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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能不能穿在里頭帶出去?!?/br> “可以可以?!毕戕フf著便脫下薄襖,將流光紗的居士服在上半身繞了三圈。 無色要了她身上一個荷包一支銀簪,又從讓她從首飾盒里挑了兩樣不打眼的玉釵直接插在頭上。 “出去的時候順便將院子里的人打發(fā)走?!?/br> 香蕙應聲而去,走到外頭吩咐道:“今日是二小姐的大日子,都去正院幫忙,別躲懶。” 幾個丫頭婆子樂不迭地去了。去正院幫忙才正好能趁機松快松快,比憋在這強多了。 一陣錯亂紛紜的腳步聲后,門外再無雜聲。 無色收拾利索梳妝臺,順道在屋里檢查一番。除了中衣襯褲上剪下來那幾塊布料,屋里基本沒什么痕跡。 將布頭扔進做針線用的小簸籮,然后走到距屏風三四尺遠的隔墻處,鉆進一個放尺頭的半滿箱籠。小人兒往綾羅綢緞上一坐,整好能合上蓋子。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香若拎著花籃回來了。 她比香蕙略矮半個頭,但是身段婀娜,身上的緊身綠襖掐出盈手可握的細腰。 她從床帳上取下銀質鏤空花球,輕輕擰了幾下,倒出已經(jīng)蔫巴的花瓣,然后一片片撕下飽滿潤澤的新鮮梔子花,重新裝滿花球,掛到床頭。 接著又將百合香的云母片放入仙鶴獨立的香薰爐,片刻的功夫,裊裊青煙從仙鶴嘴里吐出,接著徐徐上升、盤旋,直至消散。 最后,她還打開了兩扇窗,梔子香、百合香混著生漆的味道,一同隨著清風的吹送融入窗外大千世界。 做完這些,香若杳然離去。 無色從箱子里爬出來,走到床邊牢牢盯著冒煙的熏香爐。 她深深嗅了一口,頓感心跳加速,不過一走遠不適感便消失。 這百合香有問題,里頭混了輕量燃情香。 做手腳的人定然不是香若。不然,她不會開窗。 一寸大小的香餅,最多持續(xù)一個時辰,燃情香的藥力又不強。如果想達成目的,一個時辰之類,那只黃雀必會現(xiàn)身。 至少,得派個人來探探情形。 她大概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無色整理好思緒,堂而皇之走出“薰衣閣”。薰衣閣這個名字,寄托著她對母親的思念?,幑饪ぶ?,閨名就叫染香。 分花拂柳,彎過九曲回廊,繞過假山奇石,無色看到了榮德堂巍峨的屋脊,和屋脊上蹲伏的六獸。 通往垂花門的甬道上,處處可見迎客引路的丫鬟婢女,可以想見正午時分賓朋滿座的盛況。 恩義侯靳軒的嫡長女及笄,太子與幾位皇子早早說定要來觀禮。上一世的今天,連宮中的皇后與幾位妃嬪都派內侍送上及笄禮物。 正因熱鬧非凡,這一日一點點意外都會像滾油滴進熱水,讓整鍋水沸騰得炸開花。 到了客廳門口,里頭笑聲陣陣,已經(jīng)有不少門第略低的女眷到來。半人高的檀木花幾上擺滿了各色點心和干果,二夫人三夫人在里頭作陪。 無色朝里頭瞄了一圈。沒看見大夫人,這會估計在靳瓊的房間,盯著她梳妝打扮。 一位梳著元寶髻,插了根檀木簪子的夫人眼睛尖,已經(jīng)看見了無色。她招了招手:“快過來我瞧瞧?!?/br> 一旁待命的香蕙明顯有些慌。 無色渾不在意地跨過門檻,走到花幾處。說起來,她還真有些餓了。 她佯作害羞地低下頭,眼神卻直直射向盛滿點心的八寶攢盒。 婦人連忙拿起一塊豌豆黃遞給她,對著眾人笑道:“這丫頭生得真好,你們瞧瞧這眼珠子,跟珍珠似的。我就想要個這樣的閨女,偏偏我們家里都是一群混世魔王?!?/br> “羅夫人您快別說了,再說我們非得跟您急。誰不知道您家公子多,羅家枝繁葉茂,您是最大的功臣??烧鏁腥搜奂t?!?/br> 無色往嘴里不停送著糕點,耳朵也沒閑著。聽了一會她心中有數(shù),這位羅太太正是蕭王的養(yǎng)母。 蕭王的養(yǎng)父是羅霑。除了蕭王,羅霑身下還有三個親生兒子。 羅家祖上軍戶出身,經(jīng)過數(shù)代人經(jīng)營,羅霑此時在西山大營當了個千戶,幾個兒子都早早進了衛(wèi)所熬資歷。 無色放下手中牡丹花狀的如意糕,多瞅了羅太太兩眼。 羅太太看上去和善又大方,說話也帶著武將之家的爽快。要不是羅家門第低,羅夫人也不會來這么早,更不會對誰都一副笑瞇瞇的姿態(tài)。 禍起蕭墻,如果羅霑知道羅家將來有一天會毀在自己的養(yǎng)子手上,一定后悔收養(yǎng)了這個孩子。 不過世事總有兩面,禍福雙依。蕭王認祖歸宗的時候,羅霑步步高升,最后成了京城守備,執(zhí)掌數(shù)萬禁軍,妥妥的朝堂重臣。一直到“昭仁之變”,羅家才敗落。 蕭王今年應該滿了十七歲,再過幾個月,差不多就要認祖歸宗了。 無色垂著頭,暗自腹誹。難道蕭君悅和羅家人關系緊張,不然怎么會對羅家痛下殺手。他對自己這個無足輕重的侍妾都未曾虐待,為何會如此苛待于他有養(yǎng)育之恩的羅家? 無色眼睛大肚子小,吃了四五塊點心便覺得飽了,開始嚷口渴。 卻不知香蕙在一邊看得心驚膽戰(zhàn)。她著實沒想到小姐的膽子這么大,居然敢在正院客廳大喇喇吃點心。 不是要掩藏行蹤嗎?不是要絕對保密嗎? 無色吃飽喝足,可憐兮兮望著香蕙:“我想去凈房?!?/br> 二夫人和藹地看向香蕙:“你帶她去吧,千萬將小姐照顧好了?!?/br> 待香蕙牽著無色告退,羅夫人才回過味來?!澳鞘钦l家的小姐,你們知道嗎?” 眾夫人皆道不知。 二夫人笑了笑:“一會問問就清楚了。” 那邊廂,無色和香蕙走到不遠的抄手游廊角落處駐足。先四下張望了一番。 “那塊布呢?” “方才奴婢扔在客廳里頭,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奴婢擔心被其他人收拾掉,又撿起來了?!?/br> 無色見前方鋪了紅氈子的甬道上客人正魚貫而入,令道:“差不多了,將布頭扔到那根柱子底下?!?/br> 香蕙聽命行事。一盞茶的功夫,禮部侍郎孔清家里的女眷到了??滋菔项I著孔靈玉和孔靈姍兩位小姐踏上青石臺階。 一只渾身雪白的波斯貓掙脫孔靈珊的懷抱,敏捷地朝右邊柱子躥了過去。貓兒像是抓住老鼠一樣,用尖利的爪子撕扯布頭。白色的軟香紗哪里經(jīng)得起這番蹂、躪,片刻的功夫便抽了絲,細細的紗線越扯越長。 波斯貓玩得不亦樂乎。 對面游廊拐角處觀望良久的香蕙冷汗涔涔。 無色冷眼凝視前方:“看見了嗎?她早就背了主?!?/br> 心中卻道,可惜了,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那個護衛(wèi)。不知道他是太子殿下的人,還是二皇子的人?如果有機會,得將他弄到蕭王麾下才行。 ---