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知是不是這兩次探班不太愉悅,又或者是陳靜說了些什么,也可能是戚別確實太忙了,總之,在之后的拍攝中,他來探班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拍攝的進度倒是越來越快。 大概四個月后,傅輕的戲份殺青了。這場戲從夏天拍到秋天,眼看著就要邁入冬天。 傅輕一向沒什么明星架子,進組也好殺青也好,在他看來都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只是劇組一般都有些迷信,要選在良辰吉日開機,也要在殺青時轟轟烈烈吃一頓。 這場殺青宴上,傅輕聽說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白遇之從閃亦出來單干了。 在這個圈子里,似乎是沒有什么秘密的。傅輕和閃亦還有些合作,只是每次公開場合露面時,他和白遇之看著總有些不尷不尬的。時間久了眾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猜測。 很多人覺得上次的新聞到底還是惹傅輕不高興了。 這個圈子慣會踩高捧低審時度勢,一時間,閃亦訂單劇減。 前段時間,圈子里冒頭了一個新晉設計師,和某位當紅的女藝人合作了一次機場擺拍。女藝人身上的衣服簡單時髦,價格卻很平民,一時之間這位女藝人的穿衣風格儼然已成為追星女孩的首要模仿對象。 “據(jù)說那衣服,是那人從白遇之那兒偷來的設計稿?!标愳o用紅酒杯擋著嘴,和傅輕神神秘秘地說。 光說還不夠,她還掏出手機翻出了照片給傅輕看。 “閃亦工作室里好幾個人在微博上陰陽怪氣的,網(wǎng)友吃瓜吃得熱鬧得很?!?/br> 傅輕接過手機看了一眼,頓時皺了皺眉。 這衣服當初的確是白遇之設計的。 別的也就算了,白遇之給他看過那么多設計稿,他不可能每件都記住。但這件,原本是件男裝。 是給傅輕設計的。 說實話白遇之個人的風格還是很明顯的,對消費者心理的把控也相當?shù)轿?,他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看似平平無奇,實則處處都是點睛之筆的小細節(jié)。再加上他自己也懂剪裁,幾乎不會出現(xiàn)那種“圖案掛在衣服上很好看,穿上身就變了形”的情況。 傅輕把手機還回去,一邊聽著陳靜在他耳邊叨叨,一邊試圖從記憶中挖掘那段往事。 他想起來了,那是某次頒獎典禮,原本借好的衣服尺寸問題并不合身,但品牌方拒絕傅輕自行修改。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穿,只是原本準備好的其他配飾就有些不好搭配。到最后,幾乎是推倒重來。 照片上那件后來被別人“偷走”的設計稿,是白遇之后來設計的內(nèi)搭,雖然只簡單露出了一個領口,他也依然用心畫了很久。 然而唯一被露出的那個衣領,被小小得改動了一下。當時白遇之還很默默無名,工作室也沒有在網(wǎng)上po出那件內(nèi)搭完整的模樣。 現(xiàn)在居然被人鉆了空子。 回憶起這段往事后,傅輕用指節(jié)敲了敲桌子,問:“出來單干又是怎么回事?” 陳靜用余光打量著傅輕的表情,斟酌著說:“具體怎么回事誰知道呢。猜是閃亦那些人覺得白遇之最近總惹事。他又年輕,管不住手底下那么些人?!闭f罷她嘆了一口氣,“這些時尚圈的人,是最難打交道的,得罪他們一次,他們能記一輩子?!?/br> 傅輕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這晚酒喝得很兇。 殺青宴結束后,傅輕回賓館收拾行李。大大小小的包裹打包了好幾個,南南坐在地上,做著最后的確認。 見到傅輕回來后,她仰著臉說:“明天我把東西搬回你家?” 傅輕喝了不少,身上帶著紅酒的香氣,他喝酒不上臉,酒量也不錯,此刻人很清醒。他對南南說:“嗯,明天下了飛機我去我媽那兒,這些行李麻煩你了?!?/br> 南南無所謂地擺擺手:“不麻煩,反正我也是找人幫忙搬,你給報銷就行了?!彼研欣钔频椒块T口,打電話叫人搬到樓下,明天一早運到機場。 第二天下了飛機后,傅輕打了輛車,按照姜英發(fā)給他的地址找了過去。 傅栗陽約了他們母子兩個吃飯。 父母離婚后仍保持著良好的關系,田叔叔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對他們母子倆與傅栗陽的關系沒有多加阻攔過。 傅栗陽要去國外出差,待很長一段時間,臨走前想見見傅輕。 傅輕走紅后,對家人也依然保護得很好,外界只知道他父母離了婚,父親是研究院的人。大概是人們對高知分子總是充滿敬畏,并沒有人太多關注或是深挖這些信息。 傅輕長得不像姜英,也不太像傅栗陽,硬要說起來,大概只有高大的身材遺傳了父親。 傅栗陽年近五十,頭發(fā)已經(jīng)半白,常年的學術生涯讓他在生活中也時刻保持著嚴謹。他給三人點了一壺茶,自己雙手捧著茶杯,很小心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離婚的時候傅輕還很小,這些年每次見他,傅栗陽都覺得孩子比上一次成熟不少。直到現(xiàn)在,他仍然覺得傅輕在長個子,總是忍不住問,最近是不是又長高了。 傅輕每次都哭笑不得。 他問傅栗陽的工作情況,問他要去哪兒,什么時候回,工作會不會太辛苦。傅栗陽像是在給上級匯報工作一般,一一回答著。 姜英在一旁聽著,幾乎不怎么插嘴。她是護士,早就習慣了笑臉對人,可心里終究是有那么些不舒服。 傅栗陽總是這樣,只有在即將出遠門的時候才想起自己還有這么個兒子。她嫁給現(xiàn)在的丈夫后,傅輕表面上沒什么波動,心里卻一直很缺少歸屬感。 繼父怎么也代替不了生父。傅輕從小生活在父愛匱乏的環(huán)境里,長大了才會…… 姜英握緊了手中的杯子,心里泛起陣陣苦澀。 三人吃了晚飯后才各自回家。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九月中旬了,夜晚有些風,溫度剛剛好。傅輕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覺得周圍很是熱鬧。 直到看到了商場櫥窗中貼著的各式卡通月餅,傅輕才想到,今天原來是中秋。 ……今天竟然是中秋。 一個原本應該闔家團圓的日子,他卻一個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傅輕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 他走進路邊一家商場,在一樓的超市里隨便買了盒月餅。結賬時收銀員多看了他幾眼,嘴里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臨走前在他的購物袋上貼了一張卡通貼紙。 “中秋快樂,顧客!”小姑娘說完后又盯著傅輕看了幾眼,小聲問,“你是不是傅輕啊?” 傅輕低頭看看她貼到袋子上的貼紙,含笑點點頭。 女孩驚訝地張大了嘴,看到傅輕豎起食指在嘴邊做了個“保密”的動作后,又趕忙捂住嘴。 那張卡通貼紙上畫著一塊兒被掰開的月餅,月餅被畫了可愛的笑臉,往外流著豐富的餡料。 傅輕看著這貼紙,無聲笑了笑。他刮了刮月餅上的笑臉,從包裝盒里取出一塊掰開。 回到家中后,客廳亮著燈,臥室卻是漆黑的。 傅輕掏出手機看了看。下午和父母見面時,他就把手機調(diào)成了無聲模式,避免其他人的打擾。此時屏幕上有一百多條信息,他點開隨便看了看,看到戚別發(fā)的信息后,笑了。 “輕輕,今晚回來嗎?給你準備了禮物?!?/br> 傅輕看了一眼臥室打開的門,心里大概猜到這禮物會是什么。 他輕手輕腳走進臥室,開了一盞床頭燈。床上的人窩在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頭頂。 去浴室沖了一個簡單的澡后,傅輕只穿著睡褲坐到了床上。 他不知道戚別是睡著了,還是又搞了什么新花樣,直到現(xiàn)在都一動不動躺在被子里。 傅輕想了想,伸手關了燈。 被子里被睡得很溫暖,白桃味的沐浴露香味充斥著鼻腔,唯一奇怪的,是戚別過于粗重和低沉的呼吸聲。 大概是換季了,有些感冒,傅輕這樣想著,摸摸戚別的臉龐。 臉上溫度很燙,傅輕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學長,快出來,你看你熱的?!?/br> 戚別仍然不說話。 他背對著傅輕躺在一邊,蜷縮著身體睡在床上。 傅輕見他沒反應,索性繼續(xù)往下摸。戚別這段時間好像吃胖了些,感覺比他去拍戲前要結實不少。手掌接觸到的皮膚微微泛著潮,不少地方甚至出了汗。 傅輕干脆掀開了被子,“學長——” 話音未落,傅輕便愣住了。 這不是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