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人生識字憂患始,姓名粗記可以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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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人生識字憂患始,姓名粗記可以休。 寒瑯按完右手又要雨青左手,雨青不動,寒瑯自向她裙上拉了來,也揉一陣虎口,揉得差不多了,抬頭問雨青,頭痛可好些。雨青正是心緒紛亂,早把頭痛擱在腦后。被寒瑯問起,倒覺好些,笑著點(diǎn)一點(diǎn)頭。 寒瑯看見,也展眉微提嘴角,將雨青兩手挨個握在掌心,輕輕按揉雨青掌心、指節(jié),他掌心溫?zé)嵬稚狭Φ琅瘋魅胗昵嗍福魂囁致閺闹讣庵避f她心頭,雨青早紅了臉,又喚一句“表哥”,道: “給人看見又要生事了。表哥……上回表哥替雨兒捉流螢,回去又受苦了罷?”說著面露憂色。 寒瑯只望著雨青雙手,并不說話。雨青又道,“可是雨青做錯了什么,不知幾時(shí)起,每每同表哥一同待幾時(shí),便要害表哥受罪。那時(shí)在園中胡鬧,第二日就見表哥手全破了,看得人好生心疼……表哥,雨兒怎么做,才能不讓表哥因雨兒受責(zé)備?”雨青說著,抽出手來,反用兩只手握住寒瑯左掌,指尖劃過寒瑯掌心,滴下淚來。 寒瑯見雨青如此,五味雜陳,忙伸好了左手在雨青面前,笑道:“早沒事了,看,一點(diǎn)疤痕也無。從小讀書,挨板子是常有的事,三天兩日不打我手上都癢癢,這算什么!”雨青聽他這樣說,噗嗤一笑,笑完又紅了眼眶,“總都是為了我。如今表哥大了,越發(fā)上了規(guī)矩,今日這般,若被人瞧見,又要為難表哥……” 寒瑯聞此觸動心事,冷聲道:“我二人自幼親厚,你如我親妹。眼見meimei病痛纏身,我不過做點(diǎn)些微小事,欲將meimei憂煩痛楚稍解幾分,若此都算逾矩,這君子不做也罷!修得此番境界,全無惻隱之心,與豺狼何異!他們要說,隨他們說去?!?/br> 雨青展眼仔細(xì)瞧寒瑯一陣,“表哥心中不痛快?可是先生大人還是書上又說什么了?” 寒瑯聞言一怔,沉默良久,嘆一口氣。雨青柔柔望好了寒瑯,又問,“可是舉業(yè)文章的事?” 寒瑯猶豫一陣,方開口道:“我如今預(yù)備秋闈,除策論、詩賦,已要準(zhǔn)備時(shí)文了。近幾年功夫多用在此。此物不單賦體、長短皆有要求,內(nèi)容也多從四書出之,偶涉五經(jīng),其他經(jīng)典一概不涉。一篇文章分作八段,一段不多、一段不少,連每段何種格式、說些什么都有規(guī)矩??尚Υ说然奶莆恼戮挂獢M出圣人口吻,‘代圣人立言’,全不可自作議論,那便祝禱了圣人魂靈來輔佐圣朝便罷,何苦要選些舉子出來?” 寒瑯語速越說越快,雨青知他氣憤,必是憋了許久同別人說不得,著實(shí)心疼,輕聲喚句表哥,手覆在寒瑯手上。寒瑯還說,“如今不過秋闈,除去時(shí)文還有些策論、詩賦,等到春闈,除去八股其他一切不考,那時(shí)日日對的都是這樣文章,誰知多少年才能得中。自來科舉不限年齒,許多須發(fā)花白之人尚在赴試,若是花上幾十年光陰在此等文章上,考出來亦不過一個迂人,于國何益?” 寒瑯反握住雨青手,“meimei可知,時(shí)文不單只涉書經(jīng),連注解也只取朱子一家,其他經(jīng)解皆不許用,想圣人在時(shí),天下諸子百家,各自爭鳴,何等繁盛,豈是如今模樣?” 雨青側(cè)頭沉思一陣,低聲吟道:“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寒瑯愣住,望著雨青?!氨砀缫欢ㄒ渡砼e業(yè)么?” 雨青喃喃低語,不像問寒瑯,倒像自問。寒瑯聽見,沉思一回,“不過是父親自幼命我好生讀書,一節(jié)節(jié)讀下來,也就一節(jié)節(jié)考上去。一直只顧讀書,原不知舉業(yè)文章是這等作法。等我再想清楚些,給父親去信,求他訓(xùn)示。若父親同意,我便不考了?!?/br> “若姑父定要表哥應(yīng)舉呢?”雨青問完自覺失言,兩人都默默。一會雨青起身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了一陣,遞給寒瑯笑道:“既來消夏,就請表哥暫將勞形文章擱下罷。”寒瑯接了去看,是太白一首七言絕句: 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復(fù)一杯。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寒瑯看了笑道,“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云邊。meimei好興致。原來meimei愛太白詩?” 雨青笑道,“太白名高千古,人人都愛,雨青怎能免俗。”說著走到窗前展眼望向窗外雨簾,“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闭f著回頭望向寒瑯,“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九十六圣君,浮云掛空名?!币髁T心頗感傷,垂下睫羽。 寒瑯亦有失意之色,卻打起精神笑道:“meimei除卻青蓮先生,還愛何人?李杜之爭于meimei如何?”雨青想了一陣,忽而一笑,提筆又寫幾句。寒瑯湊到案前,看她寫的是: 北風(fēng)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hù)鐵衣冷難著。 瀚海闌干百丈冰,愁云慘淡萬里凝。 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 紛紛暮雪下轅門,風(fēng)掣紅旗凍不翻。 輪臺東門送君去,去時(shí)雪滿天山路。 山回路轉(zhuǎn)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寒瑯朗聲笑嘆,“岑嘉州,meimei不愧將門之女,好氣魄!”嘆罷低吟,“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bào)平安。怕是舅父與兄長帳中亦不乏此景了。”雨青寫完將筆遞與寒瑯,側(cè)首笑問,“不知哥哥高眼,更愛何人?”寒瑯輕笑,提筆疾書: 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dāng)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shí)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讌,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是孟德一首,雨青見寒瑯慷慨作書,心中歡喜,又見其字飄若浮云、矯若驚龍,自己從未見過這樣字體,驚為天人,十分喜愛,向寒瑯喜道:“建安風(fēng)骨,慷慨悲壯,表哥果然名士風(fēng)度,meimei敬服!這字又是從哪里學(xué)來,著實(shí)精妙,倒有些道士畫符的氣韻!哥哥多寫幾幅給meimei做字帖可好?” 寒瑯笑道,“我習(xí)的是右軍之體,meimei若喜歡我送些字帖與meimei便是?!闭f著思索一陣,揮筆又書一首。雨青不肯,“我不要什么右軍,就要哥哥寫給我?!边呎f著,邊就去看那詩,這首卻不曾讀過: 息徒蘭圃,秣馬華山。 流磻平皋,垂綸長川。 目送歸鴻,手揮五弦。 俯仰自得,游心太玄。 嘉彼釣叟,得魚忘筌。 郢人逝矣,誰與盡言? 雨青仔細(xì)讀完,沉思一陣,猶疑蹙眉望著寒瑯,“表哥當(dāng)真忍得了賣身天子、案牘勞形么?” ----------------------胡生小劇場的分割線---------------------------- 讀到這里的胡生大搖其頭:“淺?。∮字?!全是些小兒見識!這些算什么好詩?” 雨青聞言轉(zhuǎn)頭笑問,“依夫君什么才算好句?” 胡生哼笑一聲,提筆揮毫,也寫幾句。雨青看他寫的是:“落魄江南載酒行,楚腰纖細(xì)掌中輕。十年一覺揚(yáng)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雨青看了拋開,臉紅嗔道:“我就不該指望你說出什么正經(jīng)話!” 胡生昂首笑道:“夫人敢說小杜之詩不是好句?” 雨青擰一把胡生身上,“杜樊川所作自然好詩,你卻不是個好人!” 胡生笑著反手勾住雨青肩頭,將她攬入懷中。雨青依偎在他身上,兩下都不言語,胡生平了嘴角,許久,低嘆一句,“囡囡……可憐的囡囡……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