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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連天,士兵們殺紅了眼,暴戾兇殘到已然不分敵我。 飛過雷火荒原,那里的天火如雨落紛紛。 然而乘云之境還不曾收到波及,仍舊一片祥和,只是到底不如從前那般熱鬧了。 自從藍夢不當心墜了情網(wǎng),追著那人間的書生而去,蓬萊居的生意便清淡了不止一點點,偌大的廳堂也不過寥寥幾桌。 店里除了藍夢,并未有其他人見過我的真容,是以小二便當我們是客人往里頭迎。 甫一在臨窗的位置上坐下,忽然有把顫巍巍的嗓子道,“這位……可是玄羅門有風上仙?” 原來是白先生,我認識他認識了三百多年了,這老頭兒平日里總是裝得一副高深的模樣,卻從不曾見他這般激動過。 我瞧了眼有風,他客客氣氣地回道,“正是在下。”顯然是對這白先生沒什么印象。 然白先生卻是老淚縱橫,“上仙定是不大記得在下了。幾千年前,在下本是西海之中的一只龜,修煉了數(shù)萬年,眼瞧著快要修得人身,誰知蠱雕獸為禍西海,在下眼睜睜瞧著家園被毀,親人離世,一陣滔天巨浪襲來,本以為在下亦無法幸免,便在那時您出現(xiàn)了,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還將蠱雕獸捉回了鎖妖塔……” 唔……這一番可比他在戲臺子上說書還要情真意切了。不過說起這西海,同我們倒挺有淵源,卻不想白先生與有風也有淵源。 更不曾想到的是白先生噗通一聲,竟朝著我們跪下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修煉成仙本是在下幾萬年來畢生所愿。然自從得見上仙英姿,便一心唯愿拜入玄羅門下,可玄羅門向來飄渺無蹤……幾千年了,終究讓在下等到了上仙,不知上仙可否留在下在身旁,做個小仙童也是極好的……” 他的崇拜之情快要比西海的水還要泛濫了。且此話說的,落在我耳里只覺得別扭。 我道,“白先生,你先起來再說?!?/br> 白先生似乎這才注意到我,“能與有風上仙同行的……難道是莫如上神?” 這幾年事實變遷如滄海桑田,不變的唯有這白先生的機靈通透。 這回倒是有風開了口,“正是莫如上神,在下的夫人?!?/br> 白先生抹了把眼淚,“上神福氣好啊,福氣真好??缮仙窬谷粫缘迷谙碌拿M?” 我“嗯”了聲,輕飄飄地說了句,“聽聞你還編排過我倆許多故事?” 白先生狠狠愣了愣,而后訕訕,“在下對上仙的仰慕之情,一刻都不敢忘。” 我回頭便對有風告狀,“他從前可將你說成負心漢,可見烏龜王八的嘴是做不得準的。” 有風怔了怔,低眸間劃過淡淡黯然,“雖未負心,卻到底曾傷了你?!?/br> 我亦怔了怔,揚了揚眉,“所以啊,你永遠欠我的,要好好地還哦?!?/br> 他望著我,深深的,一雙深眸流轉著莫名的情緒。白先生似乎仍要說什么,他也不管了,站起來牽住了我,“走吧,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敲黑板: 本文將于8月20日下周一完結,于8月21日入完結v。v章從第25章開始。 追更的小可愛最近追緊一點哈。 ☆、只是為你 恰是落霞時分,晚照的夕陽掛在彼端,遠遠望去,如清峰的尖尖山頂籠罩著一片圣潔而祥和的圣光。 “瞧來瞧去,仍是覺著我們如清峰的落霞最是美麗?!蔽乙幻孢哆吨幻鎻脑祁^上下來,果子樹下那籃桔子依舊安靜地擺放在原地。 清徐走過去,從里頭揀出一個揚了揚,開始剝起來,“去歲栽的,雖不大會打理,然大抵也能吃吃看?!?/br> 我喜滋滋地搶了過來,那桔子長得甚是可愛,黃澄澄的又圓又潤,可見我眼光真當是不錯,有風他仰首可摘星,俯首能種地,確確是個難得的全才。 是以我不大猶豫地掰下幾瓣便嘴里送,很是急切地咬了一口,汁水浸染舌尖的瞬間卻霎時僵住了。 我活了這么大把年紀,大概也不曾嘗到過如此……特別的桔子,極酸極澀中還夾雜了些苦意。 更奇的是他是如何種出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桔子的?委實高明得緊。 然他的目光這般地熱切,這般地充滿了期待,我忍下欲呲牙咧嘴的沖動,將剩下的囫圇全喂給了他,誰想他竟點了點頭道,“還不錯?!?/br> 瞧他這副面不改色的從容模樣,我都有些疑心他種的桔子是個陰陽兩面派,于是從籃子里又揀了一個剝出瓣rou來,卻被他一張嘴整個叼了過去,我再剝,他再叼。 如此我又如何能不明白了?那桔子并沒有其他的味道,不過跟我嘗到的一樣,苦、澀、酸。他不過是不想讓我再嘗罷了。 我氣鼓鼓地將籃子推到他懷中,“那你便都吃了吧。”說著扭頭便走。 他放下籃子追上來,與我一同坐在懸崖邊上。 崖邊山風和煦,柔柔地吹動著衣衫。 日漸西斜,滑向如黛遠山。身旁的有風側顏如玉,亦被染了一身的霞光。一切都美得不大像話。 “若云息也在,那便愈加完美了?!蔽彝h方喃喃道。 “你倒如今還很記掛那頭浣熊么……” 身側傳來的嗓音清清冷冷的,我卻莫名嗅到了股酸味,這倒是稀奇。 我細細想了半晌,驀地又是愧疚又是好笑,往他那又挪近了幾分蹭著他的臂膀,好聲好氣道,“是我不對,不該將有風上仙心頭血培育的離珠草給那浣熊用了,我當時若是知曉,寧可它被凡人亂棍打死……” 我的話音不由虛了下去,因他轉過臉來,極正經(jīng)地瞧著我胡言亂語。 “額……云息它是個好孩子?!蔽胰缡钦f。 這回他竟很誠心地點一點頭,“倒還算是有些良心的魔族?!?/br> 我面帶了詫異,他則淡然道,“實則在朝歌城我給了他兩個選擇,一是即刻回去魔界,永遠不再見你;二是在你身旁做頭不能言語的浣熊?!?/br> 我斜睨了他一眼,“這等事你做得倒很得心應手么?!?/br> “不過想在你身旁多留幾日罷了?!?/br> 那輪紅日消匿在遠山之后,帶走了最后一絲日光。 我同他卻仍在原地坐著,直至紅霞褪去,遠山亦沉寂了下去也不愿離去。 “有風,你說我們能永遠這樣么?” “嗯,一定會的?!?/br> 夜很深了,今晚星光極是黯淡。 我沒有半絲睡意,只閉著眼聽著枕邊的呼吸聲。 子夜之時身旁不出意料地有了動靜,我能感覺到有風極輕極緩地坐了起來,似乎在用那雙如墨的深眸流連在我面龐上。不必睜眼,亦能感受到不舍眷戀。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是下了床榻,而我亦在此刻極迅速地捏了個定身咒。 “莫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