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樓羽逐漸平靜下來以后，霍霆云松了手轉(zhuǎn)身去撿地上的東西。

    “……等等，我自己來?！?/br>
    “這是我的東西?！?/br>
    霍霆云一邊撿一邊的清點白樓羽到底都收了些什么，不過點得都差不多了，也沒看到什么特別大不了的東西?；赧贫甲龊昧擞锌赡軙幸挛锘蛘邉e的貼身物品的準(zhǔn)備，結(jié)果最后基本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

    這也難怪，畢竟要不被發(fā)現(xiàn)還是有點難度的?；赧茖ψ约旱臇|西保管得很好，他的物品除了一次性用品基本只有用壞才會換，而且都有留印記?；赧撇粫I用不上的東西，所以個人物品也不多，就算是一次性用品，一般用完以后他就會立刻自己處理掉。

    更何況……白樓羽和他并不是一個班級的人，也不可能無時無刻地盯著他看他什么時候扔?xùn)|西。說實話能收集到這些霍霆云都覺得有些意外，到底是怎么拿到手的？……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嗎？

    收拾得差不多了，霍霆云環(huán)顧地面看看有沒有漏了什么。別說還真看到了一個東西，和之前的類型還不太一樣。

    “那也是我用過的？”

    白樓羽順著霍霆云的視線看過去，整個人霎時頓住了——那是一個瓶蓋。回過神以后白樓羽立刻想要撿起來，但霍霆云搶在白樓羽碰到之前先一步把瓶蓋拿了起來，站直了身子把瓶蓋展示在彎著腰的白樓羽面前。

    “是不是？”

    “還、還給我……”

    白樓羽站起身想要拿回來，可霍霆云伸長了手臂，白樓羽一時沒拿到。

    “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白樓羽身高不夠，踮著腳尖前傾著身子努力伸手去夠到那個瓶蓋，手無意識地放到了霍霆云的胸口上。

    霍霆云低頭看著像是趴在自己身上的白樓羽，他仰著頭，咬著嘴唇，踮了幾次腳尖都夠不著。白樓羽眼睛有些濕潤，好像要急哭了，霍霆云覺得白樓羽淚腺應(yīng)該還蠻發(fā)達的，一般來說普通人不會因為著急就眼睛濕潤吧？看樣子也不是有什么心理陰影的樣子，只是單純地著急而已。

    剛剛白樓羽說“還給我”的時候因為底氣不足聲音有些綿軟，又因為緊張有些結(jié)巴，聽得霍霆云耳朵癢癢的。

    還想聽。

    霍霆云再次確認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其實有點壞。

    “你有付錢買下來嗎？”他把手伸直了一點，抬得更高，“那樣的話所有權(quán)倒的確會轉(zhuǎn)移到你這里?！?/br>
    當(dāng)然是沒有的。白樓羽停了下來，后退了幾步，似乎是打算放棄了。

    ……不拿了嗎？

    霍霆云莫名地覺得有點遺憾。

    白樓羽剛剛那樣，看著還挺順眼的……

    “你，”霍霆云把瓶蓋放到白樓羽手中，“不僅僅只是放著而已吧？”

    “霍先生很關(guān)心那種事情嗎？真好色呢。”

    “當(dāng)然。因為那是我的東西?！被赧频亟舆^話題，“所以你拿來做了什么可以將關(guān)心這件事的人稱為‘好色’的事？”

    一旦看穿白樓羽是在虛張聲勢，他那招就不太好使了。而且就算沒看出來，霍霆云也不會再避開話題了——雖然很不甘心，但自己的確就是那么在意白樓羽，又那么好色，大學(xué)時就對白樓羽起了邪念。

    既然是事實，那就該承認。

    “……了?！?/br>
    “聽不清?！?/br>
    “我說親了……！滿意了？！很惡——”

    “我不覺得惡心。”

    霍霆云皺著眉頭用手指敲了敲白樓羽握緊的手，那里面包著剛剛霍霆云還給白樓羽的瓶蓋。

    如果真的覺得惡心，怎么可能會又給白樓羽？

    白樓羽愣了愣之后反應(yīng)過來，臉又紅了。

    “你……什么意思？不怕我亂來嗎？”

    “那你想要亂來什么？”

    霍霆云發(fā)現(xiàn)揭穿了白樓羽的偽裝以后，白樓羽的攻擊力直線下降，說幾句就臉紅了。

    另一方面的攻擊力倒是直線上升。

    “只是一個瓶蓋而已?！?/br>
    霍霆云不由得去想象白樓羽親吻瓶蓋的樣子，既覺得不太舒服。親瓶蓋實在是……要說變態(tài)也沒有錯，不過霍霆云感受更深刻的是那兩個字——卑微。

    太卑微了。

    那不是羞澀或者膽怯，是因為壓抑而表現(xiàn)得不太正常的渴望。白樓羽甚至不敢寫一封匿名情書，只敢用那種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被喜歡的方式接近。

    “所以你還想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白樓羽搖搖頭，“一個瓶蓋而已?！?/br>
    這么說的白樓羽卻沒把瓶蓋扔到垃圾桶里，而是頂著霍霆云目光收了起來。

    就算覺得這個行為很變態(tài)，就算羞恥，就算自我鄙棄，也依舊要收起來嗎。

    霍霆云皺著眉頭蓋上盒子放到桌子上，旁邊就是白樓羽的錢包，他把那支筆從口袋里拿出來，也放到旁邊擺正。

    “……不扔掉或者拿走嗎？”

    “我還沒有吃飯，白樓羽?！?/br>
    “……??？哦……那，去哪？”

    “不會做飯？”

    “會，不過……”

    白樓羽欲言又止，霍霆云想到白樓羽見到他以后第一反應(yīng)是叫他出去，剛剛提到吃飯，第一想法也是出去吃。

    “你家里類似這樣的，”霍霆云敲了敲桌子，“還有？”

    “不是……”白樓羽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但又吞了下去，“……沒有?！?/br>
    “那為什么？”

    “……”

    白樓羽不回答，霍霆云在心里嘆了口氣。

    “哪里？”

    “嗯？”

    “去哪里吃？”

    “……我其實不怎么出去吃飯，所以也認不得幾家店。”

    “那你喜歡吃什么？”

    “我……”

    “不想說？”

    “不……知道?！卑讟怯鹁拖袷菙D牙膏一樣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我不知道?！?/br>
    “不知道？”為什么用那種語氣說出來？我又不是要殺了你……

    “目前來說還沒有吃過覺得想繼續(xù)吃下去的東西……所以應(yīng)該算不上喜歡?！?/br>
    “那討厭的？”

    “一樣的。正常來說……沒有吃了覺得不想再吃下去的東西?！?/br>
    “……”正常來說？

    霍霆云回想起那天交換情報的時候白樓羽說得很模棱兩可，就是因為這個嗎？他還以為白樓羽在敷衍所以才那么含糊不清，原來是在為難嗎……？白樓羽甚至沒有試圖去回想，那應(yīng)該是真的不知道。

    “……很奇怪吧?！卑讟怯鹦α?，“一般來說是不會這樣的吧。不過很可惜，我不太一般呢，所以霍先生還是自己去吧？”

    “自己做菜的時候不會換花樣？”

    “反正都是吃，吃什么都無所謂吧?！卑讟怯鹇柫寺柤绨?，“吃下去都是一樣的?！?/br>
    “……”

    霍霆云此時此刻徹底確定了白樓羽不是那種自我中心享樂主義的人。

    白樓羽的欲望……太低了。

    不，也不對……白樓羽不一定真的不想。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霍霆云突然就想到了這句俗語。雖然有些武斷的嫌疑，不過此時此刻用在白樓羽身上是真的合適。也不是所有人都對吃那么熱衷，可是聽白樓羽那語氣，他甚至都沒有嘗試過就直接放棄了?；叵肫饎倓偘讟怯鹌乒奁扑さ厝恿艘淮蠖褨|西的舉動，霍霆云覺得白樓羽的無所謂實在可疑。

    回過神來霍霆云已經(jīng)直接抓住白樓羽的手腕往外拉走出去了好幾步，他反應(yīng)過來這樣太強硬，還沒有問白樓羽的意見，于是停下松手回頭說：“出去吃？”

    像是詢問又像是命令，還是做了之后才補充的。

    “霍先生，”白樓羽抽了抽手，沒抽出來，“沒必要，太沒意思了，我可不想浪費時間啊。”

    白樓羽其實并不擅長拒絕吧。之前想要岔開話題的時候也是，裝作輕浮的樣子讓他不想繼續(xù)下去，轉(zhuǎn)移話題的方式非常生硬。

    “我們在交往?！?/br>
    霍霆云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懂白樓羽了，雖然算不上很深刻，但至少此刻他可以肯定，白樓羽不會拒絕。

    “……手，”白樓羽看了看周圍，“不用扯著?！?/br>
    這樣的確感覺不太合適，霍霆云松開白樓羽的手腕，轉(zhuǎn)而去握白樓羽的手。

    一摸就知道是一雙做過很多事情的手。

    ……說起來，白樓羽大學(xué)的時候一直都有在打工。

    霍霆云一握上去白樓羽整個人都頓住了，又立刻想要抽回去，只是霍霆云握緊了不讓他松開。

    “霍先生?！卑讟怯鹩謷暝艘粫?，“這么用力地握著，你就這么想碰我嗎？”

    “是。”

    “……看不出來霍先生有這種喜好？暴露癖？”

    “白樓羽。”霍霆云停下腳步，卻依舊沒有松手，轉(zhuǎn)頭看著白樓羽的眼睛說，“你慌什么？”

    白樓羽掙扎的動作停下來了。

    “我做的事情這么見不得人嗎？”

    白樓羽立刻搖了搖頭，動作幅度挺大的。他咬著嘴唇不說話，放棄了掙扎，只是看起來依舊非常局促不安，悄悄地看霍霆云，一對上視線以后又迅速移開，還用余光打量周圍的情況。

    ……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而且每次身邊有什么人經(jīng)過，霍霆云都能感受到掌心里的那只手變得僵硬，原本就冰涼的手越發(fā)沒有溫度。當(dāng)路過的人在聊天的時候，白樓羽的手甚至都在發(fā)抖了，幾乎是用有些驚惶的眼神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又去看霍霆云。

    ——別說這個！別這么說……！

    霍霆云抿了抿唇，妥協(xié)了，松了松手。

    白樓羽立刻縮回去，不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霍霆云把白樓羽帶到了火鍋店，因為不知道白樓羽喜歡吃什么，而火鍋可以試一試各種食材，而且只要湯底好，基本不會太難吃。

    “自助餐，自己夾?！?/br>
    白樓羽隨便夾了一點，坐回座位上的時候，霍霆云早就夾完了——因為霍霆云的目標(biāo)很明確，所以基本沒花多少時間。

    霍霆云看了看白樓羽夾的東西，皺著眉頭評價。

    “太少了?！?/br>
    “我食量不大?！?/br>
    霍霆云回想著自己摸過的腰和手腕，不甚認同，但也沒說什么?；赧埔藗€鴛鴦鍋，兩個人開始放菜，一人一邊，一時之間相顧無言——不對，連看都沒有看。兩個人的立場微妙地反轉(zhuǎn)了，直直盯著人看的變成了霍霆云，避開視線的人變成了白樓羽。

    白樓羽低著頭，吃東西的時候咬得特別用力。

    “白樓羽?！被赧铺羝鹪掝}，“你為什么喜歡我？”

    “……問這個做什么?！?/br>
    “我想知道你喜歡什么?！?/br>
    “認真和正直的地方?！?/br>
    “太簡略了?！?/br>
    “……我認為已經(jīng)很詳細了?！?/br>
    霍霆云看著白樓羽耳邊漸漸染上的薄紅，掌根又開始發(fā)癢了。

    “我想聽。”霍霆云放輕聲音，“不行嗎？”

    略微帶著一絲請求的意味。

    白樓羽不太自在地用筷子撥了撥碗里的菜，霍霆云也不太自在，但是他表面上還是平時那個放不出一個屁來的死樣子。

    霍霆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么沒臉沒皮，這幾乎就是在變相撒嬌了。

    可是他是真的想聽。

    直覺告訴他，這樣說白樓羽就會給出回答。

    果然，白樓羽開口了。

    “看到有人被欺負的時候，你都會上去幫忙……會幫因為各種原因力氣不夠的男女老少拿東西。”

    白樓羽說著說著，眼神慢慢地變了。

    霍霆云看著白樓羽逐漸柔和起來的眉眼，心跳漏了好幾拍。他心想白樓羽應(yīng)該是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的，不然他就不會這么自在了。

    “隔壁宿舍打籃球的同學(xué)腳受傷了之后也幫忙背他上下樓梯……拿書，貼海報，擦風(fēng)扇和通風(fēng)窗，這些長得高的人做起來比較方便的事情，沒有人說你也會很自然地去做……還有新學(xué)期搬新書的時候，也會去幫忙?！?/br>
    白樓羽說著說著好像就停不下來了，霍霆云看著那分分合合的嘴唇，總疑心那里是不是專門撿好聽的說，語氣那么自然，就好像把自己的好全部銘記于心，所以不加思考就能說出一大堆。

    霍霆云覺得自己又被勾引了。

    白樓羽太有本事了，一句曖昧的話都沒有說，一點挑逗的動作都沒有做，一件暴露的衣服都沒有穿，就把霍霆云勾得口干舌燥，不得不得移開眼睛。

    “不喜歡就不喜歡，喜歡就喜歡，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改變，但也不是完全不懂得看氣氛，覺得自己的話不合適又不想撒謊的時候就會沉默。吃東西的時候如果不小心弄臟了桌子一定會擦干凈，從來不隨地扔垃圾，就算沒有車也會遵守交通規(guī)則……”

    “……”

    越聽，霍霆云的心情就越微妙。

    白樓羽說的，他覺得其實都是些沒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他力氣大身高高體格好看起來不太好惹，做事情比較方便，那些忙只是順手幫一幫而已，舉手之勞，很多他自己都早就忘記了。至于有話直說不因為對方身份改變這一點，其實霍霆云很清楚這和自己的性格和家庭有關(guān)，如果不是因為各種條件夠好有這么做的資本恐怕會惹不少麻煩，也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東西。遵守規(guī)則那更是不能再小的小事了，交通規(guī)則又不是什么沒有道理的規(guī)則，不遵守還會有危險，遵守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陌伞?/br>
    那么多自己根本不在意的小事情，被某個人記得一清二楚。自己的日常在某個人眼中是值得記下值得推崇甚至是充滿了吸應(yīng)力、能夠讓那個某人喜歡上的畫面?；赧埔膊恢涝撛趺葱稳葸@種感覺。

    在白樓羽眼中的自己……是那樣的嗎。

    白樓羽的轉(zhuǎn)述明明很平淡，但霍霆云越聽越不自在，有點心疼白樓羽，又有點說不出的別扭和躁動。白樓羽嘴里的他實在是閃閃發(fā)光，優(yōu)點多到數(shù)不完，打哪哪好，甚至不需要用太夸張的語言，簡單描述出來就可以感受到是一個很棒的人。

    霍霆云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聽又不想聽。

    “……如數(shù)家珍啊。”

    白樓羽的話戛然而止，這下耳朵是真的紅了。

    “不……不是……我……”

    “我什么？”

    “……抱歉，我的確是一直在偷窺你。”

    霍霆云沒想到白樓羽會是這個反應(yīng)，夸贊一下子沒了，霍霆云不太高興，可是一看到白樓羽那樣子，又沒辦法說什么，有些慌亂地申明：“我并沒有在責(zé)備。”

    “我……”

    “還有別的嗎？”就像是為了表示自己并不厭惡，同時又順應(yīng)了自己的心意，霍霆云說，“我還想聽?！?/br>
    “……很帥。”白樓羽因為剛剛的話有些蒼白的臉再度變回紅潤的顏色。

    “那身體呢？”霍霆云看著白樓羽的脖子根，心想再這樣下去那里會不會紅，“之前不是還一直嚷嚷著看上我的身體嗎？”

    “你明明——”白樓羽的視線短暫地碰了碰霍霆云，又立刻受驚般挪開，“霍先生明明知道了吧，都露餡那么多次了。你……也知道了吧?！?/br>
    “所以到底有沒有？”

    “那當(dāng)然是……”白樓羽的聲音逐漸變小，“……有的?！?/br>
    咕嚕咕嚕咕嚕。

    一時之間，只有火鍋里的水和其他人吵鬧的聲音。

    白樓羽也對我的身體有興趣。

    也是，白樓羽還拿了他的瓶蓋，當(dāng)然是有興趣的。

    那白樓羽也會做夢嗎？

    像是他一樣……

    霍霆云很想追問“是什么樣的興趣”，但是說實話，就他們這樣不太熟的關(guān)系，剛剛的問題就已經(jīng)屬于有點冒犯的范疇了。如果不是因為白樓羽對他有好感，恐怕也不會回答這樣的問題。

    白樓羽喜歡他。

    把這句話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后，霍霆云心里柔軟的地方被不輕不重地碰了一下。之前兩次交往對方說出“愛”的時候，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霍霆云覺得自己大概真的很在意白樓羽，至少比前兩次交往的對象要在意得多。

    這會是喜歡嗎？

    霍霆云無法確定，但無論如何，他想認真對待白樓羽，他不想辜負白樓羽的喜歡。而且，他也想要看看白樓羽高興起來是什么樣子……白樓羽害羞的樣子還不錯，不知道高興起來會是什么樣的。

    霍霆云從來沒有見過白樓羽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哭泣倒是見過好幾次了。

    回想起第一次重逢時那一次，還有約會時的那一次，霍霆云確信自己看到的白樓羽臉紅并不是錯覺。

    白樓羽……還挺容易害羞的。

    說不定也挺容易哭的。

    要是再繼續(xù)問白樓羽做了什么夢，是不夢到被自己干，是怎么干的，白樓羽會不會害羞到眼角泛淚？就像是著急時那樣？就算不會因為害羞濕眼睛，在這種地方問白樓羽肯定也會著急，會用沒什么氣勢的聲音甚至有些結(jié)巴地說不要，最后急濕眼睛，因為喜歡自己也不忍心動手動腳或者大聲呵斥，只能咬著嘴唇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

    “……明天，”霍霆云移開了話題，“記得上班?！?/br>
    “上班？”

    “你復(fù)職了，負責(zé)的對象是你沒交換前負責(zé)的那個。孫家的小少爺已經(jīng)離開了公司?！?/br>
    “霍先生做的？”

    “不然還能有第二個人嗎？”

    “……你都知道了啊。”

    “對，我知道?！闭f到這里霍霆云心情就刷地斷崖式下跌，眉毛死糾在一起，“為什么不和我說？”

    上學(xué)的時候霍霆云雖然并沒有特意去隱瞞自己的家世，但也沒有刻意宣揚，學(xué)校里都全部傳了個遍了，白樓羽肯定也是知道的。

    “……那難道要我告訴別人，我被性sao擾了嗎？一個男人？被男人性sao擾？”

    那有什么奇怪的嗎，變態(tài)哪都有啊。

    雖然霍霆云想這么說，不過他還記得白樓羽之前的話。白樓羽雖然是男同性戀，但他似乎不太接受這樣的自己，而且似乎也不如想象中的對性那么開放。

    回想起白樓羽脫口而出的那些惡毒得要命的謾罵，霍霆云覺得白樓羽甚至很可能大概率是有些排斥性的。

    “是我疏忽了，的確被性sao擾不是能夠輕易說出口的事情?！?/br>
    “啊，不用道歉——”

    “只是我不是別人?！?/br>
    “什么？”

    “我是你的伴侶。如果還發(fā)生這種事，一定要告訴我，記住了？”

    特別是你看起來就很……讓人心癢。

    考慮到白樓羽對自己的荒唐評價，這話霍霆云沒有說出口。

    “哦、哦……”

    白樓羽答應(yīng)得很不自然。

    說起來，第一任交往對象抱怨過他太獨斷……

    “不愿意？”

    “我只是覺得……不太習(xí)慣?！?/br>
    ……的確有點管控的味道。雖然他們交往也有一個多月了，不過關(guān)系還沒有進展到這種地步，更遑論就算是交往了有一段時間的情侶恐怕也不一定會接受這樣有些像是命令的要求。

    總之，又是不夠親密。

    如果更親密了，就有足夠的理由和底氣提出這種要求了。

    “管太多了？”

    “不，就是……”白樓羽看著霍霆云似乎不太痛快的樣子，咬咬牙還是說了，“第一次有人這么對我說，我……我不太習(xí)慣?！?/br>
    ……無意地透露出了不止一次的信息。

    霍霆云當(dāng)然也猜的到白樓羽一定被sao擾過不止一次了，他第一次遇見白樓羽的時候白樓羽就在被sao擾。

    ……不過白樓羽這句話還帶著寂寞的味道，所以霍霆云還是緩了語氣，盡管說出口的內(nèi)容依舊獨斷。

    “就這么說定了“””

    “好?！?/br>
    “還有，你的電話我打不通?！?/br>
    “啊，那個是工作電話號碼，我把你……拉黑了?！?/br>
    “我知道?！?/br>
    打了幾回一次都沒通。

    “等等……”

    霍霆云的電話響了，他打開一看，陌生號碼。

    “那是我的私人號碼?！?/br>
    霍霆云把電話號碼存了進去，然后從相冊里選了一張圖發(fā)了條短信。那是不久前霍霆云跟蕭云說要相親時蕭云發(fā)給他的，因為霍霆云對照相沒有興趣，相親照片只能從蕭云那里找，然后再讓霍霆云自己確認。

    霍霆云沒刪那張照片，現(xiàn)在手機里還存著。

    “之后我會自己拍一張，現(xiàn)在先用這張?！?/br>
    霍霆云沒覺得自己做了什么，今兒白樓羽的反應(yīng)就像是踩到尾巴整個人跳起來一樣抖了抖，差點把手機給摔了，臉更是唰地一下變紅。

    “你、你別在這里說……！”

    “為什么？”

    “為什么……那當(dāng)然是……”白樓羽看了看周圍，聲音變小了，“這么多人，怎么能說那個……”

    霍霆云怔愣片刻，突然懂了。

    他的手不知不覺握緊了，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不自覺低啞了一些：“……我想說的是換了錢包里那一張，沒有看鏡頭。”

    “……啊。是……這樣啊?！?/br>
    “剛才的反應(yīng)，”霍霆云看著白樓羽的臉，“我理解為你會‘用’照片?！?/br>
    “……”

    白樓羽不說話了，但表情已經(jīng)給出了回答。

    霍霆云想自己真的是開始常識脫落，青天白日大庭廣眾，他卻完全不想終止這個話題。

    “這里不能說，那在什么地方可以？”

    “……只有兩個人的地方就可以。”

    “之后我會自己拍一張?！被赧朴种貜?fù)了一次，“你可以拿來用?！?/br>
    “……我去上廁所！”

    白樓羽猛地站起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霍霆云看著白樓羽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

    “……跑了?！?/br>
    霍霆云夾了一條菜，慢慢嚼起來。

    他知道口干舌燥是因為什么了，因為他很想咬些什么東西，性質(zhì)就和掌根發(fā)癢一樣，必須要碰一些什么才能緩解。

    他也知道自己想碰什么。

    發(fā)狠地嚼了好幾條菜以后，霍霆云冷靜下來了一點，只覺得實在沒眼看。剛剛的自己都在說些什么啊，才說完類似要是被性sao擾要告訴他他可以解決這樣的話，結(jié)果轉(zhuǎn)頭自己倒開始言語性sao擾起來。

    還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但是，白樓羽看起來一點也不討厭。

    而且白樓羽還說了在只有兩個人的地方就可以聊這個話題，剛開始誤會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也是看周圍而不是對他發(fā)表什么意見。

    完全沒有厭惡，甚至沒有羞惱。

    白樓羽害羞得太沒攻擊力了，感覺是可以搓圓揉扁的那種柔軟的害羞。為難、慌張和不知所措的調(diào)劑讓這個害羞一點都不寡淡，弄得霍霆云越發(fā)蠢蠢欲動，欺負的打算這下是原本沒有都變得有了，內(nèi)心深處的惡劣因子更是差點被勾出來。

    霍霆云看著白樓羽離開的方向，舔了舔唇。

    剛剛逃走前，白樓羽好像眼角有些紅了。

    好想看。

    這下可能會有點糟糕了，他想。

    我好像，也是一個變態(tài)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