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所作所為，皆我授意，皇上降罪，蕭央定一力承擔(dān)。湘王其荼毒夕月百姓，其所為，已非皇子行徑，實為自絕生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所以，靈犀有功而無過！靈犀，多謝你今日立下奇功，為夕月百姓除了大害！你有何求，蕭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嗯，女子亦有責(zé)，所有實在不敢當(dāng)蕭將軍赴湯蹈火?！鄙蜢`犀笑得如秋陽燦爛，一雙星眸仿佛熠熠生輝似的，她擺著手，盡可能做出些謙遜模樣，忽而弱弱地問，“不知蕭將軍，可愿意以身相許？”

    蕭央怔住，張口結(jié)舌……有那么一瞬間，他看著靈犀的笑顏，以為她在開玩笑，可是……他太了解靈犀嬉笑背后，眸子里的認(rèn)真，一如當(dāng)初，她沒心沒肺地樣子，卻對秋獵圍場的第一，志在必得，那么堅定。

    他看著靈犀，再看看靈犀身后，低調(diào)的，卻為了靈犀甘愿違背江湖道義，甘愿以身涉險，甘愿付出一切的蘭亭。他看見蘭亭的眼眸里似乎閃爍著什么，然而依舊盡力地微笑，那笑意中，帶著無盡的寵溺，詮釋著：“只要你幸福，我甘愿永遠(yuǎn)在你身后，用目光把你溫暖?！?/br>
    所以，即便顧念已是云妃，他也沒有資格去接受靈犀的好。當(dāng)年的竹馬青梅，早不過如夢一場；當(dāng)年梨花下的盈盈纖腰，不勝白衣的女子，眼眸里沒有星輝，卻深如幽幽的井水……所以，是自己先背叛了兩小無猜的過往，沉淪于一見傾心的劫數(shù)……而今，他哪里還有資格？

    靈犀看著蕭央的震撼，以及他眼眸中瞬間掠過的痛楚，她的心亦是一陣抽搐，可笑意卻仍在面容上彌漫，沒心沒肺的，笑得那么絢爛真誠。

    壓抑了太久的將士們忽然覺得，自己的將軍隱藏很深啊……功名、美人，似乎瞬間在握……眼前的這一幕，也真的是太有戲劇性了，所以……

    “以身相許！”

    “蕭將軍以身相許！”

    “英雄美人千古佳話！”

    ……

    山呼海嘯的吶喊，洶涌如月夕下的潮水澎湃。

    蕭央默然，他凝視著靈犀，他期待靈犀能讀懂他的無奈。他期待靈犀能看向她身后的目光……

    可是，沈靈犀只是看向他，嘴角帶著幾分戲謔：“蕭將軍，你會在所不辭地，放下一切地以身相許嗎？”

    她什么都懂，她亦能感受到身后灼灼的目光，在這樣尷尬的瞬間，只覺得秋陽下，忽然有徹骨的寒意彌漫……她與蘭亭相識得太晚，相遇那年，她的一片心早就輕易付與他人，所以，她哪里還有資格接受蘭亭給的美好？以為裝作不懂就可以不用面對，卻依然傷了彼此痛楚非常；以為故作不解風(fēng)情就可以逃避，卻把最美的情，終于譜寫成了一場笑話……心都顫抖了，怎么辦？唯有笑而已……這笑，可否能蕩氣回腸？

    ……

    在將士們山呼海嘯的呼聲里，蕭將軍始終沉默。這沉默的凝視，卻被粗枝大葉的大頭兵們以為是深情凝視。

    蕭央與靈犀，此刻已成眾人心中的神話，他們光環(huán)太盛，以至于所有人都沒有留意到一步之遙，蘭亭的笑容與失落。

    今日的一切，對于守城的兵將們來講，實在是太痛快了，壓抑在心頭數(shù)月的看不見勝利希望的煎熬——一掃而空，所以，大家的笑聲那么響亮，那么爽朗，那么痛快……一直透過天際。

    大家笑過以后，似乎都不愿意做沒眼色的家伙，他們有序地各自散開。他們要匆忙地收編投降的兵馬，還有張燈結(jié)彩、找來酒rou準(zhǔn)備慶祝。對了，不遠(yuǎn)處，栗粟仍帶著大軍虎視眈眈，可是，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湘王都死了，給他送一封招降的文書就是了，這種事情，知府周大才很是擅長，也很是樂意——之前寫降書的時候，他可是窩火得不行。

    當(dāng)栗粟終于得到湘王已逝之消息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沈靈犀，你他娘的就是個異數(shù)！”他不知道的，這句話在很多年前，在楓山秋獵的圍場上，幾個皇子，都曾在心中默默念過，只，當(dāng)時他們誰也沒有預(yù)料過今日的局面罷了。

    湘王已死，栗粟卻不提歸降，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怎樣得罪了蕭央與蕭家軍，這樣的深仇大恨，可謂不死不休……他開始沉默，不進攻，亦不肯撤退，他一個人呆在營帳里，誰也不見。

    宛如熱鍋上的螞蟻的叛軍，開始混亂，他們等來了招降使，可是，大將軍栗粟卻不肯接見……如何是好你？那就索性各自降了吧。湘王都不在了，誰還能顧得上誰呢？栗粟想死，其他人可沒有追隨的覺悟……各自降了吧！數(shù)萬人的大營，卻如流沙般的四散而去了。

    當(dāng)焦浩然走進栗粟的大營的時候，只看見，一具冰冷的尸體。

    焦浩然沉默了一會兒，吩咐身側(cè)的近衛(wèi)：“好生葬了吧，就葬在巍山畔，不必有墳頭，以免……”

    近衛(wèi)疑惑：“將軍，首級不取嗎？”湘王的尸身，無人敢動，甚至掉落的滴血頭顱，都需洗干凈，找最好的裁縫重新縫在尸身上，用冰塊鎮(zhèn)了，千里送回月華城去聽皇上發(fā)落……只是栗粟，這反將的頭顱為什么不取下來？取下來就是軍功，便是……

    焦浩然緊緊皺起了眉頭，當(dāng)年也曾是同袍，一同喝過酒的情誼，說不上重，可，也說不上太輕……而今，不過是各為其主，都是以死明志的忠義，為什么要落得尸首不全，不得入土為安的下落呢？焦浩然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可是，他最終看著親衛(wèi)殷切的目光，點了點頭……是啊，終究是選錯了，便是一步錯，步步錯……落得而今的下場，栗粟的心中，應(yīng)該也是有準(zhǔn)備的……可，當(dāng)年，他真的有的選嗎？

    ……

    算了，想這些做什么呢？收編了栗粟的兵馬，還要到青州、襄州、襄州等地，去招降湘王的殘部呢，焦老將軍忙得很，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貴南城里的蕭將軍，正被城里的將士們吵吵著逼婚呢！

    而今，聽說紅鸞帳子準(zhǔn)備好了，大紅嫁衣準(zhǔn)備好了，連丈許高的紅燭，都被人尋來了一對……沈恩顧家的姑娘，倒是饒有興趣的瞧著這一切，可是，蕭三，似乎沉默地有些過分了啊……真是搞不懂年輕人的心思，那么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難道還配不上蕭小將軍嗎？還是現(xiàn)在時興男娃娃裝深沉，女娃娃主動的？反正，老焦瞧著這門親事不錯，他自覺得能夠替老沈當(dāng)?shù)眉?，說不得還能客串一把“高堂”呢。

    所以，他得盡快地做完手頭的事情，千萬不敢錯過了吉時……焦浩然覺得他很有義務(wù)督促生米煮成熟飯，當(dāng)塵埃落定，他就不信皇上還能不顧蕭家軍與沈家之勢，不顧自己守城之功……就這么把所有平叛的將士們的心給寒了，再去追究這對小夫妻斬殺湘王的罪名。

    ……

    茫茫然剎那

    亂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