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北京了嗎？”被放到床上后，她問。

    畢竟公司的總部在那，他一個董事長，長時間遠程辦公，也不是個辦法。

    “嗯，去那邊看看?！迸嵊糇磉叄庵碌募~扣，他睡覺的時候，不喜歡穿衣服。

    她仰面躺了下去，雙手疊在腦袋下，剛調(diào)整好姿勢，他就轉(zhuǎn)過身，俯視著她：“希望我去嗎？”

    怎么會問這種問題，姜可望眨著眼睛：“公司的事比較重要，不用一直在這邊陪我。”

    “希望我去嗎？”他還是問，下垂的睫毛，陰影投在鼻梁上。

    姜可望靜了一刻，搖搖頭。

    燈熄滅，裴郁躺下來，把她摟進懷里，她隨手套的衣服是他的T恤，寬寬大大，領(lǐng)口不經(jīng)意泄漏著春·光。他的手從下擺往里伸，握住了她，找她的心跳。

    “會不會想我？”

    “會啊?！苯赏托牡貞?yīng)答著他的問題，扭過頭對著他，一相視，兩個人下意識接吻了。兩雙眼睛都閉著，牙齒牽扯嘴唇，互相輕輕地咬。

    “你也可以問我的?！迸嵊裘哪橆a，這樣的問題，她很久都沒問過了。

    “你會想我嗎？”“你不想我嗎？”“可是，我想你?！薄拔蚁朐琰c見到你?！遍]上眼睛時記得清楚，睜開眼睛卻覺得，她永遠都不會再說一遍。

    姜可望張張嘴，剛試著說出一個“你”字，他半開玩笑地說：“是不是覺得有點后悔，跟我結(jié)了婚？”

    語調(diào)是玩笑的語調(diào)，內(nèi)容卻不得不讓人重視起來，姜可望觀察著他的眼睛，他臉上偏又是一副很輕松的樣子，不像是那么認真地問她。

    “我沒有后悔?！彼f。

    她說了，他的目光又驟然涼了，不是一般的凝重。

    “沒后悔就好。”半晌，他說。

    他擁住她，臂彎收緊：“那就好好跟我在一起?！?/br>
    次日早晨送了她去劇組，他就得接著乘車去趕飛機。回來兩天，他又要走。

    姜可望下車的時候，他降下了車窗。

    “有事打電話?！迸嵊粽f得頓了頓，“沒事也可以打。”

    姜可望點點頭，他從車窗那里伸下手，她左右看看，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每天早點睡，劇本別看得太晚?！彼罩煌?。

    “知道了?！?/br>
    裴郁還想說點別的，算了，問她：“就沒有話要對我說？”

    她思考了有一陣子，他大度地擺擺手：“不難為你了，去吧。”

    姜可望踏進片場的化妝室，發(fā)現(xiàn)周思凡正坐在里面，手捧著一碗餛飩面在吃：“可望來了，早?！?/br>
    “周導(dǎo)早?！彼叩界R前坐下，化妝師上前調(diào)整椅子的高度。

    周思凡是有話要跟她說的，捧著面碗坐近了點：“可望?！?/br>
    “過兩天北京那邊有個專訪，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他道。

    這事來得突然，以至于姜可望好一陣愣：“……好啊?！?/br>
    原以為要分開一陣子，結(jié)果這么快，她也去了北京。

    姜可望聽著飛機降落的廣播，從機艙里醒過來，心態(tài)有些奇妙。下了飛機走VIP通道，裴郁派了專車來接，去北京的事她沒特意說，是周思凡跟裴郁打的招呼。在香港總是受周思凡的照顧，這回，總算是盡了回地主之誼。

    “知道你忙，用不著這么客氣?！毕?，周思凡婉拒了開瓶酒助興的提議，笑著道，“你下午還有事要處理吧，以后有空再喝個盡興。”

    裴郁便點點頭，不失周到地打點著，與他閑聊。

    姜可望坐在裴郁身邊，他話里話外，沒有什么特別的情緒。見了面以后他都表現(xiàn)得淡淡的，看不出有沒有因為她的意外到來，而感到高興或者不高興。周思凡倒是一直在夸她，對此他很謙虛地說：“多謝您關(guān)照了?！?/br>
    “記得可望剛出道的時候，你就來找過我?！敝芩挤矝]喝酒，也像是上了頭，說起以前的事來，“那時我手頭就有角色讓她演，你沒要?，F(xiàn)在想想，確實是先沉淀兩年比較合適，你真是用心良苦?！?/br>
    裴郁確實是用心良苦，給她在娛樂圈規(guī)劃的路線很穩(wěn)，一開始不砸資源，不求大紅，一步一步但求走得中規(guī)中矩。

    從前總覺得乏味了些，現(xiàn)在回頭看，她是少走了很多歪路，出道兩年多，從來沒有過任何不好的傳聞?，F(xiàn)在演周思凡的電影，也算是時機成熟，不會被人指指點點了。

    裴郁看看姜可望：“是她自己比較爭氣。”她低著頭吃東西，感覺后腦勺被他輕撫了兩下。

    聊天一直是他們兩個男人之間聊，周思凡已經(jīng)算是自己人，姜可望吃得很輕松，不用刻意應(yīng)酬，埋頭玩玩手機，出去上上廁所，都很隨意。

    也是過于隨意了些，從廁所回包間的路上，她沒留神，蹭到了走廊的餐車，一摞盤子掉下來，砸在地板上，稀里嘩啦摔得粉碎。

    巨大的聲響炸開，她停在原地有些懵，推餐車的服務(wù)生倒是鎮(zhèn)定，快速去旁邊拿來了掃帚，一面清掃一面輕聲安慰她：“沒關(guān)系，不要緊，您有沒有傷到手？”

    姜可望與他對視的一瞬間，傻了眼：“姜星海？”

    “姐?！苯呛Ｒ膊耪J出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的臉，露出新奇的笑容。

    十幾個盤子摔碎的動靜不小，四面八方的幾個服務(wù)生都圍過來幫忙，他便又對她恢復(fù)了公式化的和氣：“小姐，這邊沒事的，不需要賠償，您先回去用餐吧?！?/br>
    “外面怎么了？”包間里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周思凡問了一聲。

    姜可望坐下：“我打碎了幾個盤子。”她還沉浸在剛才遇到姜星海的錯愕里，神情不太自在，讓人以為她是因為打碎了盤子而心慌。

    “噢……”周思凡聽著笑起來，裴郁的唇角也微微勾起了些。

    “沒關(guān)系，我讓王特助跟他們結(jié)賬的時候算一下就好?！?/br>
    飯畢，周思凡獨自乘車回酒店，把姜可望留給了裴郁。

    興許周導(dǎo)來北京做專訪，帶上她就是做個順?biāo)饲?，再順帶著，給她放放假。她這段時間，實在是比較拼，他也擔(dān)心她熬夜熬出點毛病來。

    “我下午有會，你先回家，等我回來。”裴郁走到車前，發(fā)現(xiàn)司機不在，他自己拿了鑰匙，打開車門。

    姜可望坐上去，他開了駕駛艙的車窗，手伸進里面，點了引擎，把冷氣打開，然后給司機打了電話。

    “裴先生，實在對不住，不知道吃了什么鬧了肚子，您等等我。”那邊聲音不太對，一時半會兒都好不了的樣子。

    裴郁皺皺眉頭，他倒不是個壓榨員工的老板：“要去醫(yī)院嗎？不用勉強?！?/br>
    他在電話里安置了那司機，翻到王特助的號碼，準(zhǔn)備按下的時候，姜可望看看方向盤下插著的車鑰匙，說了句：“我?guī)Я笋{照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