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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熱好的百味羹,用調羹舀了一勺子,送到沈晚冬口中,她不擅長伺候人,喂出去的湯羹有大半給撒到了沈晚冬下巴。戚夫人面上有些尷尬,掏出繡帕,仔細地給沈晚冬清理嘴邊的羹汁,柔聲問道: “只因姑娘當時傷太重了,我便擅作主張,將姑娘帶回了大梁,姑娘不會怪我吧。” 沈晚冬忙道:“夫人于我恩重如山,如再生父母,我怎敢怪您。” 戚夫人輕拍了拍沈晚冬的手背,笑的和善:“哎,本該將姑娘帶回家里養(yǎng)傷的,可家中人多口雜,怕對姑娘不好。所以我便拿出些體己錢買了這處僻靜小院,你就安心養(yǎng)傷,別多心?!?/br> “多謝夫人?!?/br> 沈晚冬哽咽,就坐在床上給戚夫人彎腰行了一禮。她心里雖感恩十分,可總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小時候父親常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也說‘施恩莫望報’,這是做人的態(tài)度。瞧這位戚夫人通身氣派,不像是把自己的好掛嘴邊的人,難不成她還有別的想法? 呸呸,真是小人之心了,人家救了你,你還妄加揣測。 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 沈晚冬不禁臉上發(fā)熱,頭也不自覺地低了下來,咬了下唇,恭敬問道:“不知尊府是哪家,日后小女好上門拜謝?!?/br> 戚夫人一愣,與旁邊站著伺候的張嬤嬤對視了下,正襟危坐了起來,她思慮了片刻,笑道:“我夫君姓明,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科道官,職在稽查六部違失。妾身姓戚,單名一個珊字?!?/br> 在說這番話的同時,戚夫人氣定神閑,她是真沒料眼前這年輕貌美的姑娘竟如此聰敏,會套問她的底細。想到此,戚夫人淡淡笑了下,叫張嬤嬤給她倒了碗苦茶來,細細地抿了口,眼眸低垂,品味苦后的那點余甘。 “那夜救起姑娘時,隱約聽見姑娘的名兒?!逼莘蛉搜壑新杂行滖?,她手指劃著碗沿兒,似笑非笑道:“后來我就讓下人在附近打聽了下,知道沈姑娘是寒水縣大戶吳家的長媳,如今寡居在家?!?/br> 這話綿里帶針,當即就把沈晚冬給扎的生疼,耳朵燒的簡直無處安放。她鼻子酸了,手附上小腹,淚珠兒在眼眶里打旋,終究是被人知道了底細,一個寡婦懷了身孕,怎能叫人瞧得起。 “小妹,怎么倒哭了?!逼莘蛉艘荒樀夭唤猓泵G下茶碗,過去環(huán)住沈晚冬,柔聲問道:“你告訴jiejie,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你怎么會被人傷到這般地步?” “我,”沈晚冬頭越發(fā)低垂,她真的想立馬逃離這兒,真的不愿意將不堪的自己一點點再次撕碎。過去的種種,讓她難堪,羞于啟齒。 “算了,不要說了?!逼莘蛉藢⑸蛲矶o緊抱住,如同哄孩子般輕撫著懷中人的柔發(fā)、肩膀,嘆道:“昨日之事不可留,都過去了,咱們好好將身子養(yǎng)好,活在當下。” 戚夫人向來喜潔,從不愿意與他人有半分肢體上的接觸,就是旁人不小心用了她的帕子、茶杯、筷子,她寧愿撕碎了、砸了、燒了,也不會叫別人有機會再碰。可這會兒,她竟不嫌棄一身藥味的沈晚冬,甚至覺得這個女子身上有股幽幽的冷香,縈繞在人的鼻尖,讓人歡喜。 果然是美人哪,連她這個女人瞧見都不禁心生憐愛。也不知家中那個以冷硬心腸、不喜女色著稱的侯爺夫君見著,會不會喜歡? 戚夫人暗自冷笑,不會,那個男人帶兵打仗慣了,從來都瞧不起女人,向來把女人當成一件玩物,隨玩隨棄。 沒錯,那日她讓下人去打聽沈晚冬,果真聽到不少趣事。原來這吳家不僅強行讓沈氏以處.子之身守寡,并且還在去年逼死了二房媳婦,就是因為吳老爺想讓兒子娶知縣的女兒李明珠,靠著裙帶往上巴結。 在沈晚冬“失蹤”的次日,那吳家老爺就滿縣城的找人,后來報了官,說是沈氏偷了家里三百兩銀子,與人私奔不見了蹤影。吳家雖這般說,可傳言卻另有一番故事。 有人說,在沈氏失蹤前夜,看見知縣千金怒氣而來; 又有人說,那晚聽見沈氏住的那個院子里發(fā)出滲人的悲鳴哭嚎聲; 還有人說,吳家門口有很多血,但后來讓人擦去了,沈氏興許被暗害了也未可知。 …… 真真假假,傳的沸沸揚揚。 戚夫人不禁嗤笑,其實這事不難想通。那吳家老爺這三年多將沈晚冬看的極嚴,幾乎不許沈氏出門半步,所以私奔之說根本靠不住??缮蚴洗_實有了身孕,那孩子的父親不是老的、就是小的。后來有人看見李明珠在那夜來過,故而沈晚冬的男人定是吳家二爺無疑了。 沈晚冬被人痛下殺手是事實,可即使受傷垂死都要逃跑,里面的事想來就不是那么簡單了。所以,就算為了肚里的孩子,這沈氏也是不敢再貿然回寒水縣。 如此,就好控制的多了。 第9章 黃蜂 戚夫人想到此,不禁莞爾,她拉住沈晚冬的手,溫言勸了幾句,無非就是好好將養(yǎng)身子,別動了胎氣之類的話。 誰知沈晚冬精神頭兒雖差,卻硬撐著坐起來,問她要了筆墨紙硯,并詳細問了這套小院在大梁的位置,戶主姓甚名誰,在信上寫得清清楚楚后,哭著交到她手里,一遍遍地磕頭道謝,求她差人將信送回老家。 沈晚冬說自己此番遭滅頂之災,幸得夫人搭救才保全性命,如今孤身漂泊在外,家中母親和哥哥必定擔心不已,到處找尋。況且吳家人陰猾毒辣,恐會對家人不利,所以還得再麻煩夫人了。 這也是情理中的事,好人做到底,如何不幫? 冬里的天總是黑的早,掌燈后,戚夫人和沈晚冬說了好一會子話,見沈晚冬又開始暈暈乎乎了,便喂著喝了小半碗補血益氣的羹湯,瞧著沈晚冬睡下后,吩咐墨梅在屋子里好生照看住姑娘,如果姑娘又發(fā)熱了,趕緊去請大夫。再者就是火盆里的碳不能斷,務必把屋子燒的暖暖堂堂的。 隨后,戚夫人輕聲喚了張嬤嬤,兩人一起去了隔壁的屋子。 這間屋里陳設簡單,沒有嗆鼻的藥味,稍熏了點香,甜甜的倒讓人舒坦。戚夫人獨坐在椅子上,閉著眼,讓張嬤嬤給她揉了會子太陽xue,這才懶懶地睜開。 蠟燭的光不亮,正好照亮一封家書。 戚夫人將信打開,仔細看完,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微微點頭,贊道:“我真沒想到,寒水縣那么個窮窩子,還能出來只金鳳凰,嬤嬤你來瞧,”戚夫人探過身子,用她那染了鳳仙花汁的紅指甲輕劃過信箋,驚艷道:“這么漂亮的字,我還是頭一回見著。鐵鉤銀畫卻不失婉轉,這姑娘雖說病著,字結有些散,可回腕還有幾分力道,硬氣著呢?!?/br> 張嬤嬤笑道:“我大字不識幾個,哪里懂這些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