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殘癖
C區(qū)發(fā)生連環(huán)爆炸,不少幫派據(jù)點成了襲擊目標,在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高老大身上時,沒想到他的地盤也遭到突襲。 現(xiàn)在所有人不得不相信這次政府改造的決心,一時有人歡喜有人愁,但沒有人知道高宇寰到底損失了什么,除了一座廢棄的工廠,他的手下連一滴血都沒流。 C區(qū)的治安越來越混亂,幫派分子匯聚在街道,沖突不斷血流不止,警察守在圍墻外,只要沒有人強行沖卡,他們就不會管墻內(nèi)的沖突不會輕易進行武力鎮(zhèn)壓。很多居民成了幫派紛爭的犧牲品,爆炸波及的住戶無家可歸,流浪漢越來越多。 項愷還是在筒子樓里住,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沒有人會主動招惹他,一半是因為項愷曾經(jīng)給高宇寰做事,一半是知道他是個硬骨頭不好惹,不想觸他的霉頭。 他的日子過得還算平淡,一如既往地鍛煉去酒館喝酒,時不時會去看看小碩,帶著嬰兒喝的奶粉,教小碩打拳。 這段時間林子彥也沒有找項愷,不知道是因為傷病的原因被家人關了禁閉,還是因為幫派在追殺他暫時避風頭。 今天早上項愷被鄰居叫醒,一棟筒子樓坍塌不少居民困在里面,他們指望不上警察,只能自救。 項愷認識那棟樓里的一個老頭子,自己小的時候帶著項俞,犟老頭不會說什么好話,喊著自己小叫花子帶拖油瓶子,卻會讓他老婆多盛一碗飯菜送到自己家門口。 老化的筒子樓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的風吹日曬早就岌岌可危,不知是不是受到爆炸的波及,四層的筒子樓塌了三層。 項愷脫下夾克和其他鄰居搬走大塊的水泥墻皮,老頭子的臉上掛了彩,穿著跨欄背心狼狽地坐在路邊罵天罵地,“媽的,這群cao蛋的玩意就沒干過好事!”項愷看他一眼,無奈地說:“你不嫌冷?先去找個屋子躲躲?!?/br> “躲個屁!老子不走!死也死在這!”犟老頭望著自己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成了一攤廢墟,心里難受忍不住嘆了口氣。 項愷扛著一根鋼筋走過,笑道:“那你就看著?!?/br> 房子沒了,天氣還沒暖和過來,十幾口子人不能沒地方住,他這幾天一直在和其他鄰居搭建臨時住房。 項愷搬著水泥袋扔進推車,干著力氣活汗水滲透身上的衣服,布料緊貼在肌膚上勾勒出性感的肌rou線條。 旁邊干活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肩膀的肌rou,羨慕地豎起大拇指,項愷挑眉,也沒說什么。凡事有個開頭,本來礙著項愷長得嚴肅,不敢搭話的人,忍不住伸出帶著白色工作手套的手朝他“揩油”,“哥們,你這胸肌練得真不錯。” 項愷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僵直,項愷輕松地說:“你的還差點意思。” “哈哈。”大家哄笑。 男人之間在一起互相調(diào)侃,擼起袖子比較著肌rou,干著活也沒覺得有多累。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吸引眾人的注意,精致的皮鞋踩在廢墟上,锃亮的鞋面蒙上一層灰塵,項愷見周圍干活的人都看向一旁,扭過頭瞧見林子彥拿著個安全帽朝自己走過來。 項愷的心底一沉,冷漠地移開目光,搬走自己面前的石塊。 林子彥站在他面前,半個月不見林子彥的氣色恢復得不錯,臉上找不到一絲病態(tài),卻也沒有第一次見到項愷時那樣瀟灑自如,整個人籠罩在一層壓抑陰郁的穹頂之下,林子彥舉著安全帽遞給項愷,輕聲說:“這么危險的地方,怎么不保護好自己?” 萬一哪塊石頭掉下來砸到他的頭,后果不堪設想。 項愷不理他,繼續(xù)搬著石塊,一塊兩塊心里默數(shù)著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忽略旁邊炙熱的視線,他的呼吸聲心跳聲好像都那么清晰。 “哈……”汗水順著額頭滴下,項愷直起身一瓶水又遞到面前,項愷盯著林子彥舉在半空的水瓶和安全帽,好像自己不接過來他就能一直舉著,項愷拿過來,轉(zhuǎn)身把安全帽扔給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擰開水瓶大口地灌下去。 其他人好奇林子彥的身份,他的穿著打扮就連是過分白凈的膚色和這里顯得格格不入。 林子彥忽略周圍滿是敵意的目光,瞇起眸子注視著項愷,他逆著光站在自己面前,仰著頭喉結(jié)上下滾動,汗水順著蜜色的肌膚淌下去。 “咳咳……”林子彥滿足地吸了口氣,被空氣里的灰塵嗆了一口,以拳抵唇費力地咳嗽,他的心情就如同現(xiàn)在晚冬的太陽,闊別已久不那么炙熱,卻耀眼地映在臉上整個人都暖暖的。 可他不敢得意忘形,平復著呼吸認真地說:“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是我考慮不周,已經(jīng)安排了專業(yè)的建筑隊會在近期建造臨時住所供應居民避難,在這里改造完工之后,可以直接搬進分配的居民樓。” 項愷攥著水瓶,有些驚訝和不解地看著他,脫下工作手套,淡淡地說:“你跟我過來?!?/br> 林子彥跟著項愷走到一棟筒子樓的墻后,項愷掏出根煙點燃,林子彥抿唇,在他把打火機收回褲兜之前開口,“能給我一根嗎?” 項愷的手頓住,拿出煙盒讓他自己取,林子彥干脆俯下身張開唇瓣咬著一根出來,項愷攥著打灰機順手幫他點燃,林子彥趁機握住項愷的手,輕輕地感受他的溫度。 林子彥抬起眸子凝望著他,項愷斂著眼瞼對上他的目光,眼神匯聚在一起,林子彥出神地望著項愷短短的一瞬,好像有一輩子那么久。 項愷把打火機裝進口袋里,靠在墻上吸了口煙,林子彥也跟著他移開目光,叼著點燃的煙罕見地一言不發(fā)。 “有事嗎?”項愷沉聲開口。 林子彥搖頭,“我想來看看你,陪你待會?!?/br> 項愷干脆地說:“我很好不用你看,別來了?!?/br> 如果是以前林子彥會調(diào)戲他,揚著笑臉討喜地問,你不讓我來是不是心疼我啊,是不是擔心我又受傷? 林子彥吸著煙,過濾煙草中的苦澀,現(xiàn)在他不敢說那些話,只是小心地垂著眸子,卻又覺得委屈,自己躺在病床上醒來的時候望著空蕩蕩的手掌,項愷還是走了,狠心地走了。 無論自己做什么都留不住他,自己想給他點時間不能總是逼他,忍著不來見項愷,那種度日如年的日子被寂寞和絕望蠶食的感覺充斥著內(nèi)心,林子彥覺得自己再不見他就要瘋了,快要產(chǎn)生幻覺了。 可是項愷還是趕自己走,林子彥干巴巴地說:“我會來的,到改造結(jié)束之前,我每一天都會來。” 他說完又怕項愷生氣,補充一句,“這是我的工作?!?/br> 項愷的眼睛放空地盯著遠處的天,面無表情地說,“你一趟一趟地來找我,是想和我好,還是想上我?” 林子彥僵住,惶恐地瞪著項愷,“不是,我……” 項愷打斷他,“我還記得你和我說過的話,當時是在浴室里,你可能忘了,但是我記得清清楚楚?!?/br> 林子彥還來不及驚喜,自己就知道項愷記得,那段時光是他們共同的回憶,可項愷又說:“你還記得我們開始的關系是什么嗎?” “你很好奇我的身體,你說過的那些話,編的故事……” 項愷不覺得林子彥有那種好心是教自己接受這樣的身體,他表現(xiàn)出的喜歡和好奇就像是小孩子對新鮮的東西感到驚喜,愛不釋手。 林子彥的嘴里發(fā)苦,所有情緒哽在喉結(jié)漲得酸澀,他再能言善辯也說不出一句話。 項愷殘忍地說:“你是不是有慕殘癖?” 林子彥渾然一震,他怎么能這么想! 林子彥不在乎項愷怎么對自己,怎么懲罰自己,但他現(xiàn)在到底是在辱罵誰,像是用一根冰錐刺進自己的胸膛,又同時刺穿他自己,這么久以來林子彥幾乎是第一次對著項愷吼:“你的身體不是殘疾!” 項愷踩滅煙頭,冷冷地掃了林子彥一眼,“你的工作我不管,但是別來找我,還要我告訴你多少遍?” 林子彥向后重重地靠在墻壁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