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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gb合集在線閱讀 - 下

    04

    瑪麗薇莎走進(jìn)昏暗的街道,路面的積水弄濕了她的鞋尖,空氣中飄散著惡心的腐臭味,這里是貧民窟的暗巷,絕對沒人想到尊貴的公爵夫人會來到這里。

    “快到了嗎?”她用手掩住口鼻,皺著眉問。

    “就快了,夫人?!崩聿榈略谇懊鎺?,他小心為瑪麗指出水洼的位置,幫她驅(qū)散零星的流浪漢好奇的目光,謝天謝地,這幫了她不少忙。

    或許是因為愧疚,或許是為了彌補自己搞黃了一篇采訪,又或許是吉爾給了理查德什么好處,總之無論原因如何,他利用自己的消息網(wǎng)找到了伊斯,在這個骯臟的舊巷深處。理查德告訴瑪麗薇莎,伊斯的情況很糟,他負(fù)債累累,沒有工作,酗酒、濫交,在墮落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您最好去見他一次……”理查德勸到:“我是在看過他的演出后才決定采訪他的,可是……現(xiàn)在他幾乎完全變了個人,您得幫幫他。”

    于是瑪麗薇莎決定去見伊斯了。

    兩人找到伊斯的時候,他倒在酒館后面的垃圾箱旁,那模樣幾乎讓瑪麗薇莎認(rèn)不出,眼前這人便是那個讓她無法挪開視線的人。

    伊斯看上去意識并不清醒,他上身的襯衫破破爛爛,領(lǐng)口沾著劣質(zhì)口紅印上的吻痕,他的長褲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露出的小腿肚子上有青紫色的淤傷。他渾身沾滿酒臭味,原本柔順的短發(fā)上黏著穢物,因為營養(yǎng)不良,伊斯的兩頰深深陷下去,臉上毫無血色。

    他看上去很糟,超出她的想象,這讓瑪麗薇莎的心臟一緊:“伊斯……”她顫聲喊他,伊斯的眼皮輕輕抖動一下,卻沒有睜開,理查德只好過去幫忙架起他,卻遭到了他幾乎下意識的掙扎和反抗。

    “滾開……我不需要幫助……”伊斯的聲音沙啞的像是被砂紙磨過,他的眼角仍然閉著,身子卻不安的扭動。

    “夫人,他好像是在發(fā)燒?!崩聿榈略趯⒁了贡称鸷蟾嬖V她。

    瑪麗薇莎的指尖不可覺察的輕微顫抖一下:“……幫我把他帶上車……”

    瑪麗薇莎親自替伊斯清洗了身體,她扔掉了他身上那些破爛的布條,讓后替他換上合適的睡衣,這事沒想象中那么輕松,伊斯這段時間體重掉得很厲害,導(dǎo)致原先別墅中那兩套睡衣都已不再合身,并且整個過程中伊斯雖然都處于半昏迷的狀態(tài),可他十分不配合,掙扎的厲害,甚至抓掉了瑪麗袖口的燙金紐扣?,旣愒趯⑺差D在床上后找來家庭醫(yī)生。從頭到尾蘿絲太太都眉頭緊皺,可惜瑪麗薇莎現(xiàn)在沒心思顧慮她的心情。

    伊斯的情況糟糕的讓瑪麗薇莎瞠目結(jié)舌,營養(yǎng)不良、睡眠不足加上無節(jié)制的酗酒與性交,還有過量服用藥物,他遭的像個胡亂纏在一起的毛線球,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在家庭醫(yī)生開出藥方后,瑪麗遣走了下人,獨自一人陪著伊斯。

    病中的伊斯就像是回退到了幼年,他時而迷糊時而昏沉,睡得一點都不安穩(wěn),蒼白干裂的嘴唇不斷吐出似哭似嘆的呻吟,大部分是沒什么意義的“難受”“好冷”,間或會念出幾個名字,有些瑪麗知道,是伊斯年幼時劇團的同伴,還有些她并不清楚是誰,但無論他呼喚的是誰,那些人中并沒有瑪麗。

    瑪麗薇莎知道,如今自己已經(jīng)被伊斯徹底討厭了,他們過去的繾綣和愛戀成為摧毀他的毒藥,曾經(jīng)伊斯對她付出了多少愛意,如今大約就有多少恨,然而明明知道如此,她卻還是放心不下他,至少沒法放著眼前這個傷痕累累的人不管。

    伊斯在第二天傍晚睜開了眼睛,那個時候瑪麗薇莎仍然陪在他身邊。

    “……瑪麗……”伊斯大約還不太清醒,他嚅動著雙唇輕聲喚她,卻在瞥見她左手無名指的婚戒時,像是被眼睛被燙到似的別開視線:“公爵夫人……”他閉上眼睛悶聲改口,語氣生硬的讓人發(fā)冷。

    “哦,伊斯。”瑪麗薇莎嘆了口氣:“你倒在酒館后面,理查德告訴我,你最近過的很糟?!?/br>
    “所以呢?您在玩弄我之后,又開始可憐我了嗎?”伊斯從未對她說出過這么刻毒的話,也從未用敬語稱呼過她,一瞬間瑪麗薇莎愣住,而伊斯將她短暫的沉默視為默認(rèn),他掙扎著從床上坐起:“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他重復(fù)著這句話,像是說給自己聽。

    “你現(xiàn)在不能走?!爆旣惏櫭?,如果現(xiàn)在放他離開,走不出兩個街區(qū)他便會暈倒在大街上。

    然而伊斯完全無視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倔強的強調(diào):“我不需要你……”

    “……我知道。”瑪麗薇莎耐著性子點了點頭。

    然而這態(tài)度似乎讓伊斯的脾氣鬧得更大了,他重復(fù)道:“那么放我走?!?/br>
    “現(xiàn)在不行?!爆旣愞鄙芙^了伊斯?,F(xiàn)在他正在發(fā)燒,沒有錢也沒有住處,就算他現(xiàn)在拒絕她的幫助,瑪麗薇莎沒法看著伊斯把自己弄死。

    “……瑪麗薇莎,你不用再裝作關(guān)心我,我已經(jīng)不再是你豢養(yǎng)的男娼了……”伊斯突然轉(zhuǎn)過臉看向她。

    伊斯直白的話讓瑪麗薇莎也變了臉色:“……現(xiàn)在先別說這個。”她不自覺抬高了聲音,顯然不愿以這種方式談?wù)撍麄兊年P(guān)系。

    然而伊斯故意想要惹怒瑪麗:“看著我愛上你,被你蒙在鼓里像個傻瓜似的樣子,很好笑吧……對于你而言,我算什么?一只單純好騙又聽話的情人,還是說對于你而言我根本不算是人?”他不斷吐出刻毒的言語,仿佛自己說出口的話很好笑似的,譏誚的勾起嘴角。

    “伊斯……”面對著伊斯怒濤般的情緒,瑪麗薇莎眨了眨眼睛,她沒有否認(rèn),因為他說出的話其實很接近事實,除了她從來都不覺得這件事好笑這部分,于是她嘆了口氣:“我會補償你的,想要什么……”

    “補償?”伊斯打斷瑪麗,不知為何他原本就病懨懨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我知道公爵夫人,您擁有數(shù)不清的財富,而您給予我的,不過是我曾討您歡心的施舍,我不是乞丐。”他伊斯一字一頓的強調(diào),他推開瑪麗扶住他的手:“讓我走?!?/br>
    “夠了!伊斯!”瑪麗薇莎抬高了聲調(diào):“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能去哪里?你有住的地方,有錢嗎?”那些質(zhì)問讓笑容從伊斯臉上消失,瑪麗看著那張蒼白的臉稍稍心軟:“你得在這里養(yǎng)病,等你康復(fù)就可以離開,我會安排好一切的?!?/br>
    “……”伊斯看了瑪麗一眼,表情有些古怪,可他最終沒再多說什么:“我很快就會離開的?!币了乖诂旣惖膸椭轮匦绿苫卮采希缓蟊尺^身去不再看她。

    不知為何伊斯的病情康復(fù)的很慢,這不是什么好消息,家庭醫(yī)生不得不對他進(jìn)行多次檢查,以確保他沒患上肺炎。他們肯定伊斯的情況只是睡眠不足和飲食不規(guī)律導(dǎo)致,他的身體原本就沒有那么好,幾個月的損耗讓他更加虛弱。于是伊斯留下來的時間比計劃中的更長,但這也并不是一件讓瑪麗高興的事,他對她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回不到從前。

    伊斯不再會在每個清晨對瑪麗露出笑容,每次她去看他的時候,他總是用被子蒙住半張臉,或是索性拉下屋子里所有的窗簾,讓室內(nèi)變得一片昏暗。對此瑪麗并未么多說什么,如今她已經(jīng)不是他的什么人,她留下他也許只是安撫自己隱約不安的內(nèi)心。

    兩人不再交談,明明住在同一屋檐下,整整兩周的時間卻鮮少見面,這期間在貴族的交誼舞會上,并非沒有男人自愿成為她的下一任情人,可瑪麗薇莎卻對那些充滿虛假笑意的面孔興致缺缺,她想念她的伊斯。

    “夫人,我按著您的要求去清理的德拉諾埃先生的東西。”理查德在一個平靜的午后前來拜訪,他將一個整理好的包裹交給瑪麗薇莎。

    瑪麗薇莎了解到在伊斯離開的那段時間,他居住在專門收容流浪漢的舊棚區(qū),既然他不會再回到那里,她便讓理查德幫忙將伊斯還剩下的私人物品都交給她?,旣惔致苑戳艘幌拢锎蠖嗍窍吹桨l(fā)白的舊衣物,還有一沓樂譜,多數(shù)是伊斯手寫的,包裹之外還有那把瑪麗薇莎熟悉的木吉他。

    這東西幾乎是他們相遇的見證,街頭動聽的歌聲,柔軟的笑容,還有因為想將尾戒還給她,而在雨中叫住她的那名青年……如今距離那時不過短短數(shù)月,但回憶卻像是澆上了蜜糖,僅僅是回憶起那時的事,也會讓人感到甜味兒。

    瑪麗薇莎坐在沙發(fā)上,她抱起伊斯的吉他。

    “我不是道您還會這個。”理查德露出詫異的表情。鋼琴或者小提琴才是貴族淑女們的必修課,而這個大約在貴族眼中是不入流的街頭藝術(shù)。

    “是伊斯教我的?!爆旣愞鄙α诵Γ龑⑹执钤谇傧疑?,試探著彈奏出第一個和弦,她并沒有想好要彈奏什么,一張樂譜滑落在瑪麗腿邊,那是她從未聽伊斯彈奏過的新曲,漂亮的花體字寫著曲子的名字——獻(xiàn)給我心愛的瑪麗薇莎。

    情人節(jié)那天,伊斯說為她準(zhǔn)備了禮物……

    05

    伊斯不明白,事到如今瑪麗薇莎為什么還要將他留在身邊,他已經(jīng)沒有了漂亮的皮相,也不再像只寵物狗那樣粘著她,他試圖與她劃分開界限,對她冷言冷語,可瑪麗依舊同過去一樣,對待他溫柔又有耐心。若在幾個月前,伊斯一定會一次又一次為瑪麗著迷,可如今他已沒法在自欺欺人的忽略掉那些明顯不和諧的事,盡管他過去的戀人如今將他照顧的無微不至。

    瑪麗薇莎會在清晨替伊斯拉開房中的窗簾,在午餐時間提醒他多吃蔬菜,她承擔(dān)了他所有的醫(yī)療費,餐費還為他提供的舒適的臥室,她做出這些并不要求任何回報。這些全都是讓伊斯煩躁不安的理由,因為他知道,瑪麗薇莎的溫柔并不是出自于“喜歡”或者“愛”,而是單純的上位者的施舍,是對于過去的謊言的愧疚和補償。這些是瑪麗薇莎的教養(yǎng)與良心,與愛情無關(guān)。

    瑪麗薇莎從來都不愛他,那才是伊斯絕望的根源。

    瑪麗薇莎的溫暖曾經(jīng)讓伊斯無法自拔,他自幼流離失所,渴望家庭與關(guān)愛,為此愿意用一切交換,他曾幻想過無數(shù)關(guān)于他們的未來,然而如今的現(xiàn)實只是在嘲笑他當(dāng)初的天真。好在這一次,他們約定好了,等到伊斯康復(fù),她便會送他離開,他將得到一筆不菲的賠償金,然后拿著它們?nèi)ネ魏嗡肴サ牡胤?。這一切讓伊斯想笑,可笑容爬上嘴角的時候,他在鏡中看到自己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伊斯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他不出門也不與任何人交談,他打從心里想要拒絕與瑪麗相關(guān)的一切,他不再唱歌也不再思考如何作曲,每一天都過的無聊又枯燥,渾渾噩噩的睡著又醒來,在不知是清晨還是黃昏的時刻,伊斯聽見了從門外傳來的旋律。

    伊斯睜大了眼睛,他絕不會聽錯自己的作曲,吉他弦流淌出的旋律雖然不夠熟練,但是熟悉的讓人心痛。那是他花費了大量心力的作品,是他原本準(zhǔn)備在情人節(jié)當(dāng)夜送給瑪麗薇莎的禮物,沒有人會知道這個旋律,因為他從未在人前演奏過這首曲子。在伊斯回過神之前,他已經(jīng)推開門來到了走廊上,往盡頭的正廳望去,瑪麗薇莎正在沙發(fā)上彈奏他的吉他,而她的聽眾并不是他,理查德正坐在她對面享受著公爵家中的下午茶,兩人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容,一切看上去和諧而美好,這景象刺痛了伊斯的眼睛,讓他的手腳都迅速失溫。

    “伊斯?”即便伊斯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瑪麗薇莎還是很快發(fā)現(xiàn)了他,她放下吉他不好意思的沖他一笑:“我果然彈得很生疏……”她的話還未說完,便看見伊斯沖了過來。太久沒有離開房間讓他的雙腿沒什么力氣,步子踉踉蹌蹌讓人擔(dān)心他隨時會跌倒。

    他很快便站到了瑪麗薇莎面前,他幾乎是用搶的,奪走了瑪麗薇莎手中的吉他,他紅著眼眶站在那里顫聲問她:“你怎么知道這個?為什么要為他彈奏!”伊斯的聲音抖得很厲害。

    一旁的理查德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我……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瑪麗薇莎很快便明白伊斯誤會了什么,她輕輕嘆了口氣:“冷靜伊斯,我并不是在為他彈奏,我在練習(xí),只是剛好理查德還沒走?!彼忉屩?,然后同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送這位運氣不太好的小報記者離開。

    “他幫我送來了你的私人物品?!闭f著瑪麗薇莎將膝蓋上的那份曲譜遞到伊斯手中:“我喜歡這份禮物?!彼p聲笑道:“所以想試著彈奏一下,畢竟是寫給我的……”

    瑪麗薇莎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伊斯打斷:“……這不是寫給你的……”他不擅長說謊,心虛的別開視線,懷中抱緊了自己的吉他。

    真是別扭的人,瑪麗薇莎心想,不過她并沒有當(dāng)面戳破伊斯。

    瑪麗配合著伊斯,無視了譜面顯眼的標(biāo)題“送給瑪麗薇莎”。她向伊斯伸出手,想要從他手中拿回吉他。瑪麗知道現(xiàn)在的伊斯應(yīng)該不愿再為她演唱任何一首歌了,于是她只能自己嘗試著彈唱出來。

    在兩人的指尖無意相觸的時候,瑪麗薇莎發(fā)現(xiàn)剛才的失控讓伊斯不小心被琴弦劃破的左手的小指,一條極細(xì)的傷口正往外冒著血珠。

    “這么不小心?”瑪麗薇莎見狀皺眉,她試圖握住伊斯的手,他卻像是害怕她似的退后兩步。

    “……伊斯?!爆旣愞鄙粗矍斑@個全然拒絕自己的人,瞬間有些心痛。

    伊斯搖了搖頭,他深吸一口氣,:“公爵夫人,別再彈奏這首曲子,也請忘掉這個旋律吧?!?/br>
    瑪麗薇莎拒絕了他的請求:“就算不是寫給我的,我也喜歡這首歌。寫的多美好啊,‘這顆心對你的思慕,猶如飛蛾撲向星火,猶如暗夜追求黎明。你便是我的一切,我心愛的人……’”當(dāng)她唱出那段她最喜歡的歌詞時,伊斯的面孔變得無比蒼白。

    “夠了,停下吧……”伊斯突然擠出一個笑容,他抬頭望向瑪麗薇莎緩緩開口:“這首曲子我原先想要送給我的戀人?!彼恼Z氣平靜而冷漠,仿佛說出的并不是自己的心意。

    這句話讓瑪麗薇莎的安靜了下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

    見狀伊斯嘴角咧得更開了:“然而‘她’一開始就不存在對不對?”他的語氣蕭索,纖長的睫毛垂落,在眼底投下陰翳:“很可笑吧,從一開始就只是我傻瓜似的一廂情愿……”說著仿佛這整件事真的很可笑似的,伊斯笑出了聲。

    “……伊斯?!爆旣愞鄙矍暗娜?,胸口一陣陣發(fā)悶。他的手指在流血,他滿臉笑容卻讓人覺得快要哭出來了,他緊緊抱著自己的吉他仿佛那是他的救命稻草。

    “我不會笑的……”瑪麗薇莎又一次牽過伊斯的手,她小心的含住他的指尖的傷口,輕輕舔舐著。

    柔然的觸感,纏綿的熱度,這一切透過指尖轉(zhuǎn)至腦髓,令伊斯的心臟不受控制的加速,,他應(yīng)該甩開她的,可是在那溫柔有美麗的面孔上,他找不到拒絕她的理由。

    “伊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爆旣愞鄙瘒@息,她在吐出他的小指后又在他的手背落下補償?shù)妮p吻:“對不起?!?/br>
    伊斯想要的,并不是對不起。

    如果瑪麗薇莎像是他所知道的那種眼高于頂?shù)馁F族,滿身的金錢的臭味,將他徹徹底底視為玩物那該有多好。那樣的話,他就能徹底的討厭她了,能夠心安理得的恨她了。

    如果他真的能夠不再愛她的話……

    “瑪麗……”伊斯喟嘆一聲。

    之后兩人的話語,被淹沒在了旖旎的情潮中。

    一切從一個帶著淡淡血腥味的吻開始,兩人很快滾在了沙發(fā)上,吉他落在地上,梆的一聲,卻無人有心思理會。

    瑪麗薇莎將伊斯的睡衣推過胸口,蒼白的胸膛露出來,因為身體過分消瘦的緣故,伊斯的呼吸間,一條條肋骨在皮膚下顯出印子。這副病態(tài)的模樣讓瑪麗皺眉,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從側(cè)腹上劃至胸口的位置,那個被調(diào)教到過分敏感的乳珠沒怎么觸碰便硬挺起來,為了追逐著更多的快感,主動蹭著瑪麗的手指。

    瑪麗薇莎伏趴下來,她將伊斯壓得陷入軟墊中,一如他們的初次。但是這次沒有了第一次時的小心翼翼,只有全憑本能的占有與掠奪。

    兩根手指被唾液濡濕,從腰后刺入了伊斯的后xue,太久沒有被插入,體內(nèi)的異物感令他不適的扭胯,然而伊斯并沒有試圖逃離,他就同他們的第一次一樣,縱容著瑪麗對他做的一切。兩根手指自內(nèi)部分開腸道,內(nèi)部的軟rou散出高熱,身后咕啾咕啾的水音微弱但又讓人無法忽略,很快那個曾經(jīng)習(xí)慣被插入的地方就開始主動收絞瑪麗薇莎纖細(xì)的手指。擴張的間隙瑪麗薇莎的嘴也沒有停下,她依次親過伊斯的下巴和喉結(jié),然后停留在她最感興趣的地方,伊斯的rutou。即便他們都清楚伊斯沒法分泌出乳汁或是別的什么,瑪麗薇莎卻總像個孩子似的,嘬著那兩個圓圓的小紅珠樂此不疲。

    伊斯原本毫無血色的皮膚在愛撫中逐漸變得生動起來,他的胸口泛出漂亮的粉紅色,呼吸沉重而急促,下胯那根roubang在褲子里頂起帳篷硬得戳人,生理反應(yīng)顯而易見。

    “伊斯,伊斯……”瑪麗薇莎含混的念著他的名字,當(dāng)她的伊斯后面那個rouxue開始主動分泌腸液的時候,瑪麗知道他已經(jīng)完全準(zhǔn)備好了:“我們?nèi)ゴ采??!彼穆曇舨⑶橛糜行┥硢?,伊斯沒有拒絕。

    當(dāng)兩個人都渾身赤裸的躺到床上時,瑪麗薇莎仿佛覺得,那個讓她心動的伊斯又回來了,她用涂滿潤滑液的假陽具擠入他的腸腔,兩條修長的大腿乖順的分開到最大,這讓瑪麗能夠欣賞到那個被磨蹭到發(fā)紅的xue如何吞吐的?,旣愂祜哪ゲ渲傲邢俚奈恢?,這讓伊斯勃起的很快,yinjing抖擻的吐著yin水,和數(shù)周前那根在妓女面前硬不起來窘境完全不同。

    平時的伊斯英俊又迷人,被cao到陷入情潮中的他更是有種讓人無法挪開目光的魔力。他的眼角帶出一抹緋紅,生理性的淚水沿滑落在軟枕上,留下小小一灘濕跡,他的手指隨著她的抽插緊緊攥住身下的床單,口中發(fā)出含混的呻吟,這聲音讓瑪麗的呼吸變得急促,她低頭啃咬伊斯的喉結(jié),乳尖,直到過多的刺激讓他淚眼模糊?,旣愑泄?jié)律的抬腰,她cao的太深,伊斯的小腹被頂出模糊的輪廓,在一陣無意識的痙攣后,伊斯的腰像是有自我意識般挺起,懸空在床上,瑪麗知道他即將迎來高潮。

    那個時候,伊斯的手指和腳趾都會蜷曲起來,他會射精、會尖叫,并在到達(dá)極致時抱住她,對她一遍又一遍訴說愛意……

    “瑪麗薇莎……我不愛你了……”伊斯哭著說,他渾身抽搐著抱住瑪麗薇莎,頭抵著她的肩窩哽咽道,與此同時擠在兩人之間的yinjing不斷的射出jingye。

    瑪麗薇莎一瞬睜大了眼睛,然后她苦笑一下,原本想要與他接吻的嘴唇稍稍往上,安慰的吻留在他的鼻梁:“……嗯,我知道……”

    尾聲

    吉爾伯特回來的時間比預(yù)期早,看上去他和新情人的旅行進(jìn)行的并不順利,瑪麗薇莎對此習(xí)以為常。

    吉爾是個沒法安定下來的人,他很難維持固定的對象,與其說是花心,倒不如說他不擅長與人建立長期關(guān)系,總是對人缺乏信任和安全感。所以那位女爵也沒能撐夠三個月這件事,瑪麗薇莎絲毫沒有感到驚訝。

    “你回來的真早?!彼f,實際上瑪麗的視線僅在吉爾身上停留了一秒:“按照出門前的計劃,你應(yīng)該還要玩上半個月。”

    換做平時吉爾,吉爾只是他大約此刻心情不佳,他將出門例行送給瑪麗薇莎的禮物一股腦扔到長桌上:“噢,別管我的事了,你那可憐兮兮的小情人呢?理查德告訴我你把他養(yǎng)在了選帝侯大道那間別墅里?!奔獱枓仐壛嗽谕鈧窝b的紳士形象,岔開腿躺在沙發(fā)上。

    “他走了?!爆旣愞鄙p聲回答。

    “放心吧,我可不會找他的麻……唉?”在意識到瑪麗的回答后,他一股腦坐起來。

    “伊斯走了?!爆旣愞鄙α艘幌拢龥]有抬頭,視線依舊停留在城外酒莊的賬本上,語氣稀松平常,聽不出半點起伏。

    吉爾眨了眨眼睛,他努力想從自己的妻子臉上看出些許動搖,然而在發(fā)覺自己徒勞無功后,他夸張的嘆了口氣:“你真是個冷漠的女人,那個男人愛你。”

    “我知道?!爆旣愞鄙蠓降某姓J(rèn)。

    吉爾看了她一眼:“那你為什么不將他留下,反正你也挺喜歡他的?!?/br>
    “我給不了伊斯想要的,愛情,婚姻和家庭,所以還是放開他比較好?!爆旣愞鄙紤]的一下,斟酌著開口,倒不是因為面前的吉爾不好應(yīng)付,而是因為自己的心情難以形容。

    瑪麗薇莎知道伊斯愛她,哪怕在他們共同度過的最后一個夜晚,淚眼朦朧的男人一遍又一遍的重復(fù)著他不再愛她了,就像是說給伊斯自己的咒語一般,然而那是輕而易舉便能看穿的謊言。伊斯像是放棄了什么一般,瘋狂的與她纏綿,即便被連續(xù)不斷的高潮折騰到?jīng)]法好好發(fā)出聲音,他也依舊緊緊纏住瑪麗,不愿與她分開。

    那樣的伊斯,讓瑪麗薇莎心動又心痛。

    瑪麗永遠(yuǎn)都給不了伊斯他所期待的愛情,在能夠預(yù)想的未來之中,沒有能夠?qū)⑺麄兊年P(guān)系公諸于世的選項。那么至少她該給他一個自由的未來,也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會遇見更值得的人。

    “瑪麗薇莎,莫非你愛上他了?”吉爾卻因為這回答瞪圓了眼睛,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也會陷入這種感情。

    “……”被他一語道破心情,瑪麗薇莎沉默了一小段時間:“……吉爾,要知道,我并不理解愛情是什么……”她微微皺眉,不知該如何將話題繼續(xù)下去。

    吉爾見她這副模樣,撓了撓頭重新靠回沙發(fā)上:“無聊透了,那么你給了他多少分手費?”

    瑪麗搖了搖頭:“伊斯沒有要,他只帶走了我的尾戒。”就是那枚成為他們相識契機的尾戒,雖然它也很值錢,但是瑪麗知道伊斯不會試圖賣掉它,但是她也不清楚除此之外那枚尾戒還能有什么其他用途,它太小了伊斯帶不上。

    這回答讓吉爾按住太陽xue,他看上去有些頭疼:“你們兩個傻瓜,明明剛好一對?!彼绱苏f,然后問道:“現(xiàn)在他在哪家劇院?”

    瑪麗薇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離開了柏林了,說要去漢諾威碰碰運氣?!闭f著她的視線終于離開賬本,吉爾注意到她的手邊多了一份樂譜,瑪麗看了一眼譜面目光柔和,然后她補充道:“我們不會寫信的,伊斯也沒有地址,一切都結(jié)束了?!?/br>
    吉爾猜測那大約是那個名叫伊斯的流浪歌手留下的一份禮物,看著瑪麗釋然的笑容,他明白瑪麗薇莎的初戀應(yīng)該是真的結(jié)束了,但又也許這場初戀這一輩子都不會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