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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不情不愿的接了過來,打開,神色卻一怔。紙上小工筆繪了女子的一張臉,眉眼干凈清凌,長發(fā)高高攏起,簪著一支海棠步搖,雖是家常女子裝束,卻意外的英氣利落,寐兒望著她的臉,神思追到唱價的那一晚,那人的影子卻在腦海里影影綽綽起來,再用力去想,太陽xue竟一陣陣的疼,不由擰眉輕哼了一聲。 呼衍朗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手?jǐn)n上她的肩膀:“你怎了?” 寐兒試著讓神思放松下來,揉了揉額角:“那天我被人迷暈了,也不知那是什么藥,醒了之后見過的人是什么樣子就一直想不大清楚?!?/br> 呼衍朗眼底一抹失望一閃而過,臉色也漸漸冷了下來,收回了扶著她的手:“那算了。”寐兒靜靜等著涌到腦子里的那些不適過去,睜開眼道:“我雖記不得那人確切的模樣,但他總是個男子,你拿一幅姑娘的小像過來問我,未免太疑神疑鬼?!?/br> 呼衍朗默而不語。 那晚他藏在深處,周圍又燈火幽昧人影幢幢,雖看到了那人的側(cè)臉,他也只以為那是個男子,直到今日見到蘇閬,那人身上涵著的一股子清冷氣卻驀地和眼前姑娘重合了,待用筆描下樣貌,更是越看越覺得連五官也很有些相似。 何況蘇閬還是大將蘇嵃的女兒,將軍府和蘇家軍,一直是扎在北狄諜者心里的一根刺。 若說是巧合,未免巧的有些過。 沉思間,耳邊突然傳來寐兒語氣漸冷的一聲:“你這次來,就是想問我這個?” 他刷的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懷中人一直定定的瞧著他,唇邊笑意驟失。 呼衍朗看見她的神色,冷漠的心思突然跳了一下,伸手將她圈到懷中:“都說了是專程來看你的,方才不過順嘴問一句,”他低頭,印了一下寐兒的額,道,“你也別總在閣中悶著了,等過幾日挑個好天,我接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透透氣吧?!?/br> 寐兒眉眼舒緩,臉上漾出些許笑意:“好啊?!?/br> 呼衍朗揉揉她的發(fā),下巴挨在她腦袋上,眼底才漫出來的些許溫柔意味卻逐漸消弭,很快便被和平日一般無二的剛冷漠然代替了。 第34章 方臨 蘇閬回去之后又試著將那副路線圖描了一遍, 奈何多好的筆墨落到她手里都不聽使喚,畫出來擰擰巴巴的簡直叫人沒眼看,她想起成斐拿小工筆描的清楚巨細的京中輿圖, 和自己眼前不知名為何物的東西一比, 免不得更加喪氣,將紙胡亂揉成團丟在一邊, 叼著筆桿子仰面躺倒在了榻上。 那個地方偏僻又嚴(yán)實,且現(xiàn)下唯有她一個人知道, 便是成斐攔著, 她也必須自己上。 蘇閬將筆夾在指間, 百無聊賴的轉(zhuǎn)了轉(zhuǎn),閉上了眼。 成斐為了得到楊度支三日后有所動作的消息估計也不是那么容易,這幾天她還不能再輕易到京外那個去處串悠, 免得踩了蛇尾巴。 這幾天且在府里呆著吧。 蘇閬想著,隨手將筆拋在案上,拽過被子翻身會周公去了。 翌日成斐下了早朝,徑直回到泓學(xué)院, 喚來手下方臨,囑咐他道:“后天你同阿棠一起去,記著, 無論發(fā)生什么,務(wù)必要把她絲毫無損的帶回來。” 方臨是小皇帝江涵將成斐引薦給封策時給他安排的下屬,自小被當(dāng)做暗衛(wèi)培養(yǎng)起來,養(yǎng)就了一副冷冰冰的面龐和冷冰冰的性子, 卻有旁人不可比擬的認真執(zhí)著,事情交給他去辦總能讓人放心,且有一身飛檐走壁的好功夫,屆時若有什么意外,有他在不怕不能脫身。 成斐把事情交代下去,見他一絲不茍的應(yīng)過,心神漸定,隨手抄起蘇閬昨日留在案角彎彎繞繞畫著幾條墨線的紙,掃了幾眼。 蘇閬幾乎是掰著手指頭在府里過完了這空洞洞的四十八個時辰,終于到了成斐說的那一天,天還沒亮把自己收拾利索,才出府門,卻看見門前的石獅子上靠著一個勁瘦的黑衣男子,背對著她,石頭似的杵在那,一動不動。 蘇閬琢磨片刻,反應(yīng)過來此人應(yīng)當(dāng)就是成斐說要安排給她的幫手。 她走上前,試探著喚了一句:“方臨?” 男子應(yīng)聲轉(zhuǎn)身,手里拿著柄小臂長的短刀,猶抱著胳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道:“走吧?!?/br> 蘇閬聽他無波無折的吐出這兩個字,覺得周遭有點發(fā)冷——成斐其人笑起來如春風(fēng)拂面,自己跟前這個冰疙瘩真是他手底下的? 眼瞧著下朝的時辰要到了,她來不及多想,抬腳利索的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無言,步履幾乎生風(fēng),趁著猶然朦朧的晨色不多時便悄悄摸到了楊度支的府邸,方臨腳尖只輕輕一點,略到挨著院墻長起來的一棵老梧桐樹上,連窩在杈上巢中歇息的老鴰都沒驚動。 他穩(wěn)住身形,轉(zhuǎn)臉低頭瞥了眼方才與自己同行的蘇閬,臉上微微浮出些許意外之色,眉宇稍緩。 蘇閬緊緊隨著他疾行了這許多的路,竟沒有被他落下,且仍臉不紅氣不喘,此刻正隱在樹后,目光遠遠落在楊府緊閉的門上。 這小姑娘倒還有兩把刷子,不至于拖他后腿。 方臨轉(zhuǎn)過頭,淡淡朝門前望去。 晨露在枝葉尖兒上逐漸凝結(jié),偶爾滴下一兩滴,無聲滲進二人的衣服里,殘余的夜色皆散了開去,靜謐間府門終于吱呀一下開了,里頭緩緩駛出一輛半新不舊規(guī)制也小的馬車,甚是低調(diào)地南邊城門的方向去了。 成斐的消息還真準(zhǔn)。 蘇閬和方臨交換一下眼色,雙雙離開了藏身的梧桐。 樹上的一根枝葉尖兒微微晃動,無聲甩下半顆晨露,正好落到趴在巢里的老鴰頭上,那廂懶懶睜開眼皮,沒發(fā)現(xiàn)什么,嗓子里輕輕咕了一聲,又合眼睡了。 城門開了沒多久,路邊只稀稀拉拉布了幾個小攤子,蘇閬和方臨在攤位前停了半晌,聽得車輪聲緩緩駛出門外,才一前一后略了出去。 馬車遠遠的駛出京外,一連轉(zhuǎn)過三道彎,蘇閬冷眼瞧著,車子行過之處皆與前兩天她發(fā)現(xiàn)的那個路徑吻合的一絲不差,心中猜測愈加落到了實處。 得,沒什么好說的了。 馬車匝匝從兩個村落間穿過去,進了一片林子,蘇閬沖方臨點了下頭,二人轉(zhuǎn)身,朝著兩個方向斜擦進了林中。 許久不見涼風(fēng)的林子枝葉微微晃動,兩個身影所過之處卷起了一陣細碎的塵浪,卻不見發(fā)出一絲聲響,林子深處愈加靜謐。 車廂隨著馬蹄跑動顛顛顫顫,王順坐在里頭,不時隔著衣服料子去摸懷里藏著的冊子,周圍除了行車的聲響,半分雜音也沒有,好好的林子跟死了一般。 王順舉袖去擦沁出潮意的額頭,不安的嘆了兩口氣,他被人叫了大半輩子的阿順,卻總覺得今天的事不會順當(dāng)。 蘇閬從馬車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