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

    畢竟獲得直錄資格的人，在距離高考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就提前獲得了解放。

    心情跌落到谷底的少女，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跟了她一路的少年，哪怕一個側(cè)身一點余光的在意，她就會知道，另一個少年笨拙的不為人知的心意。

    距離綿延到遠處模糊的街景，越過昏黃溫柔的路燈，落在種滿鮮花清雅寂靜的小院子里。

    厚厚的米色窗簾遮掩住落地窗內(nèi)的世界，消瘦憔悴的程蘇婉陷在沙發(fā)內(nèi)，任眼淚肆意縱橫，眸中沒有一絲光亮，帶著深海盡頭無窮無盡的黑暗。

    她握著手機，聽筒那頭傳來心理咨詢師和藹溫柔的聲音：“程老師，從學校離開之后，你覺得心情好些了嗎？”

    沉默在空氣中發(fā)酵，呼吸聲此起彼伏，清晰可聞。

    “起初我認為我的選擇是對的，這會讓我更加幸福，但事實并不是那樣的...”

    冗長的沉默之后，她給出了回應(yīng)。

    頂著高級心理咨詢師這個職稱的顧馨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氣，關(guān)于愛情的咨詢總是如此，只是像程蘇婉和謝旻這般離經(jīng)叛道的故事，實在稱不上常見，只因世俗價值觀里年長的女性很少選擇比自己年輕的愛人。

    盡管如此，顧馨依然滿是耐心地逐漸引導(dǎo)著問道：“自從辭職以后，你見過他嗎？”

    “沒有?！绷攘葦?shù)語，道盡結(jié)局般的荒涼。

    ☆、柳暗花明的未來

    拿到T大直錄資格的孟婉婷和尹兮周等人被教導(dǎo)主任們當做“免費勞工”，被借到高一高二的競賽班老師手里，給學弟學妹們講解一些基礎(chǔ)的競賽題。

    看著講臺下埋頭哼哧哼哧刷題的學弟學妹們，孟婉婷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而他們仰望講臺時眼里透露的艷羨，也讓孟婉婷五味雜陳。

    其實，更值得羨慕的是尹兮周吧，連孟婉婷有時候也會冒出這樣奇葩的念頭。

    高二就獲得了T大的直錄，無論多么復(fù)雜的競賽題，到他手上總是很快就能給出思路清晰的解題步驟，巧妙而簡潔，有時連老師都自愧不如。

    更何況少年身形挺拔瘦削，卻不過分單薄，眉眼冷峻卻也因此吸引了更多學妹的青睞，是很多女生心里暗戀名單的第一位。

    不過，尹兮周的話，好像真的很少。除了帶班輪流講題時的簡短交流，他幾乎不與任何人說話，大約校長公子或者天才少年的姿態(tài)都是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事實上，尹兮周很想和孟婉婷說些什么，每一次都想抓住機會多說幾句，卻被少女眼中長時間氤氳著的憂愁而阻隔，他知道她在難過什么，可他毫無障礙高速運轉(zhuǎn)公式定理的大腦卻無法厘清少女內(nèi)心的掙扎。

    高考前一天。

    程蘇婉內(nèi)心隱隱不安，總擔心謝旻會因為自己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夏風灼熱，烈日炎炎，如一枚瘋狂燃燒的銀幣，炙烤著大地和她的心情。

    初霽外懸掛裝飾的綠色植物生命力依然旺盛，青翠的汁液在葉莖內(nèi)流轉(zhuǎn)，晶瑩透亮，帶來視野里難得的清涼。

    手機在口袋里瘋狂的震動，低頭掃一眼來電顯示，少年的照片出現(xiàn)在手機頁面上，她看了一眼，猶豫良久，按下了掛斷。

    記不得掛了多少次少年的電話，他卻堅持不懈地每天打來，堅持不懈地被掛斷，最后連聽筒里機械的女聲都讓他覺得習慣，覺得心安。

    她知道少年沒有放棄，而他知道程蘇婉也沒有放棄。

    透明落地窗內(nèi)約會的人們還是一樣，享受著香甜美味的點心和飲品，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轉(zhuǎn)瞬即逝的時刻啊。

    沒有人會永遠幸福甜蜜，但永遠有人正在甜蜜著。

    垂下眼簾，她抿緊唇角，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離開，背影在翠綠掩映間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高級心理咨詢師顧馨按照每周固定的咨詢時間給程蘇婉打來電話，了解她目前的心理狀況，希望能夠幫助她走出自我矛盾的懲罰。

    “既然你已經(jīng)不是老師了，為什么還是選擇不見他呢？”顧馨語氣溫柔，不解地問道。

    程蘇婉握著手機，有些愣怔，雖然已經(jīng)從學校辭職，但她從未有一刻放下過老師的身份和社會責任，學生的女朋友這樣的身份認同，是她痛苦矛盾的根源。

    “...他還年輕，我想讓他有更好的未來...”她低聲回應(yīng)，一聲嘆息消失在空氣里。

    身為旁觀者的顧馨卻不以為然，她試探性的提出了另一種看法：“但他可能認為你是他最好的未來?！?/br>
    我是他，最好的未來？

    寥寥數(shù)語，卻重若千斤，狠狠砸在程蘇婉的心上。

    她好像第一次意識到，這段感情中，她把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考慮過了，然后做出了自以為成熟的決定，卻絲毫沒有在意過少年的想法，年齡大小和是非對錯并不存在本質(zhì)的聯(lián)系，而這也是成年人無法逃避的劣根性。

    高考來的很平靜，也很快。

    每個深陷其中的學生都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的日子，在流水的時光里匆匆消逝，與往常并沒有什么差別，天一樣的藍，云一樣的白，結(jié)局也是一樣的命中注定。

    謝旻自程蘇婉辭職后，就沒有再返回學校上課。

    所幸二輪復(fù)習接近尾聲，最后能做的也不過是日復(fù)一日的刷題、總結(jié)、自我提升，而這些工作，在哪里做都一樣。

    沒有程蘇婉的校園，在謝旻眼里，有時候就像一座地獄。

    出成績那天，天氣晴好，陽光灑進空曠的校園，空氣里不再漫天漂浮著粉筆灰，隔著透明的玻璃窗望進教室內(nèi)，半明半暗的光線從另一側(cè)的窗口落進室內(nèi)，這最后一年的得失，誰又說得清呢。

    孟婉婷選擇了參加考試，像完成一個盛大的儀式，安靜的畫下句點。她意料之中的發(fā)揮很好，與教改班的雍雪分列文理科全校第一。

    雅信樓的樓梯拐角貼著一張光榮榜，二人像素高度模糊的照片放大后印在最顯眼的地方。理科排行下滑兩位，有一位高二年級參加高考的學弟，以同樣的高分被錄取進T大。

    隱藏在理科狀元和理科探花之間的緣分，白紙黑字地昭示天下，全年級百十余人，無人能看穿。

    高考成績出來當天，謝旻就在網(wǎng)上查到了自己的分數(shù)，意料之外又無可辯駁的排名。

    最后一天，他沒有去學校。成績單是簡蔓去學校找班主任領(lǐng)回來的，因為是班里僅次于孟婉婷的第二名，班主任三緘其口，未曾深究什么，只朝簡蔓簡單地道了聲恭喜。

    拿到那一張薄薄的成績通知單，簡蔓一時百感交集，朝班主任點點頭，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學校。

    這一年的時間，謝旻從一個讓人看不到升學希望的差生成長為班里第二的尖子生，成績單上的分數(shù)和排名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