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逝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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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有多學(xué)生社團及社會公益組織,他們舉著閃亮的大幅燈牌,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龐裹在冬季厚厚的羽絨服里,給路過的每個行人發(fā)放絲帶,以及無污染水上小蠟燭燈,可供人放至江面,寄給逝去之人。 宋宴領(lǐng)了一個小蠟燭燈,拿了旁邊的筆,虔誠地寫字,許顏嘉同他一起,在他旁邊,對著小蠟燭燈挑挑選選。 陵游沒有參與的打算,站在岸邊,看著人群。 陸瀾舟走到他旁邊,和他并肩站立:“你路上遇見什么事了?” “剛好看見許顏嘉,就和她一起過來了。你呢?” “九月那次信息素失控事件,就是還有學(xué)校保安意外去世那次,我有個東西忘在同學(xué)那里了,去拿了一下?!?/br> 陵游表情波瀾不驚,還有些懷念:“那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不過說起來,那天還是我第一次遇見你呢,你那時候都撩不動?!?/br> “那是因為你看起來真的不像什么好人?!标憺懼壅J(rèn)真的反駁他。 “是嗎?”陵游笑起來,皎潔的眸子在昏暗的街燈下閃亮亮的,他靠陸瀾舟近了一些,幾乎和他身體貼在一起,伸手往他身下摸,“我現(xiàn)在也不是什么好人?!?/br> 陸瀾舟沒有絲毫退卻,身體前傾,與他嚴(yán)絲合縫貼在一起,手?jǐn)堊∷难?,慢慢順著弧度往下滑,把陵游往自己身上摁:“你想在這里試試嗎?可能有點冷。” 氣溫很冷,身體發(fā)熱。 一對情侶跑過來,與他們站在同一片沿江長廊下。Omega的手都凍紅了,alpha小心地將他的手捧在手心里,用自己的溫度溫暖他。 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陵游放開了陸瀾舟,他將手揣進兜里,恢復(fù)成看雪的狀態(tài)。 陸瀾舟看著他動作,溫和地笑笑,一把攬住他,把他裹在自己的大衣里。 陸瀾舟比他高大半個頭,擁在一起的時候,只能露出陵游被風(fēng)吹得亂七八糟的發(fā),與一雙圓圓的杏眼。 陵游仰起頭與他對視,于是陸瀾舟親了他一口。 他們看起來和其他的情侶別無二致。 陵游偏過頭,望向不遠處的江岸。 燈火輝煌璀璨,如琉璃四散,世界一片光怪陸離。 宋宴正和江邊兩個放燈的女孩子湊在一起,女孩在點自己的燈,他小心翼翼地幫她們護著火焰,防止被風(fēng)吹滅。 “你在看什么?”陸瀾舟問陵游。 “理想主義,天真純粹。” “你就是這樣看宋宴的?”陸瀾舟輕聲笑了一下,胸腔發(fā)出震動,麻了陵游半邊身體。 不知道宋宴說了什么,兩個女孩子都笑了起來,一個女孩拿起手機,看起來像是要和他交換聯(lián)系方式。 他們的笑容在萬千燭火的照耀下,燦爛明亮。 宋宴發(fā)現(xiàn)他們在看他,向他們連連招手,把他們拽到一片紛紛揚揚的雪中:“來放一個燈吧,給逝去的英雄們也好呀?!?/br> 陸瀾舟沖著他微笑點頭,拉著陵游走進人群。 “你的燈是放給誰的?”看著陵游去拿燈,許顏嘉過來問他。 “我哥哥。”陵游說,“我從小就幻想有一個哥哥,他不必帥氣或是溫柔,或者是有多少錢給我買東西,但他會帶我玩,會保護我,陪著我一起長大?!?/br> “之前在月亮島,你說你有個哥哥,我還信了呢?!痹S顏嘉癟癟嘴,“我和你一起放好了?!?/br> 室外的天還是有些冷,冬日的風(fēng)也過于凌冽,他們放完了燈,便準(zhǔn)備一同回到宴會現(xiàn)場,趕上最后一波狂歡。 幾人走過康莊大道,在盡頭拐彎,迎面和一個穿著清涼水手服的雙馬尾女生撞上。 宋宴眼睛都瞪圓了:“連知知你干什么呢?大晚上在這里跑?” 雙馬尾女生轉(zhuǎn)頭望了望宋宴,又看了一眼宋宴身后的陸瀾舟,看見眼睛瞪得比宋宴還大:“啊……啊天啊宋哥好久沒看見你了!我剛要去江邊放燈呢,你們?nèi)???/br> “我們剛回來。你不冷嗎?”宋宴揪著連知知不放。 “我貼了暖寶寶呢宋哥,今天本來是約了同學(xué)在室內(nèi)玩的,只是路上和我哥打電話,他心情不太好,于是我就想幫他爸媽,也是我姑父姑媽放一盞燈?!?/br> “連于瑾啊……”宋宴語氣放輕了一些,“他身體好些了沒?還是不能出門嗎?” 連知知表情也落寞下去:“是啊,姑父去世后他幾乎就不怎么出門了,基本上都是季言岑在照顧他?!?/br> “他們感情還好吧?” “就那樣吧,季哥現(xiàn)在很忙,這次聯(lián)邦大選他應(yīng)該有計劃,我哥這段時間基本上是一個人在家里,只有我會每天和他聊聊天?!?/br> “他大選個……” 宋宴話說到一半,又意識到對方只是個未成年的高中生小孩,生生把“屁”字憋了回去,轉(zhuǎn)了話題:“啊我給你介紹一下吧,陸瀾舟哥哥你應(yīng)該認(rèn)識,這是我的朋友陵游和許顏嘉,陵游是你陸瀾舟哥哥的男朋友?!?/br> “我怎么不認(rèn)識!開始和我打招呼的就是陸瀾舟哥哥,他都打招呼了你還撞到我!天哪天哪天啊,陸哥哥你都有對象了我去我沒機會了?!?/br> 連知知十分惋惜,順勢伸手給了宋宴一下,又轉(zhuǎn)過頭甜甜地對陵游打招呼,“小哥哥你好,jiejie你好,哇你們顏值都好高,還有小jiejie你這個妝畫得好別致哦?!?/br> 許顏嘉從酒店兼職出來后,換了一身厚衣服,只是臉上眼妝還略濃,一層層的紅色細(xì)閃。此刻尷尬地笑笑。 陸瀾舟晃了陵游一下,陵游才回過神來:“啊,你好?!?/br> 陸瀾舟問連知知:“我們學(xué)院在這邊舉辦圣誕晚會,你放完燈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嗎?” 連知知的眼睛亮了一瞬,然后小臉又皺成一團,像在拒絕什么了不起的誘惑:“我是真的很想去,我還沒參加過大學(xué)活動呢,何況是研究生的,但我有另一個聚會了。” 她擺擺裙子:“jk制服聚會?!?/br> “那就下次,”陸瀾舟溫柔地對她笑笑,“想來大學(xué)玩的話找你宋哥,過來了我們請你吃好吃的。” “一言為定哦,請我吃飯恩愛過萬!嘿嘿嘿,讓我跟我哥分享這個新八卦,你都有男朋友了哼。” 連知知說著,像一陣風(fēng)似的跑走了。 他們回到會場,宴會現(xiàn)場的同學(xué)們都已經(jīng)喝得七七八八,陵游還看見一個助教躺在花盆旁邊,但他們吹了一遭冷風(fēng),一時半會也沒有狂歡的心思,沉默地拿了酒,坐在一旁的休息區(qū)里。 “那個……”許顏嘉端了一杯度數(shù)極低的果酒,問,“剛剛你們說的季言岑,是山奈集團的那個季言岑嗎?” 宋宴偏過頭:“怎么?你認(rèn)識他?” “當(dāng)然認(rèn)識啊,聯(lián)邦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山奈集團的掌權(quán)人,我一直想去他們集團工作來著?!?/br> “看不出來啊許顏嘉,你居然還有這種偶像?!?/br> 許顏嘉點點頭,坦然:“他確實是我們這一輩的佼佼者了,我們都還在讀書,他就一個人撐起一整個大企業(yè),開始賺錢了?!?/br> “你就是這樣靠錢判定人優(yōu)秀不優(yōu)秀的?那那些十四五歲就不讀書出來工作的人呢?那豈不是更優(yōu)秀?” “宋宴你怎么這么陰陽怪氣???”許顏嘉想不通宋宴為什么突然這樣,佯裝生氣,與他對峙。 “你很不喜歡他嗎?”陵游截斷他們的打鬧,問宋宴。 “啊……”宋宴沉思了一瞬,斟酌話語,“也不是不喜歡……就是,我以前成績特別不好,于是我爸找了很多老師來幫我補課,然后他又覺得一個人學(xué)習(xí)沒有對照,也浪費錢,又找了幾個同事的同齡小孩和我一起,我就是這樣和他們認(rèn)識的。陸瀾舟和你說過嗎?” 陵游點點頭:“程余和我說過?!?/br> “對……程余,程余是最開始和我一起補課的人,到高二的時候,陸瀾舟和季言岑才加入,季言岑這個人怎么說呢,太好勝了?!?/br> “彈鋼琴、騎馬、防御搏斗課,他樣樣都想拿第一,甚至是交卷都總喜歡第一個教,打游戲也是,輸不起。” “是不是你們當(dāng)時太不認(rèn)真了?”許顏嘉插話。 “哎說什么呢,我們也很認(rèn)真的好不好!”宋宴喝了一口酒,“我只是覺得他背負(fù)得太多了。他的喜好和人生好像是被誰界定了的一樣。” “怎么說?” “我一直覺得他最在乎成績,可涉及到連于瑾的事情,他上課居然也會分心會浮躁?!?/br> “可你說他在乎連于瑾吧,但他現(xiàn)在為了大選,好像連于瑾也可以放下?!?/br> “大選或是從政對他的意義到底又是什么呢?我不懂他,好像在他這個人身上,從來都看不到他真正想要的?!?/br> “還真是個奇怪的人?!绷暧卧u價說。然后他說他想出去透透氣。 他掙開陸瀾舟環(huán)著他的手,獨自走進狂歡的人群,又從他們之間穿越。 他覺得很無聊,所有人都在談?wù)撝切┣宦傻脑掝}: 導(dǎo)師、學(xué)業(yè)、感情。 學(xué)期初的意外發(fā)情事件,沒想到誰誰誰和誰已經(jīng)標(biāo)記了;誰掛科了,誰退學(xué)了;小公主居然從程余手中把陸瀾舟搶到手了。 陵游只是有些眩暈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