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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里可像千汨山劍湖旁?” 長亭深吸一口氣,那湖小巧玲瓏,湖水透澈清凌,湖旁幾棵桂樹,可不正似千汨山的劍湖么,不由得也開心起來,笑道:“倒真有幾分神似,就是不知水是否如劍湖一般寒似冰雪,師兄怎么尋到這個地方的?” 云程懷緬一笑,盯著那湖面道:“偶然間路過,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br> 長亭想起自己去歲秋日下山,到此時已經(jīng)快一年沒回山了,只是自己可以回去,師兄,卻不知能否再回了,思及此,長亭心中不由得有些黯然。 云程似是有些心事,望著那湖面許久,仿佛有什么事猶疑不定,半晌,方轉(zhuǎn)過頭對長亭緩聲道:“小亭,你在趙權(quán)府中,他待你可好?” 長亭聞言一怔,只知愣愣地望著云程,云程目光深遠清淡,好似無悲無喜,只靜靜地待她回復(fù),半晌,長亭方輕聲回道:“我不知道……” 她該如何說,趙權(quán)待他不好么,不,他千般萬般寵縱她,視她如珠如寶,可若說他對她好,他卻化她內(nèi)力,強困她在府中,讓長亭這樣的人失去自由,豈不是讓天上的鷹折斷翅膀,哪里還說得上好? 長亭說完亦是輕輕嘆了口氣,神色隱隱悵然,云程看著長亭神情,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長亭在他面前總是歡喜跳脫的,好似沒有半分陰霾在心中,他愿意她就那般歡喜下去,永遠不被人間憂愁所擾,可此刻,她臉上卻為那人出現(xiàn)了似喜似愁的神色…… 云程心中忽然一痛,好似失落了什么,卻只悠悠地嘆了口氣,回過頭去望著靜謐無波的湖面,默然無語。 第115章 長亭與云程在那湖邊呆了許久, 兩人都有心事,一時皆無話,天色漸漸暗下來,云程卻笑言得了一壺好酒要同長亭一同品嘗, 長亭見他面色如常,自然也不愿再想那些惱人的心事, 再加上心中本有些歉意, 此刻從善如流,與云程打馬往城中奔回。 兩人回到府中, 云程便命人備了些下酒的小菜, 他極了解長亭好酒貪杯的性子, 自然安排妥帖,長亭在一旁興致盎然的模樣,心安理得地坐在一旁只待只待酒菜上桌,倒覺與從前在山上無二。 長亭的師父便是個好酒的人,向來在江湖浪蕩慣了, 他又未成過親, 拉扯長亭這樣的小丫頭長大,自然只由著自己脾性來,幸而教得不算太壞, 長亭雖似他好吃好喝散漫粗糙, 倒也隨了他自在灑脫的性子。 云程搖頭一笑, 回房中取來一囊酒, 看了長亭一眼, 含笑道:“這是燕軍中常飲的酒,乃仿北方胡人的酒釀造,比之周朝更為烈性辛辣,你可愿嘗嘗?” 長亭哪里坐得住,忙跳了起來,從他手中抓過酒囊,得意笑道:“自然是要嘗嘗的,來了這么些日子,倒不好意思跟云徽郡主討酒喝,可饞酒得很,還是師兄最了解我!”說罷就將那酒囊塞子輕輕一扯,鼻尖微微嗅了嗅,不禁眉開眼笑地仰頸一倒,竟是滿滿一大口。 “嘖嘖!”長亭皺著小臉,咂了咂嘴,由衷嘆道:“此酒入口辛辣非常,直沖心肺,就像刀子一般利落干脆,頗有天高地闊的粗放豪氣,令人心中不禁想及黃沙漫天的塞外風(fēng)光,果然好酒!” 說罷仰頸又灌了一口,眉目一時也磊落分明起來,長亭灑然一笑,將酒遞給了云程,笑道:“師兄,此酒該是策馬狂奔后快意暢飲,這桌精致小菜配它倒顯小氣了?!彼幌蚝驮瞥屉S意慣了,此番沒有旁人在,自然輕松寫意,毫不拘束。 云程接過酒囊,卻坐了下來,長亭亦笑嘻嘻地坐在一旁,云程面帶笑意,卻不及眼底,眸色也有些深,似是有什么心事,手上卻未停,又給長亭斟了杯酒,抬眸,卻是有些矛盾之色,只聽他輕聲道:“小亭……” 長亭忽覺那酒似乎過于烈性,就兩口,她竟開始有些頭重腳輕,連神思也開始迷糊起來,她用力晃了晃頭,卻覺眼皮似有千斤重,只呆呆愣愣地望著眼前的師兄,恍惚聽他喚了聲自己的名字,可接下來,就只見他嘴唇一開一合,耳中似有重錘,直砸得“轟轟”直響,再聽不清他說些什么,頭腦越發(fā)地沉,漸漸便什么也不知,好似睡了過去。 云程看著緩緩暈倒在桌上的長亭,眸中本是有些淡漠的神色卻漸轉(zhuǎn)為怔忡惘然,就那么凝視著長亭,許久,后面卻轉(zhuǎn)出一人,只聽她喚道:“云程。” 云程并未回頭,眸中卻漸漸轉(zhuǎn)為陰寒冷冽之色,背后那人緩步上前,從長亭懷中摸出一物,放與云程面前,云程垂目一看,赤金鑲玉的令牌上鐵畫銀鉤般篆刻了個“晉”字,果然是晉王趙權(quán)的令信,那“晉”字筆走龍蛇好不威風(fēng),隱約有狂妄之態(tài),云程直覺那字刺眼至極,好似趙權(quán)冷冷的嘲笑。 他忽然怒氣上涌,一把抓起那令牌,霍然起身,冷聲道:“按計劃行事!”說罷卻不再看長亭,轉(zhuǎn)身大步而去。 深晦暗藍的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行館里一屋中仍有燈火,影影幢幢地映出幾個黑影在窗扇上,若進屋,便可見趙權(quán)正負(fù)手立于屋中,眸中清明,眼眶下卻有些烏黑之色,想來是沒有休息不足的緣故,他此時正與陳甫及另外幾個隨來的官員商討著白日里燕國和談的條件。 陳甫不過不惑之年,只是眉頭上“川”字甚為明顯,想來是素日憂心勞力之過,他身形單薄,一派文臣積弱之態(tài),只聽他道:“殿下,燕國所提,允他在大瑤山以北遷居人口,下官以為不可?!?/br> 趙權(quán)不置可否,只含笑道:“大瑤山以北水草并不豐茂,燕國游牧民雖多,可那片地卻并不適合放牧,他們提出此條件倒在本王意料之外?!?/br> 陳甫聽他雖是如此說,可觀他面色卻自信篤定,便知這晉王殿下早已胸有成竹,揖手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趙權(quán)從容道:“本王夕時翻閱孫洛所著的,里面有記述,大瑤山北曾發(fā)現(xiàn)過鐵石,燕國缺鐵缺鹽,燕國以北的北方胡人那邊更缺,燕國此次想借口遷居牧民至此,想來亦是打那鐵礦的主意,此條定然不允,不過不必說破,另尋個緣由駁回去……” 趙權(quán)正說著,門口卻有人低聲稟道:“殿下!” 趙權(quán)回頭一看,竟是焦衡,只見他雙手抱拳,面上卻有些少見的焦急之色,趙權(quán)心中起疑,頷首示意他進來, 焦衡大步跨進屋,將手上一物奉與趙權(quán),口中道:“殿下請過目。” 趙權(quán)看清他手上之物,心中莫名一跳,面色即瞬轉(zhuǎn)冷,寒著眼看了焦衡一眼,將他手上那物拿了起來,沉聲問道:“從何處得來?” 他此刻手上拿的正是前幾日他贈與長亭的晉王令信! 焦衡濃眉一皺,稟道:“方才有黑衣人以箭送來,這里還有一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