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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何嘗不是在慢慢的消除著以往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甚至走投無路在她身上留下的窘迫又自卑的痕跡? 而今天在她說出搭臺唱戲的那一刻,在大岳師父發(fā)話以后,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窘迫和自卑,一直潛伏在她的身上,時不時的就要冒出來。 這本是不應該的,就連當年的綠牡丹,都是高高在上的自信著?。?/br> 難道是明劇不好么?才不是!假以時日,明劇真的會如同蕭六爺說的那樣,最終融合和取代南腔和北戲,風行天下! 難道是自己的功力不夠么?也不是……在蕭園和新音社相處的時日,他們已經(jīng)越來越信服自己了。 難道是擔憂沒戲唱全社的人會餓死?就算當初的牡丹社,都能讓她攢下了幾十輛銀子。 那她始終在惴惴個什么勁兒呢? 發(fā)了會呆,商雪袖才起身來到桌邊,往硯臺里道了些清水,拈了墨緩緩的磨著。 從拿到第一部 明劇本子,到現(xiàn)在,她一直在忙著琢磨、研究戲里的事兒。 除了戲本子,旁的書她一本都沒有讀過,除了畫新樣式的戲服,她也沒再動筆作過畫。 她似乎忽略了很重要的東西。 雖然兩位岳師父都不再教她了,但她若就這樣下去,她會退回去的——會退回到以前的那個眼界窄、視線短、只滿足于一場戲兩場戲的她。 寫字對她來說最能平復心情,她本想看看戲本,寫點注釋,但最終還是展開了一張宣紙,緩緩的、認真的默了一篇貼子,正是中的一段。 她看著里面那句“觀于海者難為水”,蕭六爺和明劇于她而言,豈非正是如此?而她要讓世人領略這“滄?!钡臒o窮魅力,應當自信且自傲的傳藝,而非卑微且祈求的去獻藝。 商雪袖突然想起不知道何時,蕭六爺還曾經(jīng)說過那么一句,曲不可輕唱。 待到貼子臨完,她已經(jīng)想的極為通透了,便又拿了信紙,細細的寫了起來,足有三四頁之后,她才態(tài)度極為恭敬的寫上了“盼六爺保重,時候教言”,最后,慎之又慎的落上了“商雪袖”三個字。 這場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分歧以商雪袖的讓步而告終,一直到了蘇城,她未在對在哪里停船、在哪里唱戲提出過什么看法。 管頭兒曾經(jīng)來詢問過,不過得到的答復也是請他和兩位岳先生商議,作為班主的商雪袖需要集中精神,選擇第一臺戲的戲碼。 岳麒和岳麟知道商雪袖寄了信回去,又看她不再理事,只說是她鬧了別扭,八成是寫信去告狀。但眼下也無法可想,只得拿了一張貼子出來,交給管頭兒道:“蘇城這地方,原本六爺也瞧中了,甚至連戲館子都已經(jīng)想好。既然商雪袖聽我們?nèi)珯鄾Q定,那你便去投貼洽談吧——只一樣,六爺對商姑娘實在看重,雖然明面上不給她任何助力,但也實在是怕她萬一頭一炮沒打響,對她日后的志氣有影響,所以早已備好了親筆寫的貼子,這帖子一遞上去,應該萬無一失,就是別讓商姑娘知道了?!?/br> 商雪袖哪里知道他三人誤解了自己,還一肚子彎彎繞? 就是不管此事,新音社里還一堆事兒等著她處理呢,李玉峰兄妹兩個必須得找個大夫好好看看了;還有,一路沿江而上,水面上濕氣太重了,也要打開箱籠,看看戲班子里的行頭有沒有反潮;戲碼更要慎重,她和麻子六已經(jīng)商議了幾天,就等著李玉峰能不能調(diào)整好狀態(tài)……總之她已經(jīng)有些焦頭爛額了,因此也沒有閑心去觀賞蘇城街市的繁鬧和已經(jīng)略帶了些北方風格的園林美景。 蘇城原先雖小,但是卻是上京往南邊走過了安江關的第一個城池,安江關是關口,常年有重兵把守,一般南來北往的不太愿意在那里停留,反而寧肯多走一段到蘇城落腳。相應的,北上的也會在入關之前在蘇城打個站。所以蘇城里面最多的是客棧、飯館兒,一個賽一個的熱鬧,本地人也基本都靠著做外地人的生意來謀生,慢慢的,倉庫醫(yī)館、茶樓行院,也都紛紛涌現(xiàn),到了今個兒,蘇城已經(jīng)成了南北交匯的大樞紐了。 蘇城有三座稍有名頭的戲館,榮升,春榮,滿福。 其中榮升戲館的規(guī)模最大,這也是蕭六爺預先想好的戲館。 第55章 劉館主的擔心 管頭兒臨下船的時候特意去找了商雪袖,商雪袖并無異議,想了想又道:“我實在對于這些俗務沒有什么經(jīng)驗,有幾件事我想到了,但卻不知道按照慣例應該怎么做。這一路行船,大家都被折騰的夠嗆,是請了大夫上船,還是進了城去醫(yī)館兒瞧?二來,您既然定了戲館,那新音社是在戲館旁邊找客棧住下,還是每日從船這邊過去?” 管頭兒看她神情略有些焦慮,笑道:“商班主想的已經(jīng)極是周到了,這兩件事,其實是一件事。我們定了榮升戲館,但初來蘇城,現(xiàn)在還不知道榮升是否有戲班子在坐館。如果人家有戲班子在唱,少不得要等兩天,或者換別家。我今日下船,就是要把這件事敲定,一旦敲定了,那您說的第二件事就解決了。” 商雪袖面露疑惑。 管頭兒解釋道:“像榮升這樣的戲館里,一般都有給戲班子住的屋子,租金是要收的,但是到底比外面客棧便宜。” 商雪袖紅了臉點點頭道:“這我以前不知道?!?/br> 管頭兒又道:“既然是打炮戲,務必要讓大家伙兒都精精神神的才行,所以定了地方安頓下來以后,我再去請醫(yī)館里的大夫來看,在陸地上將養(yǎng)總是要好一些?!?/br> 商雪袖這才明白了,道:“這樣安排甚好,既然如此,我讓檀板兒跟著你去,有個什么跑腿兒傳話的活兒,您盡管交待他去做?!?/br> 看著管頭兒下了船,她才差了青環(huán)去各處里傳話,告訴大家準備收拾東西等著下船,又交待青弦和青佩兩個丫頭道:“你們?nèi)蛢晌辉缼煾甘帐跋浠\,他們身邊沒有得用的人,必是一塌糊涂?!?/br> 船上充滿著躍躍欲試的氣氛,管頭兒則帶著檀板兒,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榮升戲館的外面。 榮升戲館從外面看是相當氣派的,能并列過兩輛轎子的大紅門上方懸掛著碩大的大紅燈籠,外圍是一溜兒整齊的紅瓦青磚墻,也是每隔三四尺遠就掛著大紅燈籠,燈籠上都寫著隸書的“榮升”二字。 因為是白天,門是緊閉著的,從這大門和青墻的上方,能看到里面露出來的幾角飛檐,以這個高度來看,里面建的竟是一座戲樓! 這的確是個規(guī)模不小的戲館了,管頭兒向旁邊看了一下,右側那邊有個角門,門虛掩著,便差了檀板兒去叫門。 不多時,果然有個灰衣小廝跟在檀板兒后面,見了管頭兒先是施了一禮,道:“劉館主請管先生進去敘話?!?/br> 三個人仍是從小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