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買來的妾，甚至別人送的妾、妓戶從良的妾。這些子人，很多人是從小被賣，根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也有奴籍的跟了主人姓。在古代，很多時候奴婢跟田地、牛馬一樣也是家產(chǎn)，誰還關(guān)心自家的私產(chǎn)姓什么。

    就比如綾姨娘吧，她從小被牙婆賣到吳家，成了吳娘子的丫鬟，哪里知道自己姓什么。菊姨娘本來是南方世家貴族養(yǎng)的樂女，從來只有名字沒有姓，聽說因為長得太美叫主母厭惡，便故意賣得遠遠的。

    要說菊姨娘的確美麗，還有棠姨娘，也算是一等一的年輕美貌了。姜采青自知她穿的這副身體，雖然年紀青嫩，還沒長開，可也稱得上眉目如畫好顏色，只除了——別人眼中很丑的一雙大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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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七”之后，姨娘們收起寬大的孝服，紛紛換了顏色素凈的衣裙，發(fā)髻上只用素銀或白玉的簪子，各自都簪了一朵小巧的白絨花，看上去，一個個卻也清麗養(yǎng)眼。按禮制還是要守孝三年的，諸如不能宴飲歡慶，夫婦不能同房，守孝的子女不能嫁娶、不能參加科舉等等——橫豎張家沒有這些。

    姜采青以前聽說“守孝三年”，著實有些驚嚇的，盡管說“要想俏，一身孝”，可這三年內(nèi)要是都必須穿著一身粗麻孝服度過，滿院子放眼望去一片白慘慘，那也太審美疲勞了點兒，心理怕是要出毛病的。她還曾經(jīng)想象過，三年都要穿孝服，而且五服里頭還有守兩年、一年的等等，生老病死人間常態(tài)，人總不能不出門吧，守在家里三年不事生產(chǎn)，怕要餓死，因此街上大概有許許多多人穿著孝服的，想象一下那情景……

    還好古人不是真那么呆萌。

    起碼她看到的這里不是那樣的，有所變通的。不過聽說官宦貴族階層服喪制度很嚴格，還有南方那些書香門第，都不打折的，姜采青深以為，八成都是書讀得太多把腦子讀壞了。

    姜采青這些日子也把張家的家產(chǎn)盤得差不多了。一場喪事下來，裴三把張家賬面上的現(xiàn)銀折騰了個七七八八，然而也怪不得他折騰，就算他再多揮霍幾成，留給她的也足夠養(yǎng)活張家上下了。

    眼前住的這祖宅不算，粗略統(tǒng)計，兩座田莊，合起來就一千余畝，都是上好的田地；其余還有四百余畝地，分散幾處，零散租給佃農(nóng)耕種的；另有一片六百余畝的山林地，看來沒當(dāng)好東西，除了原生雜樹，只隨便種了些果木，沒什么收益，卻蓋了一座別院在那里。張家號稱良田千畝，果然是只多不少。

    兩個鋪子，一個米鋪，一個布帛鋪。兩間鋪子都在沂州城中，想來是借著裴家的便利。米鋪出息一般，那布帛鋪卻是當(dāng)?shù)禺?dāng)?shù)刈畲蟮牟剂箱佔?，賣的各地的棉麻、絲綢、彩帛，盈利卻很好，怪不得張家丫鬟的名字很多跟衣料有關(guān)的，素綾、花羅、翠綺……

    必須土豪??！姜采青心里感嘆。想不到張家?guī)状?jīng)營，竟是如此富庶?？磥硭齻冞@些子人，就是過得再*一些，也足足夠吃夠用的了。

    說到張家人口，遠比姜采青看到的要多。除了后院里那五個姨娘，還有一位住在庵堂的老姨奶奶要供養(yǎng)，說是張官人祖父的妾室，雖是賤妾，畢竟伺候過長輩的，他祖父過世后去了蒼沂山上的尼庵頤養(yǎng)，每年除了送些吃用，也要舍給庵堂一筆銀子。

    下頭丫鬟仆婦、管事雜役等家養(yǎng)奴仆，大大小小，總計62口子。姜采青一開始還質(zhì)疑哪來那么多，卻原來莊子上除了佃農(nóng)不算，好幾家莊戶也是有身契的，有幾代留下的家生奴，也有災(zāi)荒年一家子賣斷的，不過這些人在田莊勞作、管理，在姜采青眼里，反倒是創(chuàng)造價值的生產(chǎn)者。

    單論這宅子里自然不會那么多，不算活契的傭工，就是柳mama和另外三個粗使的婆子，有身契的丫鬟仆婦，周姨娘身邊兩個，綾姨娘她們四人每人身邊一個，原先伺候張家夫妻的六個，一共十二個。宅子里的男性的管事、小廝、雜役，統(tǒng)共也十多個人。

    另有三個通房，姜采青想了半天，拿不定歸到哪一類去，說她是奴婢吧，她比普通丫鬟多了半兩銀子的月錢；說她是主子吧，三個平時也都跟普通丫鬟一樣，在張家夫妻身邊干活使喚。索性就單獨算作一類了。

    怪不得叫“大戶人家”，看起來人口簡單，卻是實實在在的大家大口。要說這張家對下人還算寬厚，這些人的確算是依附著張家生存，裴三說不忍叫家奴任人轉(zhuǎn)賣，失散流離，并非一句空話。

    如今這份產(chǎn)業(yè)叫她掌管，姜采青知道背后不光有那些姨娘看著，還有裴家無形掌控著呢，她暫時也不打算怎樣發(fā)展壯大，就按原先的那些老做法，先把這些財產(chǎn)守好也就行了。

    姜采青也拿不準(zhǔn)到底該怎樣裝一個孕婦，好在以前多少聽過些間接經(jīng)驗。她也懶得去裝虛弱、惡心什么的，不是說孕婦容易嗜睡嗎？這陣子就是每日睡到自然醒，午后再補個小眠，沒事琢磨點吃的喝的，挑挑嘴。吃得滋潤了，她尋思著往后一個院里住著的，日子橫豎無聊，如今反正過了“七七”，是不是把眾位姨娘叫來，一起吃頓飯聚聚。

    第11章 立威

    姜采青醞釀要弄一次“餐聚”來著，就吩咐給了柳mama，叫她去知會廚房里一聲。

    姜采青如今覺著，所謂知人善任，你得先看他適合做什么，比如她越來越喜歡留花羅在跟前伺候了，柳mama則經(jīng)常打發(fā)去跑腿辦事之類的。柳mama嘴皮子耍得利索，可每天放在跟前也嫌聒噪，再說了，柳mama的確嘴好，可是嘴太好了，也有嘴好的忌諱，要不周姨娘怎么幾次三番數(shù)落她“嘴碎的毛病”呢？

    眼下她的日常喜好，她愛吃什么，哪會子看了賬，哪會子叫人買了書案紙筆，宅子里該知道的人大約就都知道了。姜采青相信這柳mama這位更年期婦女，除了愛耍點小聰明，也沒什么壞心眼兒，反倒是帶著三分炫耀：瞧，我們青娘子還會寫字呢?。ɡɑ。罕M管姜采青有自知之明，她拿毛筆寫的那字，比初學(xué)的小學(xué)生也強不了多少，也就柳mama那樣不認字的看個稀罕罷了。毛筆這東西可比圓珠筆魔性，人家這不是還在練呢嗎。）

    而花羅這丫頭人不大，也不是多伶俐，可呆萌萌地看著踏實，做事也穩(wěn)當(dāng)盡心，跟在身邊妥帖多了。在幾個姨娘的建議下，姜采青身邊又撥來一個叫做雪錦的丫鬟，來了沒幾天，還算觀察期。

    “老奴這就去。娘子可有什么特意要的菜？”

    之前算是吃得低調(diào)，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