Ｚ的沖撞毫無規(guī)律，不停在他耳邊喊著“尼爾、尼爾”。尼爾的手指爬進他發(fā)間，摩挲著頭皮，撐起身體與他接吻。Ｚ咬破他的嘴唇，尼爾聽見自己的呻吟帶著疼痛，空氣中充滿了無數(shù)個尼爾，將真實的尼爾擠到角落，壓縮成小小一團。蜷縮在角落里的尼爾發(fā)出了一聲疑惑的輕哼，聽上去像是質(zhì)問，Ｚ的動作停下，嘴唇木偶般張合：“我忘記了，反正我把他摔到地上之后，用胳膊碾了他的喉嚨?！?/br>
    “比利·卡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br>
    尼爾抬腰迎合他的撞擊，他在想Ｚ把比利·卡林壓在地上的畫面。下身傳來撕裂感，他正想到Ｚ的眼神變得很冷，那藍色如同海拔一千米下的海水，冰冷刺骨，他注視著Ｚ的眼睛，他想他正通過Ｚ的眼睛看，他碾壓著身下男子的喉管，不管那人叫什么、是否有名字，但他所想的并不是壓斷對方的咽喉軟骨，而是用刀狠狠戳刺入、退出，如此反復(fù)。Ｚ撈起他的膝彎，將他雙腿分得更開，看著身體相連處的血跡低聲說對不起。他拿起手邊的軟管用力擠壓，透明的液體中和了刺目的鮮紅，他的手指蘸過，伸進尼爾嘴中。嘶嘶的吸氣聲停止了，Ｚ不斷說著抱歉，緩緩將自己抽出，他舔吻著尼爾的胸口，滑到小腹，含住萎靡的yinjing，直到尼爾的呻吟被粗重的喘息打斷。尼爾身體舒展開來，望著他的雙眼濕潤。Ｚ再次插入，注視著因呼吸而不斷起伏的喉結(jié)，手掌壓了上去，逐漸收緊。

    尼爾全身一陣劇烈地痙攣，他將雙手搭在Ｚ的手腕上合攏，屏息看著Ｚ。Ｚ雙眼的焦距消失了，瞳孔融化在一片深藍中，嘴唇無意識地張合。尼爾從那唇形讀出四個音節(jié)，他跟著重復(fù)，同樣無聲。Ｚ觸電般甩開尼爾的雙手，腦袋埋入尼爾的胸膛，他的聲音破碎不成句，說他很抱歉，說我愛你，說他不是有意的，說了很多遍。尼爾吻他的額頭，熾熱的手掌一遍遍滑過他脊背拭去冷汗，Ｚ哆嗦著重復(fù)他并不想這樣做：“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對不起......”

    尼爾將他拉起來時Ｚ抓著他衣服一角。

    他將Ｚ拖進浴室，花灑下的水流如同暴雨，Ｚ吻遍他身上各處，不斷嗅著：“你身上有花朵腐爛的氣味?！彼鹉釥栯p腿架在浴缸邊沿，親吻沿著腹股溝落到會陰，舌尖舔舐傷口。尼爾用牙齒撕去下唇的血痂，叫Ｚ舔他嘴角的血跡，Ｚ吻他的動作幾近貪婪，含入他的唇瓣又吮又咬。尼爾喉頭一哽，那過于甜膩的氣味堵住了他的舌根，近乎窒息。

    床單散發(fā)出柔順劑干凈、清爽的味道，Ｚ躺在他懷里不斷磨蹭。尼爾說自己倒是很喜歡柔順劑的氣味，但天天泡在這氣味里他可受不了。Ｚ說他不是想繼續(xù)zuoai，捉起尼爾的手臂搭在自己腰上?！皠e放手?！?/br>
    “下周五展覽會就開放了，到時候我們可以掛副鹿角標本，中間安一只壁鐘?！?/br>
    尼爾依舊醒來得很早，他去地下室繼續(xù)自己的木工活兒，往門板粘貼了橡膠隔音墊，給木板另一面刷清漆。Ｚ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震動滲透地板和混凝土。他的舌根涌起一股甜味，等待漂亮的白蠟?zāi)净y被油漆浸潤、浮現(xiàn)出清晰的條理需要耐心。他走進洗手間按住自己嘴角向下輕輕拉扯，虹膜的顏色隨著面部肌rou沉下來，那也可能是浴室瓷磚的倒映。

    他一邊做烤三明治一邊剝開粒薄荷糖含進口腔，跟隨著烤箱計時器咔噠走動的節(jié)奏又撕開一粒，糖果丟進下水道。垃圾桶很快落滿了皺巴巴的糖紙。尼爾心里奇怪Ｚ為什么特別偏愛甜食，糖果表面的甜味融化后便從深處翻涌出一股苦澀。Ｚ打著哈欠說他聞見了早飯的香味，走到尼爾身邊時掃了眼垃圾桶，頓住了，他直勾勾盯著尼爾頸上的淤青，目光下落到尼爾右腳踝，那里曾被腳鐐磨破數(shù)次，硬痂脫去，顏色卻沉淀入皮膚形成一圈淡褐。尼爾問他要不要喝咖啡，是用昨天在集市上買的咖啡磨磨的，那老頭還挺實誠。Ｚ環(huán)住他的腰吻他，說你的嘴唇好冷。

    尼爾撫摸著他頸后，Ｚ又說了一遍?！澳愕淖齑胶美洹！?/br>
    尼爾用拇指輕輕蹭過他干裂的嘴，Ｚ含入他的指尖咬了咬，說自己餓得快要前胸貼后背了。尼爾將三明治切成小塊塞進他嘴里，提醒他慢點吃。

    Ｚ口齒不清地喊著渴，搶過尼爾手中的咖啡灌下一大口，抱怨他為什么不加糖。尼爾捏捏他的鼻尖說自己不愛吃甜的東西，瞧了眼窗外，說今天的天氣不錯，適合晾曬木柴。

    “柴火可以買到，雜貨店旁邊就有售?！?/br>
    尼爾搖頭笑他不懂在林中木屋生活的樂趣，何況他們都沒有在這種地方過冬的經(jīng)驗。他從水槽下拿起砂巖石條掂了掂，腋下夾著收音機出去了。兩位電臺主持調(diào)侃公路堵塞狀況的聲音在玄關(guān)處消失了一陣，重又出現(xiàn)在屋外，與樹葉拂動的沙沙聲模糊成一片。Ｚ打開窗戶喊著自己要去準備打獵用具，尼爾似乎沒聽見，斧子猛地揮下劈開兩瓣圓木，汗水落下額頭一路淌進衣領(lǐng)，洇出胸肌的形狀，汗?jié)竦某嗦汶p臂閃閃發(fā)亮。Ｚ目不轉(zhuǎn)睛地盯了會，舔舔嘴唇，打開水槽下方的柜門。想起磨刀石被尼爾拿出去了。屋外的收音機突然停了，他開門與尼爾撞個正著，尼爾罵罵咧咧走進來，踢掉運動鞋，歪斜著身子慢慢踱到沙發(fā)前，Ｚ見他右腳踩得輕飄，問他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塊木頭落到不該落的位置而已?！?/br>
    Ｚ叫他坐好別動，慢慢脫去他的襪子。腳背浮起一片腫脹的青色。Ｚ去廚房拿了些冰塊扎進塑料袋，跪在他面前抬起他的腳掌擱在自己腿上，為他冰敷，問他是不是太涼了，尼爾說沒事：“一會兒就好了?！保诮兴麆e亂動，低頭輕輕吻他的膝蓋。尼爾摸著他的臉頰說自己現(xiàn)在正一身臭汗呢，Ｚ不說話了，伏在他大腿上摟緊了他的腰。

    尼爾重新打開收音機，公路電臺的播音員正中場休息，節(jié)目間插播起某個連鎖墨西哥餐廳的廣告。Ｚ說他在干活時去過這家店，卷餅又厚又硬，難以下咽。尼爾表示不能再同意：“最好的塔可得要那種路邊墨西哥佬推小餐車賣的?！彼f他還是巡警的時候沒空吃飯就買那種，做了警探之后也時常在盯梢之余和搭檔猜拳，叫輸家去買塔可來當午飯。“加很少的錢就可以多來一份牛rou條，玉米餅干脆、rou醬多汁，唯一的麻煩是毀了我好幾條領(lǐng)帶?！彼终f下次可以試試做給Ｚ吃，但他不保證成功。“那些墨西哥人一定有某種絕不對外言說的秘方?！?/br>
    Ｚ說他們可以一起做?！拔蚁矚g看你做飯。”

    尼爾笑罵他肯定又是全程圍觀絕不動手，問他要去打獵嗎。Ｚ稍稍側(cè)過腦袋躲開他的手掌，拿起尼爾腳背的冰袋查看．淤血處邊緣一層深紫，高高腫起，Ｚ在他腳背戳了戳，尼爾沒出聲，雙頰肌rou略微僵硬。他扭頭看著客廳窗外枯萎泛黃的樹葉，說中國人好像有個詞叫多事之秋。Ｚ問他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懂，可能是說秋天倒霉事兒會變多吧?！?/br>
    Ｚ癟著嘴說肯定不是這層含義。尼爾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我跟你一起去打獵，我會跟在你后面?！保谟媚X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你不要落得太遠。”

    尼爾走得很慢。他右腳的鞋子拆去了前半部分鞋帶，尼龍繩穿過最后一排兩個孔眼綁在腳踝固定。他出門前在口袋裝了一兜谷粒，沿途拋撒，希望會有小動物上當。前方穿越樹林的窸窣響動停止了，Ｚ已從他視野中消失。他想Ｚ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獵物，也可能是在等待，他屏息蹲下，輕輕扒開面前的枝葉。

    擦得黑亮的槍桿斜伸出灌木，平穩(wěn)固定。尼爾順著槍口的方向看去，一只哀鴿正啄食谷粒。他原以為這種鳩鴿只會在更為廣闊的農(nóng)田平原駐足，它可能是掉隊的迷途者。從他身后傳來輕輕的響動，他借著手表玻璃的反光，看見只肥碩的野兔。他盡可能輕柔地折起手臂，伸進口袋摸索。橡皮筋大概是上一次洗衣時落在褲袋里的，浸過水，彈性稍減。他折下一根分叉的灌木，將橡皮筋搓成麻花狀纏上枝杈兩端。地面的石子大多被落葉覆蓋，他只找見兩顆。

    林中乍起槍響，沒有鳥兒振翅的聲音。尼爾估計Ｚ已經(jīng)得手，專心于身后的野兔。兔子受驚放棄了爪下的地衣，蹦跳著躲進灌木，尼爾仍能看見它蜷成團狀的尾巴在枯黃的葉子中輕輕搖動，他緩緩挪動雙腳轉(zhuǎn)身，舉起了手中的簡易彈弓。

    “尼爾！”Ｚ的聲音急切。野兔后腳一蹬，躥入灌木不見了。尼爾站起來，拍去身上的落葉，Ｚ提著哀鴿朝他跑來，幾乎在樹根絆了一跤。尼爾叫他注意腳下，慢點走。Ｚ眼圈發(fā)紅：“我找不到你?！?/br>
    尼爾舉起彈弓給他看，說他剛剛差點打到一只兔子。Ｚ靠在他身上，埋進他肩窩咕噥：“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尼爾吻了吻他的臉頰，接過他手中的哀鴿。Ｚ低聲說著他會打到兔子的。

    “沒關(guān)系，以后還有很多機會?！?/br>
    Ｚ捉住他的手塞進自己口袋里緊握，跟著他重復(fù)道：“以后還有很多機會?！?/br>
    zuoai時Z沒用潤滑劑，他含著尼爾的yinjing舔弄到口水淋漓，艱難納入身體，坐在尼爾胯間要尼爾用力干他。尼爾說自己不想把他弄痛，Z嗚咽著問：“你愛我嗎？”尼爾輕輕撫摸他頸后，撐起上半身在他嘴上啄吻。這個姿勢進入得很深，Z的重量完全壓在他身上，雙腿打顫，尼爾抬起他的臀部叫他稍安勿躁，從沙發(fā)墊下摸出軟管，擠了些潤滑劑抹在自己的性器上，抓著Z的腰緩緩頂進去，Z環(huán)抱在尼爾肩后的雙手深陷進他脊背，留下刺痛的紅色抓痕。尼爾嘆息般念著“扎克、扎克”，在他體內(nèi)抽動碾磨。Ｚ幾乎哭喊出來，用力啃咬尼爾的喉結(jié)，指甲胡亂抓撓著，尼爾覺得他在試圖抓住什么無法被抓在手心的東西，譬如水與流沙。

    他托著Ｚ的臀部將他抱起來時身體結(jié)合的部位仍緊密相連，Ｚ不安分地扭動腰臀，摩擦體內(nèi)剛射過精的性器。尼爾將他放在浴缸里，伸手擰開水龍頭，Ｚ緊抓著尼爾不放，捉起他的手包裹住自己的yinjing。他后xue不斷收縮，腦袋無力搖晃著呻吟，纏在尼爾腰后的雙腿一陣陣痙攣，熱水漸漸淹沒過他的腰、膝蓋、他按住尼爾的脖子拉下，額頭相抵。熱水沒過Ｚ的臉龐，他放開緊摟尼爾的雙手，沉入水底。瓷磚蕩漾的藍色溶解入光斑，順著墻壁流下，池水深如湖泊，他從湖底望向尼爾，藍眼睛如同深水一般死寂。他吐出一連串泡沫，張口呼吸，水面卷起漩渦。

    尼爾拖拽著他的手臂將他撈出：“別嗆著?！?/br>
    Ｚ的眼神無辜明澈，睫毛撲動，尼爾湊近舔舐著從他淚溝滑下的水珠，那液體索然無味。他捉起一綹搭在Ｚ前額的頭發(fā)向后梳，Ｚ要他幫自己洗頭，尼爾十指插入他發(fā)間揉搓片刻后他又說泡沫太多了。尼爾將雪白的泡沫弄成波浪狀的小卷兒貼在他腦袋兩側(cè)，退后看了看：“像克萊德?！保趩査请娪鞍娴膯幔釥栍謱⑴菽蟪雒遍芩频膬蓚€角。

    “現(xiàn)在更像了?！?/br>
    Ｚ哼哼著他不喜歡這個造型，尤其這造型來自于一個身中數(shù)十槍而死、骨頭都化成了灰的人，還想把泡沫弄到尼爾頭上。尼爾沖洗凈他滿頭白沫，跨出浴缸脫下自己濕透的衣服。Ｚ問他去哪兒，他說他得拔掉鳩鴿的毛燙一燙。

    收音機停留在公路廣播電臺，尼爾沒費神換節(jié)目，他注視著鍋里逐漸沸騰的水，鍋子邊緣冒出氣泡。聽到交通事故時他剝開一粒薄荷糖丟進嘴里，身后的Ｚ映入窗玻璃。Ｚ只穿了條內(nèi)褲，耷在額頭的濕發(fā)水淋淋垂下。尼爾低頭看著翻滾不止的水花，問Ｚ怎么不把頭發(fā)擦干再出來。Ｚ環(huán)抱住他的腰，腦袋側(cè)抵在他肩膀，用內(nèi)褲里鼓囊起的一團磨蹭尼爾的臀部。

    尼爾叫他別鬧，抹去沾在頸后的水珠，關(guān)掉灶臺。他將Ｚ拉到沙發(fā)前勒令他坐下，用毛巾包住他的濕發(fā)輕輕揉搓。Ｚ捉住他的手腕引到自己腿間?！暗蕊埡昧嗽僬f。”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自己語氣過于強硬，下一句溫和了些，說等鳩鴿收拾干凈放進烤箱之后他會給Ｚkoujiao。

    Ｚ放開了手，尼爾站起來湊近看掛在墻上的月歷，距離那個標注著武器展覽會的紅圈還有七八天?！澳阋灰热ソ觽€活兒？”

    Ｚ沒應(yīng)聲，尼爾扭頭望他。Ｚ扯掉頭頂?shù)拿?，盯著他慢吞吞地問：“你是要像西蒙一樣教我做事嗎？?/br>
    尼爾嘴角輕微抽搐，他瞇起了眼睛。“你再說一遍？”

    注：

    ＊克萊德：指美國著名的雌雄大盜邦妮和克萊德中的克萊德·巴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