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許多…

    可那個(gè)時(shí)候他卻不在她的身邊，不能感受她的喜怒哀樂，也不能陪她一道訴說著甜酸苦楚。

    陸意之想到這心下卻又忍不住責(zé)怪自己了一回，他不僅不是一個(gè)好夫君，也不是一個(gè)好父親…他的手仍舊緊緊環(huán)繞著王昉的腰肢，眼眸盡管緊閉卻還是能察覺出他強(qiáng)自壓抑著的心緒。

    菱花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逐漸通明起來…

    屋中燭火在那外間天色的照映下倒是顯得昏暗了幾分。

    如今已到了陸意之該出門的時(shí)候了，他今日要先去朝中拜別天子領(lǐng)兵符，再去軍營(yíng)…燕北之事既已定下便刻不容緩。屋外忙碌的氣氛早已平緩下來，行裝已打點(diǎn)好，外頭也已催了有兩遍有余…

    可九如齋的丫鬟們卻誰也不敢去打擾里間的人。

    就連素來沉穩(wěn)老道的程嬤嬤也未說話，她看著那道依舊平靜的布簾，心下是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昨日殘留的喜悅還未散去，今日卻要迎來離別的愁緒，既如此，能多留一會(huì)就多留一會(huì)吧。

    …

    王昉看著那已快燃盡的燭火，還有那覆著白紙菱花窗外的天色終于還是動(dòng)身了。

    她這樣坐了許久，半邊身子早已麻了，就連腦袋也有幾分暈?！伤裁炊嘉凑f。待那股子暈眩勁道消散后，王昉便抬眼看著他，往日明艷的面容因著一夜未曾歇好而顯得有些蒼白，可她的眼中卻還是帶著幾分溫柔的笑意：“時(shí)辰到了，你該走了。”

    陸意之的手仍環(huán)在她的腰上…

    他那雙瀲滟的桃花目如今飽含得盡是不舍與疼惜。

    陸意之的指腹輕輕滑過她的眉眼，待過了許久，他才啞聲說道：“我會(huì)早些回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王昉仍舊輕輕仰著脖子看著他，任由他帶著粗糲的指腹滑過她的眉眼…而她握著他的手腕，臉貼在他寬厚的掌心，口中是輕輕應(yīng)了一聲：“好…”她會(huì)好好照顧自己，不會(huì)讓他擔(dān)心。

    陸意之察覺到她眷戀的動(dòng)作，心下是無邊的柔情與苦澀…

    成婚三月，她終于褪下了往日的羞澀和禮數(shù)，開始親近他了，可他卻要走了。

    “陶陶…”

    他擁她入懷，聲音帶著無邊的纏綿和難舍。

    真是不想走啊，不想留她一個(gè)人…

    陸意之未曾合眼，微微俯身吻在她有些冰涼的唇上，纏綿而糾葛，卻未沾半點(diǎn)□□…外頭終于還是來催他了。

    程嬤嬤親自在外稟道，已到了不得不走的時(shí)候了。

    陸意之未曾說話，他依舊小心翼翼地捧著王昉的臉，兩人的額頭互相貼在一道，唇邊溢出的氣息因著離得近而相互纏繞在一道…待過了許久，他才開口說道：“我要走了?！?/br>
    “嗯…”

    王昉依舊合著眼，長(zhǎng)睫輕顫，紅唇微張…她心下還有許多話要與他說，可臨來張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那些想說的話其實(shí)也早已說了無數(shù)遍了。

    外頭催得急——

    陸意之也不敢再耽擱，他松開握在王昉腰肢上的手，虔誠(chéng)而膜拜得吻在她的額頭上：“等我回來?！贝@話說完他便站起了身，帶著最后不舍的留戀看了王昉一眼，而后徑直往外走去。

    可他尚未走出幾步，身后便傳來了王昉的聲音。

    “陸意之！”

    王昉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先前緊閉的眼眸此時(shí)俱是淚意，一串一串得往下掉…她就這樣環(huán)著他的腰，貼在他的背上，口中是顫聲說道：“陸意之，我要你平平安安的回來，一點(diǎn)傷都不能受?！?/br>
    陸意之看著環(huán)在腰上的手…

    兩邊緊握的手早已爆出了不少青筋，就連那一雙素來風(fēng)流的桃花目此時(shí)也泛著無邊的紅意…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才不至于回身抱住她。待過了好一會(huì)，他才把寬厚的手掌放在了王昉的手上，啞聲開口：“我答應(yīng)你。”

    我答應(yīng)你會(huì)平平安安的回來。

    以前他從不怕死，可有了她之后，他日日都惜命…生怕不能與她共白頭。

    “二爺…”

    簾外又傳來了程嬤嬤的聲音。

    王昉先松開了環(huán)在他腰上的手，她站直了身子看著他寬厚的背影，抹著臉上的淚開口說道：“我看著你走?！?/br>
    “好…”

    陸意之攥緊了手徑直往外走去。

    他不敢再留，甚至不敢回頭…他怕他一回頭就再也走不了。

    簾起簾落…

    陸意之走得很快，王昉只能看到他身上的緋色官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她什么都未說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簾子落下她便握住，他邁出院子，她便倚在門上看他，屋中的丫鬟誰都不敢攔她。

    直到他走出院子，直到九如齋中再無他的身影，她才終于抑制不住垂下了眼淚。

    程嬤嬤心下輕輕嘆了一口氣屋中…

    她走上前站在王昉的身后，口中是輕聲勸道：“二奶奶，您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情緒不能太過波動(dòng)?！?/br>
    程嬤嬤這話說完，王昉倒是止住了哭泣，她的手撐在平坦的小腹上，眼卻還是望著那已沒有陸意之身影的院子，紅唇輕咬強(qiáng)壓住心下那股子酸澀…她答應(yīng)過他的，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孩子。

    …

    不管再不舍，也不管金陵城中的流言蜚語…

    陸意之到底還是走了。

    姚如英擔(dān)心王昉一個(gè)人待著會(huì)胡思亂想，隔日便把她懷孕的事送到了國(guó)公府。

    原本女子懷孕不能這樣早說出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