。

    正統(tǒng)帝見此情形，不禁心生憐憫，國朝無數(shù)內(nèi)臣外臣，論忠心與辦事周易都能排在前三，可謂國朝精忠。

    唯一的缺點就是殘暴嗜殺，不過這也是優(yōu)點！

    “傳劉太醫(yī)，去為小易子治傷?！?/br>
    “遵命！”

    圓公公躬身領命，眼中閃過嫉妒。

    內(nèi)侍是皇家奴仆，任憑再怎么高的官位，也是相當于財貨一般，與宮里的桌椅板凳、瓶瓶罐罐并無區(qū)別。

    御醫(yī)為貴人治病，內(nèi)侍能享受到，當真是極大榮寵！

    圓公公心思電轉(zhuǎn)，熄了扳倒易公公的心思。

    “大勢已成，暫且避讓！”

    ……

    值殿監(jiān)。

    十八個干兒子匯聚一堂，這個捏肩，那個抹藥。

    一聲聲干爹，聽得周易心曠神怡。

    小曲子吹捧道：“干爹，那云臺書院傳承數(shù)百年，據(jù)說閣老登門都得恭恭敬敬，您一聲令下就屠了?！?/br>
    監(jiān)察司骨干都是值殿監(jiān)調(diào)過去，書院、地牢發(fā)生的一切，早已傳入宮中。

    其中自然有溫公公說的話，落入干兒子耳中，就是周易寧肯以身犯險，也不讓他們?nèi)ケ冲佀退馈?/br>
    如此一來，原本虛假的父子關系，多了幾分真誠。

    “你們且記得，咱們只忠于陛下，其他的都是狗屁?！?/br>
    周易說道：“莫說什么區(qū)區(qū)云臺書院，縱使江南世家與陛下作對，咱家也敢?guī)藝?，殺個雞犬不留！”

    “干爹英明?！?/br>
    小曲子連連吹捧，心底將這句話記下，將來或許有用。

    大慶北方少有世家，畢竟每次改朝換代都會屠戮一回，多是隨太祖定鼎天下的勛貴。江南則少有戰(zhàn)亂，宗族勢力盤踞，世家傳承數(shù)朝而不倒。

    在小曲子眼中，周易怎么也斗不過世家，關鍵時刻或能成為進身之階！

    正說話時。

    一名內(nèi)侍急匆匆進門，稟報道：“怡春殿傳來消息，崔貴人聽到父親入獄，情急之下摔倒，小產(chǎn)了?！?/br>
    “知道了。”

    周易眼中閃過異色，本以為皇后娘娘出身草莽不善宮斗，未曾想手段這般果斷狠辣。

    “只是手段太過粗暴，必然引起陛下懷疑，或許……這對夫妻只差撕破臉，已經(jīng)無所謂其他了！”

    念及至此，周易更加不看好皇后娘娘。

    陛下攜西征滅國之威，聲勢之隆已臻至絕頂，國朝無人能挫鋒芒。

    周易吩咐道：“好生盯著怡春殿，有什么消息及時傳來?！?/br>
    “遵命?！?/br>
    內(nèi)侍磕頭領命，回轉(zhuǎn)怡春殿。

    龍種夭折，必然掀起不小風波。

    崔貴人一言一行，乃至貼身宮女內(nèi)侍，都需要時刻盯著。

    “小曲子去南邊辦件事，江寧烏家強行插手貢布生意，咱家看在龍種面子上，忍氣吞聲認了?！?/br>
    周易冷聲道：“現(xiàn)如今龍種沒了，烏家也該沒了！”

    小曲子說道：“干爹，咱家一直盯著烏家，上月送來的布匹竟然掉色，此乃欺君之罪，理應抄家滅族！”

    “桀桀桀！你辦事，咱家放心?！?/br>
    周易拍了拍小曲子肩膀：“去監(jiān)察司領外務令牌，到了江寧聯(lián)系邢公公，做事干凈些，莫要留下手尾！”

    京城抄家就是抄家，畢竟天子腳下，終究還是講些律法。

    出了京城，抄家就是滅族！

    “拜謝干爹?！?/br>
    小曲子咚咚咚三叩九拜，興高采烈的離開，此番去江寧定要好生搜刮一番。

    其他干兒子面露羨慕，小曲子不愧是最受寵的干兒，什么好事都能撈到手里，以后得多加尊敬。

    周易雙目微瞇，望著小曲子的背影。

    “這廝好深的心計，不可久留！”

    ……

    月末。

    臨近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