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參
書迷正在閱讀:承歡、[快穿]海棠文總受竟是純愛戰(zhàn)士、沉淪、絕對不會先表白、無名之輩、萬人迷的后攻自行車了、鄰家哥哥、冷感人妻攻略系統(tǒng)、【雙性np】純情少男挨草記、一枝梨花壓海棠(公媳戀曲)
拾參 漱玉的滿心苦澀立即被甜蜜淹沒,他的心情總是隨著裴夢瑤的一舉一動而起伏不定。 那麼多年來,漱玉在蕊珠閣里見盡悲歡離合,唱盡纏綿悱惻的曲子,卻始終無法明白個中的銷魂之處,現(xiàn)在自己真正地經(jīng)歷過,才明白原來就算是痛極了,就算明白這場戀慕注定無法開花結(jié)果,卻也是放不了手,無法割舍。 只能一直沉溺下去,直至萬劫不復(fù)。 「快點趁熱吃啊?!古釅衄幋叽僦?。 漱玉素來不喜甜食,但還是吃完了一整個桃穰酥,然後把另一個桃穰酥遞給裴夢瑤。 裴夢瑤沒有接過桃穰酥,只是順著漱玉的手張嘴咬了一大口,貝齒不意碰到漱玉的指尖,他吃得津津有味地道:「這餡料真的很不錯。」 不過是指尖上的一點濡濕,漱玉的感覺卻像是被裴夢瑤吻過自己的指尖。他扭頭不看裴夢瑤,卻壓抑不了愈來愈快的心跳,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臉紅了。? 裴夢瑤躺在金絲攢花軟枕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笑道:「你睡不著,是因為你怕孤不見了?」? 漱玉回頭看著裴夢瑤,他早已是晚妝無力嚲云鴉,此時卻是羞紅兩臉上嬌霞,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輕聲道:「殿下畢竟孤身一人,妾身擔(dān)心……」 裴夢瑤揉著漱玉的腦袋,失笑道:「孤的王妃原來是個小呆子,你的夫君在千軍萬馬里取敵軍首級也只是小菜一碟,這區(qū)區(qū)京城不見得比戰(zhàn)場還要可怕吧?!? 漱玉忍俊不禁地笑著,他忽地注意到裴夢瑤的唇角還有一點餅碎,但他就寢時只穿著中衣,身上沒有帶著手帕,只好伸指替裴夢瑤擦去污跡。 恰好檻窗外新陽迎曉,一抹晨曦落在裴夢瑤的臉上,饒是漱玉見慣鶯鶯燕燕,可是裴夢瑤的容顏依然使他驚嘆,素肌瑩凈,柳眉遠山凝黛,一翦艷波橫,朱唇淺破桃花萼,帶著與生俱來的大方從容,這是臨月巷的瘦馬如何調(diào)教也無法教出來的氣質(zhì)。 「昨夜謝謝你幫助孤,以後或許會繼續(xù)麻煩你?!?/br> 漱玉放下手,溫柔而堅定地道:「妾身是殿下的妻,當(dāng)然是永遠向著殿下的?!?/br> 裴夢瑤彎起唇角,笑道:「不愧為孤的賢內(nèi)助?!?/br> 雞啼愈來愈響亮,這個不知道能否稱作美妙的晚上已經(jīng)結(jié)束,漱玉轉(zhuǎn)身下床,不讓裴夢瑤看到自己愈發(fā)緋紅的臉色,他低低地道:「殿下請稍事休息,妾身梳洗後便會服侍殿下更衣盥洗—今天殿下應(yīng)該是要出席講筵的?!?/br> 茶茶侍候漱玉盥洗後,漱玉特地挑了臘纈染櫻桃色長襦,配上云緞梅紅繡并頭蓮襦裙。他挽起垂云髻,插上半月卷草獅子紋銀梳和金鑲紫晶花翹,又畫了桃花妝,親自對鏡貼上金箔花鈿,這才捧著官服,裊娜地走進八扇黑木雕花鳥山水屏風(fēng)後。 一如漱玉的猜測,裴夢瑤看見漱玉如此嬌柔的女子裝扮,果然是展顏而笑,他伸手拂過漱玉臉上的花鈿,微笑道:「孤的王妃當(dāng)真是傾國傾城之貌。」? 「謝謝殿下的稱贊?!?/br> 黃鸝嬌轉(zhuǎn)泥芳妍,杏枝如畫倚輕煙,漱玉低頭淺笑,更添幾分嬌羞不勝。 這是自新婚的那天早上後,漱玉再一次侍候裴夢瑤更衣。 小優(yōu)安靜地疊著裴夢瑤脫下來的衣服,看起來還是平日恭順的模樣,漱玉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衣服上的血污,倒是裴夢瑤一直神情自若,他似乎看出漱玉的疑慮,只是向漱玉點點頭,給了漱玉一個放心的眼神。 裴夢瑤乃是從二品上的車騎將軍,官服為縫腋緋色袍黑平絹唐草紋、配以紅綾中單、藤丸紫袴,他本就長得端莊妍麗,配上這一身官服,更是顯得儀表出眾,絕艷矜春。 玉爐香暖頻添炷,珠簾不卷度沉煙,弱柳千條杏一枝,漱玉為裴夢瑤梳起長發(fā),戴上金梁進德冠,插上細雕牡丹紋犀簪,鏡中美人嫣然而笑道:「王妃當(dāng)真是比小優(yōu)還會侍候?!?/br> 「請殿下慢走?!?/br> 漱玉把金魚袋和象牙笏奉給裴夢瑤,一直把裴夢瑤送到水鏡閣的垂花門前。 織翠柳蔭和路,蕩暖花風(fēng)滿庭,畫欄開遍無憂草,漱玉云髻鴛釵雙紫翹,低鬟曳袖回春雪,癡癡地目送著裴夢瑤離開。? 本來裴夢瑤己經(jīng)快要離開垂花門了,可是他走了幾步還是轉(zhuǎn)身跑到漱玉面前,飛快地抱了抱漱玉。 漱玉粉頰酡暈淺,失措地眨著眼睛,他微微抬起雙手,卻怎麼樣也舍不得推開裴夢瑤,只是囁嚅地道:「殿下……那麼多下人在看著呢……」 「孤疼愛自己的王妃還要偷偷摸摸嗎?」裴夢瑤理直氣壯地回答,他在漱玉的耳畔道:「昨夜辛苦王妃了,請王妃回去好好休息吧。」 漱玉不是第一次被男人擁抱,他經(jīng)歷過比擁抱還要親密百倍的接觸,但裴夢瑤是完全不同的,他的笑容大方坦蕩,他的眼神里沒有半點陰霾,他對漱玉是溫柔而尊重的,他的擁抱里只有單純的友誼和感謝,沒有一點點的情欲。 在那雙眼睛的倒影里,好像從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漱玉不是低人一等的娼妓,不是圖謀不軌的賤民,而只是裴夢瑤的一個新交的朋友。 時光如同細沙般在指縫間漸漸地流逝,暑氣檐前過,翻階紅藥競芬芳,轉(zhuǎn)眼化作滿地委香鈿,窗下粉菡萏方池閑艷蕊,枝上凌霄紅繞翠,一切也在欣欣向榮。 在外人的眼里,裴夢瑤對漱玉是禮遇有加的,他有時會陪伴漱玉用膳,又會在水鏡閣里過夜—雖然在那些夜晚里,裴夢瑤總是悄無聲息地溜到外面,而漱玉從來也不會過問他的行蹤。 倒是茶茶看得分明,他問道:「娘娘,您為殿下侍寢時,需要奴婢進來侍候嗎?」 漱玉咬了咬唇,低聲道:「平日我多是口侍殿下而已,你們不用進來清理?!?/br> 彼時正是綠蔭槐夏,東廊垂柳搖金,主仆倆正在漢白玉尖拱橋上散步,茶茶為漱玉打著傘,傘上描繪著烈火緋桃照地春,火紅得彷佛連那一抹朱砂顏料還沒有乾透。 漱玉手里拿著一罐魚食,他以玉匙勺起魚食,有一下沒一下地灑落到池水里,十幾條金紅交集的錦鯉頓時一擁而上。? 茶茶又問道:「昨天殿下賞賜的青妝花麒麟補云羅和大紅織金妝花鳳羅,娘娘打算要裁縫制成什麼樣式?」 漱玉考慮了一陣子,記起裴夢瑤看到自己穿什麼樣的裙子會比較高興,這才肯定地說道:「那兩匹布料挺適合制成旋裙的?!?/br> 最近裴夢瑤賞賜給漱玉的布料,漱玉全數(shù)制成女子的衣裙,不再制成男子的服飾,茶茶也只是諾諾應(yīng)過,沒有問起什麼。 「還有,你派人通知鄭總管,以後讓百寶堂和翠玉齋之類的店鋪也送名錄過來吧?!? 正如京城的大部份名門,諸多店鋪也會定時派人給瓕王府送上新品的名錄,如果漱玉感興趣,他便會讓那些店鋪把貨品送上門讓他挑選,至於百寶堂和翠玉齋則是京城里最著名的售賣女子的珠寶頭面的地方,聽說宮里不少嬪御的金銀玉器也是出自他們的巧手。 茶茶向守在橋下捧著櫛巾的小閽寺招了招手,那個小閽寺馬上過來行禮,茶茶把漱玉的吩咐轉(zhuǎn)告那小閽寺,那小閽寺便退下了。 打從那次在鈿車?yán)镎勥^之後,裴夢瑤便找個由頭向?qū)m里請了旨,把瓕王府內(nèi)院里的所有婢女也換成閽寺。 芳徑杏嬌桃媚,正是通往外院的方向,漱玉看著小閽寺遠去的身影,他忽地問道:「最近殿下不怎麼來水鏡閣了……你知道些什麼嗎?」 王府內(nèi)院的規(guī)矩極為森嚴(yán),漱玉平日又是深居簡出,朝堂的風(fēng)聲是萬萬傳不到他的耳邊,而裴夢瑤和漱玉之間多是風(fēng)花雪月,裴夢瑤幾乎從不跟漱玉提起正事,所以漱玉就像是聾啞之人,知道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茶茶嘆道:「不就是為了就藩的事嗎?此事也鬧得滿城風(fēng)雨了。」 「就藩?」漱玉記得自己第一次到未央宮里請安時,寧安帝姬和圣上好像曾經(jīng)提起此事。 「最近寧安帝姬多番催促殿下離京就藩,殿下已經(jīng)成婚,按照祖宗規(guī)矩,是要盡快就藩的,但殿下以高句麗戰(zhàn)事遲遲未平,他作為車騎將軍需要隨時在朝中候命出征為由,希望延遲就藩。」 或許是因為同時是宮廷內(nèi)官,茶茶知道的倒是不少。 就算是漱玉也明白,若裴夢瑤這次乖乖就藩,前往他那極為遙遠的封地雨花澤,以後他就是無詔不得入京,無詔不得出藩城,等同和京城的權(quán)力中心斷絕一切來往,這自是萬萬不可的。 漱玉心不在焉地看著池里芹香藻膩,檐影下,柳蔭中,錦鯉逐浪吹萍絮,鮮紅的尾巴劃出一道道清澈的波浪,他問道:「現(xiàn)在殿下在府里嗎?」 茶茶喚來守在橋下的另一個捧著冰鎮(zhèn)酸梅湯的小閽寺,要小閽寺前去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