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事,別離苦
章定十年夏,漠北軍急,王廷安分了十來年,又開始蠢蠢欲動。 上一次通泰四十九年春楚軍打到雪原深處,直抵薩里許王廷本部,讓他們上一代老王汗匆匆忙忙求了和,割讓了饒樂至連白山脈一路給楚置朔方郡,并十年為期年年上貢牛羊戰(zhàn)馬,總算過了這么多年,養(yǎng)齊了血氣,又想卷土重來,挑了個膘肥體壯水草豐美的時節(jié),派了新組建的鐵甲軍自弗爾滕河順流而下直抵朔州城下。 戰(zhàn)報八百里加急傳至京城,朝野震動。 女帝連夜挑燈看戰(zhàn)報輿圖,心中憂愁的卻并非用兵之道。 “無人可用啊……”素來鎮(zhèn)守幽云的梁國公府中僅二人能帶兵,偏偏定遠軍都督趙殷在病中,唯一繼承他衣缽的兒子趙竟寧又太年輕,雖有大小軍功,也封了將軍,到底沒有經(jīng)歷過大戰(zhàn),不敢貿(mào)貿(mào)然便用了。若從安西府調(diào)將又難以應(yīng)付西塞,只怕兩面夾擊陷于不利。 若實在要用人,還得從定遠軍中選一將領(lǐng)帶兵,卻不知道得不得力。畢竟十年承平,許多老將都辭官回鄉(xiāng)去了,軍中稍顯青黃不接。 王廷顯然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意思。 法蘭切斯卡陪在旁邊,哈欠連天:“你去不就好了……上次不就是你一路打到王廷本部么……”妖精海藍色的眼珠被眼睫半掩著,眼簾開開合合,就快要閉上了,“你別怕,大不了我保護你啊……” “我也想……可我走了誰替我監(jiān)國呢,我沒有儲君,哥哥剛辭官跑了路,現(xiàn)在正陪著他的親親王妃游山玩水呢,一時半會叫不回來,阿琦又……”女帝無奈得很,長公主很不擅長政事,若是cao持一下祭祀典禮倒沒問題,大事決斷就不行了。她耳根子太軟,性子太柔,壓不住前頭那群老狐貍。 女帝難得面上凈是愁色,連崔簡送來的銀耳羹都沒用一口,在夏夜里愁得睡不著覺。 那銀耳羹教法蘭切斯卡吃了,“別說,這個崔簡手藝還不錯?!?/br> “我……”女帝恨不得抄起硯臺狠狠地砸他的頭,但那無名火氣畢竟和他無關(guān),便又卸了勁力頹然坐回來,“崔簡送來又不定是他自己做的,叫底下人煮了他去看看火也叫做他下廚的?!焙髮m人爭寵獻媚之道先帝時她也看了不少,只覺得虛偽做作,是以對廣納后宮什么的也全無興趣。 其實竟寧就是最合適的。他有軍功,有品級,有出身,有威望,最是合適提來歷練,再給他派幾個穩(wěn)重的副將就是。 但她總有那么點私心。 “你睡去吧,就這么想也想不出來啊?!狈ㄌm切斯卡站起身來走去里間,他慣常睡在暖閣外碧紗櫥里,實在是女帝進進出出吵得他夜不安枕才來陪著,這會兒困得不行了也還是走去睡了,“我給你點了安神香,睡好了才有精神?!?/br> 他說得對。 女帝嘆了口氣,囫圇裹了被子去床上躺著,輾轉(zhuǎn)反側(cè)幾番也漸漸睡去了。 待到梳洗時分,法蘭切斯卡依舊是一副睡眠不足的煩躁臉色,連洋裝扣子都沒扣齊,留了頸上最高一粒扣空在那里,只打了個領(lǐng)巾,半敞出滾動的喉結(jié):“你其實想好了要送趙竟寧去吧?舍不得?”他的眼睫毛蓋著半邊眼珠子,盈盈地溢出水色來。 女帝一頓,少見地對這個妖精冷了聲音:“什么時候你還學(xué)會處理朝政了?!?/br> 法蘭切斯卡輕笑一聲,也不請罪,也不惶恐,只道:“我不會你們?nèi)祟惸切潖澙@繞——,我只看你在想什么。”他起身揮退了銀朱,熟練地替女帝戴上發(fā)冠耳墜,又描好入鬢長眉,最后點上口脂,“你怕他死了?!?/br> 趙殷竟然撐著病體來上朝了。他猶病得厲害,三步一咳。他今年不過四十余,按理正是當(dāng)打之年,只是春日里的一場風(fēng)寒不知怎么的沉沉起起竟然越來越重,竟至如此地步,“陛下,臣有本要奏!” 女帝大約知道他要說什么了,“豐實病著怎么也來了,長寧,給梁國公賜座。” 戰(zhàn)報大約已經(jīng)傳遍朝中了。 “謝陛下恩典。”趙殷謝了恩坐下,“陛下,幽云軍急,臣病中不宜領(lǐng)軍,愿舉薦犬子竟寧出征,只是畢竟竟寧年輕,故而臣另有良將人選,請陛下過目?!彼f出一份折子,交給了長寧,竹白去接了過來,呈到御案上。 女帝沉默不語,接了來看,都是些近年立過功的小將,并薦了已經(jīng)卸甲歸田的老將秦青松為副將。 他明知道今年宮宴過后把父子倆留在京城就是為了竟寧不出意外,待他年末行了及冠禮就要三書六禮迎入宮了,只是現(xiàn)下正是要抓崔氏馬腳的關(guān)鍵時期,不能露出風(fēng)聲,此事她只悄悄透給趙殷一次,連竟寧都沒告訴——他年紀太輕,只怕他沉不住氣。 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立后的。 “竟寧少年英才,自然堪當(dāng)我朝將領(lǐng),只是太過年輕,還是讓韓老將軍代都督一職,竟寧便留在京里為父侍疾,旁的人選朕再斟酌些許。” “陛下,臣愿代父領(lǐng)兵前往漠北,望陛下恩準?!?/br> 是竟寧。 他高擎笏板,躬身而下,朗聲說道。少年人目如朗星,灼灼地望向?qū)氉系奶熳?,他的心上人?/br> “請陛下降旨?!彼掷事曊f了一遍,“臣既是人子,亦為人臣,自當(dāng)盡忠報國,守衛(wèi)社稷乃是臣的本分,自在侍奉父親之上,望陛下恩準?!?/br> 該來的還是來了。女帝閉了閉眼。早該料到的。身為君主,現(xiàn)下便該面帶悅色,說說“大楚有此少年才俊是江山社稷之幸”之類的場面話,厚賞一番,再給他派了代都督職,讓年輕人去歷練。 應(yīng)該要這么做的。 只是有點開不了口。 疆場生死無常,她早在十多年前就領(lǐng)教過了,更何況是送竟寧去。 “此戰(zhàn)事關(guān)重大,愛卿未曾經(jīng)歷過大戰(zhàn),可有準備?” “臣自當(dāng)磨礪兵法,cao練軍士,為陛下守住幽云朔方?!彼砹恳殉榈煤芨吡?,漸漸褪去了少年的纖細青澀,顯出些圓熟的風(fēng)姿來。 “好!不愧是我朝少年英杰,朕便封你做驍騎將軍,代你父親的幽云都督一職,不日點兵啟程?!弊咸熳永鹨粋€得體的笑,“待愛卿得勝還朝,朕再行封賞?!?/br> 等到下了朝,百官都要在文華殿武英殿用早膳,女帝便叫了銀朱專賜御膳三品到武英殿給梁國公趙殷,又去找來趙竟寧商議用兵,也就留了竟寧一同用膳。 女帝向來在早膳上講究,是以這些年宮里雖厲行節(jié)儉,卻唯獨早膳未被削去太多。除主食的各色包點面餅外還要依時令加幾道冷盤的鮮蔬小菜,各色rou品,皆以清蒸燉煮的法子烹了,不留腥膻味。主桌外還要加些時鮮果子,七八種甜品點心,連湯水也要叫上了好幾種來,鮮粥清湯,牛乳豆?jié){,不一而足。要不是女帝厭憎咸醬腌菜的味道,依先帝的習(xí)慣還要再開一桌佐菜。 于是法蘭切斯卡也日常在棲梧宮用早飯——他慣來沒規(guī)矩,宮里人也見怪不怪了,何況女帝都不計較。 “陛下只吃這么些嗎?!彼蠹s是餓急了,放了一應(yīng)的精細點心不用,抓了個小炊餅先啃起來,“上朝好累啊,腹中空空站了兩個時辰,臣都快餓死了……” “我上朝前都會用點粥的。再說這哪里少了,不是好幾十道菜等著用么。”女帝原本心里有氣,此刻見了他這副樣子也不由得哭笑不得,叫人給他盛了一碗豆?jié){,“你慢點……都吃到下巴上去了?!?/br> “你怎么比我還沒規(guī)矩?!狈ㄌm切斯卡看了也不由得好笑,“你能吃完這些就不錯啦,別看一品菜分量少,這么多種類挨個吃一口就能飽了,別可著那么一道對付啊喂?!彼昧耍泻魧m人給他布菜盛湯,全不把自個兒當(dāng)外人,末了還要說一句“今天的豆?jié){不夠鮮”。 “你又算什么人,陛下天子之尊你也來同桌。” “我……”法蘭切斯卡這些年在宮中無法無天慣了,此刻突然被指,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皇帝,“我和景漱瑤同桌吃飯哪里怪了,這二十年都這么過來的啊?!?/br> “好了,你怎么還同法蘭切斯卡較勁呢?!迸劢o了親衛(wèi)一個眼色,又一面讓宮人給竟寧布菜,“他是我的親衛(wèi),在宮里擔(dān)的是正三品長秋令的銜,我和他向來一桌吃飯的?!?/br> “三餐都一桌么?!?/br> “是啊?!狈ㄌm切斯卡叫人每個菜揀了些到盤子里自站了起來,“行行行我不在這擾你們了好吧,連個飯都吃不好,我這也太冤了。”他懶得叫宮人替他拿著,自端了托盤走了,“一會記得叫人來收盤子啊?!?/br> “你這怎么還氣上了,他又不是幸臣?!迸酆眯Φ煤?,“好好吃飯。我還要交代你漠北用兵的事情?!?/br> 竟寧這才想起來,為人津津樂道的通泰四十九年那場大勝,正是眼前人的功績。 “是?!彼麛科鹕裆?,“臣謹聽號令?!?/br> 畢竟是軍機要務(wù),女帝便遣了隨侍宮人下去,閉了暖閣門。偌大一個西暖閣頓時只剩下女帝和竟寧兩人。天子親自從書閣里翻出輿圖掛上,給他指了幾個要點。 “朔方郡才置了十年余,守不住也并不奇怪,你只管從幽云而下,繞過弗爾滕河,走阿勒泰山,占了地利,將這道線守住就好?!迸埘r紅的蔻丹在輿圖上畫出一道線痕來,“等過了水草豐美的夏季,自斷了他們糧草,便也不攻自破了。你耐不住性子,我尤怕你年少氣盛,貪功冒進,因小失大?!迸蹣O是不舍得將人送去漠北,但圣旨已下,也再無旁人可用了,只能送了他去。 “秦老將軍從前也和我打過漠北,他為人謹慎周全,你若是有哪里為難了只管找他就是。另則你去了漠北,幽州刺史是我自小的伴讀,后勤上多和她商議些,不要沖動。” “陛下所言,臣必銘記在心?!彼卸Y,躬身拱手,再起身時已換回平日里的少年神色,“陛下?lián)某?,臣知曉啦?!?/br> “你既知道我擔(dān)心還要請旨,我本不想派你去的?!?/br> 女帝伸出手,想摸一摸少年郎俊朗的輪廓,反被他攔住了。 “朔方是陛下親自打下來的,陛下的江山,臣怎能不守?”他正色道,“忠君報國本就是臣的本分,更何況臣心悅陛下,更當(dāng)替陛下守住漠北。臣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啦?!?/br> 少年人的身量已經(jīng)超過了女帝,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低頭看她的程度了,輕輕一伸手便將天子攏在了懷里,“等臣回來,臣想求陛下一件賞賜?!彼穆曇舫脸恋?,放得很柔。女帝看不見他的神色,只能看到窗戶外透入的陽光,照在邊上的甜白釉花瓶上,透得發(fā)亮。 “這么些年我賞你的還少了?你回來了,不止一件我也賞了你。我本替你備了及冠禮,現(xiàn)下也只能等你回朝再說了。” “臣這次想求的,大約陛下不樂意賜了臣?!彼p輕笑了笑,少了許多平日的熱烈,倒像是沉下來了,顯得越發(fā)圓熟,“所以臣想建了功再向陛下求?!鄙倌耆溯p輕在耳畔廝磨起來,惹得人心旌搖曳。 女帝偏頭吻上他的唇角,輕輕笑道,“我哪有什么不樂意給你的。”一開始只是淺淺地啄了一下,蜻蜓點水般浮掠過去,但很快少年人便捉住了破綻,加深了這個吻。 如同海中扁舟,不過是一時的風(fēng)平浪靜,很快便被卷入了波濤中。 少年一雙猿臂漸次收緊,牢牢鎖住女帝讓人無處可逃。 灼熱的呼吸翻涌而上,只從口唇中灌注進來,少年人的溫度即使隔著衣料也難以忽視,從交迭的唇,從貼合的掌,從纏繞的身軀侵蝕進她的身體,她的靈魂。 少年人的唇很薄,干燥卻不失柔軟,急切地摩挲著女子更豐實的唇瓣,帶著急躁與渴求地吸吮著女子口中的津液,舌尖舔舐過唇上的淺紋時還帶著不由分說的力度。明明是不容拒絕的吻,少年卻十分小心,生怕不慎露出虎牙咬傷了他的愛人。 “唔……嗯……” 竟寧的牙齒很整齊漂亮,女帝也用舌尖描摹過,只有左數(shù)第四顆是一顆虎牙,尖尖的,磨蹭起來有淺淺的酥癢感,舌尖若是不小心掃到了牙齦,他還會有輕微的顫動。 窗牅并未緊閉。因著夏日的余熱還未散盡,連飾頂?shù)募啂ひ彩酋o綃的,輕薄透氣又能適當(dāng)遮掩偏殿內(nèi)的景色,此刻卻叫一縷涼風(fēng)過窗而來,吹透了心,激得少年郎微微顫抖。 “可是有些涼?”女帝捧起少年人的后腦柔聲道。抬眼望去,少年的眼睫濃密纖長,直如蝦須簾般半掩著那兩顆明珠——此刻明珠上沾染了幾分動情的水氣,帶著靡麗的海棠艷色,有些迷蒙地望著她,連帶著聲線也變得黏糊起來:“是啊,天涼了,陛下可要賜臣袍服?” 女帝輕聲道,“等你回來,蟒袍自然要送去梁國公府的?!?/br> “陛下曉得臣不是想要這個……”少年人有些失落的樣子,眼睫輕顫,聲音更啞了幾分。他利落的下頜角又貼上了女子的側(cè)臉,梳理整齊的鬢發(fā)和束發(fā)網(wǎng)巾蹭在女帝臉上,有一絲生疼:“封侯拜相,良田偉宅,嬌妻美妾……那是別人求的,臣不求這些……”少年的聲音悶悶的,“陛下明知道……”一股熱流覆上女子耳垂,耳墜上的銀鉤在少年的舔舐下輕輕刮過那一處軟rou,并不痛,倒是癢得緊。 少年人的手在女子后腰箍得越發(fā)緊了,像是怕女帝逃了,直要揉進他體內(nèi)似的。 他向來在別離時如此,總想多攬些在懷里。 那一顆串東珠的白玉葫蘆墜子在他口中翻來覆去,早生了溫,時不時壓過耳垂,卻終于被他弄掉在了地毯上。 “竟寧……”女帝有些發(fā)軟,只好輕聲喚他的名字,“就這么等不及么?” “上次一別近兩年……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少年郎壓過來,結(jié)實的胸膛下是有力卻失了規(guī)律的鼓動聲,“臣舍不得陛下……” 少年人精壯的軀干將女帝壓上矮榻,尚有些青澀的濃烈氣息混在呼吸中,裹著一絲戰(zhàn)場上拼殺過來的血氣,強勢得讓女帝有了短暫的順從。 “這次打退了漠北就可以回來了……很快的……”女帝安撫般輕順他的背脊,“不是你自己求的么……” 竟寧眼睫顫動,啞著聲音嗔道:“臣愿意替陛下守,但是臣也是當(dāng)真舍不得……”他的呼吸重了許多,說話時還有熱氣灑在女帝頸側(cè),引得她動情些許,只好一面地攬緊了懷里的少年郎,一面地輕啄他的肌膚,“哪有你這樣什么都想要的呢……”天子有些無奈,包容地任由少年人動作。 大約有一段見不到他了,便放縱他胡來一場吧。 天子輕輕解開了身上少年人的革帶,又扯散了圓領(lǐng)袍系帶,松了他領(lǐng)扣,沒兩下便除了他身上多余的袍服,伸手進衣襟里探尋他更私密的肌膚。 他是常年待在漠北的,習(xí)武練兵馴馬樣樣不能落下,又正是抽條的時候,便也練出了一身緊實漂亮的腱子rou,配合他已經(jīng)顯出成年男人般健碩圓熟的骨架,只叫人越看越動心,更不說這少年郎還有一副劍眉星目的好皮相,在京城的和風(fēng)細雨里養(yǎng)了半年,又透出些世家公子的清俊。 女帝輕輕捏起他的胸前,只一下便叫少年人紅了耳尖,“陛下總是捉弄臣……把臣當(dāng)小孩子看……” “為了證明自己長大了所以非要和我親,這不就是孩子心性……”女帝低笑,“我不弄你了?” “不好?!鄙倌耆斯钠鹉?,在窗戶透過的光里仿佛有一層金邊,“臣喜歡陛下摸。” 他湊近了身子,將自己光裸的胸脯獻給了天子。那上面有些新傷舊疤,是他駐守邊疆留下的,女帝每每見了都忍不住一一吻上去,數(shù)一數(shù)有沒有新加幾道。 今年一直養(yǎng)在京里,并沒什么新添的傷痕。 只不知再見他的時候又要新添幾道了。女帝不由得難過起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知何時起她早已對這個少年人動了心。 先帝死前斥罵的話語又籠著煙云重回她的心頭。 “只曉得情愛的沒用東西!不就是死了兩個男人,你還想陪著去?你們兄妹三個,全都和張桐光一個德行,早知道朕就不該生下來!我還以為你多大能耐,連造反逼宮都做出來了,結(jié)果就只是為了那個西洋蠻子和他那個串子?死個馮玉京就丟了魂兒,你怎么不陪你那早死的爹去呢,?。?!” 怎么這時候想起先帝來了。女帝不想露出弱色,只輕輕在少年人胸膛上蹭了蹭,拿下巴去尋少年人的唇。他乖覺,自低了頭,讓女帝叼上他的唇廝磨起來,舌尖輕易地便勾進了喉間,纏繞著奪取他的呼吸。 “唔……”竟寧有些壓不住喘息,手上不自覺地便伸進了女帝的衣襟,貪戀起女子胸前的柔軟來。 她并不是多么豐腴的身材,相反是一派的纖細修長,著起男裝時甚至還有幾分少年氣。可是當(dāng)她那雙杏眼笑彎了看過來,他便要不由自主地陷進去,落進她深潭一般的眼底去。 女帝的腿不知什么時候纏了上來,手也逐漸移到中褲上,揉捏起下面那一片緊實的肌rou來,激得少年將軍下腹越發(fā)灼熱,雙腿甚至有些隱隱的顫動。 “陛下……”情欲和羞恥同時占據(jù)了他的臉,讓氣血逆流上涌,染紅了玉面將軍漂亮的頭顱。 “無妨。”她輕笑,勾著手拉開了中褲系帶,釋放出眼前少年人的情熱,“幫我解了裙子好不好?”她總是這樣,笑意溫柔輕巧,帶著幾分包容,讓他陷進去的同時被溫和地裹住,再也無法抽身,自愿獻上一切。 她是天子,心中有江山社稷,他便去替她守住這千里江山。 溫?zé)岬呐榆|體包住了他。兩聲喟嘆交融在一起,讓少年人紅著臉轉(zhuǎn)開了視線,只有腰上緩慢動作起來。 “怎么還……還羞了……”女帝蹙著眉頭輕笑,四肢都盤在少年人身上,不住地吻他的頸子和胸膛,“不是每次……唔……都要纏著我么……” “唔……”竟寧哪還有余力回答女帝的調(diào)笑,他的腰前后擺動得越發(fā)快了,一時間腦子里只有rou體拍打的清脆響聲,倒讓女帝也失了神,眼前閃過白光,只蔻丹撓進了少年郎的脊背。“嗯……唔……陛下……!”他連聲喚起心上人,直要把人塞進身子里帶走似的。 不知是誰的喘息落在耳里,又是誰的呻吟鉆進腦海,只有呼吸和肢體交纏在一起,讓少年臣子和他的天子暫時忘記了別離之苦。 一宵云雨,少年人面露倦色,沉沉靠在女帝懷里,“陛下,等臣回來行冠禮的時候,陛下給臣賜字好不好?” “好……慣得你,”女帝不由發(fā)笑,手指在少年人發(fā)間逡巡梳理。她沉吟了片刻,方道“……若安,如何?”天子似乎又有些不滿意,笑道,“好像有些脂粉氣。” 竟寧箍緊了懷中女子的腰身,頭拱進她的頸窩,貪戀起那點子若即若離的幽微香氣:“若安就很好,陛下賜的,哪有不好的。陛下……等臣回來,臣一定盡早回來,行了冠禮,臣還等陛下的賀禮呢?!?/br> “這么等不及么?”皇帝刮了下少年人的鼻尖,“朕都備下了,還能臨時給了旁人不成?” “臣難免患得患失,陛下給臣看一眼好不好?” “你呀……”女帝正要說點什么,“你起……”卻被帳外銀朱的聲音打斷了。 “陛下,大理寺少卿沉晨大人求見,此刻正候在殿外?!?/br> 竟寧一聽,慌忙爬起來,從地上撿起中衣往身上套,手指都忙得纏在一起了,嘴里還不忘罵兩句沉晨:“沉大人怎么現(xiàn)在來?。 鄙倌耆嗣寄亢?,語尾帶嗔,一邊還忙不迭地往身上套著衣服,抱了自個兒的革帶玉佩跌跌撞撞往屏風(fēng)后面跑,差點兒一跤絆著自己。 “就這么著急么?”女帝看他臉漲得如點了胭脂一般,不由得輕輕笑起來,“都十九了,怎么還這么孩子氣?!?/br> 都是要做君后的人了,這樣可怎么壓住崔簡呢。 “陛下又笑臣!快讓沉大人留步??!”少年又嬌又嗔,纖細的影子落在屏風(fēng)后面,隱隱約約看不真切。女帝無奈,起身束了裙子,往外間去了:“銀朱,一會安排人送竟寧出宮?!?/br> “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