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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度支失蹤,還不能認(rèn)定是上邊那位做的,你急什么?” 申平伯“嗐”了一聲,手掌忍不住的拍了拍桌案:“還能是誰?就算不是…也跑不出那什么佐樞和成家小公子去。歸到底,還不是圣上么?!?/br> “侯爺,”他面帶晦色的繼續(xù)道,“今天他能不聲不響的讓楊度支消失,待到明日你我…” 戚覃眼睛倏地一瞇,申平伯立時(shí)噤了聲。 戚覃掃他一眼:“幾棵沒長開的小嫩苗子,也值得你害怕成這樣?翅膀硬了些,還真以為能掀起什么大浪了。”他手指關(guān)節(jié)屈起,有一搭沒一搭的叩著案面,“成家小公子么,本侯總能收拾他?!?/br> 申平伯撫了撫胸口:“那楊度支的事…” 戚覃眉頭微蹩:“明日我去求見太后,順便探一探圣上的口風(fēng)?!?/br> 申平伯舒出一口氣,起身深深行了一禮:“有侯爺在,下官們便也安心了?!?/br> 戚覃抬了抬下巴,讓他起身,眼底卻滑過一道銳利的光:“鄭伯爺,楊度支平日雖給咱們做事不少,卻也不見得是多么了不得的罪過,怎么一失蹤你卻惦記成這樣?三句不離他,別是背著本侯,和他做了什么其他事情罷?” 申平伯脊背刷的一涼,慌忙賠笑道:“豈敢豈敢,下官不過是想他平日聽話又謹(jǐn)慎,一朝逢事,卻也不免為他擔(dān)心…” 戚覃輕嗤出聲:“倒看不出鄭伯爺原是這樣重情義的人,”他擺擺手,“天色不早,本侯就不招待伯爺了。” 申平伯連連應(yīng)聲,退了出去。 戚覃瞥一眼他的背影,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玉扳指。 泓學(xué)院院丞… 時(shí)近三更,年輕的院丞吹滅了燈上窈窈的火苗。 翌日天還沒亮,蘇閬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驚醒了。 她恍惚睜開眼,門外蕎蕎的影子一晃一晃:“小姐小姐,阿桃在你屋里嗎?” 一個(gè)二個(gè)的,回來就知道吵她好眠。 蘇閬在被窩里哼唧了兩聲,不情不愿的爬起來給她開了門:“今天又是誰中狀元了么?” 她覺得自己真是天底下脾氣最好的小姐了。 “什么狀元,”蕎蕎掂著腳,兩只手在空中無所適從地抓撓了幾下,皺著小臉朝阿桃趴著的圓凳就沖了過去,“老爺書房里鬧耗子了!” 蘇閬撓撓睡得打結(jié)兒的頭發(fā),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哪家的耗子那么大的膽子,敢潛到蘇將軍房里去,勇氣可嘉嘛?!?/br> 蕎蕎攔腰將盤在凳上打呼呼的毛團(tuán)抱起來,攜著往外去了,嘴里還嘟囔了兩句:“平時(shí)都吃啥了這么肥,還能不能抓的動(dòng)啊。” 阿桃黏黏糊糊的一聲貓叫順著風(fēng)吹進(jìn)了門里。 蘇閬惺忪著眼睛抬手錘了錘額角,指定是蘇二在老爺子書房里偷看兵書的時(shí)候還把點(diǎn)心帶進(jìn)去了。 她無奈的嘆口氣,匆匆把自己拾掇好,也趕了過去。 老將軍沒在家,房中雞毛撣子在空中來來回回飛的正歡快。 蘇城暗搓搓站在一邊,手覆在桌上,似乎還骨碌碌滾著什么東西。 蘇閬定睛一瞧,赫然是兩個(gè)圓不溜秋的羌桃。 腳下似乎碰到了什么物什,她低頭,桌角上靠著個(gè)麻布兜,不明所以的躬身扯了扯,好么,杏仁胡桃碰的嘩啦嘩啦響,全被老鼠啃的不成了樣子,敢情這家伙平日里偷攢著吃的好東西還不少。 蘇閬?zhàn)呱锨?,朝著蘇二的肩拍了一巴掌:“嘿,你別是被幾只老鼠嚇傻了吧,發(fā)什么愣呢?” 蘇二默然回頭,絲毫沒被房中捉老鼠的熱烈氛圍打擾,從桌上撈起一本書,才抬手,書頁里的紙沫子便嘩啦啦掉了下來,霎時(shí)間碎塵彌漫。 “嚯,”蘇閬被嗆得咳嗽兩聲,抬袖掩住鼻子嫌棄道,“這什么啊,都被耗子啃爛了?”她掀了掀眼皮,目光掃到書面上筆畫銀鉤的幾個(gè)墨字,呆了一呆,“尚…?” 她睜大眼睛,抬手戳了戳,又掉下好幾片紙?jiān)樱骸袄咸鞝敚谐蛇@樣啦?”她看向蘇二,“這可是咱爹珍藏的孤本啊?!?/br> 蘇城捂著心口側(cè)過身,頭發(fā)上還沾著一根剛掉下來的雞毛:“你說是等他老人家回來削死我好受些,還是我現(xiàn)在就引刀自裁?” 蘇閬扳著手指頭真誠道:“不如讓我動(dòng)手,保證叫你少受點(diǎn)兒罪。” 蘇二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 蘇閬推了他一把:“行了別耍嘴皮子了,快翻翻還咬壞什么東西沒,”她邊說邊蹲下身拉開書架子下頭的木抽屜,“我的大少爺,你在書房里屯這么些吃的作甚,生怕老鼠找不來嗎?” 蘇二默了一會(huì)兒,弱聲道:“有的書忒難啃,胡桃仁…補(bǔ)腦?!?/br> 蘇閬:“……” 現(xiàn)在可好,胡桃兵書全叫耗子啃光了,還省得你自己費(fèi)心思了是吧。 她將底下的書一摞摞的移出來,拾起一卷比剛才那個(gè)還慘烈的竹簡,給予蘇二以同情一瞥:“這窩老鼠也忒會(huì)挑好東西糟蹋了,這個(gè)好像也是珍本吧?”她干笑兩聲,“二少,你完了?!?/br> 蘇二聽見“衡機(jī)”二字,條件反射似的彈起身,腦袋卻正好撞在架子頂突出來的一只盒子上,嗷一聲吃痛叫了出來:“啊呀!” 可憐的盒子顫巍巍晃了晃,咣當(dāng)?shù)袅讼聛?,上頭的鎖好像年久失修的模樣,直接摔斷了,盒子里的東西徑直撞飛了出來,甚落寞的在地板上滾了兩圈。 背對(duì)著他的蘇閬扭頭看過去,目光掃過砸飛出來的物什,眉梢訝然的揚(yáng)了揚(yáng)。 第40章 研墨 忙活成一團(tuán)的眾人皆瞧了過來, 在躺在地上的鐵疙瘩周圍湊了一圈兒。 “這什么啊,”蘇閬蹲下身,將那塊小臂長長得跟半只鐵桶似的東西拾了起來, “還挺沉?!?/br> 寬厚的鐵瓦上周邊已經(jīng)附著了幾塊銹斑, 許久無人問津的模樣,凹下去的鐵面上不見一絲刻紋, 蘇閬別的沒看出來,只覺得做工不咋地。 一旁蘇城盯著那玩意兒看了半晌, 悄聲道:“你翻過來瞧瞧。” 蘇閬依言照做, 才發(fā)現(xiàn)拱如橋面的鐵瓦上整整齊齊鑄著幾行字, 填以朱砂,赤色鮮明。 “常刑應(yīng)免,可恕九死, 子孫延之…”蘇閬念了兩句,忽的反應(yīng)過來,“丹書鐵契?” 蕎蕎抱著貓,興味地往前湊了湊:“小姐, 什么契?” 蘇閬將其架在小臂上:“就是話本子里說的免死金牌咯?!?/br> 圍觀的丫鬟們發(fā)出一陣抽氣聲。 蘇二恍然:“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好東西啊,”他眼睛掃過旁邊摔落了好幾層灰的破木頭盒子,“咱爹也忒不重視, 直接撂在架子上頭?!?/br> 蘇閬:“…興許是預(yù)見到這東西不會(huì)被耗子啃爛吧?!?/br> 蘇二頹然沉默,須臾又抬起頭來,扒住了蘇閬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