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故地(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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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被他摟了一晚上,無需一個人面對冰冷的床鋪,我懶懶合著眼皮裝睡,將這段親密的接觸順勢延長。 可男人的氣息太安靜了,不似沉浸在深沉睡夢里,胸膛起伏的節(jié)奏平穩(wěn)沒有絲毫波動,昭示其主人早已睡醒,只是沒有把我的手扒拉下去而已。 如此說來,我裝睡的伎倆大抵是不起效的,我沒必要安分了,大大方方把他的腰攬緊,抬首向他索吻—— 突然撞進(jìn)了一雙驚訝的眸。 慌張的神色只是一閃而過,但絲毫沒逃過我的眼睛,再眨眼,只見景初望著我,淺色雙瞳里一片云淡風(fēng)輕,可真是一副“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架勢。 我遲鈍地意識到他剛剛在做什么……他在偷看我。 不然無法解釋,他剛才沒藏住的失措之色從何而來。 還好我一直耷拉著眼皮裝作半夢半醒,給他留夠了顏面,我含糊夢囈兩聲,換了個姿勢摟住他,睡起了回籠覺。 他不是想看嗎,現(xiàn)在這樣更方便。 估摸著他大概看夠了,我才適時“清醒”,扒著他進(jìn)行第二輪動手動腳。 手指摸索著伸進(jìn)臀縫,往更深處探去。昨夜他說什么都不肯用床邊暗格里備著的藥,我只能聽由他去,今早一摸果然腫得不像話了。 “路是沒法好好走的了?!蔽覑瀽灨嬷?/br> “嗯?!彼偷袜帕艘宦?,接下這個不出所料的結(jié)果。 他不仔細(xì)自己的身子,令我氣不打一處來,但自己造的孽又怪不了他,只能嘆了口氣將思緒轉(zhuǎn)移到其他地方去。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頭頂?shù)牡窕ǎ褪怯喙饫飳盈B的粉幔,想著昨晚他故意激我的話,我細(xì)細(xì)品過味來:“堂兄這專做給貴戚權(quán)門的生意,倒是有趣?!?/br> 只要提起堂兄,他總會應(yīng)和我,此時也不例外:“小書心思細(xì)?!?/br> “我本以為是你哪位江湖朋友?!痹瓉碛譅可鎻R堂。也是,要悄無聲息開到天子腳下,沒點靠山怎么行。 想到樓里人都奉他為上賓的模樣,我問道:“堂兄對你怎么這么好?” 他深深望了我一眼:“殿下想問我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我語塞:“為何不能是我吃你的醋了?” “自然能吃得,”他搖頭,把我的腦袋摟到胸前,下巴抵著我頭頂,“我與小書同吃同住十余年的交情,夠殿下吃了嗎?” 別以為我看不到他的臉,就不知道他在笑。 他豈止想讓我吃醋,他想看我氣急敗壞掀翻醋缸。不知情時坦白于他的每一分真情流露,都成了他拿堂兄捉弄我的把柄,我的聲音艱澀可憐起來:“我只是,也想當(dāng)那個最了解堂兄的人?!?/br> “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可以?!?/br> 景初摟著我,沉默了一會兒才回復(fù)道:“小書他,只是看起來冷漠,其實很要強(qiáng),會在夜半偷偷打著燈研讀圣經(jīng)賢傳,有時被數(shù)術(shù)題難到哭也不放筆?!?/br> “那你呢?” “我?guī)退魺艋ā!?/br> 原來是字面意義上的同吃同住。 我的心里說不出的不是滋味,比起艷羨,更像是種難以形容的窩憋,拿不起放不下,正正好卡在那里,令人如鯁在喉。 “還有什么?”我繼續(xù)問。 “他做事永遠(yuǎn)算得清白,給自己留足退路?!本俺跽f。 我一怔。男人看破了我的迂回,告訴了我我最想知道的事。 不用他點明,答案顯而易見。要么至今發(fā)生的一切都在皇叔的安排里,要么……堂兄他另有其主。 我突然不愿細(xì)想,只低聲問他:“此局何解?” “社稷之事,若無外患,必有內(nèi)憂?!?/br> 他告知于我的,自然是皇叔的想法。想到那個只一眼就令我遍體生寒的男人,我忽然從頭到腳打了個寒顫,荒謬之感油然而生。原來真的無解,連大祁戰(zhàn)神也只能為唯一的子嗣押下風(fēng)骨,賭我父皇慈悲,或死局硬破。 順著想下去,另一個問題顯而易見:“即使此事順?biāo)欤乙膊恢螘r才能見到你了吧?!?/br> 堂兄若需將功贖罪,必將由景初代勞。 男人愣了下:“其實……” “什么?” “無妨,一件小事,你到時便知?!?/br> 旬日不過睜眼閉眼幾個來回的事,我得到消息比皇叔晚幾日,想來是父皇又做了思忖,才把我們幾個皇子召來,將私宴開成了家宴。 皇兄有早早入席的習(xí)慣,寧愿拉著我荒廢大半時光,我沒料到皇叔竟然也是如此,以至于我二人到時,好巧不巧與前者撞上,甫一掀開車簾,看到的就是皇叔被攙著跨入宮門的情景。 直至此時,我才知道景初口中的“小事”是什么。 便是他扶在皇叔身側(cè),身形被一身禮服修得挺拔,眉刮得淺淡,唇角弧度壓得凜然,剔透的淺眸淡漠一切,只一心看著皇叔。 形似,神似,九成相似。 唯一的一成不似在于,他到底比堂兄高一點,皮膚亦不似堂兄蒼白,可堂兄久居花月郡,他的裝扮騙這些老熟人綽綽有余了。 皇兄從驚訝里回過神,見我愣著,不動聲色扯了扯我的袖子,我?guī)缀跄苈牭剿盗R我:沒出息的東西。 可不是沒出息,見到久別多年的心上人,走不動路才是應(yīng)該的吧? 入席過后又是一番寒暄,我眼觀鼻鼻觀心,謹(jǐn)慎的沉默著,忽而覺得不妙?;市峙c景初閑侃了幾句,后者對答如流,話題便引到了我身上:“堂兄多年未來,小五何不帶堂兄故地重游,敘敘舊?” 他要支走我,這話并沒有半分問題,可在場四人里除了他,誰不清楚景初并非堂兄?那日拜訪皇叔,他并未看到景初的臉。因此,皇叔聞言向我投來的輕飄飄一瞥,壓力一分不落全堆在了我頭上。 這場景簡直比捉j(luò)ian在床還尷尬。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說是我?guī)А疤眯帧睌⑴f,可景初一直走在我前面,一言不發(fā),好似和堂兄以前一樣,總給我留半個沉默的背影。 說半個,是因為他見我落后太遠(yuǎn),會微微側(cè)過身停下來等人。 “你……”我的唇瓣張了張。 能不能不要一直不說話。 太像了,不僅容貌相似,連那份恰到好處的疏離,都模仿出了十成的味道??晌仪逦闹勒驹谘矍暗娜耸蔷俺?,不是褚穆書,不是我的堂兄。 所以這份疏離就像……景初也不要我了一樣。 聽到我的聲音,他的神情松動了一些,頓足等我:“五殿下可是累了?” 依然是堂兄的語氣,聽不出平仄。 “這里沒人?!蔽抑荒馨言捳f得這么清楚了。 他登時失笑:“因為殿下方才的樣子著實有趣,是在下失禮。” 終于見到他熟悉的神態(tài),心中郁結(jié)頓時一掃而空,我長長舒了一口氣,小跑兩步趕到他身側(cè):“你想逛哪里,我?guī)阕咦?,有的地方不能去?!?/br> 他未答,只是輕輕抬首,指向某個方向。 “那邊不行?!?/br> 他說道:“是王爺?shù)姆愿馈!?/br> 言下之意,我是攔不住他的。 我怎么可能放他一個初來乍到者獨自行動。即使無法阻攔,也要親眼看著。即使他不至于做什么出格逾距的事,但只有這樣才能放心。 “你記性真好,”跟著他雖然彎彎繞繞,卻一點冤路都沒走過,“皇叔不會讓你全背下來了吧?!?/br> 他搖頭:“殿下可太高看我了。” 我還想再聊幾句,他倏然停了腳步,駐足在一張朱門前。 一顆老杏樹伸出墻外,綠油油的葉子灑下滿片蔭涼,這是……父皇的書房,之一。 雖然父皇不可能在里面,但我自然只想現(xiàn)在就拖著他離開:“皇叔到底要你做什么?” 他捂住一邊耳朵,仔細(xì)諦聽了片刻:“殿下稍等片刻,我速去速回?!痹捯袈涞?,手便扣在了門環(huán)上。 “等等……”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連忙把人攔腰捉了回來,可動作晚了一步。 朱門對面?zhèn)鱽砑?xì)碎的聲響,我還保持捏著他的手把他往回拖的姿勢,猝不及防和前來開門的人四目相對,彼此目光震驚。 “唔……”景初被我捂住了嘴。 我方才提到嗓子眼的心差點蹦出來:“見過徐爺爺,無意信步至此,叨擾了?!?/br> 來人的目光掃過我,又掃過景初,瞇著眼睛細(xì)看了片刻:“五殿下過慮。” 我這才松開景初,端端正正與他行過禮道謝。 我從小在他面前出的糗不少,多年后重溫,倒也別樣親切,就是連累了景初扮作的堂兄形象,某人完全沒有從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遭回來的自覺,未免太過不拘了些。 滿打滿算,堂兄有十余年沒來過了,徐公公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不至于在安南王世子這里出紕漏,可即便如此,他盯著景初看的時間還是太長了些,長到立在一旁的我?guī)缀貂馄鸩话驳募?xì)碎步伐,快站不住了。 “世子殿下,多年不見。”他這才悠悠側(cè)身,領(lǐng)景初走了進(jìn)去。 后者回禮,輕輕答道:“是?!?/br> 于是徐公公笑了。這位在深宮里待了不知多少年歲的老人,一貫慈眉善目,此時卻是少有的,每一根花白的發(fā)絲都浸著笑。 “陛下前幾日剛念叨,說王爺定會派你來,逼他心軟?!?/br> 后者這次沉默了許久,苦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